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笑了笑，她說：“不用了，謝謝?！?/br>
    掛掉電話，衛(wèi)薇才發(fā)現(xiàn)外面已經徹底天黑了。

    她有些累，又止不住發(fā)冷，這會兒衣服也懶得脫，衛(wèi)薇直接爬回上鋪，裹在厚厚的被子里。

    樊云珍在底下焦急的問：“怎么樣？”

    衛(wèi)薇蜷的更緊了。

    暖意一點點滲進來，她終于好受一點，才平靜的說：“陸崇文不愿幫忙。他甚至不會見我?！?/br>
    樊云珍面色一白，跌坐在床邊。

    到現(xiàn)在為止，衛(wèi)岱山牽扯進去的這個案子變得越來越敏感，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沒有人愿意在立場上站錯隊，自然也沒人愿意跟這個案子沾上一丁點關系。

    更何況陸崇文呢？

    除了他自己，他背后還有他的父親需要考慮。

    想清楚這些，樊云珍愈發(fā)絕望，她又哭了：“薇薇，那我們現(xiàn)在就眼睜睜看著你爸他……”

    外面的炒菜聲還在繼續(xù)，噼里啪啦響，衛(wèi)薇頭暈沉沉的，怕是要感冒。

    她悶悶的說：“我這兩天去他公司看看?！?/br>
    衛(wèi)薇曾快遞過雛菊給林思琪，所以知道陸崇文公司地址。

    她這樣想著，勉強闔上眼。

    晚上十點多付嘉又在樓下喊她。

    衛(wèi)薇下樓，才發(fā)現(xiàn)開始下雪了。

    付嘉戴著羽絨服的帽子，那帽子上面沾著亮晶晶的雪花，他推著自行車，一雙手凍得通紅。衛(wèi)薇連忙握住他。付嘉笑了笑，也將她的帽子扣好。

    兩個人手牽手去吃小餛飩。

    付嘉問：“今天怎么樣？”

    衛(wèi)薇默了默，搖頭如實說：“不太好?！?/br>
    付嘉停下來，看著衛(wèi)薇。

    衛(wèi)薇也看著他，迷茫又凄惶，“付嘉，”她喊他，又說，“我爸可能要判重刑?！?/br>
    付嘉愣了一愣：“那個律師說的？”

    “嗯。”衛(wèi)薇點頭。

    付嘉緊握住衛(wèi)薇的手，衛(wèi)薇也回握住他的。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傾訴，她艱難的說：“我明天去找……我爸的朋友，看能不能幫幫忙?！?/br>
    “你爸的朋友？”付嘉疑惑。

    衛(wèi)薇還是點頭，想了想，又怕他擔心，于是說：“就是上回來學校找我的那個叔叔，陸崇文，你還替他簽過字呢?！?/br>
    付嘉略略皺眉，記起來這個人了。

    那人衣冠楚楚，文質彬彬，站在淡薄的暮色里，整個人顯得高高在上，特別的遙遠。

    安靜片刻，付嘉只是問：“這人好說話嗎？會不會有麻煩？”

    衛(wèi)薇笑了笑，含糊其辭的說了句：“還行吧。”

    雪越下越大，不遠處有一盞吊著的燈忽的亮了起來。

    那團光在風雪中搖曳。

    吱呀一聲，門開了。

    有人探出身，往他倆站的地方看過來，高喊了聲：“小嘉！”

    原來是付嘉母親。

    衛(wèi)薇連忙松開付嘉的手，朝他眨了眨眼，又會心一笑。

    付嘉滯了一滯，剛要牽回她的手，衛(wèi)薇就推他：“快回去吧，我自己去吃餛飩啦。”說著，往弄堂深處跑了幾步，衛(wèi)薇才轉過身，朝付嘉搖了搖手。

    付嘉推著車回去。

    付嘉母親站在燈下，披著一件衣服。

    “小嘉?！?/br>
    付母聲音沉沉的，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付嘉只覺得無力，他說：“媽，這是我的事?！?/br>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付母說完，再也不搭理他，轉身回去。

