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正是……” 金虔聽言,才伸手抹去一頭冷汗,抱著衣服,步履維艱地走出了班房。 直到確定周圍沒人,金虔才蹲下身,抱著腦袋,嘴里嘀咕道:“一年六兩白銀,一個月半兩,半兩白銀等于兩吊半錢,一吊錢等于五十個銅錢,一個月有一百二十五個銅錢,一個月三十天,每天只有四點一六六六六個銅錢,一碗陽春面兩個銅錢……難怪公務(wù)員自古貪污……上帝啊,你不如讓咱去喝西北風(fēng)算了!! 作者有話要說: 陳世美終于被解決了,不容易啊,真是禍害活千年…… 小金總算混進(jìn)了開封府,也同樣不容易啊,累死俺了…… 墨心打算下個故事寫一個輕松點的案子,不要總是讓開封府的這一幫人如此勞累,休息一下,勞逸結(jié)合嘛…… 其實,俺高中讀的是理科,大學(xué)讀的是文科,到底是文是理……這個…… 因為明天墨心要列下個故事的大綱,查資料,估計不能更新了,這也是為了文章的質(zhì)量,呃嗯,質(zhì)量……真的不是偷懶…… 啊啊啊……表打俺啊啊啊…… ☆、第一回 東華市井聞金語 烏盆突現(xiàn)夜驚魂 東京汴梁,大宋京師,太平日久,人物繁阜,居民過百萬。雖地闊無山,卻軍防甚嚴(yán),都城四周,城河護(hù)壁,城墻之外,敵樓相望。而城墻之內(nèi),卻是榆柳成蔭,花光滿路,自有無限風(fēng)情。 京師之內(nèi),有四河穿城而過,水路暢通,舟船往復(fù),橋梁密布,正是:飛虹跨玉帶,畫舫映清波,堪為盛景。 陸岸之上,店鋪林立,車水馬龍,市肆繁盛,集四海之珍奇,皆歸市易。 其中,以東華門外,市井最盛:凡飲食、時新花果、魚蝦鱉蟹、鶉兔脯臘、金玉珍玩、衣著,無非天下之奇。其歲時果瓜、蔬茹新上市,物稀為貴,諸閣皆紛爭以貴價取之。 此時正值五月初夏,瓜果新熟,市井之上,遍是果香四溢,來往眾人,無不駐足垂涎。但即使是如此誘人之香、醉人之景,卻絲毫未能浸染那襲純色藍(lán)衫,不曾映入那雙黑爍朗眸。 只見此藍(lán)衣青年,神色匆匆,靴不沾地,雖一身風(fēng)塵,可挺拔身形,毫無疲累之兆,快步在喧鬧人群中疾行穿梭,絲毫不見停滯,仿若行在無人之境一般。 突然,藍(lán)衣青年猛滯腳步,雙眉微蹙,靜靜望著前方不知何故聚集的密集人群,心中暗暗納悶。 這條街道,平日雖然人流川息,但從未有過聚眾鬧事之事,自己離開不過十?dāng)?shù)日,難道京城之內(nèi)又有事情發(fā)生? 想到此處,藍(lán)衣青年不禁疾走幾步,擠入人群,想到人群中心一探究竟。可剛剛擠到半中,耳邊就傳來一句高呼。 “我說這位大哥,俗話說得好,交情第一,買賣第二,如今咱都攤了底牌了,你這價錢就不能再通融幾分?” 藍(lán)衣青年不禁一愣,這個底氣十足的聲音,似乎在何處聽過,有些耳熟,不禁又向前擠了幾步。透過人群,藍(lán)衣人隱約看到一人身影,正站在人群正中。 只見此人,身著黑紅相間差役裝,身形單薄,可架勢卻毫無單薄之感。一對衣袖挽過手肘,雙手卡腰,一只腳板還踏在對面盛滿翠梨的竹筐之上。 對面那商販也不含糊,同是雙臂抱胸,豎眉冷面,年紀(jì)不過三十上下,卻是滿面的蓬亂胡須。 “小子!別以為你是個官差老子就怕了你?!如今這些當(dāng)官的,哪個不是讓販果蔬的大商販把新進(jìn)的上好蔬果直接運到府里去?哪個能派手下到這市井上買東西?