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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聲勾了下嘴角。 侍女也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冕下,是否需要我現(xiàn)在將這枝玫瑰送到蘭德爾陛下的房間去?” 她緊緊盯著程榭之指尖捻著的玫瑰花,態(tài)度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緊張。 “不用?!?/br> “光明神”心情不錯,“我親自送過去?!?/br> “是。” 侍女退下了,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即便光明神冕下比想象中更平易近人,可她依舊畏懼這位帝國唯一的神袛。尤其是在知曉了這么大的秘密之后。 神明與君王。 兩個一言一行都牽動整個帝國命運的人物。 侍女沒辦法搞明白她要如何做出一個明智的決定,以她的出身和見識難以應(yīng)對這個驚世駭俗的消息。她最終只能裝作從來沒有從光明神口中聽到過任何消息。 “神吶,祈求您的保佑?!彼罩y質(zhì)十字星項鏈,低聲祈禱。 眼下神明本人眼中卻只有那一枝玫瑰。 蘭德爾穿著絲綢睡袍坐在房間內(nèi)看書,墨綠色的簾幔被全部拉開,陽光從窗戶照進,落在書頁上。他小臂擱在玻璃桌上,衣袖卷起一截,可見肌理下流動的淡青血管,有種強烈的力量感。 程榭之倚在門口欣賞了一會這幅出眾的構(gòu)圖,才將玫瑰插到蘭德爾身側(cè)的花瓶里。幾枝尚未枯萎的玫瑰散出淡淡的芬香,與程榭之插進來的一枝相得益彰。 這些玫瑰都是程榭之的手筆。它們被蘭德爾悉心照料得很好,至今仍然保持著盛開的嬌艷模樣。 “冕下今天怎么親自過來了?”蘭德爾不動聲色地合上手中書頁,吩咐侍從官為程榭之拉開一把椅子。 “因為今天早晨的天氣不錯?!背涕恐溃拔蚁胙埍菹碌交▓@里散步。但陛下似乎更愿意在早晨讀書?” 他說著瞟一樣蘭德爾手中的精裝書籍,書名被手指攔住半截,可不難判斷出這是一本和光明神殿、光明神傳說有關(guān)的書。 “您誤會了。我很高興得到冕下的邀請?!碧m德爾沒有遮掩的意思,隨手將書放到一邊,目光微偏,溫和一笑,“今天這枝玫瑰格外美麗。” “真巧,我也這么認為。”程榭之托著下頜回答蘭德爾,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聚在他五官上。其實皇帝陛下的長相中不難看出東方人的輪廓,他的臉匯聚了東方與北陸人最典型的優(yōu)勢,無論放在哪個地方,都能稱得上一句容貌出眾。 程榭之不免想起他的身世。 蘭德爾的出身不是秘密。他是前一任皇帝落難途中與一個東方女人生下的孩子,前任皇帝回到王宮后,東方女人不辭而別,直到數(shù)年之后,蘭德爾被人互送到王都,前任皇帝才知道自己原來有一個兒子。 前任皇帝子嗣單薄,蘭德爾是他唯一活下來的兒子。為了讓蘭德爾名正言順繼位,不使王位落入旁嗣之手,他將蘭德爾放入皇家騎士團中歷練,并且不顧大臣的反對將已經(jīng)死去的東方女人冊立為王后。 北陸上的貴族不愿承認蘭德爾的身份,在很長一段時間內(nèi),蘭德爾都被看作“私生子”,不配繼承王位。后來前任皇帝打獵時被獅子咬死,蘭德爾在風(fēng)雨飄搖中繼位,以鐵血手段鎮(zhèn)壓不安分的貴族,對抗神殿,這才勉強穩(wěn)住局勢。 讓程榭之好奇的是蘭德爾母親的身份——對方是遠東神廟的一位大巫,據(jù)說擁有通天徹地的本事,極其接近“神”。 然而她死了。 死的悄無聲息,不明不白,只來得及將蘭德爾送回北陸。 而蘭德爾似乎沒有繼承這位大巫的任何力量。 程榭之?dāng)肯滦乃?,和對方并肩走出去?/br> 花園內(nèi)除了各色玫瑰,還有許多名貴的花卉,爭奇斗艷。花瓣上的露珠在早晨陽光下晶瑩剔透。 侍從官遠遠跟隨在兩人身后,程榭之和蘭德爾不緊不慢地穿過花園,偶爾交談幾句。 “說到玫瑰?!碧m德爾表情若有所思,“冕下送給我的那些玫瑰——” “——仿佛都來自我的花園?” “蘭德爾陛下。”程榭之慢條斯理地開口,“可是那些玫瑰每一朵都是我親自采摘的。您看,即使是您的花園里有這么多美麗的玫瑰,可是這么多天陛下從未回贈給我一朵?!?/br> 蘭德爾似是認真地思考一番:“您說得對?!?/br> 程榭之頓住腳步,輕輕笑了。 “既然陛下也贊同我的觀點,那陛下應(yīng)該回贈我一枝世上最獨一無二的玫瑰?!?/br> 他說話的口吻柔和近乎呢喃,不同往日刻意表露的仁慈,竟有幾分誘哄的意味。不是神明的眷顧,而是魔鬼的誘騙。 皇帝陛下宛如真被蠱惑半點了點頭。 “好?!?/br> “我會記得陛下的話?!背涕恐f,“等到我沒有耐心的時候,我將親自折走他?!?/br> 兩人在花園里轉(zhuǎn)了圈,最后將話題聚焦到即將到來的舞會上。 舉辦一場舞會的花費不小,蘭德爾看過一眼開支賬單,馬上就拍板定案,要求每一個參加舞會的客人都必須繳納一百個金幣的費用。 客人們都是本地的貴族,財產(chǎn)豐厚,用一百個金幣交換一個結(jié)識皇帝和光明神的機會很是劃算,愉快地繳納了費用,讓這場舞會下來還有盈余。 系統(tǒng)發(fā)表意見:“我認為皇帝陛下很可能是受到了宿主您的影響?!辈拍芨沙鲞@種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