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我不缺瓶子用,不過是順手拿的而已。”虞機想了想又道:“因為總要送人嘛,所以我就一口氣定了幾百個瓶子,當(dāng)時也沒細想,就是覺得方便?!?/br> 楚君逸的嘴角又抽了一下,“幾百個瓶子一個模子出來的,你能分清里面裝的是什么藥嗎?” “能呀,每瓶藥的氣味都不同,很好分辨的?!庇輽C說的理所當(dāng)然。 “那要是碰到不方便聞氣味的藥呢?”楚君逸舉例,“比如:迷藥、春藥、麻痹藥……”再比如不舉藥…… 虞機略沉吟,而后聳了聳肩,“沒想那么多啦,反正我就沒拿錯過?!?/br> 楚君逸:“……” “別說這些啦,來來來,你府上有沒有安靜點、寬闊點的地方,帶我過去?!庇輽C興致盎然。 楚君逸無奈,只得帶他去了府中的園子。 虞機可謂是一邊逛一邊聊,就那么短短的幾步路,就將彈藥丸的技術(shù)說了一遍。 楚君逸邊聽邊點頭,心里也覺得這個不算很難,就是不知道上手容不容易。 祺哥兒知道家里來了客人,一溜煙兒的跑到了楚君逸跟前,站在他的身邊看著這個不速之客。 之前虞機為楚君逸看病時,小家伙并沒有看到他,所以他也不清楚這位是個什么來頭。 “呦,還記得我嗎?”虞機饒有興致的看向小家伙。 小家伙微微一愣,歪著腦袋看了一會兒,而后搖了搖頭,沒有印象。 “也是,都好幾年沒見了,那時候你還小呢?!庇輽C也不在意,摸了摸小家伙的頭就遞了份見面禮。 楚君逸讓祺哥兒收下,又介紹了一下虞機,然后就讓小家伙喊人。 “虞叔叔?!毙〖一锕怨院叭?。 “真乖?!庇輽C都快笑成了一朵花。 而楚君逸覺得,這貨還真不是一般的崩人設(shè),說好的清冷呢?! 其實虞機平時還是挺正經(jīng)的,就是有的時候會瞬間崩壞,弄得楚君逸都快懷疑他精神分裂了。 剛才聊天的時候還笑成了一朵花,可等到要教學(xué)時,虞機又恢復(fù)成了第一次見面的樣子。 這讓楚君逸非常的不適應(yīng),看著桌上那瓶廢丹,在看看虞機這章清冷淡然的臉,楚君逸還是忍不住問道:“你平時也這樣?” “這樣?”虞機略不解,“哪樣?” “就是……”楚君逸也說不好,只能盡可能的描述一下關(guān)于他變臉的問題。 虞機聽后略微沉思,隨后嘆道:“我這不是沒把你當(dāng)外人嗎?在外人面前當(dāng)然要端著點,而且我雖然有醫(yī)術(shù),但年紀(jì)尚輕,想要得人信任還是需要沉穩(wěn)才好。” 醫(yī)者都是年紀(jì)越大,經(jīng)驗越豐富,想要和一群白胡子老頭搶飯碗可不是那么容易的,除了能力要強,再就是需要得到病人的信任,端著態(tài)度也的確比吊兒郎當(dāng)要好。 “你還真不客氣?!背菥褪菦]明白,虞機怎么就不拿他當(dāng)外人呢? 這句話虞機倒是聽懂了,他瞥了楚君逸一眼,說道:“我這次跟著顧三爺回京……說實話,我都快后悔了?!?/br> “???”楚君逸有些詫異。 “啊什么呀,太子的病不好治,沒個兩三年肯定不行,皇上一見太子那頭有起色,又讓我去為太子妃診脈……”虞機嘆了口氣,“然后也不知道是誰把我的事給說了出去,現(xiàn)在隔三差五的就有人過來求醫(yī),你說我是去還是不去?” 楚君逸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 “其實為太子治病也沒什么,太子賢明仁德,又是正經(jīng)嫡長子,我自然是希望他能夠順利……”說到這里,虞機遞給楚君逸一個眼神。 楚君逸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他也希望晉容能順利繼位登基,這樣能少了很多麻煩。 “就算在京里逗留兩三年也沒什么,反正都是給人看病,我爹把我踹出家門就是讓我游歷四方,也是為了讓我多看看不同的人和事?!庇輽C皺眉道:“可是京里那群人……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說好!” “醫(yī)者眼中無貴賤,不管是給誰看病都是在救人,可是你知道嗎?有的人家找我是為了讓我給她們家姨娘開的保胎藥里放紅花,你說這還是人嗎?!”虞機有些激動,“老子學(xué)醫(yī)是為了救人,不是為了殺人,你有那種心思還找什么大夫?!” 楚君逸暗嘆一聲,伸手為虞機倒了杯茶。 虞機還在大吐苦水,“來找我的還不止是這些,有的人找我是為了治傷,身上被打得皮開rou綻,都快看不出人樣了,旁邊的婆子還在說著風(fēng)涼話。要不然就是哪家公子腎虧腎虛,行房不順。還有的女眷讓我開幾副絕育藥……” “我在邊關(guān)的時候,那里的人都在想著要怎么活下去,怎么能保住邊關(guān)并且活著回家……”虞機深深地嘆了口氣,“本來邊關(guān)那頭打完了仗我就打算離開的,但顧三爺為了太子求我一回,而我也沒想好之后要去哪里,就想著進京也不錯,反正我也沒來過京城……” “很失望?”楚君逸遞過去一杯茶。 虞機接過茶盞,看著徐徐升起的熱氣,低聲說道:“有點。”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楚君逸覺得光是那些事情應(yīng)該不會讓虞機變得這么失落。 虞機靜默半晌才道:“前天,我去了懷遠侯府,剛進院門就看到地上趴著三個丫頭,下身全都是血,而懷遠侯夫人正坐在前頭喝茶。我想要去看看那幾個丫頭的傷情,結(jié)果卻被攔了,當(dāng)時有個丫頭還沒死,懷遠侯夫人摔了茶杯,又讓人用棍子去打……” “我想去攔,可那棍子還沒等落下,人就已經(jīng)沒了……”虞機的神情語氣都平靜極了,“其中有兩個丫頭肯定是懷了孕……當(dāng)時我就在想,人命真夠賤的?!?/br> “昨天我等了一天,可懷遠侯府一點風(fēng)聲都沒有,就連御史都沒心思彈劾他們?!庇輽C垂下雙眸,低聲說道:“京中的確有很多人家的家風(fēng)很好,子嗣也很出色,但剩下的那部分……就足以惡心死我?!?/br> 楚君逸微露苦笑,問道:“你們藥仙谷是不是只救人?” “差不多吧,能找到我們的人都是千求萬謝的請我們?nèi)ブ尾?,這種情況很少會碰到。”虞機嘆了口氣,“我知道這種情況哪里都有,但……” “這里是京城?!背菥徛曊f道。 “對,就因為這里是京城。”虞機說完就看向了楚君逸,“我看你和顧三爺順眼,很大的原因就是你們家里干凈,沒有那么多亂七八糟的東西?!?/br> “如果沒分家,估計你連來都不會愿意來?!背菡f道。 虞機想了想,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 其實虞機就是呆的煩了,他在京里沒幾個認(rèn)識的,顧誠之和張四爺又各自有差事,弄得他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 晉容的情況最少還要兩年,在晉容康復(fù)之前皇上肯定不會放他出京,想來想去,虞機也就想到了楚君逸,正巧顧誠之找他討藥,虞機也就大咧咧的上門了。 “現(xiàn)在想想,我應(yīng)該早點過來的?!庇輽C有點后悔了,他進京才一個多月,結(jié)果就被惡心了這么久,早知道楚君逸這里這么清凈,他應(yīng)該早點過來的。 楚君逸抽了抽嘴角,覺得這貨還真是會順桿爬。 “不然你就遠著點他們,反正你不出診也沒什么事?!背輨竦?。 “不是不出診,只是不想在理會那些人而已?!