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會兒我和你大哥大嫂先走，你收拾一下東西，家里的汽車會在林家的后門等你和子謙……去了那邊，常給家里寫信兒，我，我走了……”

    說著，惠母突然就站起了身，朝門口走去。

    “娘！”

    惠怡眉喊了惠母一聲。

    惠母在門口頓了一頓，狠心離開了。

    惠大哥對著meimei說了一句，“出門在外，一切都要小心，要是錢不夠花……給家里發(fā)個電報過來，我再給你匯錢過去……”

    說著，惠大哥急走了兩步，上前扶住了腳步踉蹌的母親。

    惠大嫂也拍了拍惠怡眉的肩膀，去追婆母和丈夫了。

    惠怡眉抓著手里的那卷錢，陷入了沉默。

    小紅閃了進(jìn)來。

    “小姐……”

    惠怡眉終于回過神來。

    “小紅，你快幫我收拾一下東西，不用太多，一套貼身的衣物就好……啊，對了，給你二爺也準(zhǔn)備一套衣服……”她吩咐道。

    小紅猶豫了一下，問道，“您……要走了嗎？”

    惠怡眉看著這個陪伴了自己三個月之久的年輕女孩。

    她上前，拍了拍小紅的肩膀，故作輕松地說道，“是啊，我要走了……你，你和張mama就留在這里吧，這里不還有我的嫁妝……”

    說著，她環(huán)顧了一下屋子里屬于她的家具。

    “你的契約還有一年就滿了，到時候你就出去結(jié)婚去，”惠怡眉說道，又從手腕上褪下了一個金鐲子遞給她，“我可能趕不回來喝你的喜酒了，這個……就當(dāng)是我送你的結(jié)婚禮物?！?/br>
    “不！不，不，”小紅連忙說道，“您已經(jīng)賞過我一對金耳環(huán)了……”

    惠怡眉笑道，“不收就是嫌少！”

    小紅一怔，接過了那只鐲子，朝著惠怡眉深深地一彎腰。

    “小姐，祝您將來的生活幸福安康，再也吃不到一丁點的苦，日子永遠(yuǎn)都是甜甜蜜蜜的……”小紅真心實意地祝福道。

    惠怡眉笑著點點頭。

    “回頭你告訴張mama，二爺已經(jīng)給張mama的丈夫和兒子在外頭找了一份事做，就在外面的街上；所以啊，張mama白天就留在這里和你做伴，晚上就讓她回她自個兒家去……我會和大太太也說一聲，請她好好照顧你們倆的……”

    說著，她又?jǐn)]下了手里的另外一個金鐲子，“聽說張mama的兒子就要娶媳婦兒啦，恐怕我也趕不上了，這個鐲子，你替我交給她，讓她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給兒媳婦當(dāng)做見面禮！”

    “多謝小姐?！毙〖t哽咽著說道。

    惠怡眉笑了起來。

    她和小紅一起收拾起東西來。

    而林岳賢卻一直沒有回房。

    想了想，惠怡眉去了林大太太住的正屋。

    大太太正在抹眼淚。

    見了她，大太太連忙上前拉住了她的手，非要她進(jìn)內(nèi)室。

    “子謙送蘭兒去教堂去了……他說啊，得在離開之前，先請湯姆神父幫忙，安排蘭兒去教會學(xué)校讀書……”大太太一邊說，一邊拉著惠怡眉走進(jìn)了內(nèi)室。

    跟著，大太太趴在了地上，從床底下拉出來一只半舊的，沾滿了灰塵的藤箱；又從貼身的口袋里摸了把鑰匙出來，打開了藤箱上的鎖。

    惠怡眉側(cè)過了頭。

    “這個你拿著！”大太太突然把一樣?xùn)|西塞進(jìn)了惠怡眉的手里。

    惠怡眉一看，眼睛瞪得溜圓！

    那又是一卷大面額的紙鈔，而且絕對不會比娘家人給她的少……

    “娘，這，這不用了……”她急忙推辭。

    大太太緊緊地按住了她的手。

    “這出門在外，哪有不花錢的！”大太太急道，“我告訴你啊，其實我已經(jīng)給了子謙三千塊錢了……但你也知道，這子謙啊，他沒當(dāng)過家！萬一他手上的那點兒錢一下子就用完了呢？起碼你手上還有錢……這個錢你就收著，當(dāng)你自己的私房！知道嗎？”

    惠怡眉看著婆母，心里酸酸的。

    “去了那邊以后啊，聽說那邊的人都是紅頭發(fā)綠眼睛的，但你別害怕，子謙會照顧你的，他也會講那邊的話……是他自己偷偷學(xué)噠，你啊，顧好你自己和子謙的生活就好，”林大太太絮絮叨叨地說道，“我和你公爹呢，你們就不用擔(dān)心了……反正這一輩子都是這么過來的，只要你和子謙好，蘭兒也好，我和你公爹就好！”

    惠怡眉含淚看著婆母，重重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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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怡眉和林岳賢踏上了去上海的火車。

    一路上，林岳賢一直沉默不語。

    而惠怡眉也知道，即使她和他一直存著離開的心，但今天這件事情實在太突然，以至于離開的速度也實在是太快了些……怎么想都有些倉促，他肯定還沒有做好心理準(zhǔn)備。

    但是，前方充滿了自由的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