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節(jié)
可是此時(shí),并無太多時(shí)間讓二人糾結(jié)這個問題。 白玉堂已經(jīng)將裴慕文背回了東彩臺,急聲叫道:“小金子,趕緊過來看看!” 展昭、金虔急忙同步上前,這一看,頓時(shí)一驚。 但見裴慕文雙目緊閉,一雙眼眶泛出青黑之色,眼角滲血,口中吐紅,令人心驚。 “咳,無妨,只是傷了眼睛……”裴慕文掙扎著從白玉堂背上滑下,可腳剛落地,就雙腿一軟跪倒。 “你老實(shí)待著,讓小金子給你看看!”白玉堂一臉怒氣將裴慕文拎起,塞到了旁邊一個椅子里。 “別亂動,你雙目受創(chuàng),可能還中了毒!”金虔按住裴慕文肩膀,掏出一枚清毒丸塞到裴慕文口中,又捏碎兩枚灑在裴慕文雙眼之上,這才凝神診脈。 “金校尉,如何?”裴天瀾一臉緊張問道。 金虔神色凝重,又翻開裴慕文眼皮仔細(xì)診查之后,從腰間抽出針袋,拔出九枚銀針,施展出九xue飛針針法。 眾人只覺眼前銀芒繚亂,爍光翻飛,還未回過神來,金虔已經(jīng)施針完畢。 “小金子,”白玉堂面色焦急,“怎么樣?” 再看金虔,細(xì)眼微跳,眉心發(fā)顫,收回銀針的手指也隱隱發(fā)抖,半晌,才慢慢抬頭,望了一眼白玉堂:“五爺,對不起……” “何出此言?”白玉堂驚道。 金虔咬了咬牙,不覺望向展昭。 展昭眉峰緊蹙,肅聲道:“金校尉,有話直言?!?/br> 金虔咽了一口口水,望向眾人: “適才那枚炸裂的丹丸中藏有劇毒,咱暫且以飛針針法封住了毒性,裴少莊主性命無憂,但——”說到這,金虔頓了頓,一咬牙,“裴少莊主的眼睛,卻是、卻是保不住了……”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shí)大驚。 “金校尉!”顏查散一臉震驚。 金虔抬眼看了眾人一圈,面容蒼白,嗓音艱澀:“若僅是今日之毒,咱尚有七分把握解毒,可裴少莊主體內(nèi)還留有昨夜七脈封xue散的殘毒,如今雙毒融合……” 金虔猛后退一步,向顏查散一抱拳:“屬下無能……”又向眾人彎腰長揖,“金某無能……” 說到最后一個字,聲音已經(jīng)微微發(fā)顫。 一片死寂。 眾人面面相望,神色驚詫。 “金校尉不必自責(zé),裴某能保住性命,已是上天垂憐,至于雙眼,倒也無妨?!迸崮轿妮p呼一口氣,坦然笑道。 “慕文!”裴天瀾老淚縱橫。 “裴少莊主……”眾人語音哽咽。 “裴少莊主……”金虔細(xì)眼泛紅,幾乎要哭出來。 “若是有解藥呢?”白玉堂突然問出一句。 金虔一怔,一抹雙眼,堅(jiān)定道:“若有解藥,咱有九成把握!” “好!”白玉堂抓起畫影寶劍,雪白身影驟然騰空,飛入擂場,提聲怒喝,“鄧車,交出解藥!” 而場上的鄧車,看見白玉堂跳入擂場,雙眼驟然一亮,但聽到白玉堂的要求,眸光又漸漸暗下,微微搖頭:“我沒有解藥?!?/br> “放屁!”畫影寶劍燦然出鞘,光華耀目,“你下的毒,怎會沒有解藥?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鄧車依然搖頭:“那藥彈是他人賜予我的,我不知有毒,又怎會有解藥。” “鄧!車!!”