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的一下，又是一顆大石子扔出，瞄準的剛剛好，直砸向惡狗的腦門。

    “砰”砸中！葉曉凡再躲。

    “汪汪汪！”兩只惡狗再次狂吠起來，一聲一聲的，比剛剛還響亮，尤其是被砸中的那只…

    惡狗的聲響持續(xù)了好一會兒，再次把房內的男人給吸引出來。

    這次，男人是拿著掃把出來的，氣勢洶洶，本來是想直往惡狗身上砸去。

    但是那手還沒下來，屋內的女人販子又開聲即吼，“別吵吵了，帶著狗出去溜一圈去！說不準真有什么人在外頭！”

    女人販子這聲過后，男人似乎也覺得她說的挺有道理，一下把掃把給扔了，不滿叨叨，“老子就要看到底是誰在這兒鬧事！”

    他家的惡狗確實是有亂吠的時候，但也不是次次都是亂吠，有時候確實是來人了才吼。

    猶記得，上次在另一邊的蝸居點，警察來的時候，兩只惡狗就吠的老響，幫著他倆躲過了一劫。

    這也是男人販子還留著這么兩只惡狗的原因。

    解了一只惡狗的繩索，男人拉著惡狗在家門口擇了個方向出去，剛好，是葉曉凡的那個方向。

    他這一人一狗走過的時候，葉曉凡也提早一步躲的更深了，硬是沒人男人販子發(fā)現(xiàn)。

    白璐跟葉曉凡一起躲著，那會兒，在一邊破爛的角落里，葉曉凡捂著白璐的嘴巴，還挺顧著她的樣子。

    實際上，葉曉凡不知道，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她就這么把白璐給牽制了。

    白璐本來是很想把葉曉凡給賣了，讓那男人跟那惡狗好好懲罰葉曉凡。

    但是偏偏葉曉凡把她纏的老緊，拖著她一起下水，萬一要是把那些家伙引來了，白璐自己也逃不了。

    無法，只好隨著葉曉凡折騰，兩人親眼看著那一人一狗走遠，葉曉凡才松了捂著她的手。

    這邊也顧不上她了，葉曉凡直接道，“要不你在這兒待著吧，我進去找我孩子。你躲好，要是看到有車子在附近停下，那一定是我丈夫，然后跟他說一下，我現(xiàn)在就在這屋子里。”

    沒想到，瘋了的葉曉凡在這時候思路會這么清晰，白璐都不太敢相信現(xiàn)在的葉曉凡是不是瘋了。

    這樣的葉曉凡，白璐不太敢糊弄，只好點頭應付，“行，你快進去?！?/br>
    簡短交待過后，葉曉凡馬上轉頭往屋子那大門口方向跑去。

    大步大步跑著，葉曉凡跑到大門的時候，順手cao起地上的掃把，拿在手里當武器。

    屋子里小志還在哭，哭的撕心裂肺，哇哇直響，那女人販子也不耐煩的開罵了，雖然沒男人那么兇，但是說話很是刻薄。

    “別吵了，再吵你爸爸也不會來！你爸你媽都不要你了！是把你賣給我的！以后也別想回你爸媽那里去！”人販子都是這么騙不乖的孩子的。

    孩子還小，對家都是有依戀的，尤其是這種挺大的小孩，對家人都已經有印象了，怎么也不可能會忘掉家里人。

    所以必須要多說這種話，給孩子這種意識，才能斷了孩子對家的念想。而這種強行灌注的思想對年紀還小的孩子也能起到作用。

    “哇哇——你，你騙人——哇哇——”滿臉的淚，聽到女人販子說的這話，小志哭的就更難過了，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傷心欲絕的模樣。

    “我騙你做什么！你爸你媽不要你了就是不要你了！否則干嘛把你賣給我們！他們嫌你麻煩，沒人想要你，所以才拖我們把你買走，知道嗎！”女人販子的語氣雖然不兇但很是強硬，說著這些小孩子接受不了的話，女人販子還覺得屢試不爽，極其有用。

    “以后你也就是跟著我了，我會給你找個更好的人家，讓你不愁吃不愁穿，比你那不要你的父母好上一百倍。”女人販子還一直不停歇的說著這種話。

    孩子的心靈本來就脆弱，經不起大人的連番打擊。

    雖然女人販子的話，小志可能只能聽懂一點，但是那一點足以讓一個孩子心碎。

    想到他父母是真的不要他了，小志即使傷心到死，也只能用更大聲一點的哭聲來表達。

    哭的肝腸寸斷，哭的鼻涕眼淚一大把，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一個孩子哭成這樣，女人販子到底還是過意不去，這邊語氣也軟了些下來。

