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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步步錦繡在線閱讀 - 第44節(jié)

第44節(jié)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當(dāng)著韋氏的墳開起了集體□□大會。身形佝僂的六叔這話說出來,立刻獲得了大多數(shù)人的贊同。

    當(dāng)然這大多數(shù)人中不包括族長,族長夫人面露哀戚:“我們也沒辦法,雖然同樣是百戶,但我們家那百戶哪能跟十三郎那百戶比。哎,不說這些了,總歸是我這做二伯娘的對不起她。好孩子,你在地下也不知道能不能聽見,二伯娘給你賠個不是。”

    有族長夫人牽頭,晏家族人烏泱泱一片站在了韋氏墳前。雖然礙于輩分他們不便下跪,但每一個人臉上的悔意卻都無比真誠。

    “早知今日,何必當(dāng)初呢?!?/br>
    衛(wèi)嫤小聲感嘆道,她算是看出來了,晏家村這些族人們極擅長見風(fēng)使陀。周家強(qiáng)盛時,他們對周氏敢怒不敢言。如今晏衡混出頭有本事了,他們自然會向韋氏低頭。

    無關(guān)道德、無關(guān)親疏遠(yuǎn)近,欺軟怕硬是人骨子里的天性,恃強(qiáng)凌弱也是人之常情。

    “阿衡,你也別太難受?!?/br>
    晏衡搖搖頭,關(guān)切地看一眼她的手。衛(wèi)嫤忙將雙手?jǐn)傞_,泛紅的地方依舊發(fā)紅,卻沒再往外溢出血,他也不必再擔(dān)心。

    只是暫時的充血,破一層皮養(yǎng)幾天,等新皮長出來就好了。受傷次數(shù)多了,一些皮外傷晏衡也有數(shù)。雖然依舊心疼,但他卻沒那么擔(dān)心了。

    “今天多虧了阿嫤?!?/br>
    晏衡了解晏家這些族人,他們骨子里還是有西北人的剽悍習(xí)氣。若是來硬的,也可以把娘墳遷出來,但他們絕不會像今日這樣道歉。

    阿嫤身上有一種特別的東西,從那天在互市上他就隱隱覺出來了。她比他見過的那些理藩院專門應(yīng)對外族人的官員更加擅長談判。明明是一樣的話,但配合她特有的表情、抑揚(yáng)頓挫的嗓音、還有偶爾加上去的肢體語言,不知不覺間能讓對方聽到心里去。

    她有種潤物細(xì)無聲的本事。

    “我可還沒做什么。”

    衛(wèi)嫤莞爾一笑,她當(dāng)然知道晏衡想表達(dá)什么意思。這種談判本事是前世她爹的專長,生在那樣一個家庭,她就沒有過可以玩泥巴搭積木的童年。從會說話能理解大人意思起,她就被父母往一個商人的方向培養(yǎng)??梢哉f她性格有很多缺陷,比如她理智到有些冷血。就算天塌下來,她第一反應(yīng)也不是怕,更不是想有高個頂著,而是會計算該調(diào)多大馬力的電鉆過來,把天捅個窟窿。

    剛才對著晏家族人的各種白蓮花表情,是她一早就算計好的。昨天早上翻看晏衡這幾年來的賬冊,她發(fā)現(xiàn)了一條生財之道。

    而這營生,需要大把的人手。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從晏家村入手。

    眾人拜祭完后,晏衡下了第一鏟。墳堆旁圍著一群人,一人一鏟子,很快小丘般的墳堆被夷為平地,露出里面青磚砌好的墓xue。墓xue中央一口原木色的棺材,許是埋的久了受了潮氣,木頭顏色有些發(fā)深。

    族長親自念著禱文,其間晏衡與衛(wèi)嫤跪在棺材前面,擺好瓜果香案,兩人在火盆中燒著值錢。

    待燒完了就是等時辰,時辰是族譜中早就定好的。許久沒用了,晏族長翻了好一通才翻出來。眾人圍坐在棺材前,燒完一捆值錢,衛(wèi)嫤清了清嗓子。

    “既然大家已經(jīng)對娘悔過了,阿衡的意思是,他也不想多做計較。他如今做了鎮(zhèn)撫,自然會照顧晏家族人一二。正好我娘家在京城做米糧生意,正好跟族人們有關(guān)。這樣,今年秋收后的小米我做主收了?!?/br>
    晏家村的主要經(jīng)濟(jì)來源就是種糧,往年周家把控著收糧,價格都壓得極地?,F(xiàn)在衡哥兒媳婦肯收,問都不用問,她那么懂禮的人,給的價錢肯定公道。

