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節(jié)
祺哥兒的那點小心思,楚君逸和顧誠之都看在眼里,但他們不好直接捅破,沒得讓兒子擔驚受怕。 這些年下來,祺哥兒已經放開了不少,能笑能鬧,做足了孩子該做的事情。 可這次的事情卻直接挑起了他的神經,他怕佟姑娘會影響到楚君逸和顧誠之的感情,一旦兩位父親的感情破裂,他該何去何從。 所以祺哥兒跑到楚君逸這里來道歉,希望他不要在意佟姑娘,也希望他不要和顧誠之慪氣。 但在救人的問題上,祺哥兒卻顯得很糾結,一方面覺得救人是應該的,另一方面又覺得是因為他救人才導致的這種局面。 楚君逸不想讓兒子變成那種冷血無情之人,救人并沒有錯,知慕少艾是佟姑娘的問題,推波助瀾的是佟縣令,這些都算不到祺哥兒的身上。 安慰好兒子,又說了好多次他和顧誠之沒有吵架,也沒有慪氣,祺哥兒這才放心的離開。 顧誠之聽楚君逸說起這事,也沒多大反應,只是第二天將祺哥兒拎出去轉了一圈,等到晚上又恢復成了原先的貼心好兒子。 出巡隊伍在縣城停留的時間并不長,統(tǒng)共也就幾天而已。 從那日起,佟姑娘就沒在往顧誠之面前湊,只是躲在角落默默的偷看。 顧誠之和楚君逸都有看到,但他們也是真沒心思跟個小姑娘過不去,人都躲到墻角了,沒必要鬧得太難看。 到了離開當日,佟縣令過來送行,一堆廢話里倒是有提到佟姑娘,她跟著縣令夫人回了娘家,聽意思是去相女婿。 顧誠之對于佟縣令獻女不成又為女兒找下家的行為不感興趣,下次出巡搞不好佟姑娘都出嫁了,再有點出格的行為自有夫家收拾她,這些本就與他無關。 遠離了那座縣城和佟姑娘,祺哥兒顯得更高興,學武讀書還要跟在顧誠之身邊看著他處理公務,仔細起來竟是比顧誠之還要忙碌。 但祺哥兒身體好,精力足,也不覺得累,忙前忙后還一樣也沒耽誤。 之后的行程很順利,因著皇上剛剛才發(fā)過火,而且還將此地收拾了一遍,各府官員現(xiàn)在都乖得跟只貓兒似的,讓伸爪子就不吐舌頭,顧誠之說什么就是什么。 十二月中旬回到安慶府,一切都跟離開前一樣。 于大爺看到他們便笑著招呼,隨后就將顧誠之拽回了道署,這一走幾個月,他可是分外想念。 楚君逸搖頭失笑,估計顧誠之桌上的公務已經堆積如山,不然于大爺不會那么著急的拽他回去。 大年三十當日,于大爺是和他們一起過的,同是離家千里,一起過年熱鬧。 要送回京城的年禮早在出巡前就已經備好,楚君逸讓松果看著時間往京里送,無論關系好壞,面子上絕不能讓人挑出錯來。 正月里,各府官員和當?shù)馗粦舳加兄饲皝?,或是送禮,或是拜見。 除了官員和富戶,其他的便是當?shù)匕傩?,過年了,必須要來磕個頭,不然心中難安。 于大爺心里略微泛酸,但很快又有百姓前來,送的都是很常見易存儲的菜蔬,但他看著也覺欣喜,等到百姓們相攜離開,留下的除了那些東西,還有對他的承認和滿足。 按說四品官員和百姓的距離應該會遠一些,但顧誠之和于大爺都比較親民,平時沒少往外跑,而且范知府還在中間搭線,官民和諧一家親,百姓們對這兩位新來的官員真是滿意得不行。 其實百姓們的要求真不高,只要當官的別來禍害鄉(xiāng)里,他們也就滿足了,要是當官的能稍稍將他們放在心上,那就是個好官。 安慶府的范知府就是個好官,后來的顧大人和于大人也是好官,再加上近幾年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yè),到處都是笑臉人。 于大爺那邊還算正常,顧誠之本就有好感加成,原先是覺得他和楚君逸能保一方平安,現(xiàn)在更是覺得好官難得。 