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衛(wèi)薇只是埋著臉,沒有回應,不知在想什么。 重新安靜下來,付嘉也低下頭,看著地上的青磚,良久,就聽衛(wèi)薇小聲的說:“付嘉,我們接吻吧?!?/br> “……” 付嘉怔住,他不可意思的抬起頭。 醫(yī)務室青色的簾子在冬日的風中來來回回的飄。 衛(wèi)薇就坐在那兒,坐在好看的青幕之中。 付嘉垂下眼,白凈的臉忽然就紅了。 …… 陸崇文回了上海,王清予自然要請他吃飯。 那樣的場合,男男女女,衣香云鬢,陸崇文一個人來,反倒顯得特別怪異。 王清予依然笑得猥瑣:“陸哥哥,正好給你介紹一個姑娘?!?/br> 說著,他招手喊來一個女孩。 過來的這個女孩年紀很輕,打扮的也是清湯寡水,眉宇間還帶著點化不開的青澀。 站在這樣的場合里,明顯局促而不安。 陸崇文抬眼一看,忍不住蹙眉:“王小二,你真當我是禽獸了?” 王清予湊過來,眨眨眼對他說:“好哥哥,你別太片面啊……” 這話一提,陸崇文不知想到什么,他垂下眼,彎起嘴角輕輕笑了。 陸崇文點了一支煙。 暖氣一吹,白茫茫的煙霧彎彎曲曲,氤氳,繚繞。 那個女孩站在他的視線里,微微低著頭,緊張地握著手,鼻尖沁出熱熱的汗。 是真的年輕,皮膚嫩的也許能掐出水來。 陸崇文被煙嗆的微微瞇起眼,“成年了嗎?”他皺眉問。這屋子里有些悶,煙味、酒精、女人的香水味混雜在一起,有些上頭,他壓了壓太陽xue。 那人大抵有些錯愕,滯了一滯,才點點頭小聲回答:“二十了,讀大二?!?/br> “哪個學校啊?”陸崇文淡淡的問。 那人說了個學校名。 陸崇文怔了怔,隨手彈了彈煙灰,還是淡淡的笑:“離我那兒挺近的。”抬眼望過去,面前的女孩仍舊怯生生的,低著頭,長發(fā)垂下來,抹不開的孩子氣。陸崇文笑了笑,示意她:“坐吧?!?/br> 他今天晚上喝了不少酒,又嫌車悶,正好這地兒離他住的地方頗近,于是陸崇文打算走回去。 冬日的夜里很冷,他去旁邊買了兩杯咖啡。 再出來的時候,陸崇文注意到有人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他不悅的望過去,發(fā)現是個穿高中校服的小丫頭。 他蹙了蹙眉,那人已經過來,主動打招呼道:“您是衛(wèi)薇叔叔吧?” 衛(wèi)薇叔叔? 還真沒幾個人這樣稱呼他。 陸崇文輕輕笑了,“嗯”了一聲。 那人自我介紹說:“我是衛(wèi)薇的同桌,周顏。”說著又看向一旁年輕的女人,好奇道:“您是衛(wèi)薇嬸嬸吧?” “嬸嬸?” 陸崇文挑眉,旋即明白了什么,他又笑了,“衛(wèi)薇說的?”男人好看的眉眼懶懶的,深邃而暗,蓄著夜的沉沉旖旎,輕輕撓著人心。 周顏臉蹭的紅了,她點點頭。 陸崇文問:“她還說什么了?” 衛(wèi)薇還說了什么? 她說,我叔叔啊,他很早就結婚了,我小侄子都三歲啦。 她還說,你別看他長得好看,其實脾氣特別差,動不動就沖我嬸嬸發(fā)脾氣,可憐啊…… ☆、第十一章 這個冬天特別冷,冷到了骨子里,陰陰濕濕,好像穿再多的衣服,也無濟于事。 衛(wèi)薇感冒斷斷續(xù)續(xù)一直沒好,偏偏又碰上各科大小考試,她整個人吃不消,精神越發(fā)差。 周末放假前,老康找她,敲敲桌上分數不妙的幾份卷子,面有慍色:“衛(wèi)薇,你這幾科成績都在往下掉啊?!?/br> 這事兒衛(wèi)薇也挺發(fā)愁的。她耷拉著腦袋看自己的那些錯題。其實她都會,可好像鬼使神差的,不是看錯了求解內容,就是點錯小數點,還有直接弄錯了單位換算……也難怪老康要生氣。 衛(wèi)薇回到教室,晚自習已經結束,教室里面人走得差不多了,還剩兩三個在熱火朝天的討論時下最火爆的新聞,好像說誰誰誰也被抓了。 那些誰誰誰的名字離他們這些學生太遙遠,聽上去,就是另外一個世界。 衛(wèi)薇將那幾份卷子胡亂塞進書包,圍好圍巾離開教室。 寒冬已至,她雙手揣在兜里,整張臉埋在圍巾里,只露出一雙眼睛。 街上沒什么人,一眼望過去,付嘉推著自行車站在掉光樹葉的梧桐樹下。 