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盤腿坐到尚小寒和他之間，抱胸看齊鏡聲，“那你講？”

    齊鏡聲上輩子活到三十多了，基本的人情世故還懂一點，“我們已經(jīng)知道陳珍想帶尚蕓蕓去見那個姑且叫凱撒，她的目的你能猜出來嗎？”

    尚小寒點點頭，“要安撫尚蕓蕓，讓她認可mama的男朋友，然后繼續(xù)幫忙從我這里騙錢?！?/br>
    “這不是最主要的，”齊鏡聲琢磨，“我猜，她同時也想跟凱撒攤牌，或者說逼迫對方，想要拿到錢，就跟她結(jié)婚?！?/br>
    結(jié)婚了之后，他們兩個人就會財產(chǎn)共有，她能知道對方的賬戶變動狀態(tài)，甚至可以插手對方的財務，這樣子，把錢給出去和自己管著，并沒有多少區(qū)別。

    尚小寒忍不住瞪了瞪眼睛，“凱撒怎么會同意，這種人，好歹目前還同時騙著好幾個女人，要讓他結(jié)婚，一定是在騙不動了的時候?！?/br>
    或者說，他怎么可能結(jié)婚？只要騙了足夠多的錢，后半輩子都沒什么可愁的，做什么要結(jié)婚？

    對方還是個帶著拖油瓶的中年女人。

    比起陳珍來，他現(xiàn)在約會的女人里，可有一個是鋼琴老師、一個是開畫廊的，比起性格優(yōu)雅、生活情趣、學歷素質(zhì)甚至收入水平，哪一個都甩陳珍八條街。

    說起來，看他以往的行騙記錄，陳珍真是個大意外。

    “但是，這些女人會想跟他結(jié)婚?！饼R鏡聲覺得他瞪大眼睛的樣子挺可愛的，忍不住湊近親了一口，被尚小寒一巴掌糊開，笑著繼續(xù)解釋，“通過那些聊天記錄和相處細節(jié)我們可以看出來，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是他的唯一?！?/br>
    雖然世界上不婚的人也許多，但是一旦相愛了，總是會互相產(chǎn)生占有欲。

    那么、最完整受法律保護的彼此占有，就是結(jié)婚。

    尤其是那兩個搞藝術(shù)的女人，言辭間隱隱約約已經(jīng)提到過想要搬到一起住之類的話。

    這是想要結(jié)婚的試探。

    尚小寒看著齊鏡聲嘴角的笑容，忽然反應過來，“我們不需要告訴陳珍某些信息，我們可以告訴那幾個女人，這個什么凱撒他其實已婚，或者有個結(jié)婚對象甚至有個女兒，今晚他們?nèi)诩s在什么地方吃飯，然后她們會自動上門捉jian。”

    “就是這樣，”齊鏡聲戳戳小九，“所以，還是要拜托九爺，幫忙造個匿名信息過去好了，也算我們?yōu)槊癯??！?/br>
    小九下巴翹的高高的，轉(zhuǎn)眼把幾個人的通訊記錄界面鋪出來，然后它愣住了，“要發(fā)什么？”

    裝神弄鬼這種程度的對話，它還沒進化出來。

    尚小寒忍不住大笑，“喂，你不是收集了特別多的電視劇和電影嗎？還有各種小說，沒有合適的內(nèi)容嗎？”

    小九覺得被羞辱，憤而甩出一個名單，整間屋子都被巨大的虛擬暑假充滿了，“我又不是為了做這種事情設計的，人工智能自我進化方向不包括它！”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被巨大書架穿過身體的畫面并不怎么好看，齊鏡聲安撫了小九，“你先給這一個人發(fā)，請問你的男朋友是長這個樣子嗎？加上凱撒的照片?！?/br>
    小九照做了，那邊迅速給了回復，“是又怎么樣？你是誰？”

    果然女人在領地受到覬覦的時候都是非常敏銳的，一條陌生人的信息，她的回答就是反問句？

    第121章 撞破

    “那真是太巧了，我男朋友也長這個樣子【附照片】。”

    “你是來挑釁的第三者嗎？”

    “賤人、不要臉！那是我男人！”

    “呵呵，你說是你男朋友就是你男朋友了，有什么證據(jù)嗎？”

    “嗯？你給我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

    同樣的兩句開場白，得到的回應真是五花八門，但是齊鏡聲并不打算假裝什么人跟這群女人撕一撕，主要是，他也不擅長。

    所以他就回了一句長句子。

    “呵呵～我是小三，被小三還差不多！哦，不對，很有可能是小五小六小七小八什么的。我作為女人向來不為難女人，尤其是跟我一樣被騙的女人，今天聯(lián)絡你們姑且算替自己討還公道的同時做點好事。因為我得知這個賤男人他已婚，女兒都好大了！”

