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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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說,二傻呀,你把那青菜一半給張家,替我給老太太賀壽。雖然一面之緣,但以后少不得生意上要來往的。另一半你去寶華寺送給方丈,就說這是半年的香油錢。你別傻愣愣的拿著大框送禮,先分好再去,免得又給少爺?shù)米锶?。唉,不傻的貪,不貪的傻,你說少爺我容易嗎?”鄭青鸞一臉紈绔樣的說著話。說完愣了一下,大哭道:“你們把菜給我,我分好再送來。你們當(dāng)沒看見我?!?/br> 說著就要去拿桶里的菜。管家有些哭笑不得,他大概明白了原委,這人是老爺在府城認(rèn)識的生意人,有一面之緣,偶爾聽見老太太過壽,送分禮,禮多人不怪,以后見面也多了三分情。家里的下人中就這二傻兄弟雖傻,但忠義,托了他們來。管家自覺想通了其中的關(guān)翹,忙道:“我們自是不會怪罪你們少爺。人說,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何況這樣稀罕的玩意?!?/br> “真的?”鄭青鸞帶著哭音,憨憨的問,見管家點點頭,又道:“你跟我們少爺一樣,都是好人?!庇知q豫了一下,道:“你們的菜夠嗎?要不我多分你一些?” 管家心中一動,道:“那你把余下的賣給我?”心下想到,這東西這個時節(jié)不多見,少不得要給縣里的官老爺回上半斤一斤的禮,這是難得的體面。 鄭青鸞暗暗松了一口氣,心下暗道:等的就是你這句話。鄭三郎此時也明白了,臉上越發(fā)的不動聲色,看著就添了幾分呆傻。 就見鄭青鸞搖著頭道:“不賣!要去添半年香油錢。少爺交代的?!编嵢傻男亩季酒饋砹耍瑢毴A寺半年香油錢可是二十兩銀子。 二十兩銀子,對張家來說,真心不貴,管家暗喜,道:“與人方便與己方便。我們老爺是你們少爺?shù)呐笥?,我拿二十兩銀子,你去添香油錢也是一樣的。你們少爺要是在,也會贊同的?!币娻嵡帑[面上有猶豫之色,又道:“你們少爺也沒讓你不賣,對不對?” 鄭青鸞點點頭,艱難的道:“你是好人,好人不會騙我。我信你。” 管家大喜,忙摸出四個五兩的小元寶遞過去。就見那小子看也不看的扔進(jìn)背簍里。心想,這還真是個憨人。又摸出半兩的小銀角子,道:“勞你們兄弟跑一趟,這些銀子,去喝杯茶?!?/br> 鄭青鸞看了管家一眼,笑的越發(fā)憨厚,“我不要銀子。銀子不會用,買東西別人老騙我。你給我銅板吧,我會數(shù)銅板?!?/br> 管家愣了愣,笑著收回銀子,把腰上的荷包遞過去,就見那小子高興的接了,小心的揣在懷里,背上背簍,拉著啞巴哥哥,朝他們拜拜手,就走。 ☆、第2章 失蹤的未婚夫 第二章失蹤的未婚夫 鄭青鸞拉著鄭三郎,穿街走巷,確定后面沒人跟,才放松下來,兩人的手心都汗津津的。走到無人的胡同里,鄭三郎趕緊要看背簍里的銀子。 鄭青鸞拉著他,搖搖頭,“先別動,身上不如背簍里安全。我怕剛才在門口的動靜讓人給盯上了?!编嵢苫A艘惶Φ溃骸澳窃巯然丶?。” “我也這么想。”