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就真的來患者了，遲疑的東張西望，接待的護士笑盈盈的迎上去。詢問有什么可以幫您的嗎？

    賀廉在開業(yè)前招人工作，特意給她們培訓(xùn)了，態(tài)度要好，要客氣有禮，不要擺出我是護士你是患者的樣子來。培訓(xùn)合格了，上崗了。

    “我是周副市長介紹來的。今天，周副市長特意給我打個電話，說他有一個朋友是國外留學(xué)的心理醫(yī)生，還是大學(xué)的老師，我就過來看看?！?/br>
    賀廉覺得，他愛周麟更多了。周麟說到做到，給他介紹第一位客戶，還真的介紹來了。可見他對自己的事情多上心。

    賀廉穿著休閑西裝，護士端來兩杯茶，房間里沒人了。賀廉坐到處長的前邊。

    “有什么問題要我?guī)兔?？|”

    處長都禿頂了，快五十的人臉上沒有意氣風(fēng)發(fā)，而是有些焦躁和無奈。

    “我也實在沒辦法，心理醫(yī)生，精神病醫(yī)生都不知道看了多少個，一點效果沒有。唉，愁死我了?！?/br>
    賀廉身體微微前傾，做出一副認真傾聽的樣子，沒有記筆記，沒有錄音筆。把煙推給處長，處長點上一口一口的抽。

    “我就一個獨生女，這孩子學(xué)習(xí)成債一直很好，從來沒讓我cao心過。我工作也忙就沒多管。她說讀完大學(xué)就出去工作，我和她媽說繼續(xù)讀書比較好，這丫頭考研沒考上，就一直心情不好。我們就勸她來年再考啊，可這丫頭晚上就割腕了，要不是她媽晚上起來想看看她睡著沒有，這丫頭就，就沒了。搶救，救活了，然后就又是割腕，打開燈，推開門，從浴池里往外流著鮮紅的水，第一次尖叫，第二次痛哭，第三次都會麻木，沒辦法，問她為什么，她就三個字，我累了。醫(yī)生給她做檢查的時候，說著丫頭身上有很多傷疤，大腿胳膊腹部都有，很多傷疤都是很多年前的了，丫頭說她自己割得。我和她媽輪流看著她，有時候也看不住。只好送到精神病院去，但是，但是，我閨女不是瘋子，她和那些癡傻瘋癲的人不一樣。她說，她好了，想出來，我又怕她再一次割腕。”

    “你可以把她帶過來嗎？”

    “我怕，她又，，，”

    “你該相信她。她要出來，就讓她從那里出來。她在里邊服用大量的鎮(zhèn)定劑，好好的人也會變徹底的精神病患者。你這么關(guān)著她，只是讓她更想不開?！?/br>
    “那好，我這就把她帶過來，賀先生，我就這一個閨女，求求你了。真的?！?/br>
    “先讓我試試，我們先聊聊?！?/br>
    處長點頭，趕緊讓他老婆把孩子帶出來，一個身穿華麗的夫人帶著一個蒼白消瘦的女孩過來，女孩眼神非?？眨L(fēng)大一些似乎都能吹走。

    賀先生其實很厲害的喲。

    第七十章賀先生還很靠譜

    “你們先回去吧。”

    “不行，她會自殺的。我要看著她。我是她媽?！?/br>
    處長夫人一下尖銳的喊出來，女孩眉頭皺了皺，賀廉笑笑。

    “父母也不能什么都插手管教孩子，她都這么大了，該有個自己的時間放松一下。”

    處長猶豫了一下。

    “我相信周副市長推薦的人肯定有能力?！?/br>
    推著他夫人往外走。

    “五點鐘我下班了就來接她?！?/br>
    房間里沒有處長兩口子了，賀廉打開花房的門。

    “我養(yǎng)了不少花，要不要參觀？”

    女孩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進去，賀廉端著茶，小點心也跟進去。

    “隨便坐，別管我，我修剪一下枝葉?！?/br>
    賀廉站在花盆前，噴水，松土，一聲不吭，女孩坐到椅子上，蜷縮起腿，瘦瘦小小的那么一只，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幾乎都是透明的。