    尚小寒簡直目瞪口呆，他都不造齊鏡聲還會這樣子呢！

    “你以為我會因為一個陌生的信息就懷疑自己的男朋友嗎？”

    “呵呵，這年頭想上位的小三手段真是越來越厲害了?！?/br>
    “證據(jù)呢？證據(jù)拿來！空口無憑！”

    ……

    情意綿綿的男朋友忽然被爆出是騙子，這些女人還都是頗有身家的富婆有錢人，論起日常工作手腕，能擁有這么多身家，不論是自己賺的還是曾經(jīng)嫁了個好老公，沒有一個是善茬。

    大概也就是在別的方面用心太多，遇到一個肯放下身段圍著轉(zhuǎn)的男人就疏忽了。

    按小九查出的信息，這個真名確認為王寧的男人雖然從不同的女人手里騙了許多錢，那是那些錢在某些他交往的一些女人的身家里，也就是九牛一毛。

    但是，即便是養(yǎng)個寵物狗，他吃著你家的狗糧竟然要向別的主人獻媚，是個有脾氣的都忍不了。

    更別提相當一部分是付出了真感情的，有感情的時候她們不計較錢，因為傷感情。

    一旦感情沒了，那必須是第一步追回損失。

    “我懶得跟你們分析講道理，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追回我的損失。反正我現(xiàn)在確認，他們一家三口晚上要在中心路附近一家叫嘉園的餐廳吃飯。不信的可以去眼見為實，但是，一定不要打草驚蛇！”

    最后幾個血紅大字，對愛情大過天的年輕小姑娘可能沒什么用，對有錢甚至有一點勢力社會閱歷豐富的中年女人，很好用。

    大概這些女人里，陳珍倒算是最重情誼的一個了，不是真有情，而是她除了情誼，也沒有其他的什么可講。

    有身家的女人談戀愛，就圖性格長相修養(yǎng)這些，不合適大不了換一個，又不傷筋動骨，又不影響生活質(zhì)量。

    而她是打著找個后半輩子的飯票的主意，付出的心力就不一樣，所以更可能偏執(zhí)鉆牛角尖。

    那幾個女人得到了這個信息，開始還很尖銳，但是在對方言之鑿鑿自后，第一反應整整齊齊的，找偵探社。

    小九好人做到底，把她們存的一些照片，挑了一部分交叉發(fā)送，這下子，偵探的錢都替他們省了。

    給他錢最多的一個女人，直接報了警，申請經(jīng)濟偵查。

    等到晚上王寧到嘉園餐廳的時候，其他幾個人早在不同的包廂里等著他了。

    陳珍花了一下午時間特意出去找個店做了頭發(fā)，仔仔細細畫了淡妝，搭一條面料柔軟的裙子，首飾是不值什么錢的珍珠，但是珠光柔和剛好趁的她非常溫婉。

    尚蕓蕓癟著嘴按她的要求換衣服梳頭，先被挑剔了亮閃閃的手鏈不穩(wěn)重，然后被挑剔小女孩穿什么珠光絲襪，最后親手給她梳頭拽痛了頭發(fā)。

    陳珍沉浸在要做大事的興奮中，完全沒注意到女兒臉色越來越黑，已經(jīng)積累了許多火氣。

    尚蕓蕓咬牙，什么東西，還沒跟我mama在一起呢，為了見他就搞這么大陣仗，以后真結(jié)了婚，家里還有我說話的地兒嗎？

    母女兩個進包廂的時候，王寧已經(jīng)在了，他跟女人約會表面功夫向來做得好，不遲到是起碼的，他甚至還為陳珍準備了一束花。

    尚蕓蕓氣哼哼的，但是一進門看到打扮的精致的王寧，本能地收斂了一點脾氣。

    她上普通的平民小學，住在軍屬聚居的社區(qū)，來來回回見到的男人雖然干凈整潔，但是通常帶著點兒大大咧咧的匪氣。

    王寧這樣子，完全是愛情小說里男主角的架勢。

    他微笑的弧度，好像就是那些形容詞句里面的“溫潤如玉”。

    陳珍不知道小姑娘腦補什么，發(fā)現(xiàn)她沒有發(fā)作，就松了一口氣，“你又來這么早?！?/br>
    “我也是剛到，不管怎么說，不能讓女士等我。喏，路過花店看到的，覺得適合你。”王寧把花束推給他，說話的語氣還是溫柔款款，眼里卻閃過一絲不耐煩，他不著痕跡地打量尚蕓蕓，敏銳地覺察到陳珍今天要說什么。

