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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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絳自知理虧,靜靜低下了頭。然而過了片刻,她還是忍不住出聲:“可是娘娘,進(jìn)宮之前老爺曾經(jīng)吩咐過,讓您一定要抓住太子殿下的寵愛的......” “一定?”王妃露出了譏諷的神色,“太子殿下垂青于何人,是他自己的心意。這事如何能有一定之說?更何況......”她隨手歇下了自己頭上的簪環(huán),毫不在意地扔進(jìn)了妝匣之內(nèi):“便是我無法答道父親大人的期望,想必他也定然有所準(zhǔn)備。說到底,咱們也不過是棋子罷了,栗絳,你又何苦難為于我?” 栗絳看著王妃意興闌珊的樣子,終是沒有再說什么。到底是嬌養(yǎng)著長大的千金大小姐,即使心思通透那就如何?殊不知,既然入了這局,即使是一顆小小的棋子,那也只能鏖戰(zhàn)到底。若是有退路,又有誰愿意入局? 而清漪閣內(nèi),柏芷已換過一身常服,便坐在榻上喝茶。晚宴上好吃的的確多,不過吃多了便有些積食??粗硕苏炔璧陌剀?,芳汀狀似無心開口:“外頭雨好大,太子殿下似乎還沒有回宮呢......” 說罷她低頭悄悄看了一眼柏芷的神色,然而對方臉上平靜的很,似乎沒聽見她說話一樣。芳汀覺得自從自家主子嫁給太子以后,似乎變得難懂起來了。以前多么單純可愛的一個小姑娘啊,每天除了跟著女先生上課、在夫人面前撒嬌、在老爺面前賣乖以及戲弄戲弄公子之外就沒別的事兒了。但是自打進(jìn)了宮,柏芷對太子時親密時冷漠、時好時壞的態(tài)度可真正讓芳汀見識到了什么叫做“女人的善變”。 然而不管柏芷和朱見深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在下人面前總是這副淡定端莊、無懈可擊的冷靜樣子,讓芳汀覺得很郁悶。一個不清楚自家主子心思的侍女絕不是好侍女!秉著這個想法,芳汀一心一意想要弄清楚自家娘娘和太子殿下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瞧今日晚宴之上太子殿下可是一直在看自家娘娘這邊,然而自家娘娘卻吃的正歡,一點都沒有要搭理太子殿下的樣子。 “娘娘,不知道這么晚了,太子殿下去哪里了呢?雨又下的這么大,要是正巧淋到了雨,那可就不好了......”芳汀殷勤地幫柏芷續(xù)上了茶,繼續(xù)不依不饒地說道。 面對今日異常嘮叨的芳汀,柏芷想要無視她都不行。放下了手中的茶盞,柏芷慢悠悠地開口:“太子殿下身邊自然有伺候著的奴才,怎么會讓他淋到雨呢?” ...這根本不是重點好么.....芳汀在心里頭哭泣:人家只是想知道您對太子殿下的態(tài)度嘛! “奴婢不是這個意思......”芳汀繼續(xù)不依不饒,“也不知太子殿下究竟到哪里去了呢......?” 聽到這話兒,柏芷終于抬頭看了芳汀一眼。芳汀在心中暗笑:看來娘娘還是在乎太子殿下的! “殿下又不是小孩子了,他自己自有分寸。小芳汀你就不要干吃蘿卜閑cao心了?!卑劐锬锷跏堑?,這一句話就讓能言善道的芳汀啞口無言。沒聽到什么有意義的內(nèi)容,殿里頭其他豎起耳朵聽著芳汀和柏芷對話的下人們表示很失望。 然而芳汀和其他侍女均沒有注意到,此時柏妃娘娘雖然復(fù)又端起了茶盞、似在品茗的樣子,然而她拿著茶盞的手卻一動不動、甚至唇都沒有碰到杯沿,眼神更是虛無地瞅著某個方向,一看便是出了神,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那么被大家伙兒惦記著的太子殿下究竟到哪里去了呢? ☆、第三十二章 朱見深方出得溋水閣,卻馬上被英宗身邊的大太監(jiān)王順給叫住了,說是皇后娘娘有請,且言語間滿是焦灼之意。 皇后娘娘有請,前來宣旨的卻是英宗身邊貼身伺候著的太監(jiān)。看著王順滿頭大汗的樣子,渾沒有平日里的從容樣子,朱見深心里面一咯噔,突然有了不祥的預(yù)感。 