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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昭華未央在線閱讀 - 第23節(jié)

第23節(jié)

    陳淑妃看著高貴妃一句一句,不過說了幾句話就將玉娘誘入局中,心中驚疑不定,想謝玉娘此人,真可算得上皮里秋陽,聰明不露,哪能這樣三言兩語地叫人哄住了,莫非她那里早有后手,就等著高貴妃出手?陳淑妃想在這里,不免抬頭將玉娘打量幾眼,卻見玉娘臉上只是淡淡的,瞧不出喜歡還是不喜歡。玉娘因見陳淑妃向自己瞧來,倒是一笑,陳淑妃心中一動,便道:“昭美人素來不耐煩人多的,我今兒就不去了?!?/br>
    高貴妃聽著陳淑妃的話倒象是松了口氣般,臉上帶些微笑,同玉娘說:“淑妃不去是她不去,我可不管你愛不愛人多的,今兒是非去不可,哪怕你惱了我呢。”又問她人,“你們呢?”諸妃只笑說:“必要同娘娘一塊兒去湊這個熱鬧的,也長長見識?!?/br>
    玉娘聽說只得叫過隨她到椒房殿來的秀云道:“你回去同珊瑚說,貴妃娘娘與諸位貴人要往合歡殿去坐坐,叫她仔細(xì)準(zhǔn)備了,就泡圣上上回賞下來的云霧茶罷。再告訴她,凌采女也去,她身子貴重,可馬虎不得。”她前頭的話還罷了,后頭特特提起凌蕙來,倒叫高貴妃也著意看了玉娘幾眼,又瞟了王婕妤眼,王婕妤只是拿帕子掩著唇,微微一笑,高貴妃這才放下心來。

    又說秀云往合歡殿去傳話,高貴妃,玉娘一行人又在椒房殿坐了會,這才逶迤往合歡殿行去。凌蕙隨行在人群中,。因玉娘點過她的名,就有些不安,只覺著心如擂鼓一般,按著菀香的手也有些發(fā)抖。菀香見凌蕙害怕,人是她服侍的,也有脫不了的干系,正勸著凌蕙道:“采女穩(wěn)住些,您身上有小皇子呢,哪個跟輕忽你,不過去瞧幾眼就回的,不怕什么?!?/br>
    她這番話不說還罷了,說了之后,凌蕙更不安些。她早知自己身份低微,偏附居在椒房殿,李皇后又膝下無子無女,這孩子泰半會養(yǎng)在李皇后膝下,宮中那些人哪里能忍得,從前在椒房殿沒人能下手,這回走出來,只怕有人就是要借著這個機(jī)緣生事,正要假說腹痛,好退回椒房殿去的,腳下才頓了下,便見王婕妤身邊的宮女初月瞥見了,笑嘻嘻地過來道:“可是凌采女乏了?左右就快到了,采女再忍忍罷?!闭f了將凌蕙另一只手扶著了。凌蕙叫菀香同初月兩個扶著,腳下倒是輕省了,心上卻更是惴惴。

    轉(zhuǎn)眼到了合歡殿,珊瑚帶著合歡殿中執(zhí)役的宮娥太監(jiān)在門前跪接。高貴妃似笑非笑地瞧著玉娘道:“客隨主便,昭美人先請。”玉娘點頭,便在前帶路,引著眾人進(jìn)了合歡殿正殿。

    高貴妃早知乾元帝此人是“愛者欲其生,惡者欲其死”,可真進(jìn)了合歡殿,見了殿內(nèi)陳設(shè)之華美,到底還是禁不住將玉娘多瞧了幾眼,嘴角帶笑道:“這樣華麗,怪道昭美人不愛人到她殿里來,換著我也不喜歡的?!彪S來的諸妃們見其合歡殿內(nèi)布置精工華麗,絢爛奪目,尤其那掛珠簾玉光瑩然,映得半室生輝,刺得眼痛。

    一時玉娘與高貴妃推辭了回,到底分賓主坐了,也有不坐,在殿內(nèi)四處觀看的,又有宮女太監(jiān)們流水樣的穿梭,奉上茶點。其中就有個小宮女,便是前幾日同秀云撞在了一起的藕香,一樣在人群中,奉了茶與眾人取用,待得手上只剩了一盞茶時就端了茶盤往凌蕙處走去,將將要走到凌蕙身前,忽然從橫里伸來一只手,將藕香一攔喝道:“你又胡鬧,凌采女身子貴重,如何喝得茶,還不換盞白水過來?!闭f話的正是秀云。

    藕香心上一跳,臉上就有些僵硬,辯道:“jiejie誤會了,這是白水呢。有孕的婦人是不能用茶的,我還是知道的?!闭f了將茶盞蓋子一掀,里頭果然是些白水。秀云臉上這才有了些笑模樣,因道:“倒是我誤會你了?!迸合阄⑽⑺煽跉猓@過秀云去,就聽著有人在身后叫道:“藕香?!?/br>
    不待藕香開口,秀云已將她手上的茶盤接了過去,臉上笑道:“珊瑚jiejie叫你呢,還不快些過去?!闭f了將藕香往后一推,自己托了茶盞就往立在博古架前的凌蕙那里走去,那頭珊瑚又叫了聲,藕香只得向著珊瑚處走了過去,到底不放心,走了幾步,再回頭看時,卻見凌蕙手上已端上了茶盞。