我看你這個小差役,肯定饞梨饞的緊了,又不想多掏錢,所以才胡說八道,壓低價錢,說是給自家大人買梨!” 那小差役一聽就火了,頓時高聲嚷嚷起來:“我說你這個大胡子,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別人府里的大人怎么樣,咱不管,可咱府里的大人,自打走馬上任以來,就從沒有收過別人半點孝敬!你別以為你滿臉的大胡子,說話看不到嘴,就可以胡扯八扯,小心咱告你一個誹謗罪!” 周圍旁觀之人聽言頓時一愣,心道:這誹謗罪是何罪,為何從未聽過? 那大胡子商販卻不在意,只是抱胸笑道:“哼,我李大自懂事以來,從來就沒聽過此等笑話。小子,你說你家大人如此清廉,我倒要聽聽,是哪府的大人能夸下如此????” 那差役聽罷,卻得意起來,把下巴抬得老高,提聲道:“大胡子你可聽清楚了,咱家的大人,就是那開封府尹的包青天、包大人!” 那大胡子李大一聽,頓時一愣,頓了頓才問道:“你說的可是那個剛剛鍘了駙馬爺?shù)陌笕???/br> “正是!”差役豎起一根手指道。 李大點點頭,說道:“如果是包大人,我信了。包大人的確是個清廉的好官?!鳖D了頓,李大又道:“好官歸好官,這翠梨卻是辦分價錢不能讓!” “啥?”差役聽言不禁大愣,一雙細(xì)眼瞪得老大。 就聽人群里有人笑道:“嘿,開封府的小差役,今天你可遇到對手了,這李大可是咱們這條街上出名的不二價!” 人群中一陣哄笑。 又聽一人笑道:“小差役,你來咱這街上半個月不到,就把這街上大小商販的價錢砍了個稀里嘩啦,也算是不錯了,不如你今天就認(rèn)輸吧!” 人群中又是一陣笑聲。 藍(lán)衣青年站在人群里聽得清楚,心里卻是十分納悶,不由向身旁一個老伯問道:“這位老人家,請問這名差役是——”想了半天,藍(lán)衣人也不知該如何詢問,嘴里不由含糊起來。 那位老伯一看,只見這位藍(lán)衣青年,相貌堂堂,英姿颯爽,口氣卻溫文和煦,不由讓人頓生好感,急忙回道:“這位小哥,你是不知道啊,這個開封府新來的小差役可是有趣的緊了。咱們這條市井街道,本來購貨的官差就不多,最多就是開封府的官爺??梢郧暗墓贍斠簿褪菃枂杻r、買了東西就走。這個小差役卻不一樣,自他一來,就卯足了勁殺價,出口成章,還次次不同,回回翻新?!?/br> 那藍(lán)衣青年聽言卻微微蹙眉,沉聲道:“那他豈不是借官府之名,欺壓商販?” 老伯聽完一愣,頓了頓,卻又笑道:“小哥此言差矣。這市井上貨品時價,本就不定,互相殺價乃是常事。莫說這位小差役口才了得,說得讓人心服,不得不退讓價錢,就沖著包大人上任以來給咱們老百姓省做了那么多好事,這價錢,也應(yīng)該是讓幾分的?!?/br> 那藍(lán)衣青年聽到此話,才舒展眉頭,微微頷首。 那老伯又道:“不過要不是每次這個小差役說辭如此有趣,恐怕也不會將整條街上的商販都能說服。” 藍(lán)衣青年一愣,不禁問道:“這講價之事,如何有趣?” 老伯笑道:“小哥,你有所不知,這小差役每次都將開封府內(nèi)眾人的言談舉止、行為處事作為講價的籌碼,講得比那瓦肆里說書的還精彩,大家聽著開心,當(dāng)然就服了。這不,又來了……” (注“瓦肆”:北宋說書游藝場所) 藍(lán)衣青年一聽,趕忙向人群中央觀望。 只見那名小差役,負(fù)著雙手,在人群之中緩緩踱起步子,還時不時的清清嗓子。再看周圍眾人,竟都是一副期許模樣。藍(lán)衣青年此時也不由有些好奇,默默向前擠了幾步,不覺已經(jīng)站到了人群的最里層。 