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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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倭人一走,驛館內(nèi)倒是暫時安全了。 事實(shí)水落石出,安貞姬的死與大梁沒了關(guān)系,皇帝安慰了那崔金鐘一番,便準(zhǔn)備先行回宮了。 魏王忙起身相送。 父子二人一路走到御輦旁,將要上車之前,皇帝忽然問魏王,“方才你上趕著要將罪名安在老二媳婦頭上,是何居心?” 魏王一愣,忙跪地道,“兒臣也是被那兇手蒙蔽了,并無任何禍心,請父皇恕罪!” 皇帝低聲罵了句,“蠢貨?!?/br> 便登上御輦,離去了。 魏王低頭趴地,直到看不見御駕的影子,才立起身來。 ~~ 經(jīng)這一茬,夜色已經(jīng)過去多半。 驛館那邊有專人留下處置安貞姬后事,裴秀珠留著沒用,先撤回了肅王府。 紅豆特意用柚子葉煮了洗澡水幫她去晦氣,她沐浴一番,躺在床上,卻沒有睡意。 蕭景曜還沒回來,看那井田三郎那般狡猾jian詐,也不知他能不能順利將其捉回來? 誰也沒想到,蕭景曜這一追就是兩日,直到第三日清晨,才回到肅王府。 更令人意外的是,井田三郎居然得以成功逃脫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大理國那位夫人被平安救回,順利回到了京城。叫人稍得了點(diǎn)安慰。 蕭景曜奔波兩日,一路風(fēng)塵,回府后先沐浴換了衣裳,等再出來,就見裴秀珠帶著早飯來看他了。 牛rou燒餅,蟹子燒麥,還有一大碗熱乎乎的豆腐腦,加了韭花與辣米油,散著誘人的咸香。 蕭景曜也是餓壞了,二話不說立時開吃,眨眼間就是兩個燒餅下肚。 再喝一口熱乎乎的豆腐腦,咸辣滑嫩,瞬間叫五臟六腑都熱乎起來。 蟹子燒麥玲瓏精巧,鮮味十足,他一口一個,一籠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裴秀珠在旁憋了一肚子話,硬是等著他吃完,又叫人替他上了杯熱茶,才開口。 “王爺英勇無畏所向披靡,可在我大梁境內(nèi),怎么會讓那井田三郎跑了呢?”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蕭景曜只道了四個字,“有意放水?!?/br> 裴秀珠一愣,“這是什么意思?” 蕭景曜飲了口熱茶,續(xù)道,“倘若真抓回來,倒成了我們的麻煩。如若扭送高麗,便會與東倭結(jié)怨,如若放回東倭,又招高麗仇怨,所以還是叫他自己逃的好。” ——如今入了秋,東海風(fēng)浪大,他能否回去,全看天意了。 裴秀珠這才醒悟過來,“原來如此,我們夾在中間難做,如今是他自己逃的,就不關(guān)我們的事了。反正我們已經(jīng)查明真相,高麗要報仇,就自己去向東倭要人吧!妙?。 ?/br> 蕭景曜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問她,“你這幾日在府中可好?” 裴秀珠點(diǎn)頭,“妾身一切如常?!?/br> 頓了頓,她又主動道,“多謝王爺信任妾身,在妾身被冤枉的時候,一直站在妾身這邊?!?/br> 蕭景曜淡淡笑了下,只道,“畢竟這是事實(shí)?!?/br> 事實(shí)就是,她還沒至于為了他到殺人的地步。 人貴有自知之明,蕭景曜很清醒的明白這點(diǎn)。 不過這也正好提醒了他,他又問她,“你是如何發(fā)現(xiàn)那侍女指甲帶毒?以及井田就是幕后主使?” 到了這一步,似乎找不出什么理由遮掩了,裴秀珠頓了頓,只好如實(shí)交代,“妾身的鼻子特別靈,可以通過氣味分辨萬物?!?/br> “什么?” 蕭景曜一臉匪夷所思的樣子。 裴秀珠頓了頓,忽然湊近他輕輕一嗅,道,“王爺方才沐浴用了十白散,是以白芷、白芨、白蘞、白牽牛、白附子、白檀香、白茯苓、白蒺藜、白僵蠶、白丁香等十種香料制成?!?/br> 蕭景曜一愣,卻見一旁的福厚使勁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錯沒錯。” 裴秀珠又道,“這房中熏香,乃是以杜衡,月麟香,甘松、蘇合制成?!?/br> 蕭景曜又是一頓,卻見福厚已是兩眼放光,對裴秀珠到了頂禮膜拜的程度,“王妃真乃神人!太厲害了!” 蕭景曜,“……” 這下終于是相信了,他揚(yáng)了揚(yáng)手,叫福厚先退下,而后又問裴秀珠,“你是生來如此嗎?” 