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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榭之了悟。 “自然,自然?!蹦险偬用Σ坏鼞?yīng)道,同時在心底苦笑,有燕瑯在旁邊虎視眈眈地盯著,他敢不見諒嗎?他稍稍平復(fù)心情,坐著又喝了兩盞茶,才注意到程榭之樣貌委實絕俗,乃他生平僅見,心中不由得一陣驚艷,又可惜這么一個小公子叫自己一見面就得罪了。 丟了這么大的面子,南召太子也不好意思再久坐,和燕瑯客客氣氣地寒暄兩句就告辭了,走之前還暗自打量了程榭之一眼,一副怎么也想不通的表情。 待這位南召太子離開后,程榭之才將那支戳過他的毛筆重新掛到筆架上,燕瑯眼神落在他的動作上,眼睫半垂,問:“你決定好了?” 燕瑯這話說得沒頭沒尾,但不妨礙程榭之理解他的意思,他輕輕頷首:“是,我準(zhǔn)備去南召一趟?!?/br> 在見過這位南召太子后,程榭之不再需要什么猶豫,就可以下定主意。雖然南召太子瞧上去不像運籌帷幄、深不可測的政客,但是也不是真的小可憐,裝起無辜小白花那叫一個自然。所以程榭之才說他“有趣”。 至于傻得好騙么,那倒也沒有。 系統(tǒng):“是嗎?我看他同意和你用氣運做交換的時候,真是傻得被你賣了還給你數(shù)錢?!?/br> 它眼睜睜看著又一個無辜群眾,在宿主花言巧語的哄騙下誤入歧途,不由得嘆息——其實還可以再多給點氣運做交換的。 “南召太子可不傻,他大概推測出來了我的身份。”程榭之輕哼,“他有求于我,這么點小小的代價對他來說輕若鴻毛。只要一點氣運就能帶回護國神獸,對他而言再劃算不過?!?/br> “真正的傻子,怎么可能安然無恙地當(dāng)了四十年太子?”朝堂斗爭、帝王猜忌、手足相殘,樣樣都夠一個真正的傻白甜死上幾百回。 系統(tǒng):“……咱們下個世界還是換個,嗯……不需要這么勾心斗角的吧?” 系統(tǒng):“我現(xiàn)在就去物色!” 程榭之:“呵?!?/br> 南召太子此行就是為了尋找護國神獸,順便試探一下燕瑯的態(tài)度,確認他不會在南召國內(nèi)局勢動蕩的時候,背后下黑手。如今兩個任務(wù)都圓滿完成,南召太子在京中暫留了一段時日后,就準(zhǔn)備回程。 不過他還是又耽擱了幾天。 ——唐國公府被抄了。唐與臣以謀逆的罪名的被收押天牢,燕瑯雷厲風(fēng)行地將相關(guān)一干人等下獄抄家,動作快得朝中一干勛貴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午門口就已經(jīng)血流成河。 程榭之心底略有些奇怪,按理說燕瑯動作不應(yīng)該這么急促。如今的證據(jù)按死唐與臣與唐國公府自然沒有問題,但還不是最好的時機。雖說證據(jù)確鑿,但是燕瑯的名聲一向不好聽,估計此后他“暴君”的名聲又要上一層樓。 事態(tài)比程榭之所料還要嚴重一些。 以各大世族子弟為代表的讀書人紛紛對燕瑯暴虐的行徑口誅筆伐,聲淚俱下、字字泣血地控訴,全然不顧燕瑯昭示出來的謀逆、貪腐、殺人、強占土地等一系列罪大惡極之事的證據(jù)。 太平盛世竟生出幾許陰霾。 燕瑯的名聲再一次跌落到谷底,比起他當(dāng)年即位之初還要差。 這樣的局勢讓程榭之忍不住蹙眉——尤其是在他馬上要去南召的情況下。但燕瑯早有準(zhǔn)備,羽林衛(wèi)傾巢而出,抓了幾個上竄下跳得厲害、在其中攪混水的領(lǐng)頭羊,并頒布旨意,為唐國公府謀逆一事開脫之人一律視為同黨,從重處罰,三代不可入朝為官。 等這些引導(dǎo)輿論的人老實下來后,他又迅速將葉禾月從牢中放出來,不僅赦免了她,還加封葉禾月為郡主,說她乃無辜之人,實在可憐。葉禾月也心知肚明,投桃報李,在唐國公府門口演了一出大戲,痛斥唐與臣如何不忠不義,夸贊當(dāng)今陛下如何仁慈寬厚。 唐與臣的親meimei都這么說了,旁人還能怎么辦?只能捏著鼻子跟著她夸陛下圣明寬厚,同時祈禱燕瑯不要開刀開到他們頭上。 好在燕瑯暫時也沒有繼續(xù)收拾這些世族的想法,不少人瞬間松了口氣,只要不傷及自己,他們也無妨向燕瑯低頭,寫了一堆錦繡詞賦為燕瑯歌功頌德,算作示弱。程榭之暗笑,這頭一低,哪還會有抬起來的時候?只不過方便燕瑯把刀架上去而已。 事已至此,皆成定局。唯一還沒有回過神來的只有唐子衿,她在抄家時偷偷跑了出來,如今躲在她前未婚夫小侯爺?shù)姆块g里,想不明白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 明明馬上她就要嫁給哥哥了。 她抱著腿坐在床上,小聲嗚咽著。小侯爺心疼地握住她柔軟的手,深情款款:“子衿,你放心,雖然唐國公府沒了,可是你還有我,今后就讓我來照顧你吧?!?/br> 唐子衿抬頭癡癡望他,良久一把撲進他的懷中。 …… 鬧得沸沸揚揚的唐國公府謀反一案,在歷經(jīng)半個月的波折后終于徹底落下帷幕,南召太子才敢向燕瑯遞上辭行國書,不等燕瑯回復(fù),帶著程榭之忙不迭地走了。 結(jié)果離開京城還不到二里地,南召太子就看見燕瑯的儀仗遠遠擺開在水邊長亭內(nèi)。年輕的帝王系一件玄色披風(fēng),鬢發(fā)被江風(fēng)吹得繚亂,但不損他威儀。他遠遠地看見程榭之策馬過來,朝他微微一笑,溫柔雋雅。 他像是等候了不知多久,可依然溫柔耐心。 程榭之翻身下馬,朝他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