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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侍婢青好慌亂的臉出現(xiàn)在九焰眼前。見九焰還睜著眼睛,青好松了一口氣,用手拍著胸脯,“嚇死我了,若是姑娘有個三長兩短,那我真是罪該萬死了!” 見自己脫離危險,九焰也松了一口氣。這具身體再有千般不好,但畢竟有了身體,她就是個活生生的人了,跟住在玉佩里的魂魄和什么系統(tǒng)引導者,都不可同日而語。 在經歷過昨夜到今日的事情之后,“活著”這兩個字,在九焰腦海中愈發(fā)鮮明起來。 青好小心的將九焰從搖籃里抱起來檢查了一下,見她沒事,才把人重新放回去,轉而拿起方才壓在九焰身上的小被子,皺眉道,“我明明記得這東西是放在床上的,怎么會跑到搖籃里呢?” 聽到她的疑問,九焰心頭一跳,生出一個荒謬的猜測——有人想要置自己與死地! 顯然九焰如今的母親金氏,跟她的想法是一致的。在她從正房那邊回來之后,青好便湊到她身邊,低聲將方才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然后滿心惴惴的瞪著金氏責罰。 張家不過小康,所以張巒他們房里,就只得青好一個使女,里里外外的事情都要她cao心。不過自從九焰出生之后,因她身子不好,所以金氏讓青好盡心照看孩子,正跟張巒商量著,是否再請一個人來幫忙。 如今姑娘出了事,雖然不是自己的錯,但畢竟是因為自己的疏忽,沒能照看好姑娘,青好很怕會因此被趕出張家去。 她是十二歲的時候到張家來的,當初簽的是十年的契,每年的月例加起來,也有上萬錢,等十年期滿,出去正好帶著豐厚的嫁妝嫁人,日子自然就好過了。 所以青好非常珍惜這份工作,也很勤奮。如今出了這樣的事,若是真的被趕出去,拿不到月銀也就罷了,說不定日后再也沒人請她做工了。 好在金氏并沒有這種意思,甚至還安慰了她幾句。不過請人的事情刻不容緩,金氏當天下午就領回來了一個三十來歲的婦人張氏,低眉順目,一看就十分老實的模樣。 酉時張巒回到家,看到張氏,不由吃了一驚,問金氏,“家里怎么忽然多了個人?” “之前就跟你商量過,如今青好要照顧孩子,其他事情難免疏忽,所以再請一個人。”金氏十分平淡的道。 張巒有些躊躇,“這……若是讓母親知道了,怕是……” 說曹cao,曹cao到。張巒這里才支支吾吾的提起他母親韓氏,那邊韓氏就由她身邊的婢女瓔珞扶著,走到二房這邊來了。 韓氏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婦人,板著臉滿面嚴肅,一雙眼睛凌厲有光,顯得十分威嚴。 “母親請坐?!睆垘n和金氏連忙起身,恭敬的請她坐下。 韓氏冷淡的應了一聲,坐在了金氏讓出來的位置上,朝張巒微微點頭,“你也坐著,站在那里像什么樣子?” 張巒看了一眼妻子,眼中露出幾分歉意。金氏輕輕搖頭,走到韓氏身后,跟瓔珞并排而立。 瓔珞見狀,唇角勾起了一個淡淡的笑意,眼角自以為隱秘的往張巒淡淡方向掃了好幾次。看得金氏一陣氣悶。 韓氏一進門就看到了立在一旁的張氏,然而坐下之后,她卻也只當做沒看到,十分冷淡的問道,“我聽說你們又請了一個人幫傭?” “是?!睆垘n連忙起身道,“回母親,實在是因為姐兒的身子不好,青好要顧著她,其他地方難免疏忽,所以就又請了一個。咱們家的家境,也不至于……” 然而不等他將話說完,就被韓氏冷冷打斷,“青好照顧不過來,你媳婦是做什么的?我們張家詩禮傳家,娶進門的兒媳婦可不能好吃懶做,只想當讓人服侍的少奶奶!” 她頓了頓,又道,“照顧丈夫本就是她的本分!我又不要她管家,青好照顧孩子,她照顧你,還有什么不妥當?shù)模磕阋荒甑馁旱摬哦嗌?,都用來請人了,家里吃什么用什么??/br> 韓氏說話的時候鏗鏘有力,每一個字都非常用力,讓人聽了之后不敢反駁。何況張巒一貫孝順,這會兒也只能唯唯而應。 金氏忽然淡淡的開口,“母親不知,今日兒媳去母親房里請安時,也不知是什么人缺德,竟趁著青好不在的時候,將被子捂在了姐兒身上,若不是青好發(fā)現(xiàn)及時,怕是這會兒都沒氣了。我請個人,也就是為了跟青好換把手罷了。母親一貫疼愛孩子,想必不會反對?!?/br> 韓氏聽到她話中帶刺,甚至隱約有所暗示,心中不由涌出一股怒氣,她轉頭瞪了金氏一眼,“誰允許你說話了?你身為兒媳,就是這么跟婆婆說話的?你自己照看孩子不周,莫非還成了我的不是,我不該讓你去請安?” “母親誤會了。”金氏的語氣仍是淡淡的,“兒媳不過解釋一下請人的緣故罷了?!彼f著諷刺一笑,“我們張家詩禮傳家,哪會有人做出這種斷子絕孫的缺德事!” “你!”韓氏被她說得心頭一跳,“老大,你看看你媳婦,牙尖嘴利,對著婆婆也半分不讓,這就是金家的家教?” “母親息怒?!睆垘n看了妻子一眼,見她眼睛都紅了,嚇了一跳,連忙低聲賠不是,“金氏這是擔心孩子呢,母親何必跟她計較?我們家也不是請不起一個下人,如今孩子還小,暫時用著罷了。等她大了,再作計較。” “我現(xiàn)在是管不得你們了!”韓氏怒氣沖沖的推了張巒一把,到底是有了臺階,就順著下了,“反正是花著你的俸祿,既然你要請,我也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