    卻說凌蕙手上端著茶盞,雖見是白水,到底不敢飲用,偏一抬頭瞧見玉娘笑微微瞧著她,不免有些尷尬,只得將茶盞端起來,略沾了沾唇。再抬頭時,玉娘已同高貴妃站一起說話,倒象是渾不在意一般,才略略松了口氣,走到一邊,將手上的茶盞擱在了一旁的案上,又抬頭將合歡殿打量了回,只見桌椅杌凳都是花梨紫檀,博古架上都是周彝鼎器。而珠簾后隱隱約約掛著一幅對聯(lián),凌蕙一時好奇,就走了過去看,卻是簡簡單單一幅手書:“香痕永夜憐紅袖,銀屏經(jīng)年長攜手”下有一行小字,書贈玉卿。正是乾元帝手跡。

    凌蕙原本心上就不安,瞧著這副輕憐密愛的對聯(lián),只覺得自己一番計算都付諸了流水,暗想若是懷胎的是昭美人,還不知乾元帝怎樣歡喜,再不能拋在一旁不聞不問。想到這里,只覺著腰腹隱隱下墜起來,不免有些慌張起來,抬頭看去也不知菀香走在了那里,她原本心上就不安,因瞧不見人,自然更忐忑慌張起來,便猜疑著是不是自己方才喝的那盞水有問題,只怕有人趁亂將那盞水藏過了,連忙要走去看,全不注意有人在她身邊將她一撞,頓時腳下失衡,就往旁跌去。

    凌蕙這里一跌,探手便去抓,卻只抓著了那掛珠簾,頓時將幾根珠鏈扯斷,龍眼核般大的南珠落雨一般落下來,滾了一地。凌蕙的跌勢原教珠鏈這一阻緩了緩,不想一粒南珠滾到了她腳前,凌蕙正踉蹌間,往前踏了一步,正踩在南珠上,再難站得穩(wěn),當(dāng)即就撲面摔到在地,高高隆起的腹部叫重重一壓,痛得她連叫也叫不出來,只聽著身邊倒是有人一聲尖叫道:“??!凌采女摔了!”

    這一下變起俄頃,幾乎所有人都怔住了,偏高貴妃反應(yīng)得極快,立時道:“快將凌采女扶進(jìn)去!你將這里的事去回了皇后殿下,請殿下速宣御醫(yī)。”指了一個宮女去告訴李皇后,又對玉娘一笑道,“我也知道昭美人從來與人為善,這事泰半不關(guān)著昭美人的事,可好端端地,凌采女如何就摔了呢?還請昭美人在這里站一會子,待得殿下來問明白了,才好還美人清白?!蓖蹑兼グ櫭嫉溃骸版m不及昭美人有福,也在貴妃娘娘的昭陽殿里見過珠簾,哪里好端端地就自己散了?!?/br>
    玉娘聽說,只把袖掩面哭道:“妾如何知道。妾害凌采女做甚?!本篃o旁話解釋。高貴妃一時覺得得償所愿,一時又覺得玉娘不能如此簡單就入了轂,只怕還有后手,倒是驚疑不定,又聽著合歡殿的寢宮里頭一聲聲慘叫,咬了咬牙,又做個語重心長地模樣道:“昭美人,你到底年輕,許一時糊涂也有的。便是你做錯了,圣上如此厚愛你,還能為著個沒見天日的血團(tuán)為難你嗎?”

    玉娘把袖子掩著臉,只道:“妾無辜,娘娘這會子就是逼死妾,妾也是這句話?!备哔F妃臉上一笑,又勸道:“你也想想,一會子殿下可就來了,殿下為人素來嚴(yán)厲,可不能象我這般輕言細(xì)語。”

    正說著,就聽著外頭一陣啰唣,就有人道:“殿下來了,殿下來了?!逼涕g,李皇后帶了十?dāng)?shù)個太監(jiān)宮女呼啦啦地就走了進(jìn)來,合歡殿中人等俱都跪下接駕。

    李皇后在椒房殿聽著凌蕙在合歡殿摔了,動力胎氣,一時不知是怒是喜,喜的是終于抓著了玉娘痛腳;怒的是若是孩子不保,可往哪里再去尋個凌蕙來。也顧不得許多,一面命人去宣御醫(yī),自己也不擺儀仗,只用一頂軟轎急匆匆就趕到了合歡殿。

    進(jìn)得殿來,就見跪了半殿人,玉娘那個狐媚子正在人前,把袖捂著臉,雙肩抖動,顯見得正在哭泣,頓時幾重恨并成了一處,幾步過來指著玉娘道:“我把你個狐媚子,你往日里勾著圣上不放也就罷了,你自己不孕,難道還不許旁人生嗎?我只告訴你,若是凌采女母子平安你還活得,若是她們中死了一個,我拼著叫圣上怪罪,也要你來抵命!”

    玉娘聽著這些話就將掩面的雙手放下,抬頭看著李皇后道:“殿下如何就斷定是妾所為?這里是妾的合歡殿,妾是唯恐旁人不疑著妾嗎?殿下紅口白牙地就要定妾的罪名,妾只不服?!?/br>
    李皇后萬不料玉娘還敢頂嘴,頓時怒從心頭起,竟是抬手朝著玉娘的臉上一掌打下去,玉娘一眼瞥見殿門外明黃的袍角一閃,不閃不避,硬生生就忍了李皇后一掌,又哭道:“殿下便是打死妾,妾也不能認(rèn)這謀害皇嗣的罪名。”

    李皇后沖沖大怒,抬手還要再打,手腕卻叫人握住了,而后叫人往后用力一甩,腳下跟隨,要不是兩旁的宮女扶得快,險些就站不穩(wěn),還不待李皇后回過神來,就聽著一聲怒喝道:“朕要再晚來一會,你是不是就要公報私仇將朕的玉卿屈打成招?!?/br>
    作者有話要說:  阿冪其實想說,這是條計中計。

    ps,謝謝大家對新文的收藏,阿冪正努力存稿。

    ☆、第76章 嫁禍

    乾元帝到合歡殿時,正聽著玉娘哭道:“殿下便是打死妾,妾也不能認(rèn)這謀害皇嗣的罪名?!蹦睦锶痰茫膊竭^來,恰好李皇后將手高高舉起,立時用力將李皇后甩開,一眼也不瞧她,先去看玉娘,見跪在地上的玉娘滿臉淚痕,欺霜賽雪般粉頰上鮮紅的五道指印格外醒目,心頭就如針刺一般,將玉娘從地上扶了起來護(hù)在懷里,指著李皇后道:“你給朕說!你為甚無故毆打昭美人?!妄動手腳,這也是你做皇后的體統(tǒng)嗎?”