從溋水閣到坤寧宮只需穿過一個御花園,朱見深便馬上跟著王順去了坤寧宮。 因著今日的花朝晚宴,大多的宮人們尚在溋水閣內(nèi)伺候著,朱見深一路走去,也沒有在路上遇見其他的宮人。墨色的夜空如漆,因著走的急,朱見深甚至能感受到風(fēng)從身邊獵獵掠過,而眼前只跟著王順的那名小太監(jiān)打的那盞宮燈,如豆般的光芒在前方漂浮著,僅能微微看清前頭的路。 一直急急走在前面的王順也不說話,只一心往前走,而朱見深也沒有開口問他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仿佛是早有預(yù)料的事情,雖然心中難免傷痛不舍,但是真計較起來,卻并不是那么難以接受。 朱見深到坤寧宮的時候,正殿燈火通明。偌大的正殿里頭跪滿了宮人、御醫(yī),然而卻寂靜無聲。眾人聽到了腳步聲,俱都猛地抬起頭來看著朱見深。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朱見深出聲道:“父皇可是在里面?” 跪著的容姑姑應(yīng)了聲:“娘娘說若是太子殿下來了,直接進(jìn)去便是?!?/br> 縱使是從小就被抱到錢皇后身邊養(yǎng)著,朱見深卻從未進(jìn)過坤寧宮的寢殿,然而眼下這情形卻是顧不得那么多了。 寢殿里頭,英宗躺在床上,而錢皇后則是坐在床頭。見到朱見深進(jìn)來了,錢皇后復(fù)又看了英宗一眼、松開了握住他的手,向朱見深道:“太子來啦,皇上有話要跟你說?!甭曇羯硢。瑧?yīng)是哭過。然而當(dāng)她站起來面對著朱見深時,除了眼圈紅紅的,仍是那個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 這后宮里面的女人,全都不簡單??v使前一刻還悲痛萬分,也斷斷不會失了自己的尊嚴(yán)和體面。 逐漸深不知道自己這個既陌生又尊敬的父皇究竟有什么話要對自己說,走到床榻前,還未開口詢問,原本一直半閉著眼睛、虛弱地躺在床上的英宗卻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手,低低地說了句:“柏家...不可留......” 朱見深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站的遠(yuǎn)遠(yuǎn)的錢皇后。后者正兀自舉起帕子拭淚,再加上英宗身體極其虛弱,聲音極輕,她應(yīng)當(dāng)是沒有聽見。朱見深松了一口氣。 “父皇...您糊涂了......怎么說出這種話...”朱見深低下頭去,在英宗耳邊輕輕地說道。他這樣子落在回過頭來的錢皇后的眼里,似是在誠懇孝順地和英宗交談。 英宗此時本就氣若游絲,只是兀自撐著一口氣等著朱見深過來,待到拼出全身的力氣說出那句話之后,早就微微闔上了眼睛,似是用盡了力氣一般。因此此時朱見深說的那句話他也不知有無聽見,并沒有回答,然而胸口還在微微起伏。 朱見深在心中嘆息,皇權(quán)是否真如此誘人,英宗都已經(jīng)這個樣子了,仍舊念念不忘要除去柏家??上?,在他的心里,英宗那所謂的隱患根本無關(guān)緊要。寧錯殺不放過的信條和糾纏不止的罪孽,也是時候該結(jié)束了。 想到這兒,朱見深站起了身,走到了錢皇后身邊:“母后,為何父皇突然就......?” 錢皇后嘆了一口氣:“皇上的身子本就不好,今日在花朝晚宴上不慎喝了一杯酒,回來時又吹了些風(fēng),到坤寧宮的時候突然就倒下了......” 英宗這身體何止是“不好”這么簡單?早在太子監(jiān)國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病入膏肓了。之所以還能偶爾出現(xiàn),不過就是靠著良藥吊著命罷了。若是他不這么cao心,或許還能活的更久一些,偏他雖然看似放下手中權(quán)利讓太子監(jiān)國,實則還是讓薛時均盯著朝中宮中的一舉一動,每日向他匯報。cao心的事情多,身子所受的負(fù)荷自然也就更多。 “那太醫(yī)怎么說...”今日這架勢,急沖沖地前來尋人的王順和坤寧宮正殿內(nèi)跪著的臉色蒼白、驚慌不已的那些奴才,簡直就像是英宗要駕崩了一般。 