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幾個守在大門口的衛(wèi)兵打了個哆嗦,抱著臂膀,惴惴不安地站在那里,臉上流露出恐慌的表情。這種時候,說不害怕都是假話。 “喂!你說今晚忻兒會不會回來?”左邊那人攏了攏衣領子。 陰風吹過,大門上面掛著的兩盞燈籠突然熄滅了。 站崗的士兵驀然一驚,還沒等他們回過神來,那兩盞燈籠又詭異地亮了起來,但是這個時候,燈籠里的火光竟然變成了詭異的幽藍色,把士兵的臉映照得凄凄惶惶。 在燈光亮起的時候,右邊那人瞪著大眼睛,極其驚恐地望著左邊那人的身后,牙關瘋狂地撞擊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因為他看見,在左邊那人的身后,站著一個紅衣女子,長長的頭發(fā)還在淌血。紅衣女子抬起頭來,露出兩個黑洞洞的眼窟窿,兩縷黑血從眼窟窿流下來,然后女人的嘴角揚起詭異的笑容。 那女人走路就像在飄,輕若無物,猶如一件輕飄飄的衣服,就那樣慢慢走進了李府大門。她的肚子裂開了,血淋淋的腸子拖在地上。 右邊那人兩眼一翻,露出白眼珠子,竟然暈死過去。 左邊那人此時也看見了紅衣女子,胯下一熱,居然嚇尿了,沖著紅衣女子就磕起了響頭,腦袋撞得地面咚咚響,滿額頭都是血:“忻兒姑娘饒命……忻兒姑娘饒命……” 聞訊趕來的衛(wèi)兵看見這兩個站崗的家伙,一個暈死,一個瘋了,罵了他們一句慫蛋就追了上去。 剛剛推開大門就看見了忻兒,“站住!”副將率先舉起了歪把子手槍,這種歪把子手槍近距離威力很大,所以又稱“土炮”。 “咯咯咯!咯咯咯!”忻兒癲狂地笑了起來,笑聲凄涼如水,然后她開始唱戲,唱的那叫一個婉轉(zhuǎn)凄涼。 據(jù)后來的人說,那天夜里他們聽見這唱戲的聲音就知道清兒回來了,院子里的狗不敢吠了,雞也不敢鳴聲了,塞北堡里一片死寂,只有清兒凄厲的聲音在塞北堡上空飄蕩不絕。 砰! 副將開槍了,子彈穿過了忻兒的后腦,穿透了忻兒的身體,打在墻壁上。 她是鬼魂,子彈又豈能傷到她? 副將傻了,忻兒怒了,一陣陰風卷過,副將和一眾士兵頓時被一團nongnong的黑霧籠罩在其中。一陣鬼影閃爍,地上躺下了十多具尸體。這些尸體都被開膛剖肚,忻兒拖著十多根血淋淋的腸子,唱著歌謠走向后面的院落。 外面?zhèn)鱽硭盒牧逊蔚膽K叫聲,曹輝渾身汗毛倒豎,他已經(jīng)喝得有些高了,兩只眼睛通紅。仗著酒勁,他摸出歪把子手槍,啪地拍在桌子上。 這個時候,院落里的雕花門欄砰地一下被沖了開,門欄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然后一陣陰風咆哮著席地卷過,漫天的紙錢就像黃色的蝴蝶翩躚起舞。 曹輝騰地一下站了起來,他記得法師在門欄上面纏繞了數(shù)圈紅線,上面串著一串串施了法咒的銅錢,普通的鬼魂根本就無法進來。但是忻兒這個厲鬼的怨氣極重,竟然一下子就沖破了法師設下的禁忌。 紙錢嘩啦啦地翻飛著,忻兒身穿大紅裙子,披著就像血水里浸泡過的頭發(fā),一對流著黑血的眼窟窿,裂開的肚子外面掛著一副血淋淋的腸子,她的手里還拖著十幾根腸子,唱著怪異的曲子,一步步走向李通。 