    高貴妃跪在玉娘身側(cè),親耳聽著乾元帝方才那句“朕的玉卿”,玉卿、玉人卿卿、卿卿玉人,玉卿兩字分明是乾元帝私下對玉娘的愛稱,平日里叫慣了的,方才氣急之下脫口而出,心中發(fā)冷,愈發(fā)覺著謝玉娘這人不能留了。

    原本高貴妃今日這一出是一石二鳥之計,御醫(yī)已說了,凌蕙這一胎九成是個男胎,以凌蕙的位份,十有八玖是會叫皇后養(yǎng)在膝下的,皇后養(yǎng)子,背后又有護(hù)國公府支持,自然好與景淳一爭。是以高貴妃早想除了除了凌蕙的孩子,好叫李皇后的盤算落空。正巧玉娘這里得了掛極好的珠簾,諸妃都要往合歡殿觀看,便要趁機(jī)下手,也好少沾嫌疑。

    其二,凌蕙動了胎氣,以她貴妃的份位也喚得動太醫(yī),又或者去告訴了乾元帝,高貴妃為甚偏要去喊李皇后來?她就是知道李皇后為人往好了說就是直爽,直白了說就是沒心機(jī),李皇后素日不喜謝玉娘,有了這么明晃晃的“把柄”還能放了玉娘過去?必然責(zé)罰,李皇后對玉娘罰得越重,在乾元帝心上惡感自然越深,哪怕凌蕙的孩子不能除去,依舊養(yǎng)在李皇后膝下,只要乾元帝深惡了李皇后,他對凌蕙又不喜歡,那孩子自然也不入乾元帝的眼,如何與景淳爭?

    至于玉娘,以玉娘如今的圣寵,高貴妃原也沒想著這樣能叫乾元帝就信了是玉娘出的手,只是這樣的事一出,多少要在乾元帝心上留下個疑問,也好做日后謀劃的引子。只是乾元帝今日情急之下對玉娘流露出來的愛護(hù),直叫高貴妃更加心驚,瞧向玉娘的眼光也愈發(fā)的不善。

    又說當(dāng)時李皇后在椒房殿聽著凌蕙在合歡殿摔了,她雖太懂后宮的彎彎繞繞,卻也知道謀害皇嗣這樣的罪名,玉娘又是寵妃,沒個真憑實據(jù)不好對她下手,只是這些日子來教玉娘逼得狠了,自家雖是皇后,可對上玉娘,竟是無有還手之力,好容易抓著這個不怎么牢靠的把柄,就想趁著乾元帝未來前發(fā)難,便不能落實了罪名,呵斥一番也好,不想玉娘一改往常那惺惺作態(tài)的柔順,竟當(dāng)場就頂撞起來。李皇后是對玉娘懷恨已久的,一時哪里耐得住,竟就被激得動起手來。李媛是皇后,統(tǒng)率六宮,下頭妃嬪們犯了宮規(guī),她或是訓(xùn)斥或是責(zé)罰,再不濟(jì)也要回了乾元帝才好處置,斷沒有自己動手的理,偏偶爾一回動手,就叫乾元帝親眼看著了。

    李皇后的一絲心虛,在乾元帝將她甩開,又將謝玉娘那狐媚子護(hù)寶貝似的護(hù)在懷中,指著自己瞠目怒罵時都消散干凈了,便將扶著她的兩個宮娥也甩開了,指著合歡殿寢宮里頭道:“圣上如何就不問問,為什么凌采女一到了昭美人這里就能摔著了,如今皇嗣還未知如何,圣上就不問問您的好美人做什么對凌采女下手么!”

    玉娘叫乾元帝攏在懷中,聽著李皇后這樣講,心中只是冷笑,卻把手扯了乾元帝袖子:“圣上,妾也不知如何就這樣了,凌采女摔著時,妾正同貴妃娘娘說話呢,妾同凌采女雖沒交好,可也不曾有怨恨,妾冤枉。”

    乾元帝叫玉娘扯了袖子,見玉娘臉帶紅痕,眼中含淚,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又想著自己前幾日才在玉娘勸他去看看凌蕙時,又提過將凌蕙所生兒子養(yǎng)在她身邊的事,當(dāng)時玉娘還說,要是養(yǎng)在她身邊,怕皇后臉上不好看,還勸自己要看重李皇后些。這樣純良溫厚的心腸,哪里會去害凌蕙!分明是有人故意要一箭雙雕,除了凌蕙腹中的孩子,再嫁禍玉娘。是以便道:“朕知道昭美人不會害凌采女?!?/br>
    合歡殿中諸人哪里知道其中還有這一段往事,見著乾元帝連問都不問,斬釘截鐵地就說了不是昭美人,幾乎都是倒吸一口涼氣,瞧著玉娘的眼光也更晦暗不明起來。高貴妃聽著這話,眼前幾乎一黑,險些站不穩(wěn);李皇后只覺得一口甜血幾乎涌到了口中,把手指著玉娘,抖得說不出話來。

