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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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時我才重新回溯那一個一個案件,然后發(fā)覺自己犯了一個最大的錯誤,那就是,將高城的話,他所下的推斷當(dāng)成了耳邊風(fēng)。 遠(yuǎn)一點的,吳炎案?,F(xiàn)場首次出現(xiàn)lk標(biāo)記,高城就對刻畫標(biāo)記者下了一個模糊的心理畫像,但卻肯定:是男性。要單臂抬起桌腳,并在底下刻字,女性的臂力沒那么強。這個訊息在之后一次又一次的事件發(fā)生后,漸漸被遺忘了。就連江燕在認(rèn)罪時,也都沒想起,試問她一個女人如何能單手抬得動那桌腿,而且她根本就沒機會到現(xiàn)場!能夠到現(xiàn)場,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匆忙留下印記的人,是警察。 近一點的,在地下城他極肯定底層空間沒有別人,原因在于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氣息,在空間氣場里流動會不同,他感受不到第七個人的氣息。也就是說,那時他完全排除了江燕的存在,至于后來江燕為何會出現(xiàn)姑且不論,至少在那一刻,除去我們六人,沒有別的人。 他如此肯定地告訴我這么重要的訊息,我卻在后來江燕出現(xiàn)后,把這一切全部推翻。甚至一度懷疑他判斷錯誤,江燕把他都給騙了過去?;仡^而想,怎么可能?他是楚高城啊,但凡他出口的論斷,從無錯過。而我卻將他言論推翻,按照江燕的劇本而走。 錯,一路在錯,從頭至尾。始終把lk當(dāng)成了一個人在布局、謀劃、犯案,也一直糾結(jié)lk代表什么涵義,卻忽略了一些本質(zhì)。或者也可說,lk代表了雙重涵義,不光是愛與殺之意,還代表了兩個人。如果,love代表江燕,那么kill就是代表他,徐江倫。 當(dāng)想到這層時,我不會舍近求遠(yuǎn)地去回顧過往,只消從地下城這里開始分析。因為高城已經(jīng)把人員范圍縮小拉進地下城,他要查的不僅是殺秋的兇手,更是這只一直隱藏在暗的手。到那時,我才赫然明白,他其實早就已經(jīng)想到lk是兩個人。 念及高城,心中仍覺鈍痛,卻又有種沒來由的自豪。他不單單是睿智,是想所有人之想,慮所有人之慮,如果可以,我真想看看他腦袋究竟是怎么構(gòu)成的。 第151章 仁慈 高城在把這四人定為目標(biāo)后,并沒帶入感情色彩,全部從起跑線上開始作一一試探。于是我試著從他的角度,以他的方式,以及事情一步一步的進展來作推演。 先是對四個人性格色彩分析:矮冬陰沉,戾氣重,帶著極強烈的個人情緒,此情緒為消極;韓驍內(nèi)斂,細(xì)致,對細(xì)節(jié)捕捉能力強;張繼為人冷冽,處事干脆果斷,領(lǐng)導(dǎo)能力強;徐江倫,我翻找腦中各種詞匯,最后只找到“耿直”,他似乎是四個人中最沒性格特點的人。 假如是我,我第一個會懷疑的是矮冬,他具備那只暗手的心理陰暗面。但站在高城的角度分析,我覺得他首先會懷疑韓驍。