就見那小差役沉色道:“大胡子老哥,你可知道為何我一個堂堂開封府的官差要跟你爭幾文錢的梨錢?” 那李大依然抱胸,神色不緩,搖搖頭。 小差役又問道:“你可知咱開封府的包大人是個清如水、明如鏡的清廉之官?” 李大點頭。 小差役又問:“那你可知包大人的臉為什么那么黑?” 呃? 不禁李大,眾人聽言都不禁愕然。那位藍(lán)衣青年也面帶驚奇。 “主要原因就是——包大人太忙了!不說別的,就說包大人公案上的那些公文,每天都堆了有三尺多高,包大人是夜夜翻看到三更半夜,導(dǎo)致睡眠不足,膚色變暗,而且,每日還要早起,包大人忙得連洗臉的時間都沒有,天長日久,皮膚才變得如此黝黑!”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一靜,然后人群之中便隱隱傳出悶笑之聲。那藍(lán)衣青年更是滿頭黑線,心道:這大人每日翻看公文甚晚,倒也屬實情,可這不洗臉之事,自己似乎從未耳聞。 那小差役頓了頓,又道:“那大家可知公孫先生的臉為何如此之白?” 悶笑聲停止了。 “那是因為包大人以簡樸為信,盡管每日翻看公文直到深夜,卻不愿浪費燈油,所以才讓公孫先生用面粉涂臉,反射月光,以此代替燈光,久而久之,公孫先生的臉就白了?!?/br> 人群中又爆出一陣悶笑,只聽有人在其中插聲道:“那豈不是要多出許多面粉錢?” 小差役搖搖手道:“比起燈油,面粉自然要便宜許多?!?/br> 暴笑聲頓時四起。 一旁的藍(lán)衣青年頓時后悔萬分,不明為何自己會來到此處。正想轉(zhuǎn)身離開,卻聽那小差役又道出一句,不禁步伐僵滯。 只聽那小差役道:“那大家可知開封府的御前四品帶刀護(hù)衛(wèi)展大人為何會有‘御貓’之稱?” 人群中有人呼道:“當(dāng)然是因為展大人的輕功好!” 小差役點點頭,道:“這位仁兄說得不錯,只是敢問您是否知道為何展大人的輕功如此之好?” “為啥?” 小差役立刻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道:“那是因為展大人太忙了,忙得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輕功怎么可能不好?” 眾人聽完此言,人群卻沒了笑聲,一時安靜異常。 卻見那位小差役緩緩走到人群中一名藍(lán)衣青年面前,拱手微微笑道:“展大人,多日不見,大人辛苦了?!?/br> 眾人聽言皆是又驚又喜。 想開封府的這位展大人,“御貓”之名在民間早已傳開,但這位四品護(hù)衛(wèi),平民百姓卻是極少識得,如今一看來了機(jī)會,眾人哪肯放過,趕忙呼啦一下子圍上前、將展昭圍了個密不透風(fēng),個個瞪著眼珠子細(xì)細(xì)觀瞧。 只見此名青年,身穿素藍(lán)長衫,腰系黑布寬帶,腳上一雙薄底快靴,手握上古寶劍,腰背挺直如松,面容斯文俊朗,氣韻溫和如風(fēng),令人不禁心頭一暖、精神一振。 眾人心中不禁暗暗贊嘆不已:這展大人果然是名不虛傳,當(dāng)真是世上難得的英雄才俊。 就見那小差役拽住展大人的胳膊,推開圍觀人眾,幾步走到李大的梨筐前,說道:“大胡子,這就是咱開封府四品帶刀護(hù)衛(wèi),展大人。你看看——”說著,突然伸手在展昭的下擺使勁拍了兩下,頓時風(fēng)塵四飛。 小差役又道:“看見沒?展大人輕功蓋世,身上卻是風(fēng)塵仆仆,可見大人出門辦案是何等辛苦。