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節(jié)
“四哥,你莫要總是說半句、留半句的,聽得急死人!”白玉堂按捺不住,嚷嚷道。 蔣平瞅了白玉堂一眼,才慢吞吞道:“五弟這會兒知道急了?想當(dāng)初五弟盜走尚方寶劍,捅了一個大漏子,怎么不急?!” “四哥……”白玉堂桃花眼一飄,頓時有些不自在。 “蔣四爺、公孫先生?!闭拐焉锨耙徊?,抱拳道,“展昭也有不解之處,還望二位解惑。” 蔣平立即面色一整,趕忙回禮道:“南俠不必多禮,蔣平愧不敢當(dāng)。”說到這,頓了頓,又道,“三日前龐太師奏本后,我等本打算即刻就去太師府奪回尚方寶劍,只是聽了公孫先生所言,才推到今日凌晨?!?/br> “這是為何?”白玉堂問道。 “這便是公孫先生高明之處?!笔Y平道,“尚方寶劍被五弟盜走,本是機密之事,可竟又被其他人所盜,最后竟至龐太師手中,其中曲折陰謀,我等不知,將與何人對敵,我等亦不知曉,若是貿(mào)然行動,不慎有所閃失,而南俠、五弟又杳無音信,無法助力,怕是大大不妙?!?/br> “所以,我們四個就花了整整兩個晚上在太師府蹲點,好探一探那個太師的虛實?!表n彰道。 “結(jié)果那太師府里除了守備護(hù)院多了點,倒也沒什么稀奇?!毙鞈c有些懊惱。 “不過那龐太師倒也是老jian巨猾,府內(nèi)各處守備護(hù)院皆是一般標(biāo)準(zhǔn),自己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坐鎮(zhèn)府內(nèi),使人無從猜測寶劍藏于何處,我等本想神不知鬼不覺偷偷取走尚方寶劍,卻是無從下手?!北R方也接口道。 “幸好展護(hù)衛(wèi)回來的及時,否則還真是難辦了?!惫珜O先生望著展昭笑道。 “公孫先生此言何解?”展昭莫名。 “所謂急功之時,心必不穩(wěn),思必有缺。太師府耳目眾多,展護(hù)衛(wèi)回城之事,定然有人通報太師府,龐太師眼看時限已到,大功將成,如此緊要關(guān)頭聽聞?wù)棺o(hù)衛(wèi)回城,自然心生疑慮,坐立難安,所以才會前來開封府,欲拖住展護(hù)衛(wèi),防其生變?!闭f到這,公孫先生又望向四鼠,笑道,“可惜,龐太師孤陋寡聞,只知開封府有‘御貓’,卻不知江湖有‘五鼠’?!?/br> 金虔聽到這總算是明白了,這就是“調(diào)虎離山之計”。嘖,感情自己和展昭、白玉堂、一枝梅、百花公子就是個釣老螃蟹出洞的魚蟲——確切的說,展昭才是正牌魚蟲,剩下的充其量就是給展昭配菜的蚯蚓。 蔣平朝公孫先生略一頷首,繼續(xù)道:“太師府無人坐鎮(zhèn),若是有變,定然大亂,守備護(hù)院自然會聚至最重要守衛(wèi)之地。炸假山、毒金鯉、飛屋頂,不過是擾人視線、迷人心智、投石問路罷了?!?/br> 韓彰一笑:“最后那些護(hù)院、守兵都朝龐太師的臥房跑……嘿嘿,所以我就在太師臥房地下刨了個洞,還真巧,正好在那老太師的床底下找著了尚方寶劍。” 眾人恍然,金虔無語。 所以,這便是打草驚蛇之謀? 這“草”打得也忒狠了吧。 “不過這炸假山、毒金鯉、飛屋頂之舉……”公孫先生輕輕撫須,意有所指。 看吧、看吧,連公孫竹子都覺得此舉太離譜了。 “公孫先生,這可都是四弟的主意,不干俺們?nèi)齻€的事兒啊!”穿山鼠徐慶一看公孫先生面色,直覺就是趕忙撇清關(guān)系。 其余三鼠也是同時望向蔣平。 蔣平卻是不慌不忙慢悠悠地?fù)u著鵝毛扇:“公孫先生可還記得我四人臨行之時,公孫先生的交代?” “詭異行事,可稱鬼魅所為?!惫珜O先生肅然道。 “詭異之事,可大可小。”蔣平悠然笑道,“不過,束手束腳、小打小鬧向來不是陷空島五鼠的處事之風(fēng)。” 公孫先生挑眉一笑:“陷空島五鼠果然名不虛傳。” “公孫先生過獎?!笔Y平回笑。 微翹油光八字胡,輕搖鵝毛扇,翻江鼠蔣平笑得是喜上眉梢;手捻三尺墨髯,鳳眼光芒閃爍,公孫先生樂得是眼開眉展;兩張八分相似的笑容相對而立,頗有心心相惜,英雄相見恨晚之意。 “二哥,你覺不覺得四哥笑起來和公孫先生有幾分相像?”白玉堂一旁膽顫心驚道。 徹地鼠韓彰愣愣點了點頭。 周圍眾人同時一抖。 金虔背后一陣惡寒,腦中突然冒出一副絕對: 上聯(lián):水鼠羽扇,談笑間,龐府灰飛煙滅; 下聯(lián):翠竹迎風(fēng),儒顏淡,一時多少豪杰。 