白玉堂怒發(fā)沖冠,銀牙咬碎,身形化作一道蒼電,瞬間射向鄧車。 鄧車一驚,豁然后退數(shù)步,隨即又是一喜,提聲呼道:“白玉堂,你終于愿意跟我好好比試一場了,好!如果你贏了,我就幫你去求解藥!” “五爺我要將你的腦袋剁下來去換解藥!”白玉堂厲喝一聲,畫影寶劍旋著銳不可擋的彌天殺氣,結(jié)成千重萬層劍芒,向著鄧車猛襲屠去。 鄧車身形詭異向旁側(cè)一移,竟是在萬千劍光中偷得一絲空隙,雙臂大震,無數(shù)銀針細(xì)芒如蝗浪翻滾,涌動而出,層層疊疊,遮天蔽月。 白玉堂銳眸倏冷,畫影輕旋綻點(diǎn),如星綴夜湖,在遮天暗針之中蕩起一圈漣漪,敲出一縫線隙,下一瞬,白影急掠而出,宛若月下流光穿行樹影,竟是在眨眼之間就掠出了鄧車的暗器包圍。 鄧車面色一變,倏然急速后退,肩手亂震,數(shù)枚袖箭黑芒從帶著嘯聲轟然四炸而出,震天動地。 不料眼前的白影卻驟然加快,青鋒寶劍嗡鳴作響,化作裂天驚鴻,撕裂陰郁天空,霎時(shí)間,寒森光芒如蒼龍撼天,急噬而出,那劍光快到極致,炸出的袖箭竟是連殘影都未碰到,就被劍風(fēng)擊落,冷不提防間,劍光已至眼前半寸之處。 鄧車悚然一驚,猝然仰面一倒,劍風(fēng)擦著鼻尖飛過,風(fēng)刃如刀,割破印堂皮膚,一股紅霧霎時(shí)彌漫雙目。 模糊視線之中,一翻白影緊隨劍光而至,飄過頭頂。 鄧車不禁心中一狠,狠咬牙關(guān),一道金芒倏然破口而出,向頭頂那抹白影陰毒貫出。 噗! 利器穿透布帛之音傳來,鄧車嘴角勾出一抹得意。 “蠢貨!” 突然,一聲嗤笑響在耳邊,鄧車只覺喉間一緊,電光石火之間竟是被人鎖住了咽喉。 白玉堂冠玉容顏顯在眼前,一抹冷笑掛在薄唇,俊顏肅寒,眸光冷冽,宛若白面無常。 鄧車雙目暴突,一臉不可置信:“怎么……” 話音未出,就覺眼前勁風(fēng)一閃,一記鐵拳轟然擊在顴骨,鄧車眼前一黑,待回過神來,已經(jīng)口飆鮮血飛了出去。 “萬物皆成暗器,方為暗器之道,一擊必殺,方為暗器之精髓,如你這種只知亂射亂發(fā)的三流貨色,竟還敢稱自己是天下暗器第一人,真是可笑至極!” 沉沉陰云之下,白玉堂一襲白衣勝雪,飄渺若仙,冷音徹骨,聲聲直擊鄧車心神。 鄧車慢慢爬起身,定眼望去,霎時(shí)面色大變。 但見那白玉堂的畫影寶劍早已飛出場外,在劍柄之處,還掛著半襲雪色衣袂。而那衣袂上的一道金光,正是自己適才口中發(fā)出的致命暗器——奪命金鉤。 原來如此! 鄧車狠狠閉眼。 先以快劍攻破暗器陣角,再以寶劍為暗器,割破自己額前肌膚,于血霧模糊視線之時(shí),又以衣袂為餌,誘自己出手,待自己以為得手心神松懈的那一瞬,一擊擒喉,一擊必殺! 好一個“萬物皆可為暗器”! 好一個“一擊必殺方為暗器之精髓”! 好一個白玉堂! 鄧車慢慢睜眼,眸中血光騰沸如滾,良久,才漸漸滅下,又變作一片淡寡涼薄。 “白玉堂,此次是我敗了,下次,我定會贏回來?!编囓嚩ǘㄍ子裉玫?。 白玉堂暗暗咽下喉間的血腥,冷笑一聲,狂傲銳氣盡顯:“你八輩子都贏不回來?!?/br> 鄧車眸中紅光一閃,最終還是被壓下,恢復(fù)成那種剛登場的淡然神色,轉(zhuǎn)身,下跪,提聲喝道:“鄧車此戰(zhàn)敗了,請門主責(zé)罰?!?/br> “啪、啪、啪!” 稀稀拉拉的掌聲從西彩臺上傳來。 