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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鳳驚天在線閱讀 - 第246節(jié)

第246節(jié)

    很快,這就使得不少其他地方上的老百姓別說沒銀子,就算有銀子,也有銀子買不到糧油物品。

    走到如今的局勢,鄭氏和陳氏也都回過神來,意識到了這里面的大問題。

    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們已經(jīng)是騎虎難下。

    暗中的那只老虎已經(jīng)張開了血盆大口,叼住了他們的命脈,若這只老虎不松口,他們要么硬著頭皮緊緊的趴伏在老虎背上任其帶領他們走向未知的前方,要么是跳下來摔死或被它一口吃掉。

    認清局勢后,應中陳氏和廣南鄭氏雖然心里憋屈的抓心撓肝,卻不得不紛紛學著第五氏那樣效仿呼應。

    暗中期盼那暗中在他們沒有察覺到就已民經(jīng)叼住了他們的老虎看到他們的誠意。

    其實要不是如今戰(zhàn)亂,鄭陳兩家一定會殺進定陽或容安,抓著第五氏或文氏嚴刑烤打逼問幕后那只黑手是誰?

    當然,這樣的想法也只是想想而以。

    換句話說,在還沒有成功的前提下,不知道有時候反而是最安全的保護傘。

    但接下來,鄭陳兩氏發(fā)現(xiàn)他們想的還是太天真了,虎口難填啊。

    繼定陽第五氏之后,容安文氏也再發(fā)力,暗中卡斷了地主皇商的供需。

    在幾大氏族的把持和推波助瀾之下,京北之地的供需被完全孤立了起來,平日里不可一世,喜歡拿眼角掃人的皇商貢商都如熱鍋上的螞蟻,貨存物資可頂不了幾個月的。

    在三個月后,京北之地的皇商貢商基本上已經(jīng)沒辦法從京北之外的地方上收納啟用糧油布匹了。

    可為了確保皇宮供需,在官府的大力推動下,這些人強行納征百姓的糧食。

    原本還存著一絲僥幸心理的百姓再也不敢僥幸了,民怨如潮!

    各地方十里八鄉(xiāng)的百姓在面對餓死的情況下,被強行征納糧油的百姓怒從膽邊生,一些不怕死的后生小伙子自發(fā)組隊,奮起反抗,試圖搶回糧食!

    這樣的情況,強征百姓糧食的人官員貢商也都想到了,于是,請出了虎營軍押送保運征納上來的糧油進京。

    有了虎營軍保押,意圖搶糧的百姓下場自然不言而喻。

    面對搶糧的百姓,虎營軍沒有手下留情,在血腥殺戮了幾批百姓后,不但沒能鎮(zhèn)壓住百姓,反而引發(fā)更大的動蕩和反抗,殺完了一批又涌上一批,似乎一下子,有著殺不完的百姓沖到刀口之下。

    俗話說的好,亂世出英雄。

    如今的大元國,正是大亂之際。

    京北之地,戰(zhàn)火還未燃,京北之地卻已經(jīng)血流成河,橫尸百里。

    百姓對朝廷對皇帝的仇恨,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沸點,人人都在期盼著明王打過來,討伐昏君暴帝。

    面對這樣惡劣的影響和動亂,就連慶帝也都坐不住了。

    民為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個道理,他當然知道。

    慶帝連下三道圣旨,第一道是嚴格把握對百姓的武力鎮(zhèn)壓。

    這樣一來,虎營軍對百姓倒也不再一味殺戮,可這些對于被殺紅了眼的百姓來說,根本撼動不了他們冰冷的心了,一心一意只想著推翻暴政,搶回自己被搶走的糧食,不用擔心被餓死。

    慶帝面對奏折,當場大發(fā)雷霆,暴怒之下卻掩蓋不了他的焦燥和不安。

    于是有了第二道圣旨。

    第二道圣旨則是干脆禁止對百姓武力鎮(zhèn)壓。

    冰凍非一日之寒,這次的暴動,對百姓來說,已經(jīng)是頂點,更何況,死了那么多人,都是各家的壯丁主力,面對父兄夫弟的血流成河,就算是皇帝安撫,也依舊民情激憤,搶糧的百姓更多,手段也更激進了。

