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風(fēng)流云散（4）

    瞿凝的最后一個音剛落，皇帝的臉色就轉(zhuǎn)為一片鐵青，到底是年紀(jì)輕，養(yǎng)氣功夫不夠，露出了幾分真情。在他難得流露出了短短片刻的，大約是針對未來妹婿真正的情緒顯而易見的憤怒和冤憎過后，他的臉上飛快的劃過了一絲愧疚，看向瞿凝的表情也有幾分淡淡的不自然：“meimei，你都知道了？”誰的手伸的這么長？好不容易才說服她答應(yīng)了婚事，這事關(guān)乎大局，其中牽扯甚多。他竭力將一應(yīng)消息瞞住這個meimei，就是為了不至于在婚事前夕在起什么不必要的波瀾。

    瞿凝坦然點頭：“皇帝哥哥，我就是為了這件事來的，我聽說了，唐少帥不想娶我?！彼裆⒉灰娊z毫憂傷，卻只余下一片仿佛深潭一般的淡然。

    皇帝不由的為她此時的鎮(zhèn)定有些訝然大凡女兒家，有幾個能在聽說婚事不順的時候既不羞怯也不難過的？

    這倒是出乎了他意料之外。沉默片刻，皇帝忽然覺得，自己這個meimei自從答應(yīng)了婚事之后就像是完全換了一個人。饒是心底驚訝，他定了定神卻搖頭說道：“三meimei，別擔(dān)心。這件事自有朕為你做主。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做兒女的自說自話的？那姓唐的若真敢負(fù)你，便是不忠不孝，到時候自有人討伐?！被实鄣难垌路鹇唤?jīng)心的刮過孔景豪的臉上，如愿的在其上瞥見了一抹沉思，他這才緩緩說了下去，“meimei你回宮安心待嫁便是，余事一概莫憂?！?/br>
    瞿凝聞言卻搖頭笑了笑,頰邊酒窩深深：“哥哥，若真這么簡單，你就不必封了我的宮門，不讓人送報紙進(jìn)來啦?！辈淮实坶_口反駁，她已經(jīng)笑吟吟但不容人拒絕的說了下去，皇帝本不愿她多說，但偏偏聽著好像是似模似樣，內(nèi)容也不像他之前想的是要“一哭二鬧三上吊”吵著鬧著要退婚，居然便聽她說完了，“唐少帥這人，按照報紙上說的，自打他歸國開始鬧起義鬧革命，到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十年了。這十年里頭，和他父親一起打天下的老臣子，紛紛都開始廣選美人，娶妻納妾生子。但偏偏，唐少帥潔身自好，從不參與，身邊連個通房小星都沒有。這說明了什么？”

    皇帝和孔景豪幾乎面面相覷：這能說明什么？那唐少帥據(jù)說留學(xué)時候信了那什么基督教，那可是不興納妾那一套的。洋人的那一套，可不就是一不納妾，二不講傳宗接代，三不講君臣父子么？姓唐的背祖忘宗，除此之外還有什么？

    瞿凝一笑：“這說明了唐少帥是一個有自制力，也有遠(yuǎn)大目標(biāo)的人?！毖獨夥絼偟纳倌昀桑怀Τ擅?，一腳踏進(jìn)了花花世界，卻全不為所動，生生隱忍十年，在周圍人紛紛開始享樂主義抬頭的時候他卻獨立獨行，在一連串交際花名媛女學(xué)生紛紛示好的情況下連一點兒拈花惹草的苗頭都沒有，這已經(jīng)不是簡單一個“自制力超群”能概括的了，若一切如報紙上的‘花邊新聞’所寫的那樣，那么這個人的堅定就讓人動容，相對的，他的目標(biāo)，也必然極為遠(yuǎn)大。

    “……”meimei/公主殿下這么為那個匪首說話，真的還好嗎？皇帝和孔景豪的臉都扭曲了一下。

    瞿凝的手指輕輕一敲報紙，笑著開始清數(shù)：“過往對他示好的那些人當(dāng)中，僅僅就報紙上寫的，就有許多常人不太會拒絕的誘惑了，”她低下頭來數(shù)了數(shù)，嘴角的笑容熠熠，仿佛那個被花蝴蝶們環(huán)繞的不是她的未婚夫，“跟他一樣背景，或許會有共同語言的留美學(xué)生，美麗的讓普通男子追逐的城中名媛，進(jìn)步學(xué)生，革命同仁，哦，還有唐大帥左膀右臂的下屬的女兒，分別是各種不同類型的鶯鶯燕燕，這么多卻一概未入他唐少帥的眼啊?；实鄹绺?，那些美人他一個沒看中，遲遲不婚，現(xiàn)在卻要娶我，他會心甘情愿么？”這男人，在她看來只有八個字能夠概括：毅力如鋼，心如鐵石。

