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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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靈芝和宇文崢的和離給京城百姓增添了荼余飯后茶的又一個(gè)大話題自然而然地傳進(jìn)了宮中。 因?yàn)榕喠艘簧衔绲淖嗾露行┚肜郏谟鶗寇涢叫菹⒌脑獰o憂毫無訝色地對小花子輕擺手示意其退下。 小花子恭敬地退至玉翠身旁。 玉翠則偷偷瞄了一眼立在另一側(cè)的玉珠,卻只見玉珠垂眉低眼,令她得不到任何暗示,只得壓下心里的好奇。 室內(nèi)安靜無聲,直到元無憂突然出聲。 “令內(nèi)閣擬旨,四公主元珍珍封號為昭華公主,食邑三千,適于威武侯之次子,擇日完婚?!?/br> 小花子微微一愣,但迅速就反應(yīng)過來了,躬身下去。 元無憂抬手輕按了按眉心,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見她起身,玉珠忙上前侍候。 元無憂則干脆起身走出了御書房,有別于室內(nèi)的暖意,雖已春意盈然,但撲面而來的一陣寒意還是讓人忍不住打了個(gè)冷顫。 玉珠留守御書房,玉翠領(lǐng)著一行人跟在她身后侍候著。 玉翠拿起宮女們呈托著的披風(fēng),上前一步低聲道:“陛下,外面風(fēng)大,您還是披上披風(fēng)吧?” 呼吸著清冷的空氣,精神都為之一振,元無憂考慮到自己今天一大早起來就偶感不適的身體狀況,也就沒有拒絕,停步讓其為她披上披風(fēng)。 領(lǐng)著一隊(duì)威風(fēng)凜凜的禁衛(wèi)軍過來欲行護(hù)駕之責(zé)的卓越快步上前行禮:“末將參見陛下?!?/br> 元無憂輕頜首,道:“孤隨意走走,不必跟隨太多人。” 卓越點(diǎn)了仔細(xì)點(diǎn)了十人,才令其它的人各就各位回到自己的崗位上。 元無憂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卓越的嚴(yán)謹(jǐn),倒也沒說什么,轉(zhuǎn)過身往前走,腦中想的卻是這丫頭昨天的話以及她與她得力之將木羽之間那若所似無的牽扯,看來,她得偶爾客串一下月老的職責(zé)才行。 如今的皇宮和元無憂沒登基之前的皇宮除了議政區(qū)域這一塊沒什么大變化之外,其余的就變化大了,最明顯的當(dāng)屬皇宮內(nèi)菀。 歷朝歷代的皇帝,無不是廣納后宮,不說佳麗三千,至少也數(shù)百,再加上侍候著的宮女太監(jiān)嬤嬤……想不熱鬧都難。 而在元無憂手里,這座諾大的皇宮,也就只有行政區(qū)發(fā)揮了它應(yīng)有的用途。 皇宮里的景自然是美不勝收的,可再如何美麗的風(fēng)景,天天看,也總歸是會淡化的。 元無憂走著走著,慢慢的就有些失神,腳步也更是隨意了,不知不覺走到了后宮深菀之中。 玉翠看著她前行的方向,本想出聲提醒,但再偷打量了一眼她的神情,心里又忐忑起來,最近她是越來越摸不清楚主子的心思了,也不知道究竟該不該要提醒主子一聲,再往前走,就是迎華宮了。 而迎華宮里頭如今住的人正是令皇宮乃至朝堂都忌諱提起的那位小主子。 這三年多來,陛下從來不會問起這位小世子的,想起幾天前的那一場令朝堂上下人心不穩(wěn)的鬧騰……玉翠自一驚,主子無意納后宮,難不成今天是陛下有意為之? 畢竟幾天前,皇族宗親們可是以國本之憂的借口鬧騰了起來。 “主……”衡量了一下還是想決定出聲提醒主子一聲的玉翠剛啟唇,就被前面一道焦急的聲音蓋住了。 “小主子,你別跑,奴婢追不上……” 緊接著,一道人影就出現(xiàn)在眼前。 玉翠面色微變,連忙看向自家主子。 “小祖宗,你快別跑……”緊跟在后高聲喊叫的婦人看見眼前的陣仗,兩腿一軟整個(gè)人都跪伏在地上,顫抖出聲:“陛……陛下……奴婢參見陛下?!?/br> 奔跑的身影也在看見陌生的一群人時(shí),猛地停步,小腦袋慢慢抬高,一雙烏閃閃的黑眼珠新奇的看著打量了元無憂片刻后,歪頭回頭看了看嚇的面無人色的奶娘,又回頭盯著元無憂,眼神有些驚,但更多的是好奇:“陛下?奶娘說陛下是天底下最厲害最厲害的人?” 