鄭青鸞把小背簍放進(jìn)三郎的大背簍里,把包裹拿出來,里面一件紅底白碎花的棉馬甲和麻布小包裹,將麻布包裹重新放回背簍,暗道:看來得改天再去寶華寺了。穿上紅馬甲,再把包袱皮往腰上一圍,系緊,就是農(nóng)村姑娘常穿的半面裙。頭發(fā)放下來辮成辮子,兩三分鐘就變成俏麗的大姑娘。 鄭三郎可不是笨蛋,馬上明白過來。他把棉襖脫下來,反著穿。反正兩面都是補丁,無所謂正反。錢氏針線活好,即使反著不細(xì)看也看不出來。鄭青鸞贊賞的點點頭。兩人從胡同的另一邊轉(zhuǎn)出來,果然有幾個小乞丐在胡同口徘徊,兩人不動聲色的走過,那幾個乞兒只隨意的看了兩人一眼,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在胡同口。兄妹倆對視一眼,朝繁華的人群走去。 一路沒多做停留,直到進(jìn)了山中密道,才狠狠的松了口氣?;厝r走的頗快,到盆地的菜園子也就剛剛午飯的時辰。鄭青鸞一屁股坐在地上,嚷道:“累死我了。” 鄭三郎從背簍里拿出竹筒,接了山溪的水,遞過去,心疼的道:“喝口水,歇一歇,現(xiàn)在不急。”又問:“餓不?是趕回去吃,還是現(xiàn)在墊點干糧?!?/br> 鄭青鸞喝了幾口,山溪的水太冷,又把竹筒遞給鄭三郎,示意他也快喝,道:“吃干糧吧,咱一會從小路繞到鎮(zhèn)上,買點糧食。整天小米,玉米面,咱們還行,小八受不住。少買點面米分,大米,給小八吃?!?/br> “成。你看看剛才的荷包里有多少銅錢。怕是得有兩三百文?!编嵢蛇吶「杉Z邊道。 “哎呀!你不說我差點忘了?!编嵡帑[解下充當(dāng)裙子的包袱皮,鋪在地上,把荷包里的銅板小心翼翼的倒出來,竟然發(fā)現(xiàn)有幾個小銀角子,都是一兩錢重?!斑@得有七八錢重吧?”鄭青鸞不確定的問。 鄭三郎的眼睛亮了一下,掂了掂,肯定的說:“怕不止?!眱扇擞?jǐn)?shù)了數(shù)銅板,兩百一十二文。價值肯定超過一兩了。這可是意外的收獲。兩人把四個銀元寶,每人往懷里揣了兩個。才真正的放了心。 有了這筆錢,今年的日子會好過許多。整個人也就輕松了起來。兩人一人一個玉米面窩窩墊墊肚子,繼續(xù)往鎮(zhèn)上趕。山南村緊挨著鎮(zhèn)子,吃一頓飯的功夫就能到,所以熟人就格外的多。兄妹倆笑著和熟人打招呼,也不多停留,直奔糧食鋪。 “掌柜生意好。”鄭三郎笑著招呼。 “三郎呀,怎么?買點什么?”掌柜的三十來歲,看著很和氣。大家常來常往,都是良心價。 鄭三郎看著鄭青鸞,讓她決定。 鄭青鸞也沒客氣,道:“我們沒拿面袋子,怕是得借用店家的?!?/br> “這好說,回頭順路稍過來就行?!弊錾膺@種情況常見的很。 “那行,我要五十斤玉米面,五十斤黑面,十斤白面,五斤大米。您別忙著稱,先算好錢,我把帳付了,我們還得買點東西,回頭再來取?!?/br> “好嘞!小姑娘說話真是利索,像你娘。玉米面四文一斤,五十斤兩百文,黑面五文一斤,五十斤兩百五十斤,白面八文一斤,十斤八十文,大米十文一斤,五斤五十文,總計五百八十文。” 鄭青鸞用銀角子付了帳,兩人又買了兩斤五花rou,兩個豬蹄,大骨,花了四十文。稱了一斤綠豆糕,一斤棗糕,添了二十塊飴糖,花了三十文。兩人都沒太心疼,這是給小八的零嘴,只要有條件,不會虧了弟弟的嘴。 兩人再回到糧鋪,掌柜的把面袋子放進(jìn)兩個竹筐里,“挑著走吧,省勁。”兩人謝了掌柜的,承諾把借的東西盡快還回來。 