    足有一小時，賀廉忙完這盆，忙那盆，女孩就這么坐著也不說話。

    “剪刀遞給我。就在桌子下邊?！?/br>
    “你不怕我把剪刀藏起來回去自殺？”

    “不怕。你要一心求死，早死了。不會等到現(xiàn)在。”

    女孩身體動了動，慢吞吞的拿起剪刀，蹲在賀廉的身邊。

    “為什么你這么說，你和其他人不一樣。他們會問我為什么要選擇自殺，你怎么不問？”

    賀廉笑著，拍拍手。

    “把手腕給我?！?/br>
    女孩遲疑了一下伸出手，袖子滑下去，手腕上三四道猙獰的傷口。

    “割腕，不是你這個割法，你這樣是死不了的。橫著割腕完全是電視誤導(dǎo)，橫著鮮血流的速度很慢，要想死，豎著割。”

    賀廉的手指順著她的血管往上點了點。

    “這條血管，豎著割下去，鮮血都是噴射狀的，想縫合救治根本不可能。說你還在浴池里割腕，水吻是涼的吧，水溫涼會慢慢止血，更死不了。如果你一心求死，豎著割腕，在把手腕泡在三十七度到四十五度的水里，必死無疑。一個小時不到，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

    女孩愣了，呆愣片刻，看見賀廉早就放開她的手腕，繼續(xù)松土。

    吃吃的笑了。

    “你這醫(yī)生有意思?！?/br>
    “我不太相信你是抑郁癥，其實你是有點自我虐待。疼痛是不是讓你感覺放松，讓你心情愉悅，把各種不高興的事情都發(fā)泄出來了？

    女孩撩撩頭發(fā)，下巴放在膝蓋上。遲疑了很久，點點頭。

    “我媽，比較強勢，她從小就管著我。我喜歡畫畫她說畫畫不如學(xué)奧數(shù)，把我偷偷買的彩筆都丟了，罵我不知上進。我和她說，我不喜歡奧數(shù)，我喜歡畫畫，我媽，我媽就罵我。給我很多奧數(shù)書，我看見，圓規(guī)，就拿著圓規(guī)再書上一直戳，戳到手了，鮮血滴在書上，我覺得很痛快?！?/br>
    賀廉干脆坐在地上，盤著腿，這么看著她。

    女孩也坐在地上了，神情有些放松。

    “然后我就喜歡這感覺。我爸回來晚了喝酒了，我媽就和他吵，吵，摔東西，我不會嚇哭，我拿著刀片割自己。有的傷口他們發(fā)現(xiàn)不了，除非我故意他們看，我媽就會不再吵了，也不會管我逼著我學(xué)習(xí)，我會松口氣?！?/br>
    “割腕也是你不想考研做出的抗爭嗎？”

    女孩點頭。

    “不是抗爭吧，其實是一種威脅?！?/br>
    賀廉這句話，女孩的眼晴瞪的非常大。賀廉笑了。

    “長期以來，你母親處處管制你，你父親忽略你，你所有的想法他們都不聽，還逼著你做他們認為好的事情。長期你一直在妥協(xié)屈服，就算是有不滿也發(fā)泄在你自己的身上，這次你不想再居服了，你要他們看到你的決心你的態(tài)度，所以，你選擇最直接的辦法，割腕你享受疼痛的時候，也把他們嚇得魂不附體，一次，一次，除非你父母說你愛干什么干什么吧，他們不管了，你才會停下來。你享受他們嚇破膽的時候，也是一種報復(fù)的快感。你認為，生死由我不由你們了，終于擺脫這種控制了?！?/br>
    “不是，他們是我父母，我沒有威脅他們！沒有報復(fù)他們！你胡說！”

    女孩大怒，跳起來大吼。

    “他們的想法我都知道，不許早戀是怕我學(xué)習(xí)成績下滑，不許出去和朋友玩是怕我被他們帶壞了，不許我選擇文學(xué)系那是因為怕我工作不好找，不許我回家太晚是怕有壞人襲擊我，不許，不許，，，”