    玉娘叫李皇后這樣直愣愣地指著,索性更往乾元帝懷里靠了靠,做個害怕的模樣,乾元帝便將玉娘摟得更緊了些,便在此時,合歡殿的寢宮里頭傳來凌蕙幾聲叫聲,玉娘便細(xì)聲細(xì)氣地同乾元帝道:“圣上,御醫(yī)進(jìn)去好一回了。凌采女也不知如何了,叫得好生怕人?!?/br>
    若不是玉娘和高貴妃同為乾元帝妃子,高貴妃幾乎要為玉娘這話喝聲采。要知這回乾元帝一力回護(hù)她,她若是再訴說委屈,不免在乾元帝跟前顯得得寸進(jìn)尺,不識大體,不討乾元帝喜歡。偏這位昭美人趁著凌蕙有動靜,怯生生地關(guān)懷了下,更能叫乾元帝記得她的好處。

    果然乾元帝聽著玉娘這話,這才抬頭往寢宮里頭瞧了眼,卻是皺了眉,向李皇后冷聲道:“你若是真關(guān)切凌采女腹中孩子,如何不去看看她這會子如何了?只知道在這里恐嚇昭美人?!?/br>
    李皇后心中氣苦,偏乾元帝的話近似口諭,違拗不得,只好扶了兩個宮娥的肩往寢宮里去。偏乾元帝寫給玉娘的那幅叫凌蕙腹痛的對子就貼在珠簾后頭、寢宮門前,李皇后也是一眼就瞧見了,腳下頓時一個踉蹌,險些站不穩(wěn),還得咬牙進(jìn)去關(guān)切凌蕙。

    乾元帝這才看了眼圍在合歡殿中的諸妃們,只是不理,先命人要熱水來給玉娘先洗了臉,再傳了玉痕膏來,親自看著宮娥們給玉娘臉上的指印上擦了玉痕膏,一通忙碌,因有前頭那句“朕知道不是昭美人”,這翻舉動眾人倒也看得過去了,并不覺得如何刺目。

    又過了片刻,李皇后急匆匆出來,卻是凌蕙發(fā)動了,要宣穩(wěn)婆。乾元帝如何肯叫凌蕙在玉娘的寢宮生孩子,日后他還要不要睡了?便命抬一乘軟轎,將凌蕙送回椒房殿去。可憐凌蕙忍著陣痛叫幾個宮娥從寢宮里扶出來送上軟轎,就送回椒房殿去了。李皇后原是要跟過去的,乾元帝卻將她喊著了:“你方才不是要查哪個害得凌氏?這回子就查,也免得再有人往昭美人頭上疑?!崩罨屎鬅o奈,只得命黃女官跟了回去,又說:“有什么速來回我。”這才回來站在乾元帝身邊。

    乾元帝要查凌蕙因何摔倒,自有內(nèi)寺伯領(lǐng)旨查問,片刻就查問清楚了。凌蕙摔跤乃是在頃刻之間,當(dāng)時殿中人多又有宮女們穿梭來往,竟是沒人瞧見凌蕙是如何摔的,至于那掛珠簾,原是叫人硬生生地拉斷的。串珠簾的繩子,雖不算牢不可破,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拉斷的,這樣的動作,若是旁人做的,不會無人看見。既沒人瞧見珠簾是怎么斷的,那八成便是凌蕙摔倒時自己扯的。倒是凌蕙喝的那一盞白水里查出了些問題,里頭下了些能叫婦人活血的藥,所幸凌蕙只沾了沾唇,并無大礙。

    有了這話,自然要順藤摸下去,便查出來原是合歡殿中的宮女藕香所為。藕香是合歡殿的人,那背后主使的人自然就指向了玉娘,乾元帝哪里肯信,便叫內(nèi)寺伯來問藕香,藕香哪里肯認(rèn),只是哭訴冤枉,卻又叫內(nèi)寺伯查問出來,藕香與王婕妤宮中的宮女小寒過從甚密,偏又避著人,其間必有弊病。內(nèi)寺伯來請旨,要往王婕妤的蘭林殿提人。

    小寒確是王婕妤指使了來同藕香交好的。原是當(dāng)日王婕妤看著藕香因同秀云撞在一起,從中挑唆了幾句,玉娘就將藕香與秀云都罰了。王婕妤回頭就使人來同兩人聯(lián)絡(luò),秀云那里不好下手,藕香倒是三兩回就同小寒交往起來。因王婕妤一心想往玉娘這里安個釘子,只怕玉娘起疑,是以小寒同藕香的交往只是瞞著人,不曾想今兒居然鬧了出來,又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便是無私也見弊了,頓時心慌,當(dāng)即跪地指天發(fā)誓只說不是她所為,又哭道:“妾自東宮就服侍圣上,妾往日眼皮子淺,心思又多,圣上也是知道的,可妾即無兒子,害了凌采女這胎,與妾有什么好處呢,只求圣上,殿下明鑒。

    ,許還能轉(zhuǎn)圜,王婕妤千不該萬不該后頭又跟了句,“便是妾有這個盤算,也不能使自己身邊的人來收買人,若圣上就因此疑了妾,那藕香是昭美人殿中的,圣上如何就不疑昭美人呢?”

    王婕妤話還沒說完,就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心口一陣疼痛,原是叫乾元帝一腳踢翻了。只見乾元帝怒道:“這事和昭美人何干?!你還要攀扯著她說話,果然是你要嫁禍她!”還要跟上再踢,卻叫高貴妃拉著了。

    高貴妃此時真真恨得吐血,當(dāng)日她謀劃時只計劃這趁亂推凌蕙一把,再沒想著做往吃食東西這樣容易被人抓著的舉動,不想王婕妤竟是私自行動,叫局面被動如此,只自己這番謀劃,王婕妤多少也知道些,說不得要替她轉(zhuǎn)圜一二,因叱道:“王婕妤,你也是東宮老人了,竟連個宮人也管束不好,可還有什么話說!”