出了鎮(zhèn)子的路很平坦,村里的人無事也愛往鎮(zhèn)上溜達(dá),況且現(xiàn)在還沒開春,正是農(nóng)閑的時節(jié),很多人都在鎮(zhèn)子里做做短工,不要錢只管飯也是有人做的。正是午飯時間,路上也沒什么人,三郎十四歲的少年挑著一百多斤的擔(dān)子,還是有些吃力。鄭青鸞默默的把白面和大米放在自己的背簍里,減輕點三郎的負(fù)擔(dān),又暗暗后悔買的太多。 鄭老三受過傷,左胳膊和右腿使不上力,干不了重活,家里的負(fù)擔(dān)全都壓在三郎肩上,這兩年倒是練出一把子力氣。見meimei心疼他,就笑了笑,道:“不等累就到家了?!?/br> 鄭青鸞和鄭三郎進(jìn)了大門沒停留,直接回了東院。屬于他們家的柵欄門虛掩著,院子里靜悄悄的,天氣冷,也沒人傻吼吼的在院里。隔壁四叔家廚房煙囪還冒著煙,應(yīng)該正在做飯。錢氏聽見腳步聲,從堂屋里出來,驚訝的看了看兩人拿的東西,也沒吱聲,一個大院住著,院里高聲說話,家家都能聽見。 她掀開堂屋的門簾子,兄妹倆趕緊進(jìn)了屋,五郎接了三郎的擔(dān)子,桔子接了青鸞的背簍。鄭老三正在抄書,趕緊停下來下了炕給兩孩子倒水,那擔(dān)子看著就不輕。錢氏端了洗臉盆進(jìn)來,“桔子,去把飯給他倆熱熱?!庇謫枺骸笆裁礀|西?不老少?!?/br> “買了些糧食。”鄭青鸞喝了口水,從背簍里翻出兩包糕點和糖塊,遞給在沙盤上寫字的小八。見小八亮晶晶的眼睛,就撿了大塊的糖塞到他嘴里,使了個眼色,小八嘻嘻笑著出去放哨了。那是要說體己話,怕有人聽墻角的意思。趙老太太一向奉行悄悄進(jìn)村,打槍的不要。錢氏想到自家婆婆的愛好,嘴角抽了抽,狠狠的瞪了鄭老三好幾眼。鄭老三尷尬的笑笑。 “買了百十斤糧食,玉米面和黑面各五十斤,十斤白面和五斤大米是給小八的。稱了些rou和豬蹄解解饞?!边@邊說著,那邊錢氏和五郎邊收拾著。 “這可好!往后兩個月算是不愁,到了四五月,就不怕了。”錢氏喜道。身上的包袱暫時卸下可以歇口氣的感覺。 總算可以吃口干飯了,五郎心想??粗鄣闹贝瓪獾母绺绾蚼eimei,道:“你們下午在家歇著,啥也別干,我一會把這面袋子還回去?!庇秩Q了濕毛巾讓他們擦手擦臉,“飯快好了。再忍忍。” 鄭老三正在收拾炕桌,道:“脫了鞋到炕上吃吧。讓腿歇歇。” 鄭青鸞依言上了炕,躺下就不想挪窩。見錢氏把東西歸置好,過來給她揉腿,就把揣在懷里的十兩銀子和剩下的銅板銀角子都遞給錢氏,道:“娘,收著吧?!?/br> 錢氏看著銀錠子,手都抖了。就見三郎從懷里也掏出兩個,放在炕桌上,錢氏都不敢拿。鄭老三到底是早年在票號做過掌柜的人,掃了一眼,就道,“五兩的銀錠子,成色上等,足銀的??焓樟税??!?/br> “他爹,能收嗎?”問完鄭老三又問鄭青鸞和三郎:“哪來的?沒干啥傷天害理的事吧?” “您先收了,我慢慢的和你說?!编嵡帑[無精打采的道,這是累狠了。 三郎喝著水,朝錢氏點點頭,意思是問題不大。錢氏對長子還是充分信任的,回頭看見二兒子五郎,拿著銀子用牙咬,大閨女端著碗釘在門口,滿眼綠光的盯著銀錠子。立馬把銀錠子奪過來,“這錢留著給你們置辦嫁妝聘禮,誰也別動?!闭f完就后悔的想打嘴,歉意的看看小閨女。一屋子的人喜悅都僵在了嘴角。再沒人看那些銀子,銀子再多也沒以后小妹孤零零的日子多。 