    “行了行了，別哭了?！迸素溩幽闷鸺埥恚偷胶⒆颖亲舆吔o他擦著鼻水，“都說了阿姨會給你找新的爸媽，保證比你以前的爸媽對你更好。明白了嗎？！”

    “不要——哇——”抬著小手拍開了女人販子的手，孩子固執(zhí)反抗，“小志要爸爸——哇哇——要mama——”

    “哭哭哭，你再哭！”馬上，女人販子的語氣又抬高了，被個孩子攪的心情極差，手里的紙巾一扔，起身叉腰，狠腿踢開了一張凳子，“就說不要這么大的孩子！這種還有怎么教啊！”

    每個人都有脾氣，人販子也不例外。

    可能是最近風氣不好了吧，幾個月沒賺到錢，所以人販子連對象也不挑了。

    把這么大歲數的孩子抱回來，就是有這樣那樣的麻煩。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當年，二蛋被人販子抓走之后，遭受到的是更殘酷的虐待。

    因為白璐的一聲要他去乞討，所以人販子直接把二蛋給了一乞丐，換的了一筆錢。

    孩子好手好腳的，就是體弱，被人販子拿到手的時候，毒打了好一頓。到乞丐手里為了馴化他，也狠狠的用煙頭，鞭子懲罰了他許久。

    沒想，這孩子居然這么體弱，經不起折騰。就在孩子高燒的迷迷糊糊的時候，乞丐把孩子廉價賣給了一對農民。

    對于乞丐這種隱形的高薪職業(yè)來說，農民出的價格確實是低，但是卻是農民能負擔起的最高金額。

    就跟甩燙手山芋一樣的把二蛋扔給了農村夫婦，二蛋才隱忍活下，一直長到這么大。

    這點，南景山夫婦不知道，二蛋自己也不記得，只有農村夫婦知道…

    此刻的小志比起二蛋還算數好運，因為他碰到的人販子只是單純的人販子，而不是在他人陰謀計劃下的拐販。

    “行了，你要哭你就哭個夠！”回頭，女人販子豎著手指惡狠狠的指向孩子，放出狠話，“反正你再怎么哭，你爸媽也不會來找你的！你就是被他們賣給我的！你也別指著他們能…”

    “放屁！”女人販子的話還未說完，葉曉凡就已經高高的舉著掃把沖進來了。

    她的出現(xiàn)驚到了女人販子，且在女人販子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葉曉凡的掃把已經狠狠落在她的身上。

    猝不及防，女人販子的后背挨了狠狠一下，打的她一個踉蹌，整個人撲到了一邊的桌子上。

    “讓你胡說，讓你胡說！”葉曉凡沒有放過那女人販子，趁著她摔倒，趕緊補棍。

    一下一下，她用勁了全身的力氣。

    “誰說他父母不要他的，他父母是愛他的，就是有你們這些人！你們這些人渣！你們連孩子都不放過！”齜牙咧嘴的，葉曉凡橫目怒瞪，氣的滿臉通紅，氣的胸口都在顫抖。

    “哇哇——”小志看到葉曉凡的到來，一下哭的更大聲，更傷心了，“阿姨，阿姨——哇哇——”

    小志是認識葉曉凡的。

    那幾天被葉曉凡抓到家里躲起來的時候，小志都以為葉曉凡是在跟他爸爸玩躲貓貓，對葉曉凡的印象還是好的。

    在這個時候，看到葉曉凡，小志就跟看到了親人一樣，一雙短粗的小手臂直往葉曉凡那里伸去，邊哭邊道，“阿姨，小志怕——哇哇——”

    “不怕，不怕，孩子?！眮G了手上的掃把，葉曉凡又往那女人販子身上狠狠踹了兩腳，這才趕緊折回跑到床邊抱起孩子。

    她已經沒有喊孩子‘三兒’了，不知道是她清楚了孩子不是她的，還是其他的原因。

    可能因為孩子也一直稱呼自己為‘小志’，她理解到了什么…

    抱著孩子起身，葉曉凡邊拍著孩子的后背邊好聲的哄著，“沒事兒，沒事兒，阿姨在…”