因為韓驍是與張繼首先下到地下,他們倆共同具備殺人時間,而他的內(nèi)斂細(xì)致更符合一個潛伏者的心理畫像。所以在剛到地下二層時,高城選擇留在當(dāng)下,他將目標(biāo)暫時鎖定為兩人,逐一分析。 韓驍與徐江倫,在那時刻,徐江倫又是首先被排除在外的,相信高城也一樣。因為他主動提及自己被掩埋在坍塌物下這一細(xì)節(jié),利用人的反向思維,將自身的弊曝露于外,反剔除自己的嫌疑。這時目標(biāo)基本只鎖定在韓驍一人身上,但,他第一個死! 原本韓驍死,徐江倫變成首要嫌疑,他們之前是一起走的,卻在中途“失散”,但偏偏在這時候矮冬冒了出來。槍聲吸引的其實不光是我,是所有人,我可能是離得最近的。 自從走入推理世界,我就再不相信這世上有巧合一說。所以,徐江倫為了再次剔除自己嫌疑,是故意設(shè)局等我即將靠近時,讓韓驍受心理暗示所控自殺的,而離得相對比較近的矮冬則是他利用的第二對象。 只有矮冬與我生出矛盾間隙,才能左右高城的判斷。 無疑,徐江倫懂心理學(xué)術(shù),而且境界極高。他早已看出高城在懷疑他們四人,所以一言一行間都把持有度,而韓驍本該已被推出來成為他的棋子,若非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定然是不會棄子的。所以,是因為韓驍在他身底下位置發(fā)現(xiàn)了那個孔洞,而那孔洞一定連接著底下第三層空間,秘密將曝于人前,徐江倫又怎允許? 韓驍可能做夢都不會想到,身旁的同伴,其實是最毒的蛇,隨時都會噬咬他一口,而那一口,致命! 棄子之后,徐江倫必須得和高城來一場心理之戰(zhàn)。而他在暗,高城在明,所以即使高城睿智,也吃了這暗虧。韓驍?shù)乃郎婕暗轿?,高城必然將目?biāo)轉(zhuǎn)移向別人,而矮冬就首當(dāng)其沖,加上之前消了對徐江倫的疑,除去矮冬,高城更懷疑的人是張繼。 即使曾對張繼有過欣賞,但在事實面前,高城只選擇相信證據(jù)所呈現(xiàn)的行為推理。韓驍之死,在不明真實的情況下,更像是被殺人滅口。也確實是被滅口,但滅口的原因與所想的有出入。矮冬或許不夠格成為那只暗手,但可以借他的手來達(dá)成目的,而他對張繼那偏執(zhí)的崇拜是一切動機,而張繼則最有理由因為被韓驍察覺異樣將其滅口。 徐江倫這一局,完勝!他成功將高城的視線集中在了張繼身上,又暗中cao控了矮冬,使其淪為心理傀儡,沒了自身的理智。 大約是到這時,江燕才正式出場。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毀壞水庫,他們要將那座地下城摧毀,也將該死的人都淹沒在其中。 夜空下,暗林間,虎崖口,空間靜謐,只有我一個人的聲音在平緩陳述。講到此處我頓住,移轉(zhuǎn)目光與那雙始終都沒離開過我臉的暗眸對上,我問:“把我送進那個密閉空間的人是你吧?”雖是疑問句,但語氣肯定。 他的眸光一閃,反問:“何出此言?” 我微默了下,低聲說:“原本是以為高城發(fā)現(xiàn)那個空間將我藏于內(nèi),而他則孤身一人與你們周旋。但到后來才恍然明白,對他而言,再安全的地方也比不過他身旁,尤其還是那個未知空間。所以他斷然不可能會在當(dāng)下將我單獨撇開,而當(dāng)時在場的就只有你和他,除去他,只剩你了??偛恢劣谑悄琼n驍死而復(fù)生,或者靈魂出竅把我給帶下去吧?!?