鄭青鸞苦笑一聲。這事還得從十年前說起?,F(xiàn)在的大周朝建國也就三十年,傳到當(dāng)今也就第二代。十年前的大周各地還有前朝勢力未曾剿滅,兵禍匪禍時有發(fā)生。這一茬鄭叁水就給碰上了,那一年,他也就二十出頭,為人機(jī)敏,旁的倒罷了,最難得的是寫的一手好字,打的一手好算盤,是府城的興源票號的三掌柜。他領(lǐng)了東家的令,壓著庫銀往省城趕,不想碰到了兵禍,護(hù)衛(wèi)死的死,傷的傷,他也被馬蹄踩在左胳膊和和右腿上,眼看要丟了性命。這時蕭鵬飛單槍匹馬殺了過來,武藝端是高強。那些逃兵最是惜命,便四散逃去,鄭老三被救了,銀子也沒丟。東家見他忠義,賞了一百兩銀子,看傷花的七七八八,到底落下了病根。那場兵禍讓鄭老三怕了這個行當(dāng),寧愿回家吃碗太平飯。 鄭老三回家的第二天,蕭鵬飛趕了過來,開口就問你家是否有一個一歲左右的閨女,想聘給他八歲的兒子當(dāng)媳婦。鄭老三看看嚴(yán)肅著小臉的蕭云峰,再看看趴在炕上吐泡泡的小閨女,為難了起來。孩子還小,誰知道長大了是好是孬?雖然蕭鵬飛對自己有救命之恩,但自己也絕不會拿女兒的一生還恩情。就謹(jǐn)慎的問:“兄弟,看你的行事做派也像是大戶人家出來的。我們寒門小戶高攀不上?!?/br> 蕭鵬飛苦笑一聲,道:“前朝老臣,不提也罷” 鄭老三心里暗暗叫苦,總不能把閨女許給來歷不明的人吧。 也許是看出鄭老三的想法,“鎮(zhèn)北將軍是我父親,我是他的嫡幼子,也是被逐出蕭家的不孝子,我妻子是守著望門寡的女人?!笔掶i飛把自己最難堪的過往簡單的講給他聽。從前朝起,女子是不被允許改嫁的。幾百年過去了,這樣的貞cao觀念愈加的深入人心。而娶守寡女子的男人也被世人所不容。“這孩子的母親受不住閑言碎語,扔下我們父子去了。又了緣大師看了這孩子的面相,說這孩子是天煞孤星的命格,告訴我哪年哪月哪日哪時趕到那處,第一個救下的人若有哪年哪月哪時生的女兒,就是我這孩子的貴人。這每一件都看的極準(zhǔn),讓人怎能不信。了緣大師說為有此女才能改了蕭家的運,必定遇難呈祥,苦盡甘來的,子孫繁茂的?!?/br> 鄭老三被了緣大師的名頭鎮(zhèn)住了,又有恩情放在那里,最終還是答應(yīng)了婚事。蕭鵬飛請了當(dāng)時的縣令做冰人,正式下了婚書。等鄭青鸞十五歲及笄禮后來迎娶。誰知第二年一場宮變,蕭家滿門抄斬。因為蕭鵬飛父子被逐出家門,反而逃過一劫,只是從此杳無音訊。三年前,不知怎地,皇帝突然又給蕭家平反,將蕭老將軍的靈位請入忠烈祠。依然沒有蕭鵬飛父子的消息。這些年,這門親事,像是枷鎖牢牢的鎖著鄭老三和錢氏的心上,帶著愧疚的心心疼她,鄭青鸞心里都清楚。 她嘆了口氣,道:“你們這是干嘛!蕭云峰只是失蹤了,不是死了。咱們沒有消息,難道別人都沒有他的消息。咱們的層次還太低,萬事都糊涂著呢。”她見家人都眼含希望的望著她,張嘴就來,“我問你們,蕭鵬飛說他被逐出家門是因為娶了守望門寡的姑娘,那為什么卻在出事的前一年才被逐出家門,早干嘛了?這樣想的話是不是蕭老將軍早就知道會出事,逐出家門是一種保全,給蕭家留下一條根。”鄭青鸞見大家的眼睛都亮了,繼續(xù)按著看過的小說編排,“既然早早知道會出事,綿延百年的家族怎么可能不留下絕對安全的退路?所以,他們必然是活著呢。