    皇帝一拍桌面，神色震怒：“朕的meimei，是這個天下最尊貴的女子之一，他敢不心甘情愿？！”他身后的孔景豪也微微頷首，顯然深以為然。

    得了吧，我的好哥哥，這種話也就是自欺欺人罷了。瞿凝嘴角的笑容僵硬了一下：她知道自己這副身子的樣貌是不錯的，也知道自己如今的身份，在某些人眼中可算得是奇貨可居，但對唐少帥來講，女子美貌約等于糞土，而另外那些身份上的所謂優(yōu)點，怕偏偏是他的眼中釘rou中刺吧。

    事實大約是，她如今的身份越尊貴，越顯赫，那個男人就越是不想娶她吧。

    無力的揮了揮手，瞿凝嘆道：“好在如哥哥多說，唐少帥想不想娶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這種潔身自好和節(jié)制，在他的親人和關(guān)心他的人眼中，變成了他的‘無能’甚至是罪過。所以唐大帥要匆忙逼著他娶我，還將婚期定的這么急。另外一方面，在一些和唐家有矛盾，又看重我們皇室身份的人眼里，卻是希望這樁婚事不成的。所以唐少帥自己的意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唐家的臉面，以及這樁婚事上所附帶的價值?！笨蓱z唐大帥非要用這種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開始過禮，分明就是不想給唐少帥一點反應(yīng)的時間?。?/br>
    唐終自己不急著結(jié)婚生子，甘愿想著要為理想獻(xiàn)身，但他身邊的人卻急不可耐了。

    雖說相比之于過去，國門已經(jīng)打開了，西方的自由主義之風(fēng)已經(jīng)吹進(jìn)了神州，但說到底，傳宗接代的思想還在。在她的前世，這種想法甚至到二十一世紀(jì)都還有人深受荼毒。

    唐終的進(jìn)步對比之于他身邊人的焦急，簡直就是一樁悲劇??！進(jìn)步于時代的人，總是很難被人理解的吧。

    “和唐家有矛盾的人……”皇帝輕輕重復(fù)著這句話，面上顯出了幾分沉思。

    他旋即了然：“meimei你說的是馮家？”

    唐家執(zhí)掌東北，馮家坐擁西南。兩家?guī)缀鮿澖危趪鴷?，也擁有著幾乎相等的席位。若說誰最不想看著唐少帥結(jié)婚生子，誰最希望唐家斷子絕孫再無后嗣，怕非馮家莫屬。

    倘若唐家和皇家的婚事不成，那么暗中額手稱慶的人，第一個，怕就是要數(shù)馮家了?；实巯惹爸幌氲竭@件事傷了皇家的顏面，瞿凝一提醒，他這才驟然發(fā)覺：原來更著急這樁婚事的，應(yīng)該另有其人才對。

    “所以，這一次要將我們整個皇宮的所有變?yōu)楣谢?，要逼得我光著身子出門，又會是誰家的意思呢？我出嫁的時候空無一物，打的又到底是誰家的臉面呢？”瞿凝的唇角微微勾了起來，話里的誘導(dǎo)之意十分明顯。

    皇帝的眼眸倏然亮了起來，他想了一會兒，最后興奮的站起來反復(fù)踱步，重重一擊掌：“對啊，朕怎么沒想到呢！”他沒走了幾步忽然意識到了什么，虎著臉回了頭，“誰說meimei你要光著身子出門的，這種話你一個女兒家家的怎么能隨便掛在嘴里呢！好了好了，這件事自有哥哥為你處理，你還是早點回去準(zhǔn)備你的嫁衣吧?！?/br>
    瞿凝今日來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了：皇帝自有他的辦法能讓唐家去為他們出這個頭，她相信，別的東西不敢說，她至少是能拿到等同于聘禮價值的嫁妝的。