顧誠之覺得這種改變很好,他不喜歡別人提起他的時候忽略掉他所做過的事情,而是專注于那些玄之又玄之事。 現(xiàn)在旁人提及他都會贊一句“好官”,不再像之前那般,只一句“活菩薩”帶過。 當吃穿不愁之后,人們總會找一些事情來打發(fā)時間。 安慶府的百姓閑來無事,突然就想到了他們的官老爺還沒人伺候,這可不得了。 范知府是帶著妻兒上任,這還好說,可于大人屋里是連一個知冷知熱的人都沒有,這怎么能行?! 府城里閑來無事的各位大嬸們走街串巷,搜集了一摞名單,委派了一位大嬸去做說客。 于大爺聽到的時候差點把茶水噴了,原來當了好官還會有百姓心疼他沒人伺候,雖說是挺暖心,但也是真糾結。 哭笑不得的于大爺去請了救兵,將楚君逸推上了前,自己則是跑去道署接著干活,他要是就這樣帶個女人回去,不說后院的葡萄架會不會倒,單說他那古板老爹就能狠抽他一頓,搞不好還會罵他:“老子讓你出去是外放,不是讓你睡女人!” 于大爺溜得飛快,留下楚君逸和說客大嬸大眼瞪小眼。 大嬸一見換了人,也沒在意,順便還問道:“楚大人要不要?那些姑娘個個溫柔賢惠,都是頂好的人選?!?/br> 楚君逸抽著嘴角,搖頭拒絕。 開玩笑,他腦子進硫酸了才會同意讓女人進門! 結果這話也不知道怎么就傳了出去,而且還越傳越離譜。 顧誠之聽說的時候臉色瞬間就黑了,公務都扔下不管,一甩袖子就去找楚君逸理論理論。 于大爺也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他讓楚君逸幫著擋桃花那事,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安靜如雞。 楚君逸剛把兒子打發(fā)走,就差沒發(fā)誓說他從沒想過要讓女人進門。 顧誠之回來之后,不由分說的就將楚君逸拽回了正房。 兩個人沒說幾句,就有下人過來匯報,說是于大爺著人傳信,讓他們出去看看。 顧誠之知道于大爺?shù)男宰?,拉著楚君逸就出了門。 街上行人都在往一個地方趕,顧誠之和楚君逸對視一眼,抬步走了過去。 愛湊熱鬧就像是人類的習性一樣,前面的鬧市本就人多,再來點事情就更顯擁擠,人山人海堆積在前,就算有翻山越嶺的本事也擠不過去。 顧誠之眉頭一挑,拉著楚君逸拐到人少一些的僻靜處,攬住了他的腰,腳下一個用力,直接竄到了屋頂。 挑選好了位置,兩個人就在屋頂上面往下看,幸而下頭說話的聲音大,即便是楚君逸也能聽得清。 下面兩伙兒人正在對峙,其中一伙兒就是那群想要做媒的大嬸,另一伙兒則是平時過來請安的鄰村農戶。 而她們爭吵的中心思想就是關于做媒那些事。 楚君逸囧的不行不行的,顧誠之還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都說了這事和我沒關系?!背蒉q解道。 顧誠之看了他一眼,又往下面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點頭道:“我知道?!?/br> “那你還找我理論?!背莶粷M道。 “誰讓你話語不明,被人鉆了空子。”顧誠之撇了撇嘴。 顧誠之自然知曉楚君逸不會讓女人進門,多半就是哪句話被人曲解了才傳出來的事。 下頭對峙的兩伙兒人都快打了起來,農戶隊義憤填膺,大嬸隊也是憤憤不平。 農戶隊表示絕對不能往顧誠之和楚君逸身邊塞人,萬一兩個人感情破裂,到時候再有天災降世該由誰來負責! 大嬸隊表示她們都是好心,看大人們身邊沒人伺候,實屬心疼,再則她們挑選的姑娘都是溫柔體貼,絕對不會挑撥他們的關系! 