砰!砰!砰! 曹輝舉起歪把子,對著忻兒連開數(shù)槍,那些子彈全都從忻兒虛無縹緲的身體里穿透過去了。 這個時候,忻兒已經(jīng)來到曹輝面前,曹輝又驚又怒,掄起手中的歪把子砸向忻兒,忻兒一把抓住曹輝的手腕。這個柔弱的女子在變成厲鞏后力大無窮,饒是曹輝有一身蠻力,但此時此刻卻一點力氣也使不出來。 忻兒那張黑血橫流的臉龐慢慢貼了上來:“來??!你不是很想要我嗎?來??!要我吧?咬我吧?” “滾開!滾開!”曹輝嚇得七魂已經(jīng)丟了六魂,就在這時候,他脖子上的那塊古玉閃過一道幽綠的精光,一下子將忻兒彈了出去,忻兒的臉上就像被燒灼了一樣,冒出裊裊黑煙。 “哈哈!你這臭婆娘,純粹是找死!就算是做鬼,老子也要再殺你一次!”曹輝發(fā)現(xiàn)法師留下的古玉有克制邪物的奇效,于是一把扯下古玉攥在手里,獰笑著走向忻兒。 “呀——”忻兒突然爆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嘯音,身體化作一道血光,硬生生地撞向那塊古玉。 忻兒用她的陰魂,發(fā)起了全力一搏。 隨著一聲脆響,那塊古玉碎成了數(shù)塊。 忻兒消失了,魂飛魄散,只留下一地血光。 曹輝沒有死,他活了下來,但是從此以后就變成了一個傻子,逢人就問人家要不要吃血腸子。 后來有道行的人給曹輝把過脈,說是曹輝七魂里少了一魂,所以變成了傻子。 再后來,塞北堡里隔三差五就會發(fā)生恐怖的兇殺案,死者都是被人挖出眼珠,然后開膛剖腹,腸子拉出體外。 居民們開始恐慌,有人說是忻兒陰魂不散,一直盤踞在塞北堡害人。還有人說兇手其實就是曹輝,他白天是個傻子,晚上就是個變態(tài)殺人犯。 恐怖的陰云常年籠罩著塞北堡,人們開始陸續(xù)外遷,不敢再繼續(xù)留在這里的人越來越多,這里慢慢就變成了空城后聽說曹輝也死了,不知被誰殺死的,尸體掛在塞北堡的城門上,腸子掉出來,上面全是蛆蟲在鉆進鉆出。 故事說到這里,老駱呼出最后一口煙霧,然后在地上敲了敲煙槍,抖出里面的煙渣滓。 外面吹進來一陣風,吹得那堆篝火晃來晃去,差點就熄滅了。 我們都聽得入神,寒風一吹,登時打了個哆嗦。 韓靜倒吸一口涼氣,澀聲問老駱:“這個故事是真的還是假的?” 老駱說:“真真假假,誰又說得清呢?你認為它是真的它就是真的!你若認為它是假的,那就當成恐怖故事來聽吧!” “那你又是從哪里聽來這個故事的?”王東禹問。 老駱撥了撥火堆:“以前我們駱家就住在塞北堡,這事兒是我爺爺告訴我的,他那時候才只有十幾歲。發(fā)生了這件鬼事兒之后就舉家搬遷了,再也沒有回過塞北堡!我們這些人經(jīng)常在沙漠里跑,路過的時候就來這里歇歇腳!” 我知道老駱所講的應該是真實的,如果以前我還有些不信的話,但是自從槐樹林子的遭遇之后,我徹底相信了,這個世界確實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東西,而這些東西一直都在我們的身邊。 我又想起了槐樹林子里的若蘭,回味著忻兒的故事,心中不甚唏噓,這個世界上是有輪回報應的,對么? 第六十四章 尸家重地 “我出去撒泡尿!”