錢皇后嘆了一口氣:“太醫(yī)說......皇上恐怕是大行將至了?!?/br> 朱見深回頭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英宗,眼眶也不自覺地紅了。錢皇后看到他這個樣子,強(qiáng)忍著的淚最終還是決堤:“太子是個孝順的好孩子......皇上他......”說到最后,已是泣不成聲。 朱見深馬上做出了決定:“兒臣在這里陪著父皇吧......” 錢皇后點了點頭,復(fù)又坐到了床邊、握住了英宗的手。 天順八年二月十六這一天,天還沒有大亮,整個紫禁城就已陷入了一片忙亂之中。滿朝文武也終于明白,他們最最尊貴的皇帝陛下、阿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大行皇帝了,之前并沒有裝病,身子的確是不行了。這不,在距離太子監(jiān)國短短的兩月之后,大行皇帝就駕崩了。 柏芷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正是半睡半醒之間。當(dāng)芳汀進(jìn)來喚她,告訴她這個消息的時候,柏芷這才完全醒了過來,也清楚了太子為何一晚都沒有露面。 這日一早,尚儀局就遣人送來了喪服及一應(yīng)顏色清淡的首飾。大行皇帝駕崩,整個后宮都陷入了驚恐之中。許多新進(jìn)被選入宮伺候大行皇帝的秀女俱都人心惶惶,她們雖然甚至沒有伺候過大行皇帝,然而卻要為他殉葬。最后還是仁慈的錢皇后下了懿旨,說是先皇臨終前免了這殉葬制度,若是未曾受過先皇寵幸的妃嬪秀女,待得百日后便可放還出宮。 大家這才放下心來。說來諷刺,雖然英宗在世時這些嬌滴滴的小姑娘拼了性命都要見上英宗一面、最好能得了他的青眼而承寵,然而現(xiàn)在英宗一去,大家俱都拼了性命地保持自己的清白,好出宮過自己的日子。 然而不論英宗留下的那些女人們再怎么鬧騰,慈慶宮里頭的女眷們可是一丁點兒動靜也無。大行皇帝剛剛駕崩,本就是分外敏感的時期,太子殿下忙得不可開交,錢皇后與周貴妃又隱成水火之使,聰明人這時候就不該湊這個熱鬧。更何況,柏芷她們?nèi)俗鸨拔炊?,這本就是件比較尷尬的事情。 因此英宗崩后,柏芷與那吳王二妃只隨著后宮女眷一同前去英宗靈前哭了三日,余下的日子便開始呆在慈慶宮內(nèi)了。 既然無事,柏芷索性就窩在清漪閣里頭抄抄佛經(jīng)。修身又養(yǎng)性。然而不知道為什么,柏芷的心總是靜不下來。不是抄錯了字,就是暈染了墨汁。被裁掉寫壞的宣紙?zhí)蓾M了一紙簍,正正經(jīng)經(jīng)抄的經(jīng)卻沒兩三頁。 自己這是怎么了?連柏芷都覺得奇怪。似乎自從花朝晚宴那日起,就是這副心神不定的樣子。有個人影總是在自己腦子里揮之不去,總是會想起他說的一句又一句話。 “小心門檻。” “芷兒,你是不是,有些不高興呀?” “食不言寢不語,芷兒快乖乖吃飯!” “孤這么喜歡芷兒,但是芷兒心里頭似乎一點都沒有掛著孤呢!” “你只要知道,你在孤心里面是非常重要的?!?/br> ......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竟然已經(jīng)偷偷住進(jìn)了她的心里,即使不過十幾日未見,竟然已經(jīng)開始想念。 “噗通”、“噗通”、“噗通”......柏芷伸出左手輕輕地?fù)嵘狭俗约翰煌L鴦拥男乜?,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這才稍稍冷靜了一點兒。怎么覺得自己好像生病了,只要一想起太子殿下,心就會不自覺地開始亂跳。 “芷兒,一個人在這兒做什么?”正在此時,柏芷耳邊想起了一個帶著些磁性、又帶著些疲倦的男子的聲音。突如其來的出聲,讓柏芷右手里頭的那支毛筆掉到了案上。墨汁瞬間將宣紙染黑,看著自己抄了一個下午的經(jīng)文就這么毀了,柏芷露出了一絲苦笑:嘖...還真是一發(fā)不可收拾...... 回過頭,那炯炯地望著自己的不是多日不見的太子殿下就是誰?他看得這般專注,柏芷都能在他漆黑的眼珠里頭看到自己有些無措的樣子。 