農戶隊不信,這屋里多了一個人就多了不少事,把自個兒男人送人這種事誰會愿意! 大嬸隊覺得大人們都不是那等心胸狹窄之人,而且就是多個人伺候,哪里會不愿意! 兩方各持己見,戰(zhàn)事一觸即發(fā)。 “她們是不是都忘了……本來是打算給于大哥做媒的?!背萦謬逵旨m結。 顧誠之冷冷一笑,道:“搞不好一開始就是瞄著你我的?!?/br> “那現(xiàn)在怎么辦?”楚君逸指著下面。 “再等等?!鳖櫿\之拉過了他的手,問道:“冷不冷?” 楚君逸愣了一瞬,而后道:“還行?!?/br> 顧誠之沒再多話,直接伸手將人抱進懷里。 “不冷了?!背菅鲱^笑道。 “恩?!鳖櫿\之將目光投向樓下。 官府的衙役很快趕到,兩幫人到底還是沒打起來。 不過農戶那頭離開前放了狠話,要是敢往兩位大人身邊塞人,定要攪得她們雞犬不寧。 大嬸們都是府城中人,也就是日子過好了想要找點事干,對上那些農戶兇狠的目光,本就在氣勢上弱了幾分,現(xiàn)下更是蔫了一半,只是為了面子硬撐著罷了。 楚君逸看得又是暖心又是愧疚,那些農戶他都認識,多是靠近河岸村子里的人。 他們有的村莊被毀,有的家人喪命,但在洪水退去之后又回到了家鄉(xiāng)。 他們覺得洪水退去是楚君逸和顧誠之的功勞,所以會在家里供奉長生牌位,會在過年時節(jié)拖家?guī)Э诘膩淼竭@里磕頭請安。 即使楚君逸說過那些事情與他們無關,可那些人還是用自己的方式表達感激之意。 鬧事的人離開了,看熱鬧的人也漸漸散去,顧誠之見左右無事便帶著楚君逸回去,出來了大半天,他也怕楚君逸受涼生病。 “你可要做個好官呀?!背莞锌溃骸安蝗荒愣紝Σ黄鹚麄??!?/br> “我知道?!鳖櫿\之沉聲說道。 鬧事的人都進了府衙,被范知府批評了一頓便放了出來。 大嬸們各自回了家,而農戶們則是去見了楚君逸。 往常這個時候,顧誠之都在辦公,比起這位公務繁忙的顧大人,他們與楚君逸見面的次數(shù)更多。 農戶們簡單提了一下今天的事,又說起了妾室的害處。 比如哪哪個村的誰誰家里就是納了個妾,結果夫妻反目,父子成仇。 還有哪個村的誰誰誰家里,男人為了個女人就氣病了老母,媳婦兒子都丟開不管,最后那個狐貍精卷了家里的財物跟著jian夫跑了。 往近里說,就是那場洪水來時,鄰村的一個男人就是丟下一家老小,帶著個女人就逃命了,父母妻兒都不管,肯定就是那女人挑撥的。 楚君逸和顧誠之的感情好,農戶們也是看在眼里,可是再好的感情也經不起jian人挑撥。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惜福最好,惜福最好。 其實楚君逸想說這種事應當是雙方過錯,一個巴掌拍不響,女人有問題,男人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是想到這個世界的情況,他也不打算多話,反正說了也沒用,世人已經習慣了將錯處都推到女人身上,他的幾句話如何能夠改變他們幾十年的思想。 不過他還是接受了農戶們的好意,他們家里鐵定是不會有女人進門,但是抱有這種心思的人不要太多,只是想想就覺得煩。 對于農戶們的維護,楚君逸和顧誠之還是很感激的,可是這種事情最好是不要再有第二次,影響不太好。 農戶們滿口答應,出了門又去找那幫大嬸們談心,結果就是做媒一事到此為止,就連于大爺那頭也清凈了。 還不等于大爺感慨,顧誠之又將行李收拾一番,二月中旬的出巡到了。 這次楚君逸倒是長了心眼,將事情早早打理好,跟著顧誠之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