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節(jié)
“好一個能屈能伸,楚絕,我小看你了?!?/br> 楚絕拉聳下眼簾,很謙虛的回道:“周師兄過獎了?!?/br> “……”周青色被這樣無恥厚臉皮睜眼說瞎話的人噎的喉嚨疼。 “好……好徒弟?!背^出人意料的表現(xiàn)讓空無魂簡直是滿意極了,眼角余光掃到站在那兒面色不明的無憂,輕咳一聲,暗暗考慮自己要不要再加把火燒燒這丫頭時,卻聽見他的好徒弟正面色嚴肅的朝元無憂拱手行禮。 “無憂師侄?!?/br> 楚絕這一聲無憂師侄四個字有如霹靂一般劈在三人頭頂上空。 “咳……咳咳……”空無魂一口氣提不上來,差點被口水嗆死。 周青色那張臉上則難得的出現(xiàn)呆滯狀。 元無憂只有一種一群烏鴉在她額頭上頂呱呱飛過風中凌亂的感覺。 …… 山上世外桃源般的平靜日子因為多出來的兩個人而徹底不復平靜。 清晨,元無憂坐在窗前,準備如往常那樣看一個小時的書,然后再去田間勞動,可很快,她發(fā)現(xiàn)想要靜下心來讀書恐怕是個很難的事情。 院子里時不時地傳來空無魂引雞逗狗的惡趣味,還有他指揮楚絕做這個干那個以及偶爾與周青色冷嘲熱諷一番的惡趣味聲音。 借用前世聽到過的流行說法,如果五百只鴨子引發(fā)的噪音可以比擬為一個女人的聒噪度的話,那么窗外院子里的那號人物則起碼得有一千只鴨子的分貝噪音了。 “木頭,別呆站在那兒發(fā)呆,趕緊去幫你周師兄做早飯去。”空無魂聞著廚房里毫不客氣的命令著自己的徒弟。 楚絕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了一下,無語地看著空無魂那一雙流露出‘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敢違背師父’的威脅目光對視幾秒后,沉默的走向了廚房。 “雖然是根木頭,但好歹是根還是根尊師重道的木頭?!笨諢o魂故意朝著元無憂的窗外大聲道。 正走向廚房方向的楚絕腳步一頓又立馬鎮(zhèn)定如常的繼續(xù)前行。 元無憂扶額,暗暗無奈。 廚房里,已經(jīng)將早飯做好的周青色見楚絕進來,眼神閃了閃,卻不復昨天那樣情緒外露了。 不僅如此,他還堪稱態(tài)度溫和的朝他淡淡頜首示意了。 只不過,他不等楚絕回應(yīng)就端起盛好的飯菜走出了廚房了,讓想看兩虎相爭的空無魂甚是失望。 “無憂,飯好了?!?/br> 元無憂輕輕嘆息了一聲,擱下手里一個早上都沒有看進去一個字的竹簡,起身走出房間。 庭院里的石桌上,不僅擺好了色香味俱全的清粥小菜,貨真價實用白銀鑄成的器皿里還備妥了凈手的清水。 元無憂凈手后,周青色很是自然的遞上白色的帕子。 端著兩碗飯出來的楚絕看著兩人之間自然親昵的舉止,腳步不自覺的站定了。 空無魂兩手負在身后地慢慢踱到他身旁,恨鐵不成鋼的搶過他手里的碗,大步朝石桌走去,將碗重重的擱桌上后,自來熟似的坐了下去,還不忘招呼一聲自己的木頭徒弟。 “傻站在那里做什么,還不快過來嘗嘗你周師兄的手藝?”對這徒弟,就算真心嫌棄是根木頭,可已經(jīng)收徒了,他這個做師父的不幫也得幫。 楚絕半闔下眼簾沉默地走過去坐下。 周青色垂斂著眸子抿了一口茶,對空無魂這對師徒的臉皮厚度再度上升了一個認知。 元無憂一派從容的進著食,對身邊有些僵峙的氣氛似乎無動于衷。 空無魂無視另外兩人,身子沒個正形的歪向元無憂,見她吃的認真,很是好奇的問道:“無憂丫頭,好吃嗎?” 元無憂點頭不語。 楚絕迅速的看了一眼桌上的菜,暗忖自己得找個機會好好的在這方面學習一下,只是,眼角余光掃了一眼鎮(zhèn)定平靜的周青色和自始至終視他如無物的她,心里有些發(fā)苦,自己還有這個機會嗎? 