/br> 說完連我自己都忍不住諷笑起來,那時候我怎么就那么糊涂,被鬼迷了眼呢? 終于,他沉暗開口:“當(dāng)時看到你躺于高城腿上很快呼吸平穩(wěn)了,我就知道機會來了。即使高城貌似什么也沒做,但以我的眼力仍能看出他為讓你能快速入眠,下了安心的指令,短時間內(nèi)你不會輕易醒來。要想晃過高城的眼,光簡單的心理術(shù)是行不通的,必須要讓事件演繹的逼真才能騙過他將他引開,要不然我怎么把你藏起來呢。猜猜我是怎么引開他的?” 我輕吐兩字:“江燕?!?/br> 他不由笑了,嘴角微抿:“夏竹,我有說過你很聰明嗎?沒錯,江燕一直蟄伏在旁,是時候她上場了。當(dāng)手電光遁滅的那一瞬,我與她共演了一場戲。假裝發(fā)現(xiàn)韓驍?shù)氖w突然不見,再察覺周遭有異樣,驚喊出誰在那,以高城的敏銳反應(yīng)勢必如箭一般地沖出去試圖抓住人,但他不可能追遠(yuǎn),因為你還在原處。但時間夠了,韓驍死的那個位置是我們通往第三層的暗門,只需轉(zhuǎn)瞬就能將你神不知鬼不覺地推進孔洞,然后你會順溜下滑到底。等高城回轉(zhuǎn)過來時,人去樓空,當(dāng)然我會在‘昏迷’前奄奄一息地告訴他你被黑影抓走了?!?/br> 我盯著他,一字一句道:“你該去拿金像獎的影帝。” 他并不在意我的諷刺,只道:“你該感謝我對你的仁慈,后面即將會發(fā)生什么我一清二楚,將你斂藏于那洞里,也是保你一命。更是猜到了你醒來后的一番心理,以為你至少會因為高城而安穩(wěn)呆在那,沒想你還是找到出口上來了?!?/br> “仁慈?”我重復(fù)這兩字,“你的字典里有仁慈這兩字嗎?韓驍和矮冬,與你同事多年,你眼都不眨就將他們殺了;張繼拿你當(dāng)兄弟,你卻陷他于不義,拿他當(dāng)擋箭牌?!?/br> 徐江倫突的一怒:“韓驍是他發(fā)現(xiàn)了不該發(fā)現(xiàn)的事,可是矮冬,你難道不清楚我是為什么殺他嗎?如果那一槍不開,死的就是你!” 我心沉了沉,話被堵在喉間。不至于矯情到說寧可被矮冬一槍打死也不要他救,事實就是我還活著,但,矮冬最后開的那一槍射中了高城的后心,我很難不去懷疑這是徐江倫又一次設(shè)計好的局。 卻聽他冷哼出聲:“無需把我想得那么神,高城會在附近是我意料之內(nèi),但我也想不到他會能趕上為你擋子彈。只不過他那舉動正合我意,受傷后的獵豹怎么也得殺傷力減半?!?/br> 心機、城府、審時度勢,還有什么,哦,演技好,這些是我在徐江倫身上找到的。與那個印象里耿直甚或帶了點憨厚的人,真是相差了十萬八千里。有件事毋庸置疑,他才是真正我在畫影里畫在頭頂那雙噙著惡意的眼。甚至,在心理學(xué)術(shù)上,他為主,江燕為輔。 當(dāng)一些事呈于大白,很多事就能貫穿起來。 第一次吳炎案,他作為片警是第一個進到現(xiàn)場察看情形的人,所以在極短的時間里他匆匆刻下lk的標(biāo)記,埋下第一條導(dǎo)火線。但有些細(xì)節(jié)卻沒法完全顧慮到,以至于讓高城在公開的場合將他的初步心理畫像呈現(xiàn)。哦,對了,那個高城初露鋒芒的場合,他還是沒資格參與的,可他卻“剛好”站在門外。這時候,他必然心起防備,也將高城列為了心頭之患。 所以,城市論壇“燕歸來”的挑釁,是一次試水,試的是高城的水。也是一次放餌,引我這條魚上鉤。