那么當(dāng)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導(dǎo)致蕭家滿門抄斬?我們不知道!時隔數(shù)年,又為什么為蕭家平反?我們還是不知道。在這數(shù)年間,是不是有僥幸逃脫的蕭家人做了什么,讓皇上想起了蕭家呢?而這人又會不會是蕭鵬飛父子?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凡事總有原因的。現(xiàn)在想來,出事時誰能想到數(shù)年后蕭家的老將軍被請入忠烈祠?”鄭青鸞心里豁然開朗,靈光一閃,問道:“爹,你細(xì)想想,蕭鵬飛當(dāng)日是說我的命能改了蕭家的運,還是蕭云峰的運?” “蕭家的!”鄭老三拍著大腿沒有猶豫,立馬道,這些年他把和蕭鵬飛結(jié)識的過程反反復(fù)復(fù)的想,每句話都記得,甚至表情都很清晰,這是他心里過不去的坎,那些話他掰碎揉爛,不知琢磨了多少邊,“為什么我記得這么清呢?因為當(dāng)時我心里還想,蕭鵬飛雖是被逐出家門,心里還是把自己當(dāng)蕭家人,覺得挺同情他的,還安慰了他幾句?!编嵗先貞浀?。 “這就對了?!编嵡帑[豁然睜大眼睛,“蕭鵬飛心里必定是知道的他們被逐出家門真相的?;蛟S是他娶了望門寡的姑娘讓他在家族中顯得叛逆,與家族屢有矛盾,他被逐出家門才合情合理,不會讓人懷疑。而之后他苦心求見了了緣大師,本是想尋求救家族的法子,估計無果。了緣大師也許出于同情心,也許被蕭鵬飛打動,才告訴他蕭云峰的命格,教他破解的辦法。天煞孤星,無親族無父母妻兒,孤獨終老。蕭家豈不是要絕后。本著寧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哪怕門第相差大,為了蕭家后嗣,這些都是小事。這才是真相吧?!?/br> 鄭青鸞越說聲音越小,幾近呢喃。但幾人還都聽見了。鄭老三霍然站起,來回走動,越想越覺得有理。 錢氏邊擦眼淚邊說:“誰管他什么門第,我們也沒巴巴的貼上去想攀龍附鳳,倒是那個蕭鵬飛,明知道他們家會出事,還脫我閨女下水,就不是個好人?!卞X氏瞪著鄭老三,“我當(dāng)時就不樂意,你還說看著人家哥兒少年老成,怕是個出息的?,F(xiàn)在好了”說著嗚嗚的哭上了。 鄭老三也沒心思和自己的媳婦掰扯,也不知道誰當(dāng)時看人家哥兒長得俊俏,覺得自家閨女占了便宜。 “娘啊!先把銀子藏了,一會再有人來就糟了?!编嵡嘟勐牪欢切潖澙@,她只知道妹夫八成還活著,meimei不用守望門寡就足夠了。見他爹來回轉(zhuǎn)圈,三郎五郎擰著眉苦大仇深,meimei眼睛沒有焦距,心神不知道飄到哪去了。他娘在那又哭上了。連忙打岔。 這一提醒,錢氏“哎呦”一聲,忙進(jìn)里屋藏銀子去了。桔子把飯擺在桌上,白菜豆腐湯,炕好的酸菜餡玉米面果子。這是她給弟弟meimei單做的。 “三嬸送了一塊豆腐過來。你們嘗嘗?!苯圩拥吐暯忉?。 這一打岔,鄭青鸞就把那些事暫時擱置,沒有消息來源,所有的推測其實都是想象。哪怕合情合理。鄭老三和三郎五郎都是識字讀書的。雖然沒進(jìn)學(xué)堂,但抄了十年的書不是白給的。家里最多的就是書。鄭老三抄書換錢,但三郎五郎卻是把那些書也全抄下來,只當(dāng)練字。人從書里乖!和蕭家的這樁婚事,禍福難料啊! 