他在等她。 也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也許是醫(yī)務室那天,也許是后來某一天,反正自然而然的,付嘉會等她,在這株梧桐樹下。 衛(wèi)薇走快了一點,到他面前,才將圍巾拉下來,大口大口喘氣。 兩個人一起走路離開。 夜很安靜,能聽見踩在枯葉上的輕微斷裂的聲音。 付嘉說:“你卷子給我看看?” “考得不好?!毙l(wèi)薇垂頭喪氣。 “我知道你考得不好。”付嘉淡定的說。 衛(wèi)薇抬頭瞪他。 付嘉目光還是那樣筆直的望過來,眼眸干凈的像一汪潭水,讓人好想沉溺在里面,吻一吻,哪怕死了也甘愿。 他問:“要我給你補課嗎?” 要么?當然! 衛(wèi)薇故作鎮(zhèn)定的點頭,說:“好啊,你明天什么時候方便?” “下午吧。”付嘉說。 明天周末,上午他得在家?guī)兔?,下午可以推說學校有事。 衛(wèi)薇“嗯”了一聲,又說:“那你明天過來找我?!?/br> 兩個人說話間已經到了衛(wèi)薇住的小區(qū)門口。衛(wèi)薇朝里面指了指,說:“24號樓1501,記住啊!” 說著,也根本不給付嘉拒絕的機會,她擺了擺手,一口氣跑進小區(qū)。 深沉無比的夜幕里,女孩身影纖瘦而青蔥,付嘉靜靜注視著,忽然,衛(wèi)薇轉過身來!視線撞在一起,她定定看著他,就那么笑了,美好而濃烈。 這是付嘉見過的,世界上最美最美的風景。 烙在心底,揮之不去,永遠都忘不掉。 這樣一個冬夜,這樣一個天地蕭瑟的季節(jié),有綠芽在破土而出,是暖的。 衛(wèi)薇夜里做了個夢。 夢里,她叩開了一扇門,門里面站著的是付嘉。他沉沉注視著她,衛(wèi)薇一步一步走近。兩個人靠的好近,近的她只要踮起腳,就能觸碰到付嘉的臉。下一刻,有人俯身吻了下來。衛(wèi)薇閉著眼承受著,那樣涼的薄唇,那樣熱的溫度,一下子席卷著她,她像一葉翻在男人懷里的瑟瑟扁舟,就快要溺死了,無法呼吸,只能揪著他的衣襟,死死的揪著。 終于,那人放開了她。 衛(wèi)薇抬眼望過去—— 陸崇文! 衛(wèi)薇驚得一下子翻坐起來,胸口撲通撲通跳的好快,心悸的難受。 一室靜謐,月光清冷,像禁錮人的牢籠,她連忙將電視打開。在慘淡的電視熒光中,衛(wèi)薇抱著膝蓋,蜷成一團。 已經深夜,電視里,敬業(yè)的主播正在中規(guī)中矩的播送最新要聞,“以下是本案最新消息,原騰譽集團董事局主席……涉嫌重大刑事犯罪……” 這是時下最熱門的新聞,電視、網絡每天滾動推送,而所有相關重大的消息總是在半夜發(fā)布。 對于普通民眾而言,第二天無非就是多了些談資,哦,這人進去了,什么,那個居然也進去了? 如今,又涉案進去一個。 在這樣平靜無波的聲音中,衛(wèi)薇迷迷糊糊睡著了。 再也沒有夢到那個討厭又令人惡心的男人,卻也睡得不安穩(wěn),一顆心說不上來,總是飄飄忽忽的,像是浮在水面上,找不到可以落腳的地方。 她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衛(wèi)薇睜開眼,外面天剛蒙蒙亮,那道機械的鈴聲在耳邊不停響著,尖銳而刺耳。 她的心莫名一顫。 這么早……衛(wèi)薇皺了皺眉,摸過來一看,竟然是衛(wèi)岱山打過來的! 自從上回父女二人吵完架,被打了一頓,衛(wèi)薇一個多月沒回家,更是和衛(wèi)岱山沒任何聯(lián)系。 她倔著,深深的不肯服輸。 衛(wèi)薇疑惑的接起來:“爸?” “衛(wèi)薇,今天是周末,學校沒事就回趟家吧。”電話里衛(wèi)岱山難得這樣平和的與她說話。 衛(wèi)薇一怔——現在還不到六點,打這樣一通電話過來,就是為了喊她回家過周末? 她只覺得莫名其妙,胡亂“嗯”了兩聲,衛(wèi)岱山又特意叮囑說:“記得早點回來,爸給你做了年糕?!闭f完,那邊才掛了電話。 衛(wèi)薇不太清楚到底發(fā)生什么事,卻隱約察覺出一絲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