假如我沒記錯的話,負(fù)責(zé)“徹查”城市論壇輿論的人正是他;更不會忘因輿論的滋生而波及我,卻導(dǎo)致江燕受傷流產(chǎn),因此使得我與江燕走近。巧的很,在虎崖上奮不顧身救我,被毒蛇咬傷的徐江倫,剛好也在那家醫(yī)院。 猶記得高城當(dāng)時消失了一段時間,等在樓下再見他時,他一臉的諱莫如深??峙庐?dāng)時的他就對江燕和徐江倫同時入院起了疑慮,暗中查了什么,但一定無果。 回到童子琪案,虎崖的這個現(xiàn)場,他在??淘跇渖系臉?biāo)記,是他所刻,這在當(dāng)時我就確定了。兩次刻畫的筆觸與手法都是一致的。樹下泥土的刻意松滑,本身目標(biāo)可能不是我,是任何一個站在那崖邊的人,但既然是我,他就將計就計,上演一幕英雄救美,既獲得我的感恩之心,也成功將眾人的視線引向山腳發(fā)現(xiàn)另一具尸體。 如果說第一案,他下得是預(yù)示,那到這時,他收得是人心。一個深諳心理學(xué)術(shù)的人,又如何會不知道怎么才能敲開人的心防?直接一舉兩得,使江燕和他,與我的關(guān)系都拉近了。 第152章 心理大戰(zhàn) 再到沈家地下內(nèi)室,這處就真的是一場心理大戰(zhàn)。 首先那時我還不太會畫影,只是通過現(xiàn)場來感知影像,也是首次在感知過程被突然中斷引發(fā)反應(yīng)。中斷的外界聲音來自其中一位刑警,是否被徐江倫“無意”促使不去下定論,但因我流鼻血出現(xiàn)身體狀況,使得他有了借口尋找法醫(yī)陳,從而有不在場證明。所以后來在排除到過地下室的人員,基本就把他排除在外了。 那一次是正面讓我感知他的存在,凌厲的殺氣帶來森森寒意,讓我毛骨悚然,可又在瞬間消散于無形。高城說得沒錯,徐江倫的立意不是為殺我,在當(dāng)時那種情況下,假若他對我出手,那么勢必得被抓獲,也逃不過高城的眼。但與后事聯(lián)系起來想,也不是為了警告我不要再用畫影查案,他的目的似乎就是純粹為了震懾于我,也留下迷霧玄機給高城。 否則不會在迷宮案時,以身試法,讓江燕把lk形象呈現(xiàn),更給出楊曉風(fēng)的謎題。他在一步一步引導(dǎo)我,揭開這盤棋,揭開后面的真相,以及,喚醒我沉睡的記憶。 迷宮之內(nèi),他下的是一步險棋,卻也是一步關(guān)鍵之棋。若在之前,高城對他還有可能懷疑,那之后,懷疑盡消,他的形象就定格為笨拙、智商不高、憨直。并且成功地離間了我與高城之間的信任,一箭雙雕?不,是一箭三雕。他有了機會讓j導(dǎo)在說出部分事實后,再“安靜”地死去。步步為營,又步步設(shè)局,這心機,又豈是我能比的? 即使高城睿智,他與我產(chǎn)生罅隙,心頭對我存了惱,在通訊器的另一段,也不可能窺知事情的全貌。基本到這處,該整理的已經(jīng)都整理清楚了,還只剩……秋月白的死以及江燕的死。我問:“為什么你要殺秋月白?她究竟看到了什么?江燕最后刺入脖頸間的銀針,是你在進門那刻給她的吧?!?/br> 前一句是疑問,后一句是肯定。 徐江倫眼神閃了閃,選擇忽略前問,只答:“江燕的價值已經(jīng)到了終點,自然就可以死了。她的死,可帶走對我不利的所有懷疑。” 心頭一沉,我沉聲質(zhì)問:“高城腹部那一刀是你刺的?!” 他抿唇,“不刺那刀,他很難搞定啊。事實上,以為終可以了結(jié)他,居然那樣都還能被他偷回一命,也算是頑強了?!?