庇輽C想了想又道:“改明兒找家風(fēng)評好的醫(yī)館,我去坐診好了,反正出診的事情我是肯定不干了,就是一堆富貴病,還不如去幫真正需要的人?!?/br> 楚君逸真是不知該說什么好,那群人也真是有能耐,竟然快把一個大夫給逼黑化了。 不過這樣也好,虞機為晉容診脈,和京中高門接觸太多不是好事。 楚君逸思索一番,還是提醒了虞機一下,盯著晉容的人可不少,當(dāng)心被人算計又害了晉容。 虞機挑了挑眉,笑著道謝,他又不傻,自然會防著。 不得不說,虞機吐了一通苦水,心情瞬間明朗,他本就不是會糾結(jié)這些事情的人,生老病死太過尋常,他只是不喜有人作踐人命而已。 虞機過來也不只是為了找楚君逸聊天,他知道楚君逸不會武功,難得又是他看得順眼的人,教的自然用心。 就像虞機說的,彈藥丸這東西上不得臺面,但是防身還是夠用的,既然虞機肯教,楚君逸也就用心的學(xué)了。 不過一直在彈彈彈,楚君逸覺得手指都快要抽筋了。 虞機“嘖嘖”了兩聲,他最喜歡看別人手指抽筋了,想當(dāng)年他學(xué)這些的時候也沒少抽筋。 那一瓶子廢丹很快用完,虞機又丟過去一瓶,每次看到這瓶子都會讓楚君逸的眼角抽一下,隨后問一句:“里面裝的是什么?” “反正不是不舉藥。”虞機抱著祺哥兒在玩,聽到楚君逸的問話,漫不經(jīng)心的回答。 楚君逸:“……”你確定是在安我的心?! 等到顧誠之回來時,看到的景象如下: 虞機抱著祺哥兒走來走去,楚君逸坐在一旁不知道在干著什么,周圍景色正好,幾可如畫……如畫…… 顧誠之瞪大了眼睛,只想把虞機扔出去,就是讓他送個藥,怎么到現(xiàn)在還沒走?! “呦,顧三爺回來啦?!庇輽C一偏頭就看到了顧誠之,笑著招呼。 “父親?!毙〖一餁g快的叫著。 楚君逸也聽到了動靜,回頭看到顧誠之便笑著迎了上去。 “他怎么還在這里?!”顧誠之語帶不善的指著虞機。 “我留他用飯了?!背萋柫寺柤?。 “對呀,君逸留我用晚飯?!庇輽C笑著說道。 顧誠之的臉色詭異,活似吞了一只蒼蠅。 楚君逸笑著搖頭,將顧誠之拖到了一旁,簡單的說了一下今天的事,然后問道:“你趕得走他?” 顧誠之的臉色更難看,就是趕不走才生氣。 “那就等飯后吧,反正他也不會在這里過夜?!背轃o所謂道。 顧誠之忍著氣,等到晚飯后就像趕蒼蠅一樣的送走了虞機。 虞機也沒生氣,他可是打擾了人家小兩口的相處時間,受兩個冷臉也是理所當(dāng)然。 回房后,顧誠之先將祺哥兒打發(fā)回去睡覺,隨后就拉住楚君逸問今天的詳情。 楚君逸也沒瞞他,就將虞機來后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顧誠之聽后點了點頭,神情之中帶上了深思。 “怎么了?”楚君逸問道。 “沒,就是有點奇怪。”顧誠之微蹙起眉。 “奇怪?”楚君逸不禁問道:“哪里奇怪了?” “懷遠侯夫人?!鳖櫿\之緩聲說道:“懷遠侯寵妾的程度不下于楚老太爺,只是他沒有滅妻,但懷遠侯夫人這些年在府中卻一直沒什么底氣?!?/br> “你是說她打死懷孕丫頭的事?”楚君逸問道。 “恩。”顧誠之點了點頭,“懷遠侯夫人每次生氣都會回娘家,卻從未有過直接打死丫頭的時候。” “你覺得她張揚得不對頭?”楚君逸瞥了他一眼。 “三皇子的正妃是懷遠侯的嫡女,但成親多年卻只孕有一女,據(jù)說是不太得三皇子的寵愛,而且三皇子膝下還有三個庶子?!鳖櫿\之若有所思的說著。 “你覺得三皇子妃懷孕了?”楚君逸挑了挑眉。 “不好說?!鳖櫿\之搖了搖頭。 “那就別想了,早點休息吧?!背萜鹕硪ヅP室。 “等等,你還沒說虞機是怎么回事呢?!他怎么留到這么晚?!”一想起來顧誠之的心里就開始冒酸水。 楚君逸被他拉住,翻了個白眼,“他教我怎么彈藥丸,說是讓我防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