    到了這個時候,搶回糧食已經(jīng)只是一種宣泄口。

    真正的主因,是百姓對朝廷對皇帝的不滿,已經(jīng)無力壓制。

    京北百姓暴動,大亂,京城也不可以安穩(wěn),縱使京北之地有虎營軍和禁軍,可百姓何其多,千千萬萬,數(shù)不勝數(shù),這樣的暴動讓慶帝雷霆之怒,卻也終不敢再使用武力鎮(zhèn)壓。

    在大臣們給給上書后,最終下了第三道圣旨,將強納上來的糧食重新再發(fā)回給百姓,以圖平民憤。

    消息傳來,對暴動的百姓來說,的確安撫了一時,但也終是遲了,當今皇帝已盡失民心。

    可對于其他地方上的百姓來說,卻是一種鼓舞。

    大元國的百姓起義,百姓暴動,越來越頻繁,到最后,也越來越大,一些人甚至自發(fā)的加入了明王的叛軍中討伐朝廷。

    有了百姓的擁戴,明王之軍勢如破竹,直逼晉州!

    一旦晉州破,京北之地不遠亦!

    面對如此局勢,元浩天終于坐不住了,終于采用了平睿的建議,決定御駕親征。

    金鑾大殿上,在慶帝宣布他親征后,整個大殿都靜的讓人汗毛直立。

    百官皆匍匐于地,紛紛山呼皇上三思。

    慶帝端坐寶座之上,暗黑的眸子掃過殿中跪伏著的百官,他當然知道御駕親征絕非兒戲,有可能一去不復返,但讓他坐以待斃亦是萬萬不可能的。

    他看了一眼施濟,施濟點點頭,揚聲道:“宣齊勝,林唯棠上殿。”

    匍匐于地的朝臣們聽聞這宣詔聲,都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難不成皇上……

    “罪臣林唯棠叩見皇上!”

    “罪臣齊勝叩見皇上!”

    上殿的兩人顯然是經(jīng)過一番打理之后才上殿的,并非披頭散發(fā),身著囚衣。

    看著兩人,眾人眼中都有著了然,看樣子皇上不僅不會殺他們,反而極有可能會重用他們。

    慶帝深沉的目光落在兩人身上,冷冷說道:“都起來?!?/br>
    “謝皇上?!?/br>
    二人低垂著頭退至一旁。

    慶帝接下來任命了四位中庸老臣主持朝政,平睿和顧凌從旁監(jiān)政。

    最后,慶帝的目光才看向林唯棠和齊勝:“朕給你們二人一次立功的機會,隨朕親征?!?/br>
    ……

    淮平與冀東交界處三里外山丘下的營帳內(nèi),中年男子悲痛欲絕的撲到躺在床榻上已經(jīng)全身僵硬的年輕男子身上,老淚縱橫:“嶠兒……你怎么忍心讓爹承受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之痛?”

    “爹……您老別保重身體,我一定會為大哥報仇。”攙扶著中年男子的少年咬牙切齒的道。

    看著悲痛的父子倆,營帳內(nèi)的另一名年輕男子將手里的酒一口喝盡,杯子在掌心化為粉沫,恨聲道:“五叔,我一定將元無憂的人頭拎來祭嶠弟?!?/br>
    說完后,大步離去。

    “站住?!?/br>
    營帳簾子掀了開來,走進來的中年男子喝住了他。

    來人身形魁梧,眼神犀利,極有威勢,正是明王。

    欲沖出去的年輕男子站在原地,抿緊唇,朝來人行禮:“阿巖見過王爺?!?/br>
    明王看了他一眼,目光投向因為他進來而收起悲痛的父子倆。

    二人上前行禮:“參見王爺?!?/br>
    明王拍了拍項五的肩膀,無聲安慰著,然后走過去看了一眼死去的項嶠,眼色加深,沉聲道:“本王知道你們急著為阿嶠報仇,但此事需從長計議,否則,只會是再添傷亡?!?/br>
    “王爺……”項巖年輕氣盛,哪里聽得進這個話,正想反駁時,卻被項五截話了。