一向淡定端莊的柏妃娘娘突然失去了平日里的從容分寸,有些不自然地避開了太子殿下的視線,甚至雙手開始不自覺地握緊,吶吶道:“沒...沒什么......抄經(jīng)罷了......” 自己這是怎么啦...怎么連話都說不利索了柏芷又暗暗地呼了一口氣,鼓起勇氣來抬頭看著朱見深:“您今日怎么突然有空來清漪閣了?”朱見深原先俊朗的臉上帶上了nongnong的倦色,眼睛里頭還遍布著血絲、甚至連胡子渣都長出來了,看來這些日子的確是十分辛苦。 朱見深笑笑,伸手摸了摸柏芷的頭:“孤過來看看你。” ☆、第三十三章 “嗯......”柏芷拖長了聲調(diào)應(yīng)了一聲,一邊還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子,柏芷還是伸出手環(huán)住了朱見深的腰,把自己的頭靠在了他的胸膛口。 柏芷身形纖長,然而也不過只夠到朱見深的胸前。此時她靠在朱見深的懷里頭,就像一個小孩子在尋求依賴一般。 原先太子殿下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時候,柏芷并不覺得有朝一日她會這么惦記太子殿下。即使是他一日未來,柏芷也知道他明日肯定會出現(xiàn)。雖然不知道哪里來的自信,但是柏芷就是知道他會來,因此也就習(xí)以為常。但是猛然好幾日不見他,柏芷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會這么惦記他。甚至在自己還沒來得及控制住自己情緒的時候,就伸手抱住了他。 自己真的是病了吧......還是瘋了.......柏芷慢慢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不去考慮這些讓人頭疼的問題。 猛的受到了小姑娘這么親昵的對待,朱見深有些愣住了。然而意識到對方把腦袋靠在自己的胸前、似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他原先只是微微勾起的嘴角忍不住大大地上揚。伸手環(huán)住了懷里頭的小姑娘,太子殿下的臉上布滿了喜悅和得意。 原來...也不僅僅是自己一頭發(fā)熱。其實她的心里面,還是有自己的。 想到這兒,太子殿下忍不住低頭在柏芷的額頭上落下了淺淺一吻:“乖孩子。” 只是輕輕地碰觸,然而柏芷卻覺得這碰觸仿若帶了火的流星,灼熱地快要在心里頭燒起來。她閉上眼睛,不再去想其他的。 時間好像就這么凝固了,在這小小的一方天地間,統(tǒng)共就只有他和她。若是能夠如此,那該是多好。 這個念頭剛出,柏芷也不由得被自己嚇了一跳。 自己對太子殿下的喜歡,已然到了這種程度了么...... 柏芷啊柏芷,你可真是個笨蛋! 兩人相擁許久,朱見深這才松開了一直摟著柏芷的雙臂。輕輕地替她撥開了有些亂了的發(fā)絲,朱見深輕輕道:“這些日子事情太多,孤才沒有顧得上來清漪閣。過段日子,就好了。”此時大行皇帝尚停靈于乾清宮,朱見深尚未登基,因此他還是自稱“孤”。 然而柏芷卻覺得有什么事情不一樣了。 雖然臉上是難掩的倦容、眼里頭還帶著血絲,然而朱見深的表情卻是那樣的自信舒坦,行止間隱隱帶了指掌天下的霸氣和從容。尚且年輕的俊朗男子突然多了難以言喻的風(fēng)華,有些讓人錯不開眼去。 也是,英宗尚在之時,太子雖然監(jiān)國,想來還是掣肘良多、難以真正放開手來吧。 柏芷輕輕地把自己的手放進(jìn)了朱見深垂下來的手里面:“殿下這些日子辛苦了,好在等這段時間一過,便能輕松些了?!鳖D了一頓,柏芷繼續(xù)說道,“到時候......我也不會給你惹麻煩的......”本來還有些遲疑,然而說到最后,她的話語中已經(jīng)帶上了堅定。 她知道他登基成為新帝之后,必然會有許多的掣肘,前朝如是、后宮亦如是。即便是英宗在位之時,也莫不是小心翼翼平衡各方勢力,甚至是自己的人,也分成了東廠和錦衣衛(wèi)兩大勢力,小心平衡、為自己所用?;实郏m然看起來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事實上執(zhí)掌著這么大的一個帝國,如何能夠隨心所欲? 