    玉娘在一旁聽得心中冷笑,便要加把火,好叫乾元帝徹底厭了王婕妤,因此反幫著高貴妃勸道:“貴妃娘娘說的是,王婕妤與妾有什么仇恨呢,要這樣害妾,妾也不敢信的?!?/br>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李皇后這個可憐孩子是雙方借力的工具。

    ☆、第77章 連環(huán)

    玉娘這番話不獨不能為王婕妤開解 ,反在乾元帝的怒火上添了一瓢油,乾元帝愈發(fā)的惱怒起來,指著蜷在地上捂著心口動彈不得的王婕妤道:“朕知道,不過是朕多疼了昭美人些,你們就忌諱著她,要害她,竟使出這樣歹毒的法子來!朕不處置了你,日后只怕還要有人效仿?!蓖蹑兼ヂ犨@話口風(fēng)不善,竟仿佛是要她性命的意思,這一恐慌那還了得,先撲向了乾元帝哭道:“妾冤枉。妾自叫著小寒往昭美人這里多走動,探聽了昭美人舉動,哪里是要她下藥害人。便是妾有這盤算,妾也不敢交在藕香手上,妾就不怕她轉(zhuǎn)手交給昭美人嗎?”

    一個妃子往另一個妃子殿里安插眼線,也算是后宮常態(tài),通常是不露不罪,可這樣明晃晃地講出來,莫說王婕妤無寵,便是王婕妤有寵,乾元帝也不能護(hù)得她毫發(fā)不傷。拋開那滑胎的藥是不是王婕妤主使了下的,只王婕妤一心要往玉娘宮中安插眼線,由此不免叫人想著,旁人處王婕妤可有沒有安插眼線?再往深處想一想,王婕妤即能往妃嬪們處安排眼線,乾元帝那里呢?這樣想來,王婕妤竟不免有窺測帝蹤之嫌,因此乾元帝瞧著王婕妤的神色愈發(fā)的不善良起來,只冷笑道:“朕竟不知道,王婕妤倒是個有大志的?!?/br>
    李皇后也沒想著竟是查出了王婕妤往合歡殿安插眼線的事,更何況王婕妤是日日往自己椒房殿走的,只怕也勾搭了人,因此也怒道:“王婕妤,你好大膽子!”

    王婕妤因見乾元帝臉色鐵青,連著李皇后也發(fā)怒,自是知道有大禍臨頭,又想著自己會有此禍,都是聽著高貴妃指使,因此轉(zhuǎn)向高貴妃哭道:“娘娘,娘娘,只看妾素日謹(jǐn)慎,替妾分說幾句罷?!?nbsp;高貴妃見王婕妤到了這時還要拖著她,將王婕妤恨得咬牙,若是不為她求情,又怕她將自己從前的事說些出來,若是平日倒也不怎么要緊,這會子乾元帝沖沖大怒,且一旁還有李皇后虎視眈眈,只怕自己也收不了場,正要說話,不想一旁的玉娘已搶先道:“圣上,妾以為王婕妤所說許也有理哩,便是她要嫁禍妾,又如何敢將藥交在妾合歡殿人的手上?!?/br>
    這話聽著在為王婕妤辯解下藥一事,暗中卻將王婕妤安插眼線一事坐實了些。偏王婕妤也不好為著這事再辯解的,若是要辯解,說不得要將高貴妃扯進(jìn)來。高貴妃自不肯坐以待斃,這便是逼著高貴妃自斷臂膀的意思了。

    果然高貴妃只怕王婕妤將自己也攀扯進(jìn)去,雖知玉娘這話是將自己同王婕妤兩個都坑了,還得咬牙附和道:“妾以為王婕妤看著圣上偏寵昭美人,一時糊涂了,想探聽一二動向也是有的,要說謀害皇嗣,妾以為王婕妤素來謹(jǐn)慎,怕是沒這樣的膽量?!?/br>
    王婕妤聽著高貴妃竟是順著玉娘說話,又氣又急,待要分辯說小寒雖是她蘭林殿的人,可與藕香交好,卻是出自高貴妃的授意,就聽著高貴妃又道:“妾想王婕妤也是為人母親的,人同此心,便是看著三公主的面上,也不能這樣做?!蓖蹑兼ヂ犞哔F妃提起柔嘉來,心上頓時一涼,竟是不敢抬頭去瞧高貴妃,只是掩面哭泣。

    玉娘聽著高貴妃這話,倒也是嘆息了聲,輕聲道:“圣上,請瞧著三公主面兒上罷?!蓖蹑兼ルm不知道玉娘做什么替她求情,此時也顧不得許多,膝行向前,要去扯乾元帝袍角,乾元帝臉上依舊帶著怒容,冷冷地道:“縱了她,豈不是叫人失了警惕,日后一個個的都學(xué)樣起來?;屎螅跏涎孕惺е?jǐn),謀害皇嗣,降為庶人,即日就往永巷去罷?!崩罨屎罅⑵鹕韥眍I(lǐng)旨。

    王婕妤聽著自己終于保得一命,身子一軟,就往地上癱了去,轉(zhuǎn)頭又見高貴妃裙角,錦繡燦爛,心中又氣又恨,又想著高貴妃方才那句陰測測地“便是看著三公主面上”頓時氣短,含淚謝過乾元帝。乾元帝又道:“你如何不謝昭美人?”王庶人無奈,只得含淚轉(zhuǎn)過身來,先給李皇后磕了頭,又謝高貴妃同玉娘。