    天地間，風雪茫茫，付嘉偏頭望過去，哪兒還有衛(wèi)薇的身影？

    ……

    這場雪第二天都沒有停。

    路面上、灌木叢中都積了厚厚的一層，早起的小學生在馬路邊打雪仗，你追我趕，玩?zhèn)€不停。

    衛(wèi)薇撐著傘走在其中，一踩就是一個深深的腳印。

    陸崇文的公司在cbd附近，周圍高樓林立，人潮如織，全是衣著光鮮亮麗的男男女女，襯得衛(wèi)薇越發(fā)稚嫩。

    站在他公司樓下，衛(wèi)薇沒有直接進去。

    稍稍抬起傘面，她從傘底往上看。

    這棟樓很高，飄飄灑灑的鵝毛大雪里，望不見頂。

    就像那個男人一樣。

    他雖然常常慵懶的笑著，卻最是淡漠，讓人捉摸不透，也讓她厭惡、畏懼，現(xiàn)在卻不得不低聲下氣的乞求。

    衛(wèi)薇還是覺得冷。

    裹緊了衣服，站了片刻，她轉身離開。

    過兩個街口，再往左一拐，走到盡頭，有一家門面不大的花店。

    衛(wèi)薇推門進去。

    現(xiàn)在時間還很早，店家大概沒料到會有生意上門。她也沒有上來招呼，只是問：“要什么花？”

    “雛菊。”衛(wèi)薇說。

    “只要雛菊？”那店家稍稍一愣，“不搭配點別的？”

    衛(wèi)薇搖頭，說：“只要雛菊?！?/br>
    那人隨手一指，說：“三塊錢一支，自己挑吧?！?/br>
    衛(wèi)薇身上沒多少錢，她一共挑了十支。

    小小的花朵擠在一團，粉白.粉白的，惹人憐，莖稈筆直翠綠，還沾著水。

    她就拿著這樣一束花去陸崇文公司，一路引得路人頻頻側目，衛(wèi)薇卻一直面無表情。

    看到衛(wèi)薇，公司前臺也是莫名其妙，好奇而有禮的問：“小姐，你找誰？”

    衛(wèi)薇不答，只是開門見山的問：“你們陸董今天在嗎？”

    前臺沒有猶豫，十分訓練有素的回道：“陸董今天沒來公司。”完全將衛(wèi)薇當成來找陸崇文討感情債的女人了。

    衛(wèi)薇還是面無表情，固執(zhí)而倔強的問：“他真的不在？”

    前臺楞了一下，旁邊的電話響了，她接起來。

    “喂，林秘書?！?/br>
    “……”

    “好的?！?/br>
    前臺掛掉電話，抬頭對衛(wèi)薇說：“小姐，你好，我們陸董請你上去?！?/br>
    衛(wèi)薇忽然心里有氣：“他不是不在嗎？”

    前臺依然訓練有素的微笑道：“陸董剛到。”

    衛(wèi)薇不再說話了，沉默的跟著前臺往里走。

    這是一部專用電梯，在靠里一側的地方，印著“董事長專用”的銘牌。

    前臺沒有進來，只是送衛(wèi)薇上去，又交代說：“林秘書在上面等你?！?/br>
    衛(wèi)薇點頭。

    看著不斷跳躍上升的數(shù)字，有那么一瞬，她的心終于開始忐忑。

    她不想見他，卻不能不見，她還得求他幫忙。

    這種感覺很不舒服，衛(wèi)薇轉過身，扶著欄桿，蜷了蜷手。

    這是一部弧形電梯，全透明玻璃，能俯瞰到大半個城市的繁華。

    衛(wèi)薇就這么忽然生出一種蒼茫而渺小的感覺。

    電梯開了。

    一個穿干練墨綠色套裝的女士站在電梯口，對她職業(yè)微笑：“衛(wèi)小姐，你好，我是陸董的秘書林思琪?！?/br>
    衛(wèi)薇扯著嘴角，也笑了笑。

    這層樓的走廊里鋪著地毯，踩上去悄無聲息。

    衛(wèi)薇穿著半舊的靴子。

    沁了水，有些濕了，擦過絨絨的地毯，一路濕漉。

    林思琪推開一扇門，說：“陸董在開晨會，大概半個小時后回來，你稍坐?！?/br>
    那扇門里面有些暗，空蕩蕩的。

    衛(wèi)薇的心驀地跳了一跳，她走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