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呵,你真當我是三歲小孩子啊。”吳妃笑了笑,“就算是這樣,可真相也可能卻不止于此。吳妃的滑倒有可能不是偶然;雖然是她拉著柏妃下的湖,但也有可能是有人又在柏妃后頭推了一把。大家看到都只是表面上的東西,可這背后的種種卻并一定能夠為人所知?!?/br> “娘娘,您今兒究竟是怎么了”栗絳搖了搖頭,“奴婢可以保證,這事兒真的和奴婢一點兒關系都沒有?!?/br> “就算這回不是你做的,可也不能說明你沒起這個心?!眳清鷮⒛且粚饺爻筷赝侣妒骤C一起戴在右手上,手腕晃動間手鐲發(fā)出清脆的碰撞聲,可是栗絳卻越發(fā)心緒不寧起來。 “娘娘,您究竟怎么了?”栗絳咬了咬下唇,“您應該知道,這事兒若真是奴婢做的,那也是為了了卻一個心頭大患。可為何聽您言語間對柏妃多有庇護?您應當知道,這宮里頭有機會坐上皇后寶座的,可都是您的對手?!崩踅{索性也就不和王妃打機鋒了,而是將自己心里頭的想法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我的意思就是這樣,以后可不準再存壞心想要害柏妃了?!?/br> “為何?”栗絳并不明白。王妃這個認真的樣子,似乎又和自己印象中那個囂張跋扈的大小姐有點不大一樣。 “不為何,我樂意?!蓖蹂?。 呵!栗絳在心里冷笑,還是那個囂張跋扈的大小姐! “娘娘,您若是不完成大人的命令,可能也還是尊貴的皇帝妃子,可奴婢一家的命都拴在這事兒上了。今日也是湊巧,不用奴婢動手,柏妃便掉了下去,可若是再有下一次,奴婢也定然會毫不猶豫地動手的?!崩踅{索性就將話全都說開了,一直積壓在自己心里面的怒氣似乎也狠狠地發(fā)了出來。她是不明白這些權貴人家,明明已經(jīng)過上了吃穿不愁、驅奴喚婢的好日子,可是卻仍舊不知滿足,想要更上一步!可她明白自己想要守護的就只有自家一家人罷了。 “既然你已經(jīng)跟著我入了宮,那可就不能由著你自己的性子來了?!蓖蹂鷧s并沒有被栗絳這番話給嚇倒,“若是不聽我的話兒,那首先你就得擔心你自己的性命了?!蓖蹂鷮⒆约菏稚系蔫C子摘下,丟到了地上:“這對鐲子實在是太厚重了,像下人戴的似的。父親大人也真是沒有誠意,想要我為他做事兒,卻給我送這般丑的鐲子?!?/br> ☆、第五十九章 “也不知道這些侍衛(wèi)們是怎么做事的?主子都已經(jīng)掉下湖了,他們一個個的卻還像木頭人一樣站在岸邊,真是讓人動氣!” “還有那吳妃,也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上個船都站不穩(wěn)?自己摔倒也就算了,還要拖著別人下水?!?/br> “那王妃也是,就知道傻愣愣地站在碼頭那邊,也不喊人過來幫忙......” 清漪閣里頭,皇帝陛下還在怒氣沖沖、絮絮叨叨地數(shù)落著別人的不是,柏芷卻已經(jīng)百無聊賴地在芳汀的攙扶下躺了下來:“陛下何必如此動氣?反正我又沒懷身孕,掉下去便掉下去吧。” 朱見深這才停止了牢sao,回過頭來看著柏芷。對方臉上已經(jīng)帶了不耐煩,甚至下一秒就要翻身轉過去。 “哈哈,是不是我太吵了?”朱見深尷尬地笑了笑,“芷兒剛墜了湖,身子又不爽利,可要好好歇著呀?!?/br> 但是柏芷并沒有回答他,她好看的眉眼全都皺在了一起,身子微微有些弓起,手托著自己的小腹處,一臉很難受的樣子。 “這是怎么了?”朱見深在床邊坐下,伸手撫了撫柏芷的額頭:“芷兒,你不舒服么?” 柏芷卻還是沒有答他的話,反而伸手去拉芳?。骸胺纪?,我肚子疼。”可能是墜湖著了涼,柏芷小腹處只覺墜墜的疼。 芳汀急忙幫柏芷重又蓋上了一層絲被:“娘娘,奴婢去讓王女史煮了益氣補血湯來?” “嗯?!卑剀泣c了點頭。 在一旁被無視了的皇帝陛下總算是弄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無奈這種事情他并不能幫到柏芷。朱見深伸出雙手想要去擁抱柏芷,但是對方緊皺著的眉頭顯示著她的痛苦。他不敢輕易碰觸,只得小心翼翼地再次將被子拉上去了些許。 