    “王爺說的對,此事的確是要從長計議,元無憂身邊明里暗中的人都是頂尖高手,阿嶠技不如人,老夫無話可說?!?/br>
    “爹?!?/br>
    “五叔?!?/br>
    “你們住嘴,沒聽見王爺說的話?”項五沉聲一斥,被喝斥的二人不甘愿的低下了頭。

    明王將二人的不甘愿看在眼里,眼色微閃,倒是沒說什么。

    “王爺,請!”項五恭敬引請。

    明王點了點頭,走了出去,留在營帳里的堂兄弟倆看看床榻,都咬緊了牙,他們?nèi)值軒ьI家族里十數(shù)名頂高手去暗殺元無憂,不但沒成功,還中了埋伏,好不容易脫身,阿嶠卻傷勢太重,帶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氣絕身亡。

    “元無憂……我要將你千刀萬剮?!?/br>
    主營帳內(nèi),明王面色凝重的出聲:“阿五,元浩天御駕親征了?!?/br>
    項五驚訝的抬起頭來:“王爺?shù)囊馑???/br>
    明王眼中戾氣一閃而過:“這二十年來,本王朝思暮想的就是親自與本王的九弟一戰(zhàn)?!?/br>
    “可是如果棄了淮平,臣擔心終成大患,元無憂計謀過人,膽識過人,她手中掌兵十五萬,萬一到時候,她和三皇子殺回京師救元浩天,我們必將受困?!?/br>
    “她再如何厲害,也不過是個小姑娘,得有所倚仗才行,徜若斷其翼,斬其勢呢?”明王冷笑,殺了她,難道還殺不了三皇子?

    項五悟然,恭敬的道:“臣明白了,定不負王爺所望。”

    明王垂下眼:“你明白就好,這里本王就交給你來處理?!?/br>
    “是?!?/br>
    ……

    無論世間發(fā)生過什么?或是正在發(fā)生什么?苦難也好,太平也罷,人們都無法阻擋時間的前進腳步。

    入冬后的第一場雪來勢洶猛,下了兩天兩夜都還未停。

    入夜時分,暗沉的天幕罩在頭頂,讓人壓抑,好在張目所到之處皆銀妝素裹,無形中也算是開闊了視野。

    似乎一切苦難都被這皎潔的白雪掩蓋住了。

    淮平城里,與外面的暴亂相比,竟然平靜的出奇。

    位于東陽街氣勢宏闊的李家主宅,在雪夜里格外的莊重肅穆。

    重重宅院后,是一片小樹林,小樹林深處,有著一棟隱秘偏僻的獨立小院,此時元仲生披著大氅衣,站立在屋檐下看著院子的積雪一點點加厚,四周靜的出奇。

    “主子,您還是回屋休息吧,小心您的身體?!毙∪鹱恿⒃谏砗笮⌒牡膭竦馈?/br>
    元仲生沒作聲,而是伸手輕撫在胸口,傷口早已經(jīng)愈合,可他的身體卻不但沒有好起來,反而每況愈下,他再傻也知道自己是被人軟禁了……他的眼神晦暗了起來。

    從他醒來后,人就置身在這詭異的小院子里,他身上的箭傷很重還有毒,在這里養(yǎng)了三個多月,他才能下床,卻發(fā)現(xiàn)自己對身處的地方一無所知?

    如今都已經(jīng)入冬,他在這里也有半年時間了,卻……還是一無所知,對外面的事情也一無所知。

    如今外面究竟是什么狀況,他不得而知。

    這些日子,他不想讓自己去思考那個軟禁自己的人,但是他也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

    軟禁他的人,是元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