我站了起來? 王東禹嘲笑道:“拓跋孤,咋的啦?你該不會是嚇尿了吧?” “去去去!我只是剛才水喝得有點多!”我也沒有跟王東禹貧嘴,這小子嘴巴零碎的很,最喜歡跟你扯七扯八。 走出溫暖的房間,立刻就感覺到外面的寒氣,殘垣斷壁上都凝了一層霜降。 我往掌心里呵了口熱氣,環(huán)顧一圈,來到墻根下面,對著半截破墻暢快地尿尿起來。 就在我尿得正歡的時候,我隱隱覺著腳下像是有什么東西。 我剛開始還以為是老鼠,也沒怎么在意。 后來發(fā)現(xiàn)這老鼠還有些調(diào)皮,竟然跑到我的腳面上來了,忍不住低頭一看。 這一看,我登時嚇得面無血色。 腳下根本就沒有老鼠,而是一只白森森的手骨,這只手骨是從地下伸出來的,一把就抓住了我的腳踝。手骨漸漸收緊,我感到一陣陣骨裂般的疼痛。 “草你妹!”我疼得都快哭了,抬起左腳,拼命踩那只手骨。 我這一腳落下去勁力十足,練家子和普通人不一樣,出腳的時候我已經(jīng)把體內(nèi)真氣灌入左腿,這一角落下去就跟鐵棒落下去一樣。那只手骨經(jīng)受不起這一踩,嘣咯脆響之后從手腕處硬生生折斷了。 我向后退了一步,那只白森森的手掌還抓著我的腳踝,我慌慌張張地轉(zhuǎn)身就往屋子里跑。 “不好啦!”我神色慌張地沖進屋子,大口喘著粗氣。 “干嘛?你踩地雷了吧?驚風扯火的?”王東禹問。 我咽了口唾沫:“鬼……見鬼了……” “見你個大頭鬼!哈哈……”王東禹突然瞥見了我腳上的那只斷手,嗤地吸了口涼氣,然后抬頭盯著我:“哥們,真見鬼啦?” 我蹲下身,摘除掉腳踝上面的斷手,隨手扔進火堆:“確切地說,是僵尸,地下有僵尸!” 葉教授率先走出屋子:“去看看!” 我們剛剛走出屋子,就聽外面?zhèn)鱽黻囮嚬殴值乃缓?,緊接著,腳下的地面開始松動起來,一只又一只白森森的手骨從地下伸出來,放眼望去,白花花的一片,鋪滿了整個院落。一股又一股的尸氣從地下噴薄而出,把黑暗的天空都映成了慘綠色。 “草!快把駱駝趕進屋子里!”老駱一邊說著一邊吆喝著駝群進屋。 “大家抄武器,看來我們是落在粽子窩里面來了!”葉教授舉起手槍,一顆僵尸的腦袋剛剛冒出地面,就被葉教授一槍點爆了,黑色的血液飛濺開去,就像一朵綻放的花。 “媽的!好久沒有活動筋骨了,這些老粽子正好給老子練練拳!”王東禹不愧是個東北老爺們,竟然一手拽著一具僵尸的腦袋,就像拔蘿卜一樣,將兩只僵尸從地下提了出來,然后把兩只僵尸的腦袋狠狠碰撞在一起,僵尸的腦袋就像西瓜一樣爆裂開來。 “對面有座烽火臺,我們撤到上面去!”眼見冒出的僵尸越來越多,葉教授帶著我們撤出將軍府,跑向?qū)γ娴姆榛鹋_。 烽火臺就在塞北堡的正中央,像一支高大的火炬,靜靜地佇立在黑暗中。 雖然有些斑駁,但還算是塞北堡里面最牢固的建筑,我們一行人蹬蹬蹬地跑了上去。 站在烽火臺上,塞北堡的全景盡收眼底,舉目眺望,眼前的景象讓我們驚懼不已。 此時此刻,整座塞北堡里面全是行走的僵尸,不斷有僵尸從地下冒出來,仿佛無窮無盡。一時間,塞北堡上空尸氣沖天,無數(shù)的僵尸就像孤魂野鬼一樣,在塞北堡里四處晃蕩,原本死寂無聲的塞北堡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 從這些僵尸的裝束不難看出,里面有許多僵尸都是古代的士兵。