否則以長亭侯府的尊榮，何至于淪落到如此地步？便連父親，都被京都城的謠言抹黑。

    若是這一次，再讓他們?yōu)榱俗约憾ト缃襁€算平穩(wěn)的生活，顧恒只覺得自己是大不孝了。

    他垂下眼眸，默默地想著被衛(wèi)明桓拆穿后的一系列后果。

    但令他沒有想到的是，衛(wèi)明桓卻突然道：“珩公子是忘了幾日前的那個夜晚，你同朕說過的話么？”

    “什么？”顧恒抬眼。

    衛(wèi)明桓繼續(xù)道：“你不是自請要做朕手中的刀？如今又是什么意思？”

    “我……”顧恒沒大明白衛(wèi)明桓的話，難道不是對方識破了自己的真實身份？難道不是彼此對峙，然后分出個頭破血流的下場么？

    衛(wèi)明桓彎腰，從地上將顧恒的那把舊劍撿起來，他緩緩撫摸了劍柄上的那個恒字，好似在與故人敘舊一般，神色帶著幾分繾綣。

    顧恒愣呆呆地看著，更加搞不清楚了。

    衛(wèi)明桓將那柄舊劍遞到了顧恒的面前，“阿珩，這柄劍，朕給你了，就不要輕易丟棄了?！?/br>
    顧恒仿佛從衛(wèi)明桓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絲懷念，他十分不解，“不過是一把破劍……”

    “劍如君子，也是有它的風(fēng)骨的。”衛(wèi)明桓捉著顧恒的手，讓他緊緊握住劍柄，“你既然如此了解你家嫡公子，又怎能隨意丟棄他的佩劍？”

    “？”顧恒聽著話音兒，猛地回過神來，難道衛(wèi)明桓并沒有認出他來？

    衛(wèi)明桓扯著嘴角，微微一笑，不知怎么，看起來有一絲苦澀的樣子。

    “阿珩，你與顧恒當(dāng)是十分親近吧？”

    “不，也不算……”顧恒聽著自己的名字，多少有些吞吞吐吐了。

    衛(wèi)明桓嘆了口氣，轉(zhuǎn)身看向天邊的白云，目光顯得遙遠而飄渺。

    “朕一生所求，走到這個地步，卻發(fā)現(xiàn)仍是遙不可及?！北硨χ櫤?，衛(wèi)明桓的聲音很輕，好像要花很大的力氣才能聽清楚。

    顧恒沒有說話，他靜靜地聽著。

    衛(wèi)明桓停頓了片刻，繼續(xù)道：“阿珩，你這般抗拒朕，又如此親近顧恒，你是……”

    顧恒心里突然不妙。

    “你是對顧恒，有什么心思么？”衛(wèi)明桓忽然轉(zhuǎn)過身，看著顧恒的臉，一字一句地問。

    第49章 臉是什么東西，朕何曾有……

    顧恒聽到這個問題, 很是不解，他再問了一遍，“你說什么？”

    衛(wèi)明桓看著顧恒, 眼睛一眨不眨，從這樣對視的眼神中，顧恒知道了，他想的沒有錯, 就是那個意思。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顧恒禁不住發(fā)出一聲嗤笑，“陛下怎么會這么想？”

    “難道不是么？”衛(wèi)明桓眉頭緊鎖，不肯錯過顧恒臉上任何一絲表情。

    顧恒搖了搖頭，實在無從說起，這條瘋狗可真是瘋了，怎么會懷疑他與自己有染？

    “陛下以為我對顧家嫡公子的了解是什么？”顧恒不答反問, 瞧著衛(wèi)明桓臉上無法掩飾的困惑, 忽然之間他覺得眼前這個奪嫡之爭的勝者, 外人眼中深不可測的君主, 似乎也并沒有想象中那么難以琢磨。

    甚至還有點，嗯，怎么說呢, 傻得可愛。

    顧恒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又想幸而這瘋狗墜入了情愛深淵, 一時失了智只想著情情愛愛, 否則教對方猜到了自己身上的端倪，那可就是覆滅全族的危機。

    “當(dāng)真沒有半點心思？”衛(wèi)明桓又問。

    顧恒搖了搖頭，“若非說有什么心思，崇拜之情可算一二?！?/br>
    衛(wèi)明桓聽到這話，頓時放下心來, 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你崇拜那豬頭？還不如崇拜朕，朕比他厲害多了?！?/br>
    已過三十而立的君王像個小孩子一樣，露出幾分爭強好勝的神色來，撇著嘴角，大有你再夸那豬頭，朕就將他的糗事抖露個干凈。

    顧恒與衛(wèi)明桓相處多年，一看那小眼神，就知道對方心里在憋什么壞水兒，于是不接那茬兒，什么也不說了。

    只顧著看那柄舊劍，從前那么多年，想要從衛(wèi)明桓手中討回來，費盡了功夫花光了心思，對方總是能想著法子不給，如今卻這般輕而易舉，也不知是當(dāng)初著瘋狗故意折騰自己玩，還是今日他昏了頭才許下這等諾。

    他忍不住笑了笑，口中多了一分玩味，“陛下有多厲害？”

    衛(wèi)明桓臉皮倒沒有厚到睜眼夸自己，“反正，日后你就見識到了，要真想知道，成日看山海經(jīng)做甚？不如同樓滌玉聊聊，或者從校書令那里拿些書?！?/br>
    顧恒挑了一下眉，似乎聽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他可聽說最近校書令在修史，特別是在制今史，說不定還會研究十年前的故事。

    “拿什么書？”顧恒故意問。

    衛(wèi)明桓聽出來了，這人就是在揶揄他，他瞪了一眼對方，“貴妃殿下，不若今晚朕在你屋里歇息，你侍寢如何？”

    顧恒頓時臉色一僵，“那倒是不必了?！?/br>
    衛(wèi)明桓道：“反正你與朕同榻也不是一兩日了，這么多日睡下來，也不見你不自在。向來，你心里還是有朕的吧？”

    顧恒能說什么，“陛下怎么又扯這些？”

    衛(wèi)明桓淡淡道：“心上人在側(cè)，你以為哪個男人能受得?。俊?/br>
    顧恒扭頭，“陛下再說這樣的話，恕臣不奉陪了。”

    言罷，提著劍就要走，衛(wèi)明桓連忙扯住了他，“阿珩，那日朕與你親密，你也半點兒不覺得惡心，既然能接受，何不更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