反正已經(jīng)開了頭,也沒什么好隱瞞了,裴秀珠便道,“當(dāng)初賜婚旨下來后,妾身曾經(jīng)被家里庶妹暗算過,在床上昏睡了許久,等再醒來,就如此了?!?/br> 蕭景曜皺眉,這又是什么原理? 雖說想不通,但他又找不出其他解釋,只好姑且接受了事實(shí)。 然而緊接著,他又忽的想起了一事。 “你既能識得萬物,那時為何會中了廚子的毒?” 裴秀珠一噎,糟糕,忘了這茬了! “那個嘛……” 她支支吾吾,沒等想出個合理理由,卻見他脩的逼近道,“所以連中毒也是在騙本王,是嗎?” 那張俊臉一下離得太近,好看的眼眸直直望著她,叫裴秀珠那個瞬間,腦袋只剩一片空白。 蕭景曜明白了一切,又氣又無奈道,“為何要騙我?” 他說“我”,甚至忘了以“本王”自稱。 裴秀珠突然十分愧疚,只好道,“妾身怕實(shí)話實(shí)說,您會不相信的?!?/br> “你可知道那幾日本王有多擔(dān)心?” 他緊斂長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她。那可是砒霜?。∷滤袀€三長兩短,落個非死即傷,要不然就是變成傻子的結(jié)果。 裴秀珠囁囁喏喏,實(shí)在無法,最后只好道了句,“對不起嘛……” 卻還撅著小嘴,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蕭景曜氣得,上下瞅她幾番,忽然將她拉到懷中,就要親下去。 哪知就在此時,門外響起了稟報聲。 “王爺,圣旨到!” 圣旨? 裴秀珠嚇了一跳,忙從他懷中掙脫出,奇怪道,“怎么忽然有圣旨?” 蕭景曜倒淡定得多,只道了聲,“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語罷理了理衣襟,與她去到了院中。 “奉天承運(yùn),皇帝詔曰:肅王妃此番雖蒙冤受屈,卻仍竭力為大梁排除憂患,找到真兇,朕心甚慰。今特賜賞,以示安撫?!?/br> 賜賞? 裴秀珠懵逼的謝了恩,就見一個個小太監(jiān)排著隊向她展示來自皇帝公爹的賞賜。 有南海珍珠,江寧云錦,翡翠玉如意,還有一個古色古香的銅酒壺,上寫著幾個大字——“延年益壽露”。 裴秀珠,“???” 這是什么奇怪東東? 宣旨太監(jiān)忙在旁解釋,“此乃陛下修道所得之圣水,飲之可強(qiáng)身健體,延年益壽,十分珍貴?!?/br> 裴秀珠,“……” 好吧,原來是皇帝“修道”得來的,果然貴重,她忙做出榮幸之至的模樣,吩咐紅豆,“快好好收著,要供起來才成?!?/br> 紅豆應(yīng)是,忙上前接過,小心翼翼抱進(jìn)懷中,幾乎連路都不敢走了。 眼看賞賜分發(fā)完畢,宣旨太監(jiān)原回宮覆命去了。府里沒了外人,夫妻倆回到書房,裴秀珠這才敢問蕭景曜,“陛下怎么會突然賞妾身?” 蕭景曜今早才從宮中回來,正好知道些原委,便與她道,“今早丞相入宮,為你好一番訴苦?!?/br> ——自打那井田三郎敗露潛逃,這幾日朝中均是對東倭的口誅筆伐,裴照松更是趁機(jī)為二女兒好好叫了一回屈。 他乃皇帝心間最倚重的人,皇帝自然不會不給面子。 裴秀珠這才明白了,敢情這賞是爹替她要來的。 心間正暗自佩服爹,卻忽然被蕭景曜又一下拉進(jìn)了懷里。 方才沒做完的事,他得做完才成。 裴秀珠有點(diǎn)著急,推拒道,“王爺,現(xiàn)在是白天?!?/br> 蕭景曜低笑,“那本王盡力快一些?!?/br> 語罷便按住她的雙手,徑直吻了下去。 唔,兩日的奔波,盡在這一個早上,煙消云散了。 ~~ 魏王府。 眼看再過半月,皇長孫就要滿周歲了,府里這幾日忙忙碌碌,都是在籌備小娃兒的周歲禮。 上午有織造處送了皇長孫的禮服來,裴秀錦稍得清閑,親自帶著兒子試衣。 男娃兒好動,沒一會兒就不耐煩了,好容易哄著把衣裳試完,裴秀錦叫乳母帶小家伙出去玩。 織造處的人也告了退,只是屋里還沒清凈多久,卻見魏王踏了進(jìn)來。 “參見王爺?!迸嵝沐\忙規(guī)矩行禮。 卻見魏王一臉陰沉的哼笑,“今日丞相入宮,為你那meimei好一番訴苦,逼得父皇不得不給肅王府賜了賞,看來在丞相心間,你這長女還不若次女要緊?!?/br> 裴秀錦明白,這人是在宮里遇了不痛快,來找她出氣的。 ——上回在驛館,蕭景明太過急切的想把罪推到裴秀珠身上,叫皇帝深惡痛絕,事后為了彌補(bǔ),他狠心下血本在御書房外跪了兩日,才勉強(qiáng)叫皇帝稍稍緩了緩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