就算是居住著皇帝的后妃們的后宮,與前朝之間也存在著無法剪斷的紐帶。歷任皇后皆出自寒門,便是皇帝努力想要減輕后宮對朝堂的干擾。 柏芷說這話,并非想要以退為進(jìn)、想要在朱見深心里頭謀得一席之地,真正是出于真心。 她雖然沒有明說,但是“不會惹麻煩”卻已經(jīng)是很好的保證了。在他的為帝路上,她不會因為后宮的事情而讓他為難??v使是自己會收到委屈,那也...不后悔...... 其實柏芷這念頭只產(chǎn)生于一念之間??匆娭煲娚钊绱似v的臉、然而卻躊躇滿志的神情,就不自覺說出了口。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不久之前,還想著即使這后宮里頭不止她一個妃子、即使太子不喜歡自己,她也決不會讓柏家和自己委屈了去。 但是她并不后悔說了這么一番話。柏夫人從小就教育她和柏杞要一諾千金、重情守義,今日既然她說出了這樣的話,往后自當(dāng)遵守承諾。 朱見深和柏芷俱是聰明人。朱見深聽到柏芷這話,又有什么不明白的? 但是他卻是突然怔住了。他沒有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 這些日子以來他聽到的多是“請?zhí)拥钕鹿?jié)哀”、“先皇大行、太子殿下還要以國事為重”、“國不可一日無君,不知太子殿下欲何時登基?”這樣包裹著別樣心思的關(guān)心,卻從來沒聽過有誰說“等這段時間一過,便能輕松些了”。 的確,英宗大行,與其說是悲慟、倒不如說是辛苦萬分。原因無他,需要cao心的事情實在太多。縱然喪禮的事情有著禮部、尚宮局從旁協(xié)助,不必他太多cao心,然而對這皇權(quán)的繼承卻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想要趁亂做出些事情的心懷鬼胎者也不少,甚至英宗之前緊緊cao控在手里頭的東廠對他朱見深也不是百分百的臣服。好在最終還是穩(wěn)住了這局面,暫時達(dá)到了這平衡。然而各種的利益瓜葛、勾心斗角卻只有他一人清楚,他也并不打算向誰分享。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這一切早在當(dāng)初太醫(yī)說英宗的身子撐不了多久的時候,他就已然料到,并且開始慢慢做起了準(zhǔn)備。 但是朱見深沒有想到還有一個根本接觸不到前朝爭斗的人能把這一切看的如此通透,甚至還反過來安慰他,再撐段日子,就好了。縱使他心里面知道柏芷是個聰明的小姑娘,卻沒有想到她已然想的如此深。更何況......她還對日后隱隱作出了承諾。 對于一個養(yǎng)在深閨的官家小姐來說,這份見識著實不一般。他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自己想的太多了,可能當(dāng)事者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究竟說了什么樣的話呢。 朱見深低下頭去看柏芷,然而她的神色卻是那么認(rèn)真,漆黑的眼眸里頭帶著堅定和一絲難以辨識的隱忍。他一下子明白過來她都是懂的。 朱見深輕輕地揉了揉柏芷的頭,不同于以往的戲謔之心,他的動作極其溫柔、眼神極其繾綣:“傻丫頭,你能給我惹什么麻煩?”只要障礙盡除,他自然會給她最好的。 哪知柏芷卻伸手握住了朱見深的手,將他的手從自己腦袋上拿了下來:“殿下,我可不是傻丫頭。更何況,有時候你不去惹麻煩,麻煩自會上門來尋你。這一切都是避不開的。” “但是!”柏芷的話無比鄭重,“我是不會害怕的?!辈还苁怯⒆谥澳涿畹募蓱?,還是周貴妃和萬貞兒暗中達(dá)成的協(xié)議,她都不會害怕。突然就產(chǎn)生了想要和眼前這個男人一起走到最后的想法。 你若不離,我便不棄。 “我是不會害怕的?!边@句話之后柏芷雖然沒有再說其他的話,然而她與朱見深兩人眼神交匯,卻似乎達(dá)成了某種默契。不需要開口,朱見深卻也領(lǐng)悟了她堅定眼神后面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