    高貴妃心知王庶人這回必然將自己恨上,更有意捏著王庶人,便道:“圣上,王氏既廢為庶人,自不能撫育三公主了,您看三公主可是跟著誰好呢?”乾元帝倒是想將柔嘉交了玉娘養(yǎng),玉娘為人溫婉和善,必能善待。且孩子也能學(xué)個好。只是王庶人是為著陷害玉娘叫廢的,柔嘉那孩子正是不大懂道理的時候,沒的將玉娘怨怪上,反倒不美,更有一樁,這會子凌蕙正在生產(chǎn),若是得個皇子,還是要交給玉娘的,一下就撫育兩個孩子,也太辛苦了些,乾元帝哪里舍得。

    乾元帝雖不喜李皇后,奈何李皇后到底還是六宮之主,這會子又在一旁,想了想才問李皇后:“你說哪個合適?”李皇后見乾元帝問她,便向四周瞧了眼,若是依著她的心思,自是不肯交給份位高的妃嬪養(yǎng)育的,聽著乾元帝問話,正在為難,忽然瞧見了竇充容。也是湊巧,竇充容便是在此時抬了頭,有意無意地瞧了李皇后一眼。李皇就得了主意,因同乾元帝道:“我看著竇充容合適?!备]充容從來不得乾元帝青眼,能有今日的份位不過是仗著她祖母的情分,總比叫昭美人,高貴妃,陳淑妃得等了去的強(qiáng)。

    乾元帝聽著李皇后提竇充容,抬頭往一直立在一邊沒得吩咐不敢散去的諸妃中瞧了眼,竇充容見乾元帝看過來,忙分開人群走到乾元帝、李皇后腳身跪了,磕頭道:“妾愿好生照料三公主,不敢說拿著三公主當(dāng)親生女兒,也絕不敢叫公主受了委屈?!闭f來,竇充容打小就叫她祖母杜氏帶在身邊,在先敬賢皇后身邊住過,乾元帝也與她算熟悉,又知道竇充容自進(jìn)了東宮后一直從不與人交往,也算安守本分,想了想便也首肯。竇充容又磕頭謝過乾元帝并李皇后,這才起身站在一邊。

    王庶人聽著柔嘉叫高貴妃開口提柔嘉,頓時手腳都軟了,知道從今以后,自己若要露個一絲半點的不妥,高貴妃就要拿著柔嘉來磋磨,忽然聽著皇后提起竇充容,乾元帝也首肯,頓時喜從天降一般。

    高貴妃沒料著李皇后會忽然提到竇充容,不由看了眼李皇后。卻聽著玉娘在一旁笑吟吟地道:“竇充容自己沒孩子,位份也高,柔嘉公主隨了她,自不能吃虧,你也好放心了?!边@話顯然是同王庶人講的,高貴妃便轉(zhuǎn)頭去瞧玉娘,見她臉上帶些淺笑,仿佛毫無芥蒂。

    若是從前高貴妃還不能看出玉娘心機(jī),到了今時今日,要再看不出,高貴妃又如何坐到今日地的貴妃位?知道這位嬌滴滴,溫婉和順的昭美人這話是說了自己聽的,便也微笑道:“王庶人,柔嘉雖不能養(yǎng)在我跟前,竇充容看顧不到時,照顧一二,我也是做得到的,你只管放心。昭美人,你說可是?”王庶人如何聽不出來,高貴妃的意思是柔嘉不養(yǎng)在她身邊,她一樣能捏住柔嘉,哪里還敢說話,只得含淚道:“奴婢謝過圣上、殿下,謝過貴妃娘娘,充容娘娘,昭美人?!倍笃鹕砦馗鴥?nèi)寺伯去了。

    殿中諸妃哪個不知道從前的王婕妤今日的王庶人從來以高貴妃馬首是瞻,這回她出事,泰半是出自高貴妃授意,這會子看著高貴妃毫發(fā)無損,而王婕妤廢為庶人,連著自己女兒也叫人養(yǎng)了去,不由對高貴妃更警惕些,不敢親近。而玉娘這邊,倒是因為乾元帝這百般回護(hù),連著皇后也當(dāng)眾沒臉,倒是嚇住了不少原先對玉娘心懷妒忌想要生事的妃嬪。

    說來這些也在玉娘的謀劃中。

    自打玉娘發(fā)覺王婕妤常往自己這里搭訕,便欲借王婕妤做些事來。是以那日秀云同藕香相撞,而后爭執(zhí),便是玉娘的授意。果然沒幾日,秀云便來回說,蘭林殿的小寒來了幾回同她們說話,話中直暗示著昭美人出事不公,藕香仿佛頗聽得進(jìn)的模樣。玉娘便吩咐秀云等暗中瞧著,不要禁止她們來往,是以小寒往合歡殿的幾回走動都落在了玉娘眼中。

    待得乾元帝賞了珠簾下來,玉娘便要借珠簾演一出好戲。她原是要借著竇充容宣揚(yáng)一番,要引人往合歡殿來,不想竇充容竟是個嘴緊的,并未聲張,還是秀云悄悄在宮女太監(jiān)中散播了,不多時,未央宮便全知道了,自是人人羨慕。這便是玉娘故意送到高貴妃眼前的機(jī)會。

    高貴妃若是無心害人,聽了也就聽了,若是有心害人,自然會抓著這個由頭生事。果然小寒同藕香的走動更密了些。

    是以今日在椒房殿,玉娘一聽著高貴妃攛掇了凌蕙到自己合歡殿來,便知道她要動手,是以便借高貴妃的話頭,明退暗進(jìn),用話來將李皇后將住,逼得她不得不讓凌蕙往她合歡殿來一回,到時無論高貴妃動手不動手,玉娘都要借著凌蕙斬斷王婕妤這條臂膀,更要趁著今日,叫李皇后與高貴妃更對立些。

    作者有話要說:  玉娘的謀劃,還沒解釋完。阿冪明明想很明白啊,為什么寫下來這么痛苦,大家看明白沒有?