    “小志怕怕…阿姨…”哭聲小了，小志抱住葉曉凡的肩膀，小小的后背直抽搐，看起來，真是被嚇的不清的樣子。

    “不怕，不怕，阿姨來找你了，阿姨想你…”哄著，葉曉凡的一雙眉目也皺的緊，感覺到孩子對她的依賴，母性的愛意讓她鼻頭泛酸，兩行清淚唰唰落下。

    沒有生過孩子，永遠無法理解孩子對女人的意義。

    十幾年前，葉曉凡把自己的孩子丟了，丟的她怎么也承受不了那個打擊。

    如果不是南景山瘋狂的尋找，如果不是南景山天天安撫她，時時刻刻陪著她，帶著她走在尋子的路上，她想，她都可能會直接跳樓尋死。

    好在她瘋了，瘋的讓她的記憶錯亂，亂到她認不得人，記不清事，也忘了她的孩子是不是丟了。

    現(xiàn)在，通過自己的努力，她從人販子手里把孩子救了回來。

    孩子在她手里，即使迷迷糊糊中，她意識到不是自己的孩子，但是她還是很安心，很安心…

    不管是誰的孩子，都是孩子，都有母親疼著。

    趴在地上的女人販子不敢起來，也不敢抬頭去看葉曉凡。

    畢竟葉曉凡是孩子的親人，心里也確實沒底氣。

    加之，葉曉凡的力氣真的很大，大到剛剛拿掃把打的她頭暈眼花，踹的那兩腳讓她這腰生疼生疼的，一動都不好動。

    “阿姨帶你回家，你爸爸一定在家找你，估計要急死了。”拍著孩子的后背，葉曉凡邊哄邊瞪向倒地的女人販子，又對著孩子再道，“不要相信任何人說的話，你爸爸mama是愛你的，不可能會不要你。阿姨現(xiàn)在就帶你回去?！?/br>
    而后，孩子在她的肩頭直點腦袋，還一邊抽著身子繼續(xù)啜泣。

    一腳踏出門檻，葉曉凡本來想全身而退，就大門口的另外一頭惡狗，剛剛已經被她用大石塊當頭砸了好幾下，不知道是暈了還是死了。

    葉曉凡是強悍的，當然，事情發(fā)生在孩子身上，所有母親都是強大的。

    母愛的偉大體現(xiàn)在方方面面，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烈的感情。

    可是，即使再強，胳膊肘還是擰不過大腿。

    碰上半路折回的男人販子，那時候，葉曉凡緊張的抱緊了孩子。

    ……

    就在剛剛，葉曉凡跑到這邊狠斗惡狗跟女人販子的時候，白璐跑去找了那男人。

    白璐也是道上的人，她只跟那男人說了一句內行人都知道的話，瞬間，男人便拉著惡狗折返跑回。

    瞧著那男人回去的背影，白璐馬上就電話通給了南景山，順勢準備把自己身上的責任推清。

    那個時候，南景山的車才剛入昆山，進到城里。

    路途中，南景山一直給這個號碼撥電話，但是得到的提示都是手機關機。這手機一關機，余陽那邊的信號也就斷了，完全給不出準確位置。沒有精準的位置，昆山當地的警察也都無法找到葉曉凡在哪里。

    就因為手機的關機，讓所有主意都打了水漂。

    一直到現(xiàn)在，他才接到這個電話。天知道，接到電話，南景山有多么緊張，多么驚喜。

    他還以為，他將一直跟葉曉凡斷聯(lián)，他又陷入了無措的狀態(tài)，所有人都想不出更好的辦法…

    電話通來的第一刻，南景山即刻下令，“馬上定位手機?！?/br>
    而后，他才接起電話，緊張回應，“曉凡！曉凡，是你嗎？！”

    那邊，聽到南景山這么緊張，白璐的心口狠狠抽動，直覺得傷心，失望，還有恨。

    很快，她就把所有的情緒都收斂下來，繼續(xù)壓低聲音，裝著無辜的語氣道，“對不起，先生。之前我手機沒電關機了，沒能幫你跟你老婆保持聯(lián)系?！?/br>
    “錢已經打給你了，我老婆呢？讓我跟她接個電話，現(xiàn)在！”聽到這么讓人惱火的理由，南景山恨的牙癢癢，但是沒辦法，葉曉凡就在她身邊，南景山不能把她惹到。

    “對不起，先生，我一直跟著你老婆，陪著她到了間民房，她執(zhí)意要進去搶人家的孩子，我攔不住，所以就先離開了，現(xiàn)在找了家小商店，把手機充上電，才聯(lián)系到你。”又編了個理由，用著極低的嗓子，白璐還有些擔心南景山會認出她。

    但是實際上，南景山對她印象根本就不深，別說她裝著說話了，就是她正常說話，南景山都不一定能認出來。

    “什么？！你沒看好我老婆！”語氣拔高，南景山捏緊手機，急的雙眉皺緊，心口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