/br> 我聽得五內(nèi)俱焚,江燕吸引了高城所有的注意,而在之前徐江倫幾番救我后,高城對他早就卸下了防備,卻不想就是這一松懈,關(guān)鍵時刻暗箭難防,導(dǎo)致他…… 掩埋在底的熟悉的鈍痛又浮出來,沉沉而怒問:“你到底把他帶去哪了?” 徐江倫眸色深邃了,一臉的諱莫如深狀,但卻不置可否。看這神態(tài)就知難從他口中撬出東西來,我深呼吸了幾次,盡量把那怒意壓下去,否則后面根本沒法談話。等情緒終于斂轉(zhuǎn)后,才平聲再問另一個疑惑:“小童是你殺的嗎?” 這次徐江倫瞇了瞇眼,垂落的眸凝于我臉上,但神色已從之前的怒意斂回了平靜,如平淡無波的湖面,看不出半絲動蕩。等了好一會,以為他不會回答,卻聽他輕嗯出了聲。 心間某處熟悉的鈍痛浮起,這是自那天親眼目睹小童躺在血染的白紗裙上,如一幅最張揚的畫后,一直潛伏著的。徐江倫會心理學(xué)術(shù),他經(jīng)常會來畫廊,有時我在,有時我不在,使得他與小童有了接觸。那樣一個心理脆弱的女孩,對他而言,要攻克根本就不是一件難事。我難過,是因為這一切的根源是我,假如小童不來畫廊,那么就不會成為他利用的對象。 讓一個女孩心甘情愿為其做任何事,除了情字外,沒有第二種可能。 所以我問:“你愛過她嗎?”看他表情依舊平靜,我失笑了下又問:“應(yīng)該是,你對她有過內(nèi)疚嗎?”這次徐江倫開了口:“你覺得我會有這些無謂的情緒嗎?” “可是她愛你!”我突然間就失控了,聽不得他形容那些是無謂的情緒,童子涵愛你,她為了你安心在我身旁當(dāng)了兩年的暗子,在必要時不惜插我一刀。那是一個純真脆弱的女孩,用來詮釋愛的唯一方式,在你這,卻只是工具!徐江倫,你沒有心!”說到最后,我是嘶吼出來的,即使無力沙啞,可滿腔憤怒。 但我的情緒根本感染不到他,仍然只是淡冷低回:“我的愛早覆滅在過去,也陪葬了心。你沒說錯,我的確沒有心?!彼难壑袧u漸透出一絲詭異的深邃,以及越來越暗的色彩,在俯首向我逼視而來,離到與我只有一尺距離,雙目而對,他已輕到不能再輕的聲音問:“夏竹,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莫名的心慌不已,有些害怕他這樣的神情,咬著唇?jīng)]開口。 只見他忽然沉閉上眼,嘴里輕念:“楊柳岸,曉風(fēng)殘月。楊曉風(fēng),我叫易楓,咱們的緣份天注定,早就結(jié)下?!睔庀㈦x我只余一寸,似乎下一刻他的唇就將覆下。而我腦中閃過一道奇異的白光,被震得怔在原地,凝著他一點反應(yīng)都沒了。 他是易楓!他居然是易楓? 不,我不相信。聽到自己的聲音出來:“不可能,你跟他長得一點都不像?!笨稍挸鰜?,為什么連自己都覺得蒼白無力。因為下一瞬,他睜開眼盯著我,“你覺得當(dāng)一個人從漫天大火里偷生,還能有完膚嗎?” 嘶啦一聲響,他拉開了夾克的拉鏈,并一顆一顆解開里面的襯扣。我眼神縮了縮,知道這時他斷然不可能對我存那念,等他胸膛呈露于眼前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遺失了呼吸。 斑駁的疤痕隱在暗光之下,看著猙獰而恐怖,并且不止一片,還向衣服內(nèi)延伸。“看到了嗎?知道為什么我沒有完全植皮,而留下這些傷嗎?