元無憂面無表情的低頭,在看清楚快到她腰間高度人的長相時(shí),眉心一擰。 玉翠心一抖,咚地一聲跪地上惶恐請罪:“奴婢失職。”要主子真是有意為之,就不是這表情了。 卓越想了不想的也跟著跪了下去請罪:“末將失職。” 后面跟隨的一行人還未明白過來,但并沒有影響動(dòng)作,也都前仆后繼的跪了下去。 頓時(shí),氣氛緊張了起來。 “奶……奶娘……”四周的沉靜讓原本還有些好奇的小童受驚,烏閃閃的眼珠蒙上一層淚水,卻并沒有大哭,只是本能的回頭尋求他最親近的人依靠。 伏跪在地上的奶娘聽聞小人兒的求救聲,身子一哆嗦,想上前又不敢上前。 霎時(shí),空氣都似乎冷凝了起來,不只奶娘惶恐,玉翠也嚇的面色如土,主子最不需要的就是自作聰明的人了?而她,今天恰恰就犯了這個(gè)錯(cuò)。 元無憂沒理會玉翠,目光俯視著眼前不過五六歲、明明嚇的兩眼含淚卻憋著不哭出聲的小童,略顯冷凝的面色慢慢的緩和了下來,眼前的人,無可避免的讓她想起了懷王。 不管過了多久,只要想起懷王的死,她都會傷感,可她不能活在傷感和懷念里,于是當(dāng)年懷王死后,她懲罰了膽大妄為的項(xiàng)清塵,遷怒之下更是下令將這孩子抱入了宮中撫養(yǎng),之后無論是懷王府的一切還是這個(gè)孩子都被她刻意的遺忘了。 直到今天,要不是直面碰上,恐怕她依然會刻意屏蔽這個(gè)人的存在。 不知不覺,當(dāng)初那個(gè)還在襁袍中的嬰孩如今都這么大了,仔細(xì)打量之下,并不需要費(fèi)力就能從眼前這孩子的眉眼間找到似懷王的神韻。 元無憂語氣平淡地出聲:“叫什么名字?” 奶娘有些不敢確定陛下詢問的是她還是小世子?想回答又怕錯(cuò)過這天大的好機(jī)會,腦子里閃過不少念頭,終于還是咬咬牙決定賭一次。 而事實(shí)證明,她的決定還是正確的。 元無憂微微彎腰牽起那個(gè)孩子的小手。 被牽之人本能的畏縮了一下,但卻并沒有反抗,只是怔愣愣的看著她半天,似是確定了她的無害之后才露出一絲怯怯的笑容,口齒伶俐的道:“桃花李花她們都叫我小世子,奶娘經(jīng)常叫我小祖宗。” 元無憂掃了一眼奶娘,沒說什么,只是牽著他的手慢慢的往前走著。 那個(gè)孩子卻走的并不安心,一步三回頭。 “奶娘她們不能起來嗎?” 元無憂目視著前方慢慢走著:“不能?!?/br> “因?yàn)槟闶翘斓紫伦顓柡Φ娜耍克阅棠锼齻円蛑鴨??”歪頭側(cè)問,撲閃的眼睛里是孩童滿滿的疑惑和好奇。 元無憂低頭看了他一眼,微笑說道:“你只說對了一半?!?/br> “那還有一半是什么?” “因?yàn)樗齻兎稿e(cuò)了?!痹獰o憂淡淡出聲。 孩童聽聞,猛地停步。元無憂也停下,微笑著看著他很是不安的小臉,聽到很小聲的哭聲:“是我不乖,我知道錯(cuò)了?!?/br> 元無憂定定的看著他的臉,許久才抬頭看著前面不遠(yuǎn)處的風(fēng)景,陣陣風(fēng)吹過,本是含苞欲放的花朵兒似是被喚醒似的,朵朵花瓣在半空中伸展著婀娜的身姿慢慢地墜落,讓人目不暇接,也讓人神迷意醉。 很多很多年以后,元懷恩鬢間已生白發(fā)時(shí),他依然記得這樣的場景以及掠過耳畔的那道帶著輕嘆的低柔的聲音。 “記住了,以后你的名字叫懷恩,元懷恩?!?/br> …… 盡管元無憂并未將元懷恩帶回議政殿,但她遇上從小就抱回宮里養(yǎng)著的懷王府小世子且親口御賜了名字一事,還是對宮中引起了不小的動(dòng)靜,而這則消息也正以極速的速度傳向時(shí)刻關(guān)注皇宮的四面八方,幾乎是在元無憂散步返回到御書房時(shí),宮外各路人馬都得到了消息。 而這消息無疑帶來的無疑是驚濤駭浪般的力度。 不管其余的人是如何心思翻滾,對元氏宗親各府來說,這則消息卻是晴天霹靂,那一瞬間要是把各府摔爛砸爛的上等瓷片聚集在一起,差不多都可以堆滿一間屋子了。 而此時(shí),和元氏宗親各府的憤怒相比,平日里以顧凌為首的官員們卻是激動(dòng)的暗自狂喜于心。 顧凌知道這事的時(shí)候,首先也是激動(dòng),但激動(dòng)過后,他很快就冷靜了下來,仔細(xì)一想,他瞬間就想到了陛下這樣做的用意,一時(shí)間,原本激動(dòng)的面色慢慢的變得的凝重。 “全叔,傳令下去,府里上下任何人不得私議此事,違者重懲?!?/br> “是,公子?!比鍙淖约夜拥拿嫔弦仓?,此事事關(guān)重大,不容有失。 