熱騰騰的益氣補血湯很快就端了上來,柏芷在芳汀的服侍下喝完之后漱過口。溫暖舒服的感覺蔓延到肚子和小腹,疼痛的感覺稍解,柏芷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方才聽著皇帝陛下嘮叨了那么久,現(xiàn)在身子又舒服了點,就有些昏昏然想要睡覺了。 “皇上......”她從被子里伸出一只手去抓朱見深的衣袖,“我想要睡一會兒。” “你睡吧。”朱見深重又把柏芷的手放回被子里,“我在這兒陪著你?!彼妥诖策?,耐心細致地看著柏芷。 “嗯。”就這樣被朱見深打量著,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柏芷微微側過身,臉朝里、身子微微蜷起,慢慢地閡上了眼睛。 朱見深輕柔地拍著柏芷的背,等待她入睡。許是先前昏睡的時候被喂了驅寒的湯藥、現(xiàn)在又喝了益氣補血湯,柏芷的呼吸很快就變得綿長、慢慢入睡了。 “皇上......”汪德輕手輕腳地入了寢殿,“東廠那邊有急報......” “讓鄭時均晚上再來。”朱見深皺了皺眉,并不打算離開,“我等芷兒醒了、用過晚膳之后再走?!?/br> “是。”汪德用眼角余光瞥一眼已經(jīng)安然入睡的柏芷,在心里頭感慨:柏妃娘娘可真是好福氣。 而坐在床邊的皇帝陛下卻皺起了眉頭。這個后宮里頭,比自己想的還要不安全許多!可是偏偏在這個時候,前朝的那幫不安分的,還要出來搗亂。 究竟該不該順著錢太后的意思,把吳妃立為后呢?朱見深腦海里突然閃過英宗駕崩之日,他臨死之前提到柏家時的猙獰。 當時無法理解,可真正坐上這個皇位之后,突然明白了英宗的小心翼翼,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個的心情。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似乎將六部緊緊抓在自己的手中,又有東廠、錦衣衛(wèi)為自己所用,看似可高枕無憂,可事實上需要擔心的事情卻是多得很。佞臣們的貪權爭財、蠢蠢欲動,潛于民間、傳說中的惠帝后人,甚至是這宮里頭看似和善的女人們,全都是需要留心的對象。否則難保自己一不留神之間,他們就像窺伺已久、得了機會的野獸那般反撲。說起來,這回柏芷墜湖不就是因為自己的大意么? 原以為柏芷有了身子是只有自己和柏芷知道的秘密,卻不想在后宮里頭,從沒有秘密。無孔不入的下人和細作們早就知悉了這個事實,并且偷偷醞釀下了巨大的陰謀。 這個時候,自己只能慶幸柏芷沒有懷孕。雖然難免失望,但是總比真的失去了一個孩子好!但是幕后的黑手,自己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此時床上的柏芷已經(jīng)完全睡了過去,絲被從她微側著的身子上稍稍滑下,朱見深馬上又幫她拉了上去。 可是即使英宗對皇位如斯執(zhí)著,甚至死前都不忘記鏟除自己起了疑心的大臣,但是咽下最后一口氣前輕輕喊出的那個名字,恐怕才是他窮極一生卻無法實現(xiàn)的那個夢吧。 自己并不想和他一樣感到遺憾。 朱見深堅定地看了柏芷一眼。能夠與自己并肩的那個位子,自己只想留給真正喜歡的那個人。決不妥協(xié)! 柏芷醒來的時候,外頭天都已經(jīng)黑了。但是柏芷甫一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確實朱見深微笑著的溫暖臉龐。 不得不說,剛剛醒來就能看見心儀的人,這種感覺真的很好。更何況對方可是最最尊貴的皇帝陛下! 柏芷和朱見深和和氣氣地一同用了晚膳,朱見深交代芳汀一定要好好伺候著柏芷,然后又不放心地揉了揉柏芷的頭,讓她這幾天乖乖地呆在寢殿里頭好好休息之后,這才離開。 “娘娘,這回可真是嚇到奴婢了呢?!敝煲娚钭吆?,芳汀才有機會和柏芷好好說說話。 “真是無妄之災啊?!卑剀埔猜冻隽撕笈碌纳袂?。明明都已經(jīng)借口自己怕水避開了游湖了,然而卻還是掉了下去??磥碜约簩嵲谶€是不夠小心。 “娘娘,您覺得......吳妃娘娘是故意的么?”芳汀也不是傻子,發(fā)生了這種事情,光感慨無妄之災那是遠遠不夠的,最重要的是,知道究竟為什么會發(fā)生這樣子的事。