    她在心里長長舒了一口氣：她本不想找事兒的，可惜嫁妝直接關(guān)乎了她日后萬一要離婚的日子的好壞與否，這事兒她沒法推，也不能讓。至于幕后主使到底是不是馮家？重要么？

    只要唐家那些人信了是馮家在背后做的手腳，哪怕是為了唐少帥自己的臉面，他們也不可能退縮，他們就必須得代她得出這個手，讓她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嫁出門。

    這就足夠了。

    目的達(dá)到，她便沒再糾纏，笑著福了福身子，指了指桌上擺著的蜜糕：“哥哥，記得要嘗嘗哦，這可是我親手做的呢?！?/br>
    “meimei的手藝和心意，我一定不會浪費的?！被实埸c了點頭。

    瞿凝這才安心的告辭出門。

    她跨出宮門閑閑散散的準(zhǔn)備逛回壽康宮去，半途上剛經(jīng)過御花園，卻忽然聽見背后傳來了高聲的呼叫：“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是男人的聲音。

    還好這時候?qū)m中的太監(jiān)侍衛(wèi)宮女早就放出去了一大半，這路上也沒人守著，否則這可就成了一樁大丑聞。被這呼聲攪擾，瞿凝隱隱蹙著眉頭轉(zhuǎn)過身，對上正氣喘吁吁跑過來的男人點了點頭，聲音淡而冷：“孔先生?！?/br>
    她的聲音不是一貫的溫柔，相反的，在秋風(fēng)里仿佛帶上了幾分肅殺。

    孔景豪只覺得自己遍身的燥熱都像是倏然之間一盆冰水澆滅，但他都已經(jīng)跑到了這里，自然不會半途打退堂鼓，畢竟有些話，他已經(jīng)暗中反復(fù)練習(xí)過很多很多遍了。

    實在像是骨鯁在喉，不吐不快。

    “殿下，您受委屈了?！彼麌@息著說道，“嫁給那樣的反賊，實在是委屈了您這樣的金玉之軀。只恨微臣人單力薄，雖有心殺賊，但無力回天。您且忍耐幾年，若一朝有機會……”

    他的聲線靡麗，聲音里仿佛含了無限的呵疼戀愛。

    若是落在一般女子耳中，或讓人心神搖擺，難以自制。

    但孔景豪面前的女人卻只是揮了一揮手，輕輕屈膝：“孔先生，有些話您自己也知道不該說。既然如此，那恕我不便聽下去了。告辭。”

    孔景豪怔愣，他伸手就要去抓那女子仿佛是游魚一般要從他眼中滑脫的衣擺，口中急急說道：“殿下，您是生微臣的氣了吧？臣也不想讓您受那樣的委屈……”

    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瞿凝無奈的轉(zhuǎn)過頭來，看向這個男子端正俊秀的臉龐。

    面前的孔景豪身上一身長衫，容貌清俊，出身山東孔家嫡支的他，渾身上下都充斥著一種文秀的書生氣沒錯，說的好聽點叫做書生氣，說的難聽點，叫做迂腐。

    他自十九歲起入宮做皇帝的幕僚，因如今宮闈不秘，加上皇帝有心，故而和她見面的次數(shù)不少。而瞿凝，作為皇帝和他眼中“國內(nèi)最尊貴的女子之一”，隨著她的發(fā)育和容貌漸轉(zhuǎn)成熟艷麗，也毫無意外的，很多次在他眼中捕捉到過揮之不去的執(zhí)著和代表欲念的火焰。

    這人對她的想法，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可偏偏以前他什么也沒說過，到了今日……瞿凝心里忽有所悟：或許，是因為受了“有人爭”這件事的刺激吧。

    對于這樣的書生，或許她不把話說透了，他是不會明白的吧？

    瞿凝默然片刻，嘆息一聲開了口：“您以為您現(xiàn)在說這樣的話有什么意義么？還是你以為您是范蠡，我是西施？您以為，您和我的好哥哥背地里在策劃什么，我真的一無所知么？”她稍稍一頓，或許是因為這些話也在她胸口憋悶了太久，而四下里無人，只余下蟬鳴聲聲，掩住了他們這里說話的聲音，她的語速便因為情緒的波動而越來越快，“哪怕是范蠡和西施，最后的結(jié)局也不可能是泛舟西湖上！破了的鏡子，又怎么可能再圓！孔先生你知道我最佩服前朝什么么？”