因為我要這痛時刻銘記,我要曾讓我痛的那個人現(xiàn)出原型,當(dāng)著她的面問一問:如何忍心丟我一人淪陷痛苦?” 我的身體無法抑制地顫抖,心中涌出無限恐懼。他這話是在對我說的,我是那個讓他痛,讓他滿身傷痕,以及……目光一遍遍驚惶地刮在他臉上,這是徹頭徹尾整改的容顏,幾乎連輪廓也沒保留。以前的他是那般英俊好看,如今卻變成這張平凡的臉。 徐江倫抬起了身,把扣子一顆一顆又扣了回去。轉(zhuǎn)而把我從地上抱在了懷里,讓我貼靠在他胸口,可聽到他有力的心跳聲,一下一下撞擊著耳膜。 這個靜夜,虎崖山上只有我和他,即使被他懷抱著也感覺不出絲毫暖意,只有凍徹心扉的寒意,使我不停地顫抖。他似笑了笑問:“你在怕什么?” 我不知道,就是無法控制害怕的顫栗。 他的手撫在我喉間,搭著脈搏又問:“怕我殺你嗎?”未給我反應(yīng)時間,他就失笑了下道:“我怎么舍得呢。你是我找了那么久的寶貝啊,你不知道,當(dāng)我得知你沒死時,全身潰爛的痛就像立即得到了止疼藥般,咬一咬牙就能忍過了。所以我迫不及待的,不顧傷還沒好,就讓江燕設(shè)局安排那場綁架,我不是要從他們口中獲取什么有利訊息,就純粹是想聽些關(guān)于你的事,來確認(rèn)你真的存在過,而你也真的還活著?!?/br> 一股悲意從某處涌起,原來那場綁架案背后,還有這層涵義。而他真的在現(xiàn)場! 我問:“那個自稱易楓的人真的是你嗎?” “嗯,在黑暗里,不用見光的。那也是我最后一次用易楓的身份,之后我就去做了植皮手術(shù),改頭換面,找到你,來到你身邊。當(dāng)?shù)谝谎劭吹侥銜r,你一定想不到我壓抑得有多痛苦才沒走上前將你像這般抱在懷中?!?/br> 順著他的思路,我再問:“后來是發(fā)現(xiàn)我沒了以前的記憶,變成了另一個人,然后才決定用新身份來接近我的嗎?”他淺笑了聲:“記憶沒了可以再找,只要是你,我總能幫你找回來的?!彼昧硪皇洲哿宿畚冶伙L(fēng)吹在臉上的發(fā),神情極似溫柔。 那種徹骨的寒意又冒出來了,似侵透在每一個毛細(xì)孔內(nèi)。在得知他是易楓的震撼過后,酸楚與遺憾雖仍在,頭腦卻逐漸清醒過來,分析他此刻的行為與表情,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我說:“你為什么不直接告訴我,或者對我用什么心理催眠之類的來喚醒我的記憶?卻選擇用這般極端的方式,你在恨我,是嗎?” “恨?”他搖搖頭,“豈止是恨,如果可以我都想剝開你這張人皮,看看底下藏了什么,更想看看你的心,到底有沒有真的愛過我?!?/br> 我懾縮了下,被他察覺,轉(zhuǎn)而將我攬緊了些道:“別怕,只是我想想而已。我說過我舍不得,不管你對我做了什么,我對你都還是舍不得的。哪怕,你莫名其妙地會了畫畫,你的性格變得與她完全不一樣,你身上連她的氣息都沒了。” 我意識到了什么,驚愕地瞪著他,喃喃問:“你什么意思?” 他朝我詭異一笑,下一句話直接將我震赫在當(dāng)場:“你當(dāng)你真的是楊曉風(fēng)?” 第153章 臥底 腦中某根弦崩斷,思維終止,只能怔愣地看他拉起我的手到他臉上觸摸,然后道:“感覺出來了嗎?植皮整容過的臉,又怎會是你現(xiàn)在這幅緊致的皮囊?沒發(fā)現(xiàn)我剛才從頭至尾都喚你夏竹嗎?整整兩年多,我又怎么會察覺不出你與她的不同,還有一些在你身上透著的詭異,我更不可能不對你徹查,否則,安排童子涵這顆棋子到你身邊還有何用?