這宮里頭的女人,平日里清漪閣的人已經(jīng)盡最大能力避開她們,不與她們發(fā)生沖突了,可卻沒想到難得出去一趟,就遭了殃。 “不知道?!卑剀茡u了搖頭。 “哈?”芳汀驚訝,“奴婢還以為您會說,這么明顯,應該不會是她這樣子的話呢?!?/br> 柏芷笑了笑:“萬事皆有可能?!?/br> “那咱們怎么辦呢?”說的也是,這宮里頭的女人實在是防不勝防。 “芳汀。”柏芷站了起來,走到窗前看著外頭。整個慈慶宮里頭已經(jīng)上了宮燈,閃爍出柔和的光芒。但是總覺得怎么也照不清楚宮里頭的景致似的,“以前我一直呆在這清漪閣里頭,與其說是懶,不如說是因為聽了母親的話,覺著這宮里頭的沖突還是能避就避,省得把自己給繞進去了。我一向敬愛母親,總覺得她說的話全都是有道理的。可是......” “可是什么?”芳汀覺得自家娘娘似乎有什么不一樣了。 “可是很多時候,并不是你讓了就行了。”柏芷搖了搖頭,“你也看到了,咱們什么都沒做,我還是能無緣無故掉進水里頭。過度的忍讓和一味的回避只會讓自己陷入驚慌無措的被動局面?!?/br> 她也有欲望,她也想坐上那個最高的位子,她也想有能力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不受傷害。既然如此,為什么要活得窩窩囊囊的?為什么不能試一試呢? 芳汀傻呆呆地看著柏芷,總覺得自家娘娘似乎一下子變得很厲害的樣子:“娘娘,您的意思是......?”難不成可以跟著娘娘在宮里面干一番大事業(yè)了!芳汀妹子的腦洞簡直停不下來。 “這個嘛...你以后就知道了?!卑剀菩χu了個關子。 “娘娘!”芳汀跺腳! “哎呀天色有點晚,陛下吩咐我要早些休息呢。芳汀......”柏芷伸手看著芳汀。 芳汀無語地上前扶住了柏芷:“得,您小心些,我扶著您啊?!?/br> “對了,之前陛下說把我從水里頭撈出來以后,是先去了敬妃娘娘的逸景軒換的衣裳?”柏芷坐在床上,狀作無心地問芳汀。 “嗯。”芳汀點了點頭,“敬妃娘娘可真是個好人呢?!?/br> “既如此,那過段日子等我身子爽利了,咱們就去拜訪一下敬妃娘娘吧。” “哎?”主動提出要出外拜訪敬妃的柏芷把芳汀驚呆了。 “那就這么決定啦。”芳汀還在驚訝,柏芷就已經(jīng)一錘定驚。 “娘娘,這可真是稀奇啦,您竟然要出清漪閣了?!?/br> “這幾個月一直呆在清漪閣里頭也怪悶的,既然身子爽利了,那就出去隨便逛逛吧?!卑剀齐S口答道。 ☆、第六十章 朱見深回到乾清宮的時候,鄭時均已經(jīng)在正殿里頭候了幾個時辰了。 “汪德沒有告訴你朕有事抽不開身,讓你晚些來么?”朱見深聽守在殿里頭的小太監(jiān)說東廠督主已經(jīng)候了好久,從未離開過,便有些驚訝地問鄭時均。 “奴才就在這里候著陛下,不礙事的?!编崟r均的話說的十分漂亮。 “廠公何必如此客氣?”朱見深笑了笑,“晚些時候再過來也不礙的。” “做奴才的候著主子,天經(jīng)地義的。”鄭時均微微笑了笑。皇帝陛下這話雖然說的寬容,可他只吩咐說晚些再來,若是皇帝陛下回了乾清宮而自己卻不在,那可是不大妙。做主子的雖然寬容,但卻是有一定的界限。而做奴才的卻不得不識趣兒。 朱見深聞言也就不置可否,在御座上坐了下來:“有什么急報?” “回皇上,跟在太皇太后身邊的侍衛(wèi)長連運已于數(shù)日前入了京?!?/br> “連運?以前是錦衣衛(wèi)的?”朱見深記不大清這個人,只記得似乎在哪里聽說過這人在錦衣衛(wèi)當差。 “正是前錦衣衛(wèi)指揮使。”鄭時均答道。 “那太皇太后呢?也快回京了?”朱見深理所當然地問道。 “太皇太后似乎方從五臺山出發(fā)......”鄭時均回答得有些猶豫。 朱見深臉色微變:“太皇太后身邊的侍衛(wèi)長,不跟在她身邊保護她,怎么反倒先行一步入了京?”朱見深對太皇太后的印象并不深,似乎記憶里頭這位祖母對自家父皇也是冷淡的很,除了初一十五的例行請安,平日里輕易不會見到她。英宗從瓦剌回京,被景帝囚于南苑的時候,這位也沒有任何反應。更何況幾年前她就以禮佛為由長居五臺山,朱見深對這位老祖宗的印象還只停留在自己三四歲的時候。那個時候這位祖母似乎對自己還是挺慈祥的?