這里以前是屯兵的要塞,駐扎的士兵少說也有上千人,再加上一些當?shù)氐木用?,地下僵尸的?shù)量可謂是相當龐大,想到這里,我們一個個臉都白了。 這些人都來自赫赫有名的盜墓世家,粽子也不是沒有見過,但是這么多的粽子聚集在一起,這個畫面就有些恐怖了。憑他們這十一個人,要想對付數(shù)千只粽子,簡直是天方夜譚的事情。 “尼瑪?shù)?,今晚是粽子開會嗎?狗日的不睡覺都跑出來做什么呢!”王東禹憋氣地罵道。 葉教授抬頭看了看清冷冷的夜空,天上掛著一輪皎白的圓月:“今晚月亮很圓,這些粽子一定是爬出來吸收日月精華的!” 果不其然,只見那些僵尸全都仰著腦袋,張開嘴巴,對著天上的明月呼呼吼叫。月光落在這些粽子的身上,這些粽子嗚哇哇地噴吐著尸氣,嘴里的獠牙不斷變長。 “我的姑姥爺,你他媽把我們帶到啥破地兒來了?”劉漢浩不滿地看著老駱。 老駱顯得很淡定:“我不也在這里嗎?你以為我想碰上這種麻煩事兒?” 王東禹罵道:“都怪你,我真想把你一腳踹下去!” “別吵啦!有沒有什么脫離險境的好辦法?”韓靜急得直跺腳。 “通常來說,尸群里面會有一只帶頭的僵尸,如果能夠除掉那只帶頭的僵尸,其他僵尸也許就會散去!”古枚笛說。 “下面這么多僵尸,我們怎么知道哪只僵尸是帶頭的?”宋明秋問。 “帶頭的沒有出來!”古枚笛見慣了這種場面,顯得比任何人都要鎮(zhèn)定?!拔覄倓傆^察過了,我們所在的將軍府那里尸氣最重,上空凝聚著濃郁不散的尸氣,我推測帶頭的那具僵尸很可能就在將軍府的地下!” “不對呀!”我扶著墻頭眺望對面的將軍府,脫口說道:“將軍府的三座房屋呈品字結(jié)構(gòu)布局,門戶大開,正對西方,這在風水學里面叫做‘三元朝圣’,是處極好的風水寶地,要不然將軍府也不會修建在這個位置!” 宋明秋有些詫異地看了我一眼:“行啊,拓跋孤,你對風水學還是挺有研究的嘛,居然比我還要厲害!” 宋家以風水堪輿聞名于盜墓界,宋明秋作為宋家的傳人,風水堪輿自然是非常厲害的,但沒曾想到竟被我搶占了風頭,言語間難免有些揶揄。 “拓跋孤,照你這種說法,將軍府作為一處風水寶地,怎么會成為尸氣最重的地方呢?這不是與‘三元朝圣’完全不符嗎?”劉漢浩問。 我摸了摸下巴:“所以我才覺著不太對勁,這其中的關鍵一時也想不明白!” “看來要想阻止源源不斷的尸群,就得回將軍府查看一番究竟了!”李迎新說。 “你瘋啦?下面這么多僵尸,你沖的過去?你再看看將軍府里面,你確保進去了之后能夠出來?”王東禹激烈地反對。 “這是我們唯一的希望,我贊成!”郝夢康端起突擊步槍,將爬上烽火臺的兩只僵尸打落下去,轉(zhuǎn)身說道:“待在這里也不是長久之計,下面的尸群遲早都會沖上來!” 王東禹臉色變了變:“我不去,下去絕對是送死,我們有足夠的彈藥,只要死守烽火臺,說不定還能活下去!” “這樣吧!”葉教授沉吟道:“我?guī)е匕瞎潞凸琶兜堰^將軍府看看,順便把那只帶頭的老粽子解決掉,其他人守在烽火臺上面,為我們作掩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