    ☆、第78章 計成

    王婕妤廢為庶人,小寒、藕香杖斃,凌蕙早產(chǎn)一事看似就此為止。乾元帝便命合歡殿中諸妃散去,自己,自己拉著玉娘的手回到寢宮,攏著她在懷里坐了,在她粉面上注目看了會,又咬牙道:“玉卿何辜,皇后好狠毒的心腸,竟下得了這樣的手。”玉娘蛾眉舒展,對著乾元帝微微一笑,因輕聲勸道:“妾得圣上關(guān)切,還了妾清白,妾已十分歡喜。且殿下心系皇嗣,一時情急也是有的。”玉娘抬手摸了摸臉頰,雖上了藥,還是有些火辣辛束地,她千算萬算,只沒想著李媛會親自動手,這也好算是天助了罷。

    凌蕙喝的那盞清水里的藥,是秀云下的。當(dāng)時藕香端了水要給凌蕙送去,秀云的指甲里已藏了藥粉,假借著訓(xùn)斥藕香,揭開水瞧時將藥粉撒了下去,可謂神不知鬼不覺。無論凌蕙會不會摔那一跤,今日這一遭必定逃不過去。便是事后查問下去,水也是藕香從小廚房里取了來,秀云只是在眾目睽睽下接著送了回水,干系不大。更何況真到了查問的時候,藕香同蘭林殿私下交往一事,也必定揭露出來,到時矛頭自然會指向王婕妤,誰還記得秀云干了什么。

    為著怕李皇后、高貴妃借機(jī)發(fā)難,玉娘又使凌蕙要去合歡殿后便暗示秀云去稟告乾元帝,引乾元帝前來。而乾元帝來得時機(jī)恰好,親眼瞧見李皇后動手。李皇后同乾元帝之間的情分本就不多,哪經(jīng)得起這樣的磋磨,李皇后以后自是更不入乾元帝的眼。而王庶人為人雖是蠢了些,卻是高貴妃馬前卒,斬斷這條臂膀也算不得什么,要的就是眾目睽睽之下,高貴妃將王庶人舍棄。叫宮中其余人瞧著,足以心生警惕,便是日后為高貴妃所用也要掂量一二。

    且她如今雖有乾元帝庇護(hù),也經(jīng)不起一回又一回的暗算,只要她還得寵,日后這樣的事只怕更多。是以玉娘索性借這出戲叫她們親眼瞧一瞧,乾元帝到底偏心成什么模樣,李媛有皇后尊位尚且得不了好,何況她人。聰明人便是想動手,也要盤算一二,若是蠢得瞧不清情勢,還要來撩撥,她沈昭華還怕幾個蠢貨不成。

    這條一石數(shù)鳥的連環(huán)計是在玉娘瞧出高貴妃要借合歡殿動手后順勢安排,前頭全無鋪墊,因此算不得完美,只要仔細(xì)推敲,還是能算出其中弊病,之所以如今全盤按著玉娘當(dāng)時的預(yù)判走,全是因為乾元帝的偏心。在未央宮中,只要乾元帝肯信你,還怕得誰來。

    乾元帝聽著玉娘還為李皇后說話,自然愈發(fā)覺得玉娘和婉溫良,更顯著一心想抱養(yǎng)凌蕙孩子的李皇后刻薄冷漠,只這樣的話,便是他再寵玉娘也不能同玉娘直說,偏又怕玉娘真以為李皇后關(guān)心皇嗣,等她日后有了身孕不加防范,便有大禍,便道:“只你個糊涂孩子愛拿人當(dāng)好人,旁人的孩子怎么比得上自己的孩子?!?/br>
    玉娘只做聽不懂,順勢道:“圣上不去椒房殿瞧一瞧嗎?凌采女都這會子了還沒消息。”乾元帝已有四子三女,凌蕙從來又不招他喜歡,故此哪里肯動,倒是將玉娘的手握著放在唇邊一吻,輕笑道:“朕又不是御醫(yī),去了有什么用。這會子若是是玉卿在替朕受苦,朕必定在外候著,不叫你害怕?!?/br>
    這話前頭十分涼薄,后頭偏又裝個溫柔模樣,沒得叫人惡心,玉娘聽著這話,好不容易才沒將乾元帝握在手里的手抽出來,臉上忍得通紅。乾元帝哪里知道玉娘是這個心思,只以為玉娘是臊的,心中一熱,摟著玉娘纖腰的手加緊了些,輕笑道:“玉卿,你臉紅什么?” 玉娘哪里想得著這時乾元帝還能情熱求歡,哪里還坐得住,剛想從乾元帝懷中掙扎起來,就聽著外頭一陣腳步亂響,就見昌盛在寢宮外跪了,磕頭道:“啟稟圣上,凌采女難產(chǎn),御醫(yī)說只能保一個,殿下不敢做主,請圣上示下?!本吐犞酆敛华q豫地道:“保皇子?!庇衲锫犞@話,方才還通紅的臉上不由自主地一片雪白,她雖一心想借著高貴妃動手之際反將一軍,也知凌蕙逃不過這一劫,可真聽著她要性命不保,到底心頭一沉。