只見智化一邊鼓掌一邊起身,面無表情道:“真是精彩,鄧大俠以一敵二,力挫兩大當(dāng)世之高手,當(dāng)真武功蓋世,名揚(yáng)天下?!?/br> 說著,智化眸光一轉(zhuǎn),看向身后,唇角勾起譏諷笑意:“真不愧是木使大人手下的得力干將,在下真是佩服、佩服。” 此言一出,滿場皆驚。 展昭騰一下站起身,連帶著滿面震驚的金虔也跳了起來。 木使?! 這黑狐貍精剛剛說木使?! 咱沒聽錯吧! 金虔只覺腿肚子有點(diǎn)轉(zhuǎn)筋。 “呵呵,門主過獎了?!彪S著一道蒼老的聲音傳出,只見一名身披黑色斗篷的人越過麒麟門一眾,走到智化身側(cè),慢慢解開身上的斗篷,露出了一張滿是溝壑的臉孔。 一張臉皮如同枯松樹皮,皺紋堆積,尤其是雙眼周圍,眼紋邃刻,更襯得一雙淡色眼珠毫無神采。一身漆黑布衣,寬袖長袍,空空蕩蕩掛在身上,更顯身形佝僂,氣質(zhì)萎靡。 明明是十分不起眼的樣貌,可看在金虔等人眼中,卻如見了鬼一般! “金、使……蒼直……”金虔細(xì)眼豁然繃大,面色驚懼,指著那人的手指哆嗦不停,“鬼、鬼鬼啊啊?。 ?/br> 沒錯,此人的五官、神態(tài)、竟是前一個服毒自盡的副本boss蒼直有九分相似。 此時(shí)莫說金虔,即便是沉穩(wěn)如展昭,膽大如白玉堂,穩(wěn)重如顏查散,精明如蔣平,驟一見此人面貌,也是大驚失色。 “蒼直?”西彩臺上新出場的老者聽到金虔聲音,勾起一個冷笑,“那可是老朽的乖侄兒,可惜英年早逝,老朽甚是痛心?。 ?/br> 說著,一雙寡色眸光中射出兩道冰寒精光,不偏不倚正好射在金虔身上,頓令金虔渾身汗毛倒豎。 “蒼直?侄子?!”一旁的甄長庭沉吟片刻,忽然面色劇變,豁然起身,指著那老者驚道,“你是毒書生——蒼暮?!” “哈哈哈哈,想不到這天底下還有認(rèn)識老朽的小輩。想必這位就是珍岫山莊的甄莊主了,久仰、久仰!”被甄長庭叫出名號的老者不但不惱,反倒一臉喜色。 “毒書生?!” “蒼暮?!” 裴天瀾和江寧婆婆同時(shí)對視一眼,同時(shí)跳起身,異口同聲道:“難道是十年前以嗜血?dú)埢甑缌怂幫豕葷M門的蒼暮?!” “就是此人!”甄長庭頭頂冒汗,急聲道。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shí)面色大變。 “請木使大人賜鄧車解藥!”鄧車的聲音打斷了眾人回想。 蒼暮這才將目光投向跪在擂場上的鄧車:“敗了?” “鄧車技不如人,請木使大人責(zé)罰。”鄧車抱拳。 “廢物!”蒼暮面色一冷,豁然揮袖,一股墨綠色煙霧順勢飆出,將鄧車沖翻在地。 忽然,一道白影瞬間飆出,將鄧車抓到了一邊。 “你個死老頭想干什么?!”白玉堂揪著面如死灰的鄧車,冷冷瞪著蒼暮,暴怒道。 “嗯?”蒼暮滿是皺紋的臉皮動了動,慢慢轉(zhuǎn)頭望向智化,“門主,這鄧車勾結(jié)外敵,罪不可恕,理應(yīng)處死?!?/br> 智化用眼角瞥了一眼蒼暮:“木使大人,鄧車昨夜還為你立了大功,如此過河拆橋似有不妥吧?!?/br> “老朽手下不收廢物?!鄙n暮冷笑一聲,回身長袖一掃,兩股黑霧從袖口噴泄而出,直沖白玉堂、鄧車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