    聲音越來越小，不許，好多不許。

    賀廉就這么看著她，看著女孩大怒，大吼?？粗鸾型炅?，蹲下來，肩膀一動，嚎啕大哭。

    哭的聲嘶力竭的，哭的鼻涕眼淚都出來了，哭的就像個小孩。

    賀廉還是不出聲，一直看著她哭，女孩哭了足有一個小時，蹲不住了坐著，也不去抹眼淚，朝著天花板，眼淚和小河一樣。都不知道這瘦瘦小小的身體里哪來這么多水。

    最后哭泣變成哽咽，賀廉這才拿出手帕，遞給她。

    “父母過度的管制也是一種扼殺。我會和你父母說對你的管制放松，但是，你也要讓我有理由說服他們?！?/br>
    “你，你能怎么說啊，他們，他們根本就不聽?！?/br>
    女孩抽泣著。

    “首先，不許在出現(xiàn)割腕自殺的行為。用一個星期證明你不會再這么做了，你父母心理放松了，我再去安撫他們就有理由了。能做到嗎？”

    女孩點頭。

    “再來，小姑娘長的多漂亮，不要在身上留下任何傷疤了。等你心情開朗了，別人都穿比基尼去海灘，你這一身的傷疤怎么穿漂亮的泳衣秀身材？心里有不痛林的事情，你可以說，和你的父母，或者是和我說，來開導(dǎo)你，但是，不能再用自殘的辦法傷害自己。你這一身傷疤，激光祛疤手術(shù)的費用都挺貴的了，你才幾歲，戀愛結(jié)婚之后你有勇氣面對你老公嗎？”

    女孩噗嗤笑了，鼻涕都冒泡了。

    賀廉丟給她一個紙巾盒。

    “那我要憤怒了忍不住去自殘怎么辦？”

    “徐徐漸進，不著急。有什么事情可以給來我這里啊。別把我當心理醫(yī)生，可以是你兄長，你和兄長說，兄長會聽的。”

    女孩點頭。

    “答應(yīng)我的做得到嗎？”

    “能?！?/br>
    “一個星期內(nèi)不許有自殺舉動，不許有自殘表現(xiàn)。一個星期之后，我會和你父母談。為防止你這丫頭騙我，每天來我這里給我澆花松土。從現(xiàn)在起，你想做什么，直接的表達出來說出來?！?/br>
    “我想喝水?！?/br>
    賀廉把水杯遞給她，把女孩拉起來。也把剪子遞給她。

    “那幾盆花的枯黃葉子都剪干凈?！?/br>
    女孩笑著點頭，拿過剪子去剪枯枝敗葉。賀廉丟出一句一小時后我來檢查你的成果。出去了。

    出去就打開了花房的監(jiān)控攝像頭。他也擔心女孩趁人不備這一剪子直接扎心口。明面上給女孩充足的信任，其實他也在觀察。

    還好，觀察了一小時，女孩很認真的干話。

    處長很快的來接女兒，有些難以置信的發(fā)現(xiàn)，女兒竟然會笑了，會和賀先生談得很愉快。

    賀廉小聲交代幾句，女孩和他告別，賀大哥，明天我再來，我給你看看我養(yǎng)的一只小烏龜。爸爸，我要吃川菜。

    處長差一點老淚縱橫，回去就給周麟打電話。

    “周副市長，我，我不知道怎么感謝你，真的太感謝你了，你的朋友救了我的全家啊。我女兒竟然要吃川菜，還很高興，這一年來我第一次看見我女兒這樣，我都不知道怎么說好了。我真的太感謝你和你朋友了。”

    周麟這是第一次，見識到賀廉的專業(yè)，要死要活的女孩，眼看著就話不下去了，一次談話就這么神奇？本以為是給他來個生意，第一天開業(yè)沒生意怎么行，誰知道歪打正著。

    心里也美美的，呀，不錯呀，間接著他也算救了這女孩一命吧啊。

    以前認為賀廉就是瞎子算命兩頭堵，真的不靠錯，這次算是開眼了。這心理醫(yī)生，有時候真的很強大呀。

    第七十一章  求求你沾惹我吧

    “處長讓我轉(zhuǎn)達對你的謝意。說你挽救了他們?nèi)??！?/br>
    周麟進門就打趣著賀廉，賀廉正抱著玫瑰花滿屋子的擺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