    “我會給族人們一個公道的價錢,但米是往京城運(yùn)的,指不定那個大戶人家買去吃。我丑話說在前頭,要是有人以次充好,查出來都不用送官,阿衡可以直接處理?!?/br>
    邊說著衛(wèi)嫤邊想著京城小米那比大米高好幾倍的價格,糧食不比別的,這是剛需產(chǎn)品,即便她比周家少賺點,一季度下來也夠賺個盆滿缽滿。

    ☆、第60章 韋氏出山

    衛(wèi)嫤清掃韋氏墳地時,被荊條劃破的手可算幫了她大忙。

    兩道不疼不癢的傷口,為她在晏家人心中樹立了平易近人吃苦耐勞的形象不說。待到了適合遷墳的時辰,幾位精挑細(xì)選出來,跟晏衡年紀(jì)差不多大,而且還是同輩份的晏家少年扶靈柩前往韋家墓地后,聽說外甥在京城隨便找個姑娘草率地解決人生大事,一直忐忑不安的韋家舅舅,聽晏家?guī)讉€小子七嘴八舌講了衛(wèi)嫤今咋所做之事后,稍稍放心下來。

    而后在韋舅舅被韋舅母拉到一邊,伸著手比劃她親眼所見那道疤有多恐怖,外甥媳婦又是多云淡風(fēng)輕,跟她講話多有禮貌后,韋舅舅更是徹底放心。

    meimei嫁進(jìn)晏家后日子不好過,他也想管。無奈他一個犯官之后,一沒錢二沒權(quán),惹惱了晏百戶被投入大牢那次,他幾乎折了半條命。那次后meimei幾乎是哭著跪在娘床前,讓他們就當(dāng)家里從沒生過她,關(guān)起門來好好過日子,不要再管她。

    可那是從小跟他一起長大的親meimei,他怎么能真當(dāng)她不存在。不僅是他,家里所有人都覺得不是滋味。娘甚至托著病體寫了封信,讓他想辦法托人,交到祖父在京中同僚手上??蛇€沒等他出村已經(jīng)被人堵住,那封娘嘔心瀝血寫出來的陳情書,被晏百戶揉成一團(tuán),扔進(jìn)了路邊牛糞堆里。

    自那之后家附近一直有晏百戶旗下兵丁出沒,緊迫盯人。本來身體就不好的娘,抑郁之下沒熬過那個冬天。而在開春后沒多久,更是傳來了meimei病重,外甥為了藥錢頂替族長家兵丁名額入伍的消息。沒等他反應(yīng)過來,meimei已經(jīng)亡故。喪事草草辦完,還沒過頭七晏家就要辦喜事。他記得清清楚楚,那天正好是娘去世后百日。他剛扯掉香案去了重孝,就聽村口傳來敲鑼打鼓的聲音。

    他再也忍不住,腰間別上把菜刀就去了晏十三家。

    他知道自己手無縛雞之力,但這把菜刀不是為砍人,是為了威脅。他知道周家不怕出人命,但他豁出去了,要今天他們不給個交代,他就在喜堂上血濺三尺。

    果然周家雖然沒臉沒皮,但晏家好歹要些臉面,晏十三更不想在他人生最得意的一天發(fā)生命案。用了最后的底牌,他終于為兩個外甥爭取到一絲利益:日后他們婚事自主,晏家人不得插手。

    他那么辛苦才爭取來晏家這份承諾,當(dāng)然不希望外甥隨便娶個媳婦。甚至他想著,外甥可以晚兩年成親,到時以他的本事,肯定能在西北軍熬出頭,婚事也能辦體面些。

    “meimei要入土了,你在那愣什么神?”

    韋舅母戳戳韋舅舅,憐憫地看向即將入土的棺材。

    她本是軍戶之女,嫁進(jìn)韋家雖然受了些窮,但婆婆明理小姑子好相處,這么些年日子過得順順當(dāng)當(dāng)。但小姑子……那么好個人,為什么命就這么苦呢。

    韋舅舅幼時讀過些書,對這些禮儀頗為了解。雖然韋家拿出手的東西有些簡陋,但有他一手cao辦著,整個遷墳儀式簡單莊重。旁邊有幾個看熱鬧的同村孩子,一開始還有些吵,但儀式進(jìn)行了三分之一,連他們都靜了下來。

    待儀式結(jié)束后,天差不多也黑了。晏家村離得近,幾位半大的族人雖不明白什么事,但這么大正是臉皮波的時候。早上跟著族中長輩一塊道歉,這會他們還心懷愧疚,連口茶水都沒喝忙不迭回去了。

