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未必要送女兒入宮，但在這樣的場合，若是不好生裝扮，讓女兒被別人壓下去了，難免會給人一種自家女兒不夠好的感覺，影響女兒的名聲。

    千等萬盼，終于到了宴會當(dāng)日。

    九焰一大早就被金蘭叫起來，梳洗過后，便被按在了妝臺前。金氏也不知是幾時起身的，早已打扮妥當(dāng)，這會兒親自過來給女兒梳妝。

    “我女兒生得就是好，今日便不能艷壓群芳，卻也不能被人小覷了去?！鄙贤陫y，金氏端詳著女兒的臉，口中感嘆道。

    然后打開了桌上的首飾盒子，挑了半日，卻都未曾找到合適的。

    九焰見狀，笑著拿出了另一個盒子，遞給金氏，“娘，不如戴這個?！?/br>
    金氏打開一看，竟是一套點(diǎn)翠藍(lán)寶石頭面。簪，釵，步搖，花鈿，耳珰，耳墜，華勝，插梳，應(yīng)有盡有，精美異常。

    “這是哪里來的？”她不由皺眉，疑惑的看向自家女兒。

    她之前雖然也命人打了新首飾，不過張家的境況如此，自然不可能耗費(fèi)巨資，打出來的東西，自然也流于普通。然而這套頭面，卻是巧奪天工，雖然顏色并不是時下流行的鮮亮，卻精巧秀美，別出機(jī)杼。

    女兒怎么會有這樣貴重的首飾？

    這自然是朱祐樘送給九焰的。

    自從將九焰當(dāng)成一個人來看待之后，他便一直如此，會讓她品嘗美味的食物，送她制作精美的衣裳首飾，有時還一起去后苑賞花。

    把這套首飾弄到這邊來，九焰還花費(fèi)了不少積分。雖然她不想出風(fēng)頭，卻也不會妄自菲薄。何況金氏如此費(fèi)心，她也希望能做到最好。

    “是女兒自己準(zhǔn)備的?！本叛嫘σ饕鞯?，就像不曾發(fā)現(xiàn)金氏的疑惑，“娘也知道，女兒有些自己的私房，本想打了送給娘戴的，如今看來，卻是女兒自己要用了?！?/br>
    女兒有私房，這金氏是知道的。張巒寵愛女兒，九焰之前回京后，說過要開個什么鋪?zhàn)樱阋涣χС?。金氏拗不過父女倆，也就只能罷了。

    既然是女兒打來送給自己的，此前瞞著自己，倒也說得過去。

    金氏按下心頭的疑惑，挑了步搖，華勝，花鈿和耳珰出來，“一整套都戴上，未免太過隆重了，就戴這幾樣吧，既素凈又好看?！?/br>
    待得打扮已畢，時辰已經(jīng)不早了，母女二人用了些點(diǎn)心墊肚子，便啟程出發(fā)了。

    康平侯府的新園子，自然不會在城內(nèi)，而是在靠近城郊的地方，圈了好大一塊地方，耗費(fèi)不知多少錢物，才終于建成。

    九焰她們到得不早不晚，正好自己相識的幾個小姐妹也都來了，金氏和夫人們在一起說話，九焰便去里頭，和女孩子們一處。

    果然不出所料，這些女孩子個個都穿紅著綠，盛裝打扮，爭奇斗艷，明媚鮮妍，倒將康平侯府那一園子的奇花異植給比下去了。

    九焰穿的是一身淺藍(lán)的裙子，戴的又是藍(lán)寶石的頭面，在這五顏六色之中，顯得十分不起眼，不過細(xì)細(xì)看去，卻是十分素雅高潔。

    “我就說你不會打扮得同其他人一樣。”與九焰關(guān)系最好的孫麗珠挽著她的手道，“可惜我娘不肯聽，說什么都要我穿這鵝黃的顏色扮嫩?！?/br>
    她父親是張巒的上司，九焰平日里跟金氏出門應(yīng)酬時，十次倒有八次能碰見她，所以便熟悉了。這位孫姑娘性情大方，九焰也很喜歡她，便道，“你這樣也好看。”

    “你聽說了嗎？”孫麗珠見沒人看向她們這里，便挽著九焰的手又往旁邊走了一點(diǎn)，低聲神秘的問道。

    九焰心知她問的是那個傳言，卻仍舊裝傻道，“什么？”

    “哎呀，你平日里什么事都漫不經(jīng)心的，怎么連這樣的大事也不知道？”孫麗珠湊過來，在她耳畔道，“聽說今日的宴會，是為了要給東宮選人呢！”

    到底是女孩子，說出這話之后，她自己倒是先紅了臉。

    太子殿下?lián)動⒚魃裎洌倌暧胁?，朝臣們都時時夸贊的，在閨閣少女心中，自然是一等一的良人。從前沒想過也就罷了，現(xiàn)在知道了這個消息，如何能無動于衷？

    九焰卻毫不變色，“皇家采選，向來是禮部負(fù)責(zé)，挑選家世清白，品貌出眾的淑女送入宮中。之后還要經(jīng)過初選，復(fù)選，挑出數(shù)十人，這才由皇后和太后來挑選幾人留下。哪里會這般兒戲，一次宴會便能選出來了？”

    “你丫！”孫麗珠被九焰這么一說，也忍不住跟著笑了，“你說得雖然有道理，可康平侯府是皇后娘娘娘家，焉知皇后娘娘沒有先考察一番的意思？畢竟入了宮，自然人人都謹(jǐn)言慎行，不比如今?！?/br>
    九焰看著孫麗珠，“你如今就不謹(jǐn)言慎行了？”

    既然知道康平侯夫人是皇后娘娘的母親，她的意思很可能就是皇后的意思，今日來的各家閨秀，自然都存了在她面前露臉的心思。如此，自然也會謹(jǐn)言慎行，務(wù)必將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出來。

    退一步說，假如沒有太子選妃這事，康平侯夫人設(shè)宴，赴宴的閨秀們難不成就敢不謹(jǐn)言慎行了不成？

    孫麗珠不由點(diǎn)頭，“你說得有理。只要跟平日里一般也就是了。”

    說完又忍不住笑道，“你總是這般，看著好像事事不在意，其實(shí)卻能一針見血。我娘總說我愚鈍，若是有你一半的聰慧，我就滿足了。”

    九焰輕輕搖頭，“說了這么多，不過是因我沒想過入宮罷了。那地方看著榮耀，其實(shí)多不容易。你想想皇后娘娘，多么尊貴，不也……入宮十多年，才總算舒心了些。想想也沒意思，你當(dāng)真想去那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