記憶有些久遠,皇帝陛下并不確定。 “東廠的人跟著連運,并未發(fā)現(xiàn)他有什么不妥之舉。許是太皇太后讓他先行回京熟悉一下現(xiàn)今京中的風土人情,等太皇太后回京之后也好說著解悶吧?!编崟r均說一半藏一半,并未把那日連運跟他說的全盤托出。一來是跟著他的東廠的人的確沒有發(fā)現(xiàn)他去了哪個府上拜訪,二來連運卻是自己的好友,雖然連運提前回京這件事情就算東廠不說,想來錦衣衛(wèi)也會發(fā)現(xiàn),鄭時均雖然不得不向朱見深報告,但是其回京的真正目的,鄭時均就當做自己不知道。想來那錦衣衛(wèi)也是得力的很,自然能夠查出來。 “是這樣啊...”朱見深微微一笑。他自然知道鄭時均是在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熟悉熟悉京中風土人情這話,恐怕說給普通人聽也不會有人信。才離開京中幾年,這京中就大變樣了?怎么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峙率亲屪约旱氖绦l(wèi)長打探京中局勢才是真。 不過皇帝陛下也并沒有想要深究的意思。若是太皇太后真的想要做什么,自己恐怕也坐不上這皇帝的位子。 自己的那個叔叔景帝在位的時候,曾數(shù)次想要廢了自己的太子位,雖然大臣們盡力勸阻,可誰又管得了皇帝?景帝最后終于力排大臣們的異議成功立了杭妃之子朱見濟為太子,反對這件事情的汪皇后也因此而惹怒了景帝被貶為敬妃,杭妃則母以子貴得以封后??烧l想得到那朱見濟卻是個沒有福氣的,成為太子后不久便早夭了。 當時的景帝也不知道著了什么魔,聽信了杭后的讒言,認為是自己的命硬,這才克死了朱見濟。隔著一條血脈上的親情在皇家似乎從來都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太宗當初把自己的親侄子從皇位上趕了下來,自己做了皇帝;而自己這叔叔心卻更狠,想要殺了自己這個侄子,讓自己去黃泉路上陪他的兒子。幸好當時已經(jīng)失寵的敬妃得知了這件事情,去找了太皇太后來,自己這才免于一死。 不管怎么說,太皇太后和敬妃都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且太皇太后雖然對兒子孫子冷淡,可卻是個識大體的女人,應當不會做出什么荒唐事。更何況,她這個時候回來,說不準也能幫著自己解了眼前的困境......女人之間的戰(zhàn)爭,從來都不是男人能摻和的。 “廠公,你去幫朕找一個人?!敝煲娚钇策^太皇太后即將回京以及連運有些詭異的行蹤不談,而是給了鄭時均另外一個任務。 “何人?” “于冕?!?/br> 鄭時均一怔:“陛下說的可是于謙之子于冕?” “正是他?!敝煲娚铧c頭微笑。 “陛下這是......”鄭時均吃不透朱見深的意思,極擅察言觀色的他忙不迭偷偷打量朱見深的神情。 年輕的皇帝陛下面帶微笑,似乎心情不錯,渾沒有先帝英宗提到于氏一脈時候的咬牙切齒。 “不知陛下讓奴才找于冕......”究竟所為何事? “找到于冕,將這封信交給他。若是他看完之后愿意回京,你就護送他安全回來?!敝煲娚顚⒁环鈳Я嘶鹌岬拿苄沤唤o了鄭時均,“如果朕沒有記錯的話,于冕是被發(fā)送到了江西龍門?” “回陛下,正是如此。”當初英宗將于謙處死之后,便將于謙唯一的兒子于冕發(fā)送去了那江西龍門,勒令其一生不準回京。不僅如此,英宗派人押送于冕至江西之后,并不曾放心。畢竟于謙在京中為官多年,清廉耿直,聲望亦是高的很。英宗害怕有人偷偷將于冕半路放走,更是讓東廠派人暗中監(jiān)視。不僅如此,對于那些被發(fā)配各邊境之地的罪臣,英宗可是關切的很,每半年便要東廠傳信回京,獲知他們的近況。因此鄭時均對那于冕所在地可是熟悉的很。只是皇帝陛下竟然要召于冕回京?這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鄭時均覺得比起多疑的英宗來說,這位年輕帝王的心思也并不容易揣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