鄭青鸞看著爹和哥哥們,輕輕的搖頭,示意他們什么都別說。就對jiejie道:“今天晚上咱們紅燒rou燉土豆,給四嬸送一碗過去?!?/br> “這豆腐怕是誰家自己做的,比鎮(zhèn)上買的好吃?!比梢矘返门浜?,翻過這個話題,“五郎過來嘗嘗。 五郎心思最機(jī)敏,“可不是,聽四郎哥說,他外婆做的。”又道,“往日的話,肯定要嘗,今天就算了,晚上燉rou,得留著肚子?!币婂X氏從屋里出來,就道:“娘,快過來聽聽小妹咋賺到的二十兩。 ☆、第3章 不忍直視的jian詐 第三章不忍直視的jian詐 隨著三郎的講述,鄭老三兩口子先是驚訝小閨女竟然學(xué)會了奇門遁甲,五行八卦。再是驚喜山中竟有那樣的秘境,又感嘆自己家離縣城真心不遠(yuǎn)。聽到自家閨女裝傻充愣把半框青菜賣出了天價,臉一會紅一會青的,臉紅是羞得,臉青是氣的。等聽到回來時的艱險,又不由的嚇出一身冷汗。 錢氏一巴掌拍在鄭青鸞背上,“死丫頭,誰教你這些的,???你這不是坑蒙拐騙是什么?” 鄭青鸞不樂意了,“怎么是坑蒙拐騙了,我要是說我是來賣菜的,不花上百十文,門口的小廝都不帶搭理你。求爺爺告奶奶他們能給你搭上廚房的婆子都算人家心善。廚房的婆子一斤能給個rou價人家都不算虧良心,你的東西就是再稀罕,它還是青菜。我就是借個勢,直接見了大管家。我要直接賣菜,人家給上二兩銀子都能說成是憐弱惜貧,看在老太太大喜的日子,積德行善了,你還得記他的情。我這一說送禮,就有了三分情。就是全送了,他們給的打賞銀子都比直接賣了掙的多。再說了,在人家眼里,那不是青菜,是主家的臉面,體面。對他們來說,二十兩還是二百兩差別不大。物以稀為貴,他們花二十兩是為了全臉面,覺得值,你情我愿的事?!闭f著,jian笑一聲,“我之前都打聽好了,那大管家過幾天下江南,接管南邊的生意,三五年都不會回來。所以我是看見他后臨時起意的。之前我真打算說是送賀禮,那些人家都講究回禮,最低的也得值三五兩銀子?!?/br> 看大家都看怪物一樣的看著她,這才不好意思的說:“《淮南子·兵略訓(xùn)》中有人盡其才的話,那自然就有物盡其用的意思,物盡其用不就是要挖掘其最大價值的意思嗎?書上就是這么說的。”物盡其用出自馬烽《典型事例》:”這倒是人盡其才,物盡其用,兩全其美?!爆F(xiàn)在這個年代是沒有這個典故的。 鄭老三憋著一張紫紅的臉,不忍心說閨女的不是,“你能把書讀成這樣,也算大不易!他一般人絕對讀不成這樣,是吧!”心里卻想著,無論如何要讓兒子去正經(jīng)的學(xué)堂,不為考功名,只為學(xué)學(xué)什么是君子,什么是堂堂正正。 “甭管怎么說,錢拿回來就行!他自個愿意買的。這些都夠換四畝中田的。這要咱自個種,加上菜園子,肯定不會餓肚子?!编嵡嘟巯氲淖詈唵?,只要不違法,或者違法不被發(fā)現(xiàn),都不是大事。她的道德底線,不說也罷。 這話一說完,鄭老三更不好了,這都是什么閨女!“我進(jìn)屋躺躺?!蹦寝D(zhuǎn)身的背影都有幾分蕭瑟。 “爹怎么了?”鄭青桔扭頭問五郎,滿臉困惑。 “被你們姐倆氣的?!蔽謇善鹕硗庾?,“我去把面袋子竹筐子還了就回來。” “怎么了我?我沒說什么呀?”鄭青桔看著三郎,三郎把最后一口湯喝下,抹了抹嘴,“是沒說什么。小妹說要攆雞,你就是關(guān)門的。小妹說要殺人,你就是遞刀的。小妹說要放火,你就是潑油添柴的?!