橫批:腹黑賦。 嘖嘖,汴梁城寧日遠(yuǎn)矣…… * 尚方寶劍被盜一事在圣上天子睜一眼閉一眼、包大人有意偏袒、龐太師急怒攻心告病半月后終于告一段落,安全落幕。 涉案一干人等,皆無罪釋放,各有歸宿。 一枝梅師兄弟辭別包大人之后,自然各回各窩,各偷各盜。 金虔在考慮到一枝梅的實用價值后,曾詢問過一枝梅的落腳之處。 “臨風(fēng)樓?!币恢γ匪熳鞔稹?/br> “哎?霉兄不是立下承諾,說只要有人闖關(guān)成功就立即離開臨風(fēng)樓嗎?” “可在下沒說不回去啊?!币恢γ泛軣o辜。 “……” 望著一枝梅懶洋洋的遠(yuǎn)去背影,金虔突然很想看看臨風(fēng)樓的rou球掌柜外加一眾伙計再次見到故人時的“驚喜”表情。 陷空島五鼠自然是要回陷空島繼續(xù)俠肝義膽,義薄云天——咳咳,當(dāng)然除了一個人。 “我不回去!我還要和那只臭貓一決高下!” 那日,晴空萬里,微風(fēng)和煦,錦毛鼠白玉堂說出此話之時,桃花眼閃得那叫一個信誓旦旦,志在必得。 可惜,下一刻。 “大哥?!你為什么點我的xue道?三哥,你干什么?快把我放下來!二哥,別笑了,趕緊幫忙啊……四哥、四哥……” “蔣平就此拜別公孫先生?!?/br> “蔣四爺慢走?!?/br> 于是,在翻江鼠蔣平的指揮下,好似五花rou一般被穿山鼠徐慶抗在肩膀上的錦毛鼠白玉堂帶著陣陣高呼,不得不隨陷空島四鼠回江湖逍遙去了。 可惜那白玉堂,臨走之時“御貓”展昭正好隨包大人去上朝了,所以,未能見其最后一面,可嘆、可嘆。 至于為何包大人不追究這幾人的罪責(zé)…… 金虔曾在書房外聽到一段意味深長的對話: “公孫先生對尚方寶劍被盜一事有何看法?” “白玉堂乃無心之過,龐太師怕是被人所用。至于幕后之人,深藏不漏,難窺其意,只有一點可明,此人是敵非友?!?/br> “公孫先生所言甚是,本府也是如此考慮,所以才如此寬待五鼠等人?!?/br> “大人深謀遠(yuǎn)略,學(xué)生佩服。以后怕還是要多多仰仗這些江湖俠士助力。” “何況,太師府的情況公孫先生也看見了……” “與五鼠為敵,絕非明智之舉?!?/br> “先生所言甚是。” 總結(jié)后,得出如下結(jié)論: 領(lǐng)導(dǎo)的心思,海底針! 至于金虔這一趟舍生忘死、鞠躬盡瘁、肝腦涂地的出差勞務(wù)費…… “想必金校尉定然明白包大人的難處。”公孫竹子一臉沉痛。 “……”咱忍。 “若是金校尉不嫌棄,這從太師府取來裝尚方寶劍的木匣倒是上好的檀木,或許……” “……”咱忍忍忍! 忍無可忍! 一把奪過木匣。 “多謝公孫先生?!?/br> 一炷香后。 “公孫竹子,做人要厚道!什么上好檀木,根本就是當(dāng)鋪都不要的爛檀木!” “哐當(dāng)!” “金虔,你把什么砸爛了?!” “小柳哥,趕緊把這勞什子匣子當(dāng)劈柴燒了,省的咱看見被嘔死?!?/br> “好嘞!誒?這匣子還有夾層?” “什么?夾層?咱看看!” “這是什么!金燦燦的一個圓板子?” “哈哈哈哈,小柳哥,咱發(fā)達(dá)了、發(fā)達(dá)了?。 ?/br> “發(fā)達(dá),什么發(fā)達(dá)?金虔?哎?怎么一眨眼就不見了?!” 一盞茶后。 “鐵片,居然是鐵片!當(dāng)鋪說不值一文、一文不值!虧這板子上還印了四個‘萬’字,居然不值一文!有沒有搞錯!” “金、金虔,你沒事吧?” “蒼天啊……” “金虔,要不把這個板子給俺墊床腿吧,剛剛好。” “大地啊……” “俺拿走了……” 總之,金虔朝思暮想的勞務(wù)費就此泡湯。 總之,尚方寶劍物歸原位,開封府恢復(fù)寧靜…… 才怪! 其后幾日,東京汴梁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起因就是開封府包大人座下御前四品帶刀護(hù)衛(wèi)江湖人稱“南俠”展昭展大人臉上的那道不長不短的傷疤。 以前,若是展大人出門巡街,所到之處,無不歡騰沸躍,喜氣盈盈,可這幾日,凡是展大人所到之地,卻盡是掩面而泣,淚濕長襟,嚎啕大哭之景。 且哭泣之人絕超不出兩句臺詞: “展、展大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