顧凌緩緩地在書桌前坐下,有些苦笑,朝堂上恐怕又不得安生了,而他,就算想置身事外恐怕都不行了。 “哥……” 屋外傳來的聲音令顧凌神色一斂,皺眉不悅地看向人還未進(jìn)來聲音就早已進(jìn)來的顧安安,對個(gè)meimei,他的煩惱也不少。 要是平常,顧安安也許會有心情和自己這個(gè)越活越嚴(yán)謹(jǐn)?shù)男珠L逗嘴兩句,但現(xiàn)在,她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嚴(yán)肅。 “哥,我聽說陛下為小世子賜名了?!?/br> 消息傳的真快,顧凌暗暗嘆息,但還是說道:“安安,這件事我自有主張。” 顧安安皺眉:“哥打算如何做?”她一直都知道兄長承受著來自家族的很大壓力,沒有這件事還好,祖父就算施壓,兄長也還能扛得住,但現(xiàn)在,不管陛下是不是拋出了誘餌,恐怕顧家都想周旋一番了,祖父叔伯們對姑姑和依依姐的深深歉意讓他們不會袖手旁觀。 “安安,我都說了,我自有主張,這件事,你不必理會。” 顧安安聲音略尖,卻極力壓制:“我怎能不理會,哥,你是我最敬重的兄長。我知道,不只是祖父叔伯,就是你自己,對姑姑和依依姐的下場都有著極大的遺憾。所以你一直沒有放棄過讓陛下赦免姑姑和依依姐的想法?!?/br> “安安……”顧凌神色一變,顧安安卻絲毫不理會,這些話,她早就想說了,只是一直沒有機(jī)會罷了,今天她不吐不快。 “哥,你別把我當(dāng)成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我沒有你聰明,甚至在某些方面我連依依姐都比不上,可這幾年我跟著青云哥接觸到了很多很多的死人,或許在別人眼中,與死人為伍是晦氣是下作,但在我看來,其實(shí)不然,那些尸體是那些人曾經(jīng)活在世上唯一留下的,再無其它,我看得太多遺憾和悲痛的人和事?!?/br> 顧凌緊皺著眉頭看著顧安安,不贊同的看著她:“安安,你多言了?!?/br> 顧安安狠狠心,繼續(xù)說道:“哥,就憑當(dāng)年姑姑和依依姐做的事情,陛下不僅饒不了她們,恐怕還會遷怒我們顧家滿門,可是陛下沒有,甚至只是將她們軟禁在了懷王府,這其實(shí)已經(jīng)給了我們顧家三分情面了,我們又何必貪心,沒有貪心自然沒有執(zhí)念,姑姑是,依依姐是,甚至就連四叔四嬸也是,難道你已經(jīng)忘了四叔一家的慘……” 啪! 極有力度的巴掌讓顧安安臉被打偏至一旁。 顧凌沒想到祖父來的這么快,忙驚站起來上前一步:“祖父,爹。” 顧老爺子此時(shí)根本顧不得顧凌的呼喚,只是顫抖著手指著顧安安:“誰準(zhǔn)你提起你四叔的,誰給你的膽子?” 顧安安死死的咬著唇,紅通的雙眼有著晶瑩的水氣,卻死死咬住牙,不讓眼淚掉下來。 “祖父,安安不是有意惹您老人家生氣,她也是……”顧凌替顧安安解釋。 “她也是什么?她什么都不是,她不過是小看了你,小看了我們顧家所有人罷了,在她心里,我們顧家爭權(quán)是有野心有有貪心有執(zhí)念,甚至就連她四叔一家的慘劇在她心里,也不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別人?!鳖櫪蠣斪託獾牟粌H胡子顫動(dòng),就連聲音也因?yàn)樘崞鹚睦锏耐炊㈩潯?/br> “難道不是嗎?”顧安安捂住一邊臉猛地抬頭。 “安安住嘴?!鳖櫫鑵柭暫戎?。 “我憑什么要住嘴?要不是還有野心有貪心有執(zhí)念,當(dāng)年您就不會默許依依姐孤注一擲,她和姑姑也不會落得這般下場?顧家好不容易過上平靜的生活,現(xiàn)在是不是又要因?yàn)樾∈雷拥氖戮砣胂乱粓鰻幎分校渴遣皇且欢ㄒ劭粗櫦壹移迫送霾鸥市???/br> “顧安安,你瘋了不成?”顧凌震驚的將她扯到一旁。 “你……你……原來你怪我,你……”顧老爺子做夢也沒想到會有這樣一出,雙腳蹌踉后退,整個(gè)人都有些搖搖欲墜了。 顧三爺上前攙扶著備受打擊的老爺子,滿臉不悅的看向顧安安,原本欲要出口的指責(zé)在看到安安紅腫的臉和紅紅的眼,滿腔的指責(zé)聲也說不出來了。 “孽……孽啊……”顧老爺子氣急攻心,暈厥了過去。 “祖父……” “父親……” 顧安安睜大眼,惶恐的看著眼前一幕,腦中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