    呵呵，一個沒讀過什么書的中年女人，她不會是要跟我結(jié)婚吧？那么一定不能讓她說出口，這個身份可以不要了。

    “謝謝你，凱撒，每次都這么貼心，”陳珍坐在他旁邊的位置上，拉一拉尚蕓蕓的手，“喏，這是我跟你提起過的，我的女兒，尚蕓蕓?！?/br>
    “果然跟mama一樣漂亮，你也不提前告訴我，我都沒有給小公主準備禮物?！蓖鯇幷ＵＱ郏谷挥行┣纹?，“下次補上好不好？”

    坐在馬路對面茶社里的齊鏡聲和尚小寒快被他rou麻油膩的聲音惡心吐了。

    尚小寒非常不解，“就這樣子，那些女人怎么上當?shù)模俊?/br>
    “有些可能本身只是把他當玩意兒，有些可能就喜歡聽甜言蜜語，誰說的清楚呢？”齊鏡聲也是無語。

    尚蕓蕓果然吃這一套，尚城活著的時候沒什么空在家，去世之后就更沒有成年男人對她這樣了。

    這種溫文爾雅、干凈整潔、說話聲音低沉柔和的男人，正是尚蕓蕓這個年紀喜歡的形象。

    她缺少一個對她寵溺關愛的父親。

    陳珍扯了扯她，“要什么禮物啊，都是自己人。叫叔叔?！?/br>
    尚蕓蕓張了張嘴，王寧年紀才三十出頭，保養(yǎng)又好，怎么叫得出口？最后只是低下頭看桌布上的花紋。

    “叫叔叔好像把我叫老了，”王寧習慣性給臺階，“點菜吧，時間不早了，過了飯點對身體不好。”

    三個人點了菜，服務生進進出出的間隙里，外面來窺視調(diào)查的幾個女人勝利會師。

    彼此一交換情報，原來的六分怒火變十分，最后一道湯上來的時候，其中一個女人從服務員手里奪過餐盤就進去了。

    王寧一心二用吃著飯，好幾次把陳珍的未來計劃堵回去，琢磨著回去就換個住址離開陳珍生活的區(qū)域附近。

    驟然被進來的人扣了一頭熱湯，他燙的一下子跳起來，抓出型的頭發(fā)耷拉下來，頭頂上掛著青菜葉子。

    “可惜了，為什么是清火的時蔬湯呢？”尚小寒嘖嘖嘆氣，“紅油火鍋的湯底才合適。”

    他們桌子上也有一道近似的湯，不過茶社里的餐點還要更清淡，齊鏡聲幫他盛了一碗，“那個女人倒是很有控制力，她倒湯之前拇指探進去感覺了一下溫度呢?！?/br>
    大熱天，上來的湯水都不是guntang的，那個女人想出氣，但是并不想犯罪。燙出點兒紅印涂涂藥就好了，要是弄個幾級傷殘，賠償金太高了。

    下午的時候齊鏡聲以想訂餐廳，看一下環(huán)境為由，進去在好幾個角度放了監(jiān)控，現(xiàn)在每個人的表情都看的清清楚楚。

    王寧驚呆了，他想不到幾個女人同時出現(xiàn)在眼前，臉上還汁水淋漓，完全不知道說什么好。

    陳珍跳起來給他擦拭，心里慌的噗通噗通的，這幾個女人的氣勢，看著她就惹不起，“你們是什么人？做什么？來人啊，服務員，報警！這里有精神?。?！”

    王寧扒拉開她的手，“喊什么喊？”

    他反應很快的，被潑了但是并沒有受傷，只要這些女人沒有繼續(xù)動手打人，報警沒什么用，最重要的是，他從這些人手里拿了那么多錢。

    一旦警察出現(xiàn)，后面就是詐騙，就算被敲斷腿，都不能讓她們報警。

    陳珍反應不過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她可能覺得這個男人不太可靠，但是絕想不到對方能同時跟這么多女人糾纏。

    扣王寧一頭湯的那個女人抱胸高冷一笑，“賤人，拿著我的錢養(yǎng)老婆孩子，很開心是吧？”

    “她們不是我老婆孩子，”王寧條件反射就反駁，“你冷靜……”

    另一個女人呸一聲，“你給我閉嘴，冷靜個屁，警察馬上就要到了，算算你能坐幾年牢吧?！?/br>
    陳珍未出口的那一句，我是他女朋友，又咽了回去。

    女人的直覺，她下意識站到了那幾個女人同一陣營，“發(fā)生了什么事兒？誰能告訴我怎么回事，呃……”

    既然已經(jīng)報警，再廢口舌也沒什么用了，屋子里的女人各個不好惹，陳珍看起來最弱，王寧一腳踹倒她，越過座位試圖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