你全身上下沒有被植皮換膚過的痕跡,你的頭發(fā)取來做dna鑒定,與她的完全不同。經(jīng)過上述兩項鑒定,確證你根本不是楊曉風(fēng)?!?/br> 我的腦袋徹底當(dāng)機!感覺就是之前所有訊息與證據(jù),一切的一切,都在論證我是楊曉風(fēng),可一招之間被徐江倫全部刺破,推翻了所有的論點,又將這身份從我身上抽離開。 目光忍不住移轉(zhuǎn)向自己的手,這個縱身火海被燒傷的可能性,在得知自己是楊曉風(fēng)時也確實想過,但一來我的記憶并沒徹底回來,始終想不出到底是誰在火海救了我,又將我改頭換面成夏竹;二來不排除當(dāng)時我因跌進那坑洞反而杜絕了火,并沒燒傷的可能。 哪想徐江倫直接把全盤否定了,我根本就不是楊曉風(fēng),也根本不存在燒傷不燒傷的可能。 不對,記憶!如果我不是楊曉風(fēng),那為什么會有她的記憶? 徐江倫眸光暗沉:“這也正是我好奇的,一個根本就不是她的人,卻在舉手投足間有著她的影子。還有那指你是她的訊息從何而來?我倒要看看,你像她究竟到什么地步,把楊曉風(fēng)直接擺于你面前,能否引動什么情緒。事實上,當(dāng)你解開雨霖鈴之謎,在她正式進入你視線時,我看到你一臉陌生的表情是失望的。有那么一度以為你就只是單純像她而已,可廣平之行,你變得更像她,連凝眉沉思的神色,看人的眼神都如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我就知道,你擁有了一部分她的記憶?!?/br> 我的一點再細(xì)微的變化所衍生出后面代表的涵義,在他這樣深諳心理學(xué)術(shù)面前,幾乎是無所遁形。而只要認(rèn)真回想,就可發(fā)現(xiàn)那些關(guān)于楊曉風(fēng)的情節(jié),并沒有疼痛的記憶,連灼燒感都體味不出來。專家說,人對疼痛的記憶可延長達(dá)幾十年。通常我們對三四歲時的經(jīng)歷是沒有印象的,可疼痛可以讓你在那一瞬記憶深刻,所以假如我真的親身經(jīng)歷了那場火災(zāi),勢必會對那灼燒的痛感印象加深。 我開始矛盾,一面覺得徐江倫的話不可信,他那么擅長攻克人的心理,極可能這時是在對我下心理暗示,來否決我是楊曉風(fēng);一面又從蛛絲馬跡里在推敲自己不是楊曉風(fēng)的可能性有多大,因為我的記憶并不完整,一些關(guān)鍵處的都記不起來,兒時童年的記憶也沒有。 假如說夏竹的記憶是模糊的,那么楊曉風(fēng)的記憶就是缺失的,它就像是一塊怎么補都補不齊的墻??桃獾奶畛涫教钸M了腦中,勢必會有漏缺。就像關(guān)于警校的訊息,腦中有,也清晰,甚至關(guān)于那位引我進臥底這條路的領(lǐng)導(dǎo),他什么樣子,如何死,都記得,卻對于相關(guān)指令毫無印象;就像在秦南師大學(xué)犯罪心理學(xué),經(jīng)歷的事大的輪廓都在,細(xì)節(jié)卻模糊。 心中就如綻開了的疑云,每一條論證都在偏向性地往徐江倫的指引靠攏。即使理智在告訴我不要全信他,可沒法控制思維的運轉(zhuǎn),更控不住心底浮生出那一念: 假如我不是楊曉風(fēng),也不是夏竹,那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