    這是一句反問句，當(dāng)孔景豪懾于她此時越來越亮的眸光的時候，她已經(jīng)自己給了答案：“不和親不賠款，不稱臣不納貢，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有國二百七十六年，一直到末代皇帝死在煤山，他們做到了。你們呢？”

    瞿凝的聲音漸漸高了起來。

    她沒法忘記，當(dāng)自己第一次聽見他們商量割地賠款時候，自己失手摔爛的茶杯。

    就是面前的這個男人，對她的哥哥進(jìn)言，說‘欲攘外，必先安內(nèi)’。又說‘寧與外人，不與家奴’。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

    就是面前這個男人，為了保住她哥哥的皇位，殫思竭慮最后想出來的法子，就是和列強簽訂一系列的合約，把土地財富拱手讓給外人，換取他們對他皇位的支持。

    她勸過哥哥，但女子的呼聲，被徹底的無視了。

    有一些話，她憋在心里太多年，如今一朝面對這個男人，她幾乎是脫口而出，流暢的一點也沒有停頓：“孔先生你知道我們國家現(xiàn)在剩下的面積還有多大么？你知道多少國寶就此流失，再找不回來么？你知道就因為你們的卑躬屈膝，我們的國人在那些洋人面前都是下等國民么？戊戌年的賠款，庚子年的割地……哪一樁不是你在背后的策劃？孔先生，我不會和你在一起！就算我最后眾叛親離，孤身一人，我也絕不會和你在一起！因為總有一天，你會被歷史死死的釘在恥辱柱上，為了你的那些所謂的權(quán)宜之計！孔先生，你叫唐終賊子，你在我面前自稱微臣，但實際上，在我心里，你才是最大的賣國賊！而我，寧可睡在一個賊子的身邊，也絕不會和一個賣國賊為伍！孔景豪，你聽清楚了么，你和我，絕對不可能是一路人！我不愛你，不會愛你，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永遠(yuǎn)不會！”

    這是瞿凝第一次，在孔景豪面前露出她真正的想法。

    或許是因為她話里顯而易見，毫無偽飾的激烈憤恨，又或者因為她眼中燃燒著的灼灼火焰，那種難以掩飾的厭煩，孔景豪竟覺得腦海里一片空白：在他今日終于下定了決心，要在公主出嫁之前和她表白心跡之前，他絕對沒有想到，他得到的會是這樣一番劈頭劈腦的怒罵。

    沒有臉紅。沒有心跳。沒有感動。

    有的只是憎恨和厭惡。

    為什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錯？他們不是應(yīng)該……不應(yīng)該是有著一樣的目標(biāo)和追求的么？她難道一點也沒有喜歡過他么？

    他們孔家，可是最堅定的?；庶h啊!

    孔景豪頓了半天，最后只憋出了一句話：“可若不是我和一干同仁們在其中周旋，陛下早就逼著退位甚至被逼出皇宮了，甚至性命都未必保得住?！?/br>
    瞿凝長久的凝視著這張臉龐，最后她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如果哥哥因為不肯簽?zāi)切┣璧馁u國條約死了，我愿意陪他一起死。又或者，若我僥幸得脫，我愿傾盡全力為他復(fù)仇。但現(xiàn)在……”她長長的嘆了一口氣，“他是我最親的親人，我雖然勸不動他，也不能傷害他，可我心里……”大義滅親，這個詞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太難，人終究是有感情的動物，“所以我只能當(dāng)自己死了，不看不聽不說……”她長長嘆了一口氣，臉上浮出了幾分復(fù)雜，搖了搖頭，神色漸漸沉靜下來，又回到了最初淡然平靜的模樣，仿佛方才像是咆哮一般指責(zé)著這個男人的人，并不是她。數(shù)年沉寂數(shù)年靜默，不過都是因為，她和他們從來不是一路人。

    “言盡于此。男女授受不親，以你我關(guān)系，日后最好不要再見。”瞿凝的話很冷。

    孔景豪仿佛是被凍住了一般站在原地凝望著她裊裊娜娜離去的背影。

    這是他一見傾心的女人，是他終于鼓足了勇氣向她表白心跡的女人。

    不，這種結(jié)局，他無法接受！

    孔景豪在樹蔭下攥住了拳頭，將關(guān)節(jié)壓得啪啪作響，聲音仿佛是從牙縫里擠出來一般：“瞿凝……你等著，我一定會娶你?！?/br>
    不，若你和我不是一路人，那么你又能和誰，是一路人呢？在這世上誰能像我愛慕著你那樣，日后還接受你入門？