沒理會沒事找事的空無魂,直到吃的差不多后,元無憂才優(yōu)雅的拭著嘴角。 周青色在四只眼睛的注視下,又很自然的遞上茶給她。 空無魂眉頭挑高,興味的目光時不時的在在座的三人身上來回的溜轉(zhuǎn)著,若有所思。 “無憂丫頭,你什么時候下山?” “十二天后?!?/br> 周青色輕沏著茶的手微微一頓,明明飲的是苦盡甘來的道茶,為何卻苦不堪言? 聽聞她的話,楚絕黯然眸子微微一亮。 空無魂掃了一眼兩人各自不同的反應(yīng),低低的笑了。 也許,楚絕這根木頭并不是真的沒有了機會。 周青色要真是已經(jīng)俘獲了芳心,兩人之間相處絕不會是這樣。 也就只有楚絕會黯然神傷他們師徒之間的親昵自然,暗自妒嫉羨慕的都快要吐血。 要是有一天無憂丫頭也這般對他,恐怕他這個做師父的才真的要吐血給他看。 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猜測的沒錯的話,那么……他還是得要為自己的木頭徒弟掬一把同情淚了,元無憂面對男女之情時,哪里像是如花似玉情竇初開的少女?她分明是個老謀深算的女妖。 心悅她的男人,真的是自找苦吃。 ☆、043到此為止 云海之端,簫聲幽幽,驚動了山間修行的靈鳥,似是被略含愁緒的音韻打動,數(shù)十只靈鳥聞聲而來,又似是被佇立在云海前專注吹奏的人吸引,圍著他盤旋。水印廣告測試 水印廣告測試元無憂來到云海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她停下步子欣賞著眼前賞心悅目的畫面。 簫聲卻在此時停了,靈鳥也一下子驚醒了過來,鳴叫著飛離。 看著飛離不見的靈鳥,周青色嘆息一聲:“山間歲月不知愁?!彼造`鳥亦為這一絲愁緒而迷惑,只是可惜的是,迷惑終究是短暫的,迷惑之后的清醒才令人神傷。 元無憂沉默的上前,立在他身旁。 側(cè)首深深的注視著身旁沉默的女子,周青色眸底深處忽閃而逝莫種情緒,唇角緩緩地勾道:“無憂向來都是聰明絕頂?shù)模芍丝涛以谙胧裁???/br> “無憂不知?!?/br> 移開注視著她的目光,看著廣闊的云海,他沉默半響后,淡淡出聲:“也許你是對的?!?/br> 元無憂聞言抬頭,注視著他清冷寡淡的眉眼,眉緩緩的蹙起。 周青色并沒有側(cè)首,卻仿佛看見了她的神色變化,嘴角微微上揚,語氣輕快明了:“無憂,你我之間的約定到此為止。” 元無憂微微抿唇,片刻后卻也勾出一抹上揚的弧度:“恭敬不如從命?!?/br> 周青色執(zhí)洞簫的手微微一緊,側(cè)首注視著她:“那,我們后會有期!” 元無憂定定的回視著他幾秒,輕啟唇,吐出一個字:“好!” 好字音落,她隨即被一股大力拉扯,不等她反應(yīng)過來,他已經(jīng)緊緊的擁她入懷,力道之大,似是要將她箍進自己的身體里一般。 元無憂瞬間僵硬繃緊,心念一起,正想出聲時,卻聽聞頭頂上來自他呢喃的聲音。 “藍云,藍云……”一聲一聲,如誓如訴,讓她一時怔住,如同墜入夢魘,忘了掙扎,任由他緊緊的摟住她。 而兩人相擁的畫面落入控制不住前來尋她的楚絕眼中,霎時,刺痛了他的眼和心。 “木頭……”空無魂的聲音戛然而止,錯愕地看著相抱的兩人,又看了看他呆立在那兒的便宜徒弟,眉頭皺起,難道他估錯了?元無憂對周青色并非是毫無動心?不然依他對這丫頭的認識,她不可能任人這般抱住無動于衷。 “那個……咳……咳咳……”空無魂猛烈的重咳。 如同被魘住了一樣的元無憂驚醒過來,發(fā)現(xiàn)自己在周青色的懷里,面色有些尷尬起來,眼角余光瞥見站立在空無魂身后的楚絕,心頭莫名一緊,猛地一推,卻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周青色已經(jīng)松開了箍住她的力道,她這猛然一推反而讓自己站立不穩(wěn),眼見著要狼狽后倒時卻又被周青色穩(wěn)穩(wěn)的摟住了腰。 “……謝謝?!痹獰o憂沉默數(shù)秒后,鎮(zhèn)定從容的退開,淡淡出聲。 空無魂滿頭黑線,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身旁面無表情的木頭徒弟,暗自撫額。 周青色對出現(xiàn)的兩人倒似是毫不在意,見她站定后,同樣鎮(zhèn)定從容的掃過兩人,朝兩人淡淡頜首,話卻是對元無憂說的。 “既然二位在此,我們也無需回去告辭,就此下山,無憂,意下如何?” 聽聞此言,元無憂心里微起波瀾,卻還是點點頭:“也好。” 空無魂淡定不下來了,身影一閃,眨眼間人已經(jīng)來到了她的身邊,皺眉很是不爽地道:“我們好不容易上山來尋你,你卻要下山,無憂丫頭,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這丫頭也太區(qū)別對待了?對周青色就心軟顧全他的面子,對那根木頭就鐵石心腸冷血無情。 以前她如何,他才懶得多管閑事,可現(xiàn)在他收下那根木頭做徒弟,不管心里是不是真的當木頭是徒弟看待,但至少,他叫他一聲師父不是叫假的。 木頭拜他為師,是為了上山,上山是為了她。 就算她不給木頭面子,給他這個師叔祖一點面子總行了吧?木頭雖然笨嘴笨舌可一片真心毫不掩飾,比這圓滑狡詐心思比云海還深的周青色好太多了。 他都替那根木頭難受的很,太憋氣了。 世間女子千千萬萬,以木頭的身份,何愁無妻,偏偏他就要一個無心無情的女子,難不成這就是師尊他老人家所說的命數(shù)? 元無憂淡淡的目光掃過一旁看不出任何表情的楚絕,視線停在了空無魂身上:“紅塵雖苦,卻苦得其所,既修不了仙又成不了佛,只能做個凡人了?!?/br> “……”空無魂眨眨眼,他怎么覺得這話聽的很是莫名其妙,聽不懂呢? “無憂,我們走吧!”周青色取出她的琴,淡然輕語地向她伸出了手。 元無憂伸出手放駐在他掌心,亦回之淡然:“下山的路還得麻煩師父了?!?/br> 空無魂傻眼地看著飄然下云海的兩人,緩慢的回頭看著立在那里似乎成了一塊冰雕的木頭,無奈的搖了搖頭。 “行了,別看了,再看她也不會回來,趕緊快去準備一下,我們也快點下山?!?/br> …… “主子?!币姷皆獰o憂的身影,領(lǐng)著暗衛(wèi)等候多日的逃遙等人精神一振,都大喜過望的上前請安。 看見逃遙等人,元無憂臉上也情不自禁的浮現(xiàn)一絲笑意,山上雖是世外仙境,可總讓她有一種虛無縹緲的不真實感覺,重新再站在土地上,她才有了些安心,只是…… 她回頭看向隱在云霧中的山峰,空無魂既然能上山,也定然會安全下山吧。 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周青色眸色轉(zhuǎn)深,他不想再自欺欺人,楚絕終究是在她心里留下了一點東西。 “無憂是在擔心空無魂?”周青色一笑,絕口不提楚絕,很是平淡的接著說道:“其實無憂不必憂心,上山難,下山易,再說沒有我的阻攔,空無魂下山的路并不難走?!?/br> 元無憂抿了抿唇,收回了視線,吩咐著小逃子:“傳令,回程?!?/br> “是,主子?!弊约抑髯雍椭苋首又g那隱隱的暗涌,逃遙暗暗在心里過了一道,但想了想,他還是決定多言一句。 “主子,楚戰(zhàn)王麾下數(shù)將皆在山林外等候,不知繞過還是……” 周青色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逃遙,垂斂著眼,安靜地撫著手里的洞簫。 元無憂閃過一絲訝異,瞥了一眼一旁的周青色,又對小逃子的心思有些了然。 “繞過吧?!彼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