    衛(wèi)嫤看看天邊的日頭,夕陽西下,照得這片墳地格外荒涼。在他們面前,韋氏新起的墳包依偎在旁邊的大墳旁邊,小土包連大土包,無端地顯出三分溫暖。

    若是急忙趕路的話,宵禁前他們也能趕回去。即便誤了時辰,有晏衡在,可以不顧宵禁直接通行,不過衛(wèi)嫤看得出來,晏衡想在這多留些時日。

    對此她樂見其成,主動開口要求道:“阿衡,時辰不早了,咱們今天恐怕得打擾舅舅家?!?/br>
    聽完他這話,一臉沉重的韋舅舅舒展開臉龐:“一家人說什么打擾,你們要不嫌棄這條件差,住多久都成。”

    衛(wèi)嫤搖搖頭,這就是她樂見其成的原因。以她的情商,自然能看出一開始韋舅舅對她的打量。但從始至終他看向晏衡的眼神都帶著長輩的慈愛,那種親切她只在衛(wèi)mama身上感受過。

    甥舅親,這種親戚即便再落魄,她也一點都不會嫌棄。

    “在京城時阿昀常說,最喜歡來舅舅家,舅母對他最好了,我們恨不得多打擾舅舅些時日?!?/br>
    眼珠一轉(zhuǎn)看到旁邊盯著荷包,目光有些心疼的韋舅舅,衛(wèi)嫤揚(yáng)唇一笑:“也多謝舅舅。”

    她聲音中帶著絲小輩的孺慕之情,邊說邊走,舉止間絲毫沒有小家子氣。

    余光看到這樣的外甥媳婦,韋舅舅心下十分滿意,也不再糾結(jié)于祖父留下那點,用一塊少一塊的墨了。

    現(xiàn)在他比較關(guān)系的是,昀哥兒怎么留在了京城。按晏家說法衡哥兒如今當(dāng)了大官,應(yīng)該能照料昀哥兒,怎么偏偏讓他背井離鄉(xiāng)。

    當(dāng)然他問得比較委婉:“衡哥兒媳婦娘也上了歲數(shù),應(yīng)該在家看孫子了,哪有功夫照顧昀哥兒?”

    韋舅舅一問出口,衛(wèi)嫤就知道他在擔(dān)心。

    站在親舅舅立場這才是人之常情,她也不惱,而是不疾不徐地解釋道:“阿昀愛讀書,學(xué)什么都很快,在京城時沂山居士看中了他天分,親自收他為徒。我們家那邊,我娘這些年只生我一個。如今我不在家,家里只一個阿昀,她定會好生照料?!?/br>
    韋舅舅活到這歲數(shù),想得只會更深,他一下就明白了衛(wèi)mama意圖。有昀哥兒排遣寂寞是真,單獨(dú)一個姑娘遠(yuǎn)嫁西北不放心才是重點。不過他向來通情達(dá)理,本身也有親生女兒,明白這是人之常情。

    “沂山居士?可是姓柳?”

    他怎么會知道沂山居士姓柳,衛(wèi)嫤雖然疑惑,但還是承認(rèn)了。

    “沂山居士才學(xué)極好,只是收徒有一些怪癖。不僅要天資聰穎容貌上等,還得進(jìn)學(xué)不超過五年。得虧阿昀隨了娘,聰慧不說還生得極好,才能被選中做唯一的弟子?!?/br>
    聽到“唯一的弟子”,韋舅舅估摸下沂山居士的年齡。他曾聽娘念叨過,當(dāng)年柳家那個學(xué)問極好的旁支子弟,眼看年過四十膝下空虛,卻在他們獲罪那年生下獨(dú)子。高興之余,那人給獨(dú)子起的表字便是沂山,那孩子洗三時娘還親自代表韋家前去添盆。如今過去四五十年,他才收第一個弟子,想必日后也再有第二個。這樣,他自會對獨(dú)苗的昀哥兒傾囊相授。

    “他怎么會收昀哥兒?”

    韋舅舅頗為不解,懷疑地目光看向衛(wèi)嫤。

    衛(wèi)嫤剛想謙虛兩句,旁邊晏衡搶在她跟前開口:“這事還多虧了阿嫤?!?/br>
    “阿衡,沒我多少事。”

    韋舅舅明白過來,阿嫤應(yīng)該是衡哥兒媳婦名諱,這名字娶得好。雖然他還不知具體是哪個字,衡哥兒來的信上只說娶妻衛(wèi)氏。但以這發(fā)音看來,不管是哪一個,添在“衛(wèi)”姓后面都是極好的名字。

    看來衡哥兒媳婦家不一般。

    有了這樣的認(rèn)知,他給外甥使眼色,讓他繼續(xù)說下去。

    晏衡從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夸贊媳婦的機(jī)會,當(dāng)即利落地說起來:“沂山居士暫住國子監(jiān)祭酒柳大人家中,阿嫤與柳祭酒家有舊,又得祭酒家夫人與千金喜愛,特意給阿昀引薦的沂山居士?!?/br>
    衛(wèi)嫤謙虛道:“沂山居士一直在收徒,想見他一面其實并不難。關(guān)鍵還是阿昀爭氣,跟我沒多大關(guān)系。”

    她這話說得韋舅舅十分高興。衛(wèi)嫤已經(jīng)把他威武的外甥給夸了,那他剩下的工作就是夸一通衛(wèi)嫤。

    “怎么能說沒關(guān)系,沂山居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見。”

    韋舅母更不是見不得別人好的那種人,看到一直跟個小可憐似得小外甥好了,她由衷地高興。

    “那可不,要隨便什么人都能見那什么居士,那他一輩子啥事都別干,專門接待崇拜他的人好了。依我看那,老天爺昀哥兒先前受那么多苦,就是為了讓他能遇到衡哥兒媳婦享福?!?/br>
    衛(wèi)嫤微微低頭,大舅母扯著清亮的嗓門,無比赤城地夸她,她真的不好意思。

    “沒那么夸張,沂山居士真的……”

    說到一半,韋家夫婦投過來那“哎呀你這孩子別謙虛,我們都知道你對昀哥兒好”的眼神,讓她自動消音了。

    得,反正也不會傷害誰,就讓他們這么誤會吧。

    “到家了,忙活一天你們倆也快點進(jìn)來歇歇。”

    韋舅舅敞開門,韋舅母熱情地邀請他們,而后扯著嗓子朝院里說道:“安哥兒去燒點熱水,彤姐兒沏茶,衡哥兒帶著媳婦來了。”

    透過房門衛(wèi)嫤打量著這座小院,低矮的土墻圍著幾間低矮的房子,從屋檐上串下來的玉米一直打到地上。不論是圍墻還是房子,小院都比前幾日他們?nèi)サ年贪賾艏液喡S多。但院墻跟上卻一絲雜草也無,小院里玉米扎成堆,一輛木頭推車擺在玉米堆旁邊,不大的院子收拾得很干凈,讓人看起來就覺得亮堂。

    隨著韋舅母的叫聲,玉米堆后面站起來兩個人影。男的是韋舅舅長子,比晏衡大一歲的表哥韋安。韋安獅鼻虎額,長相上大多隨了韋舅母。在他身邊,青花袍子麻花辮的姑娘左右手抓著搓一半的玉米,好奇地往這邊看過來。四目相對間,衛(wèi)嫤注意到突然覺得這個名叫韋彤的表妹平凡無奇的五官生動起來,越看越好看,看多了心不由自主地平和,這點倒是跟韋舅舅有些相似。

    “表嫂?!?/br>
    扔下玉米,韋彤跑過來,笑盈盈地看著她。

    衛(wèi)嫤從懷中掏出一支金釵,通體用金子打的釵,頭上簡單的一朵大桃花。這支釵是她從通源商行選的,今年京中最流行的樣式。雖然整體樣式簡單,但任何年輕姑娘,只要不是丑到驚天地泣鬼神,帶上后都簡單又大氣。

    釵很細(xì),不過一兩金子幾乎頂十兩銀子,這么細(xì)細(xì)一根釵,差不多頂兩根那天她送阿慈而后被扔回來的大銀鐲子。之所以對兩者如此不同,一方面是親疏遠(yuǎn)近擺在那,自然不能一視同仁。另一方面,即便她送了精致的金首飾,以阿慈處境也保不住。反倒是阿彤,雖然韋家窮,但全家和樂,韋舅舅和韋舅母絕不是那種會貪女兒錢財補(bǔ)貼兒子的無良家長。

    “阿彤是韋家孩子,長得好看,插上這釵真好看。我這正好有鏡子,阿彤來看看。”

    衛(wèi)嫤順手給她帶頭上,從荷包中掏出水銀鏡,遞到她面前照照。阿彤雖然穿得很樸素,但她皮膚白皙,配合著她那股獨(dú)特的氣質(zhì),金釵的大氣發(fā)揮出十成。

    “表嫂,這太貴重了。你跟衡表哥賺錢也不容易,我不能要?!?/br>
    阿彤教養(yǎng)是真的好,明明看到鏡中美人的一茬,她眼中閃出一道喜悅,但很快她遏制住了自己渴望,十分自然地把金釵拔.下來。

    衛(wèi)嫤看了眼晏衡,后者板著臉看向阿彤:“你嫂子給的,你帶著就行。對了舅舅,我這次來是有事相求。”

    韋舅舅神色鄭重起來。

    “這次入京,我蒙圣上隆恩,升任涼州衛(wèi)的鎮(zhèn)撫,然而手下卻無可用之人。我知道以舅舅和表兄才學(xué),來我手下當(dāng)