    乾元帝這里看著玉娘臉上雪白,身子都僵了,只以為她害怕,倒是把許多溫言軟語來哄玉娘,又再次許諾,若是凌蕙生了兒子,就記在她名下,教她養(yǎng)。卻不知在玉娘心中只以為若不是乾元帝心虛往事,要借西南一役除去沈如蘭;若不是李源借同僚之情,誘沈如蘭上當(dāng);若不是趙騰出賣,哪有今日之事!因此聽著乾元帝這些話,反更將他恨得切齒。

    卻說昌盛領(lǐng)了乾元帝口諭,又急匆匆趕會椒房殿,產(chǎn)房外頭李皇后正來回走動,看著昌盛回來,不待他行禮就問:“免禮,圣上怎么說?”昌盛抹了抹額頭的汗,輕聲道:“圣上說,?;首印!崩罨屎箅m知以乾元帝為人自是看重皇嗣,到底不敢越過乾元帝就棄了凌蕙,這回聽說,臉上禁不住就是一笑,轉(zhuǎn)而同黃女官嘆息道:“罷了,你進(jìn)去同傳圣上口諭罷,務(wù)必保得皇子安全。”

    黃女官眼看著李皇后臉上一掠而過的一絲喜色,心中一嘆,轉(zhuǎn)身進(jìn)去產(chǎn)房,正見一個宮女捧了滿滿一盆血水出來,忙扯著她問:“皇子如何了?”那宮女年紀(jì)尚小,也唬到得臉上雪白,只是搖頭道:“不知道,奴婢不知道?!秉S女官甩開她疾步進(jìn)去,就聞得產(chǎn)房內(nèi)一片血腥氣,御醫(yī)正在簾子在守著,看著黃女官進(jìn)來,唱了個喏,又問:“圣上可有口諭了沒有?” 黃女官從簾子后看出去,就見凌蕙躺在床上,臉色慘白如紙,若肚腹還在起伏,就像是死了一般,幾個穩(wěn)婆正圍著她。黃女官嘆息了聲,輕聲道:“圣上口諭,?;首印!?/br>
    凌蕙這時已痛得昏過去幾回,這時也正朦朦朧朧,可神知仿佛比從前更清楚些,黃女官在簾子后說的那句話,仿佛清清楚楚地在她耳邊喊一般。她雖知乾元帝對自己從不上心,泰半是要保孩子的,可親耳聽著乾元帝的口諭,到底不一樣,只覺著心頭鈍鈍的,倒是不覺得難過。

    穩(wěn)婆們得了口諭,立時取來催產(chǎn)藥又灌凌蕙喝了下去,片刻之后,藥力發(fā)作,又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一般的疼痛,又有御醫(yī)在凌蕙幾處大xue上扎了針,好不叫她昏過去。穩(wěn)婆就使兩個宮女將凌蕙的雙腿分開,一個先拿著剪子將產(chǎn)/道剪開些,而后就從產(chǎn)/道伸手進(jìn)去扯孩子,另一個則在凌蕙腹部擠壓,將孩子往下推。

    因大xue上有針扎著,雖痛得凌蕙眼前漆黑,卻是暈不過去,只聽著穩(wěn)婆在耳邊喊:“采女用力,看見小皇子了,再用力,再用力?!庇钟袃芍皇衷诟共坑昧ν茐?,到底是為人母的本能,凌蕙只怕她們傷了孩子,拼著力氣用力一掙扎,隨著一股熱流涌出,便是下/身一松,有樣事物從體內(nèi)脫落,而后便聽得一聲啼哭,便有穩(wěn)婆喜洋洋地聲音:“大喜,大喜,凌采女生了個皇子?!?/br>
    凌蕙聽著果然是皇子,便想要瞧瞧,輕聲道:“給我瞧瞧?!彼龤馊粲谓z,身弱力微,雖有人服侍著她換張干凈的床鋪,也有人給小皇子擦洗身上血漬的擦洗血漬。待得小皇子身上擦干凈了,御醫(yī)又診過脈,就由黃女官喜洋洋地抱出去與李皇后瞧,竟是沒一個人聽著凌蕙這話。

    凌蕙這一胎因是早產(chǎn)的,孩子便就小了些,皺巴巴地包在明黃色的襁褓內(nèi),李皇后瞧了眼,因是皇子,倒也有些喜歡,卻不肯伸手去抱,只笑道:“太小了,還瞧不出像誰?!秉S女官在一旁道:“若是像圣上就好了?!边@孩子眼看著就沒了親娘,皇后又不是真心待他,若是像著乾元帝,乾元帝對像他的兒子總會多些關(guān)切。

    李皇后正要說話,只見產(chǎn)房的門一開,穩(wěn)婆從里頭沖了出來,雙手沾滿了鮮血:“殿下,采女血崩了?!彪m說圣上有了口諭,要?;首樱刹膳降滓菜闶乔鄣腻鷭?,真要出了性命,她們這些穩(wěn)婆也難逃罪責(zé)。

    凌蕙只覺得身下一股股熱流往下走身子也越來越輕,神智倒是越發(fā)的清楚了,合歡殿那掛流光溢彩的珠簾仿佛就在眼前晃動。珠簾后掛著乾元帝手書的那幅對子,“香痕永夜憐紅袖,銀屏經(jīng)年長攜手”,憐紅袖,長攜手,只怕人不曉得的恩愛纏綿。

    凌蕙又看見錦帳后乾元帝將昭美人攏在懷中坐著,正同她說:“若是凌采女生個兒子,朕就抱到你這里來,養(yǎng)在你的身邊?!闭衙廊搜┯褚话愕拿纨嬌蠞M是笑容,明眸里波光流轉(zhuǎn),輕聲道:“妾謝過圣上?!蔽业膬鹤?!凌蕙一聲驚叫,直愣愣地從牀上坐起身來,只叫得一聲:“圣上。”復(fù)又倒了下去,一雙眸子睜得老大,竟已香消玉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