闭f完站起來往外走,“我去清理菜院子?!?/br> 鄭青鸞看的有趣,嘴賤的來了一句,“這是說咱們沒有道德底線的意思。” “睡你的吧?!编嵡嘟鄯藗€白眼,俏麗的瓜子臉,大大的杏眼已經(jīng)有了少女的嫵媚,她收拾桌上的碗筷,嘀咕了一句,道德能抵幾碗飯,見錢氏惱火的瞪她,趕緊起身端了碗筷去了廚房。惹得鄭青鸞在炕上打著滾的笑。見錢氏到處在找笤帚疙瘩,連忙跳下炕,躋著鞋就往外跑,跑遠(yuǎn)了才嚷了一句,“我去看看小八?!?/br> 笤帚疙瘩,是一句土話,意思是掃帚的柄。鄉(xiāng)下女人常用笤帚柄教訓(xùn)孩子,笤帚多用高粱桿做成,打在身上不大疼,也不怕手誤傷了孩子。更多的時候使用笤帚疙瘩打在炕沿等物上,意在嚇唬孩子,表示你的行為讓我很生氣。機(jī)靈的孩子在看到母親四顧找笤帚疙瘩時就躲了,這也是做母親的既間接的告訴孩子你的行為不對,又給孩子充分是時間跑遠(yuǎn)點,別讓打著。這是一種本能的行為暗示。 鄭青鸞跑到院里,看到三郎正在翻地,小八就從翻出來的濕泥土中撿蟲子,放在瓦罐里,是準(zhǔn)備喂雞的。 “小八,怪冷的。回屋去?!编嵡帑[心疼的乖巧的孩子。 “二姐,我不冷?!毙“诵α诵?,“那只蘆花雞三天沒下蛋了。小黑和小花也都好幾天不下蛋了。”這是要抓緊給雞找rou食,好下蛋的意思。鄭青鸞覺得自己還不如個孩子,這日子還得抓緊過。 見鄭青桔洗完碗筷,從廚房出來,忙跑過去,“姐,收拾幾個麻袋,放在簍子里,待會跟我走?!编嵡嘟鄱挍]有,轉(zhuǎn)身收拾去了。 “大哥,你等二哥回來,和他一起去榆樹嶺找我們。就是咱們今天早上路過的那片小榆樹林,我跟姐先去。推上板車!”鄭青鸞叮嚀道。 “知道了?!编嵢上胫藞@子晚上點堆火就能收拾出來了,看小妹的樣估計有想到尋摸錢的道了。 榆樹嶺,故名思議,百分之九十都是榆樹。在榆樹嶺向陽的土崖上,長了一片小榆樹苗,大的也就成人胳膊粗細(xì),小的更像是荊棘叢,只有手指粗細(xì)。一人多高。那枝頭長滿榆錢。因為這塊的地理位置避風(fēng)向陽,早早的發(fā)了芽。又因這里離墳場近,少有人來。從原主的記憶中知道,每年吃榆錢的季節(jié),都抱怨這一片的榆錢老的特別快,這才留了心。原來不是老的快,而是發(fā)芽的早。 “好家伙!”鄭青桔可是個精明人,哪能不知道這些東西的價值。馬上提著籃子就捋。這東西不能壓,不能揉捏,要不然不好看。等姐妹兩裝滿一麻袋,大概有三四十斤的樣子,三郎五郎領(lǐng)著小八來了。 三郎五郎顧不上說話,早點收完早點賣,要不然不新鮮。小八也要摘,鄭青鸞不讓,捋在樹枝上手磨的生疼,“你去把那些白蒿挖了,也不少換錢?!?/br> 用了一個時辰,太陽已經(jīng)西斜才摘完。幾人都不說話的忙活,趕時間呀。七麻袋,得有小三百斤。就連小八都挖了成十斤的白蒿。 “走小路去鎮(zhèn)上?!编嵡帑[把小八抱起來坐在車轅上,叮嚀道,“扶穩(wěn)。” 三郎拉車,五郎在后面推,鄭青桔背著大背簍,大背簍里套小背簍,小背簍里放著籃子,著實不輕。鄭青鸞一直提著白蒿,在心里盤算著,就聽鄭青桔問:“打算賣到哪兒去?” “張大戶家的‘仙客來’?!编嵡帑[順嘴嘟嚕出去。 “你咋可著一家人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