你再看看,展大人的這身衣服——嘖嘖,想展大人官拜四品,俸祿自然不少,卻如此簡樸,難道不令咱這小小衙役敬佩?所以咱為了守住開封府簡樸之風(fēng),自然要厘錢必爭。大胡子,我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你這梨是便宜還是不便宜?” 可那大胡子李大卻不作答,只是和周圍眾人一樣,默默無語的看著對面的展昭。 小差役見狀不禁一愣,心道:這是怎么了,為何大家的表情如此專注,難道這只貓兒的臉上生出了胡子不成? 想到這,也不禁回頭觀望,這一看,小差役頓時心中好笑。 只見這南俠展昭,神色尷尬,兩抹可疑的絳色浮在臉上,一時竟是艷色無邊。 小差役不禁感慨:嘖嘖,初夏時分還能見到漫天桃花,不易啊! 再說這展昭,一身絕藝,輕功絕世,年少之時,南俠之名便威震江湖,就是面對數(shù)十?dāng)呈?,也未曾后退半分;而自從跟隨包大人以來,更是以公道法理為先,以護(hù)保青天為任,縱使面對千軍萬馬,也不曾稍蹙眉頭??扇缃癖贿@喜好熱鬧的百姓團(tuán)團(tuán)圍住,眾目睽睽,不禁感覺如芒刺遍身,頓時尷尬萬分。 小差役望著展昭,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又回身對那李大高聲說道:“大胡子,如何,這梨的價錢降是不降?” 李大這才回過神來,不自在地干咳兩聲道:“小子,看在包大人的面子上,就依你,半價賣給你!” 小差役心道:這哪里是看包大人的面子,根本就是看這只貓兒的“面子”!可臉上卻是笑容滿面,道:“李大哥果然是爽快人!那不知這兩筐梨能否幫咱送到開封府去?” 李大拍拍胸口笑道:“行,就包在我身上?!?/br> 小差役一聽,趕忙從懷中掏出錢袋,仔細(xì)數(shù)過,才遞給李大。 李大接過銅錢,點點頭,挑起擔(dān)子就朝開封府方向走去。 小差役一見,這才轉(zhuǎn)過身,拱手對展昭施禮道:“展大人,金虔多謝展大人相助。”頓了頓,又道:“那個——展大人,如果不介意的話,隨金虔再去買兩筐青菜如何?” * 開封府衙,位于西角樓大街之東,東京汴河之北,府衙占地十?dāng)?shù)頃,建筑巍峨,莊嚴(yán)肅穆。府衙外圍共有四門,一是正前府門,非重大公事在身,不得擅闖;一是府衙后門,多為府內(nèi)家眷、府尹微服出巡之時所用;另二門,分別位于府衙東西兩側(cè),為東、西側(cè)門,多為衙役因私事出門,雜仆、廚子、貨郎出入,及皂役離衙辦貨所用。 今日已近黃昏時分,暮色如金,夕云如幻,一名衙役正站在開封府東側(cè)門外,四下張望。 這名衙役,一身整齊衙裝,束腰黑靴,身形高瘦,宛若竹竿,一雙大豹子眼,黑白分明,元寶耳,尖下巴,細(xì)細(xì)看去,不過十七八歲年紀(jì)。 只見他神色焦急,頻頻四望,看似正在等人。不多時,就見他面露喜色,匆匆迎上前方走來的單薄差役叫道:“金虔,你不過是去采辦貨品,怎么這么晚才回來,眼看就到晚膳時間——啊,展大人?!” 話剛說了一半,衙役才留意到對面金虔身側(cè),居然還有一人,而此人竟是半月不見的四品帶刀護(hù)衛(wèi),展大人。 少年衙役趕忙躬身施禮,高聲道:“屬下鄭小柳見過展大人!” 展昭點點頭,沉聲道:“不必多禮?!?/br> “謝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