    等唐家倒了，皇帝自會將你許配給我，到那時候，我自然會扭轉(zhuǎn)你如今扭曲的想法……

    孔景豪神色陰鷙的走了。待得這里終于又恢復(fù)了平靜，一旁的紅墻之側(cè)，走出了兩個軍裝打扮的男子。

    前頭一個面色沉冷，后頭一個嬉皮笑臉。

    只見后頭那個給了前面那人一肘子：“提早見你媳婦的感覺怎么樣？”

    “……”男人閃身避過，點了點頭，卻沒說什么。

    后頭那個瞬間愕了一下：“欸？你不是哭著鬧著不要娶她么？”怎么這會兒聽他說媳婦兩個字居然沒炸毛？然后他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笑了起來，“難道說，這么一見就喜歡上了？不說是跟封建腐朽聯(lián)姻了？”

    男人終于開口，他的聲響低沉而平穩(wěn)：“能說出這樣話的人，不是封建腐朽。對，我會娶她。”

    他轉(zhuǎn)身斜睨了身后的男人一眼：“我們回去吧?！?/br>
    “你不是來退親的么！！”早知道見一面就能打消了他的想法，他又何必想盡辦法的求人讓他唐少帥能進(jìn)宮啊！

    “不退了，我們回去吧……”

    “你不怕她那番話是故意說給你聽的啊？”

    “誰能教她說出這樣的話？小皇帝？還是那個孔景豪？”

    “……”

    抗議的聲音漸漸消失在風(fēng)里，御花園重新恢復(fù)了平靜。

    ☆、第5章 風(fēng)流云散（5）

    或許是因為知道了瞿凝冷靜到幾乎像是“事不關(guān)己”一般的態(tài)度，皇帝終于不再隔絕她對外的信息每天的報紙，按時準(zhǔn)點的繼續(xù)送進(jìn)了壽康宮。

    第三天，當(dāng)如常拿到了還散發(fā)著油墨香味的報紙，很隨意的掃了一眼的瞿凝，卻差點沒把自己給噎死她心里忍不住的喊了這么一句話：我沒看錯吧？

    頭版頭條。

    唐少帥大鬧國會，沖冠一怒為紅顏。

    一眼掃下來，瞿凝卻撇了撇嘴：這篇報道，要是放在她前世，大概只能放進(jìn)“娛樂新聞”里吧，頭版頭條什么的，絕對不可能。畢竟文中帶著太鮮明的個人感情特質(zhì)，瞿凝只掃了一眼，就忍不住的往最后看去這篇文章的作者，是誰？

    底下三個字：樂傅雯。

    果然是個女人。瞿凝的唇角微微一彎：果然，只有女人才會用這種“羨慕嫉妒恨”的口氣說起這件事啊。說唐少帥“沖冠一怒為紅顏”，為她這個未婚妻子討要嫁妝，那字里行間的醋味兒，她幾乎能隔著報紙嗅出來了呢。這報道里頭含著的將她比擬為褒姒妲己的惡意，也沒瞞過她的眼睛。

    她嘴角的笑容還沒褪去呢，她嫂子，也就是皇帝明媒正娶的皇后，陸清妍已經(jīng)進(jìn)了門來。

    一眼就看見她拿著報紙在讀，陸清妍幾乎是瞬間就皺了眉：“三meimei，報紙上都是半真半假，嘩眾取寵的。你看看也就算了，別往心里去?！?/br>
    瞿凝端起茶來啜了一口，嘴角的笑渦若隱若現(xiàn)，笑容真切而不帶偽飾：“怎么辦呢嫂子，我真往心里去了。”

    “??？”陸清妍一驚，她急忙皺眉勸道，“寫這報道的樂小姐，據(jù)說和唐少帥以前是一起受得洗禮，但不管如何，唐少帥要娶的人是你?，F(xiàn)如今唐少帥為你爭取了這許多的嫁妝，至少你嫁過去地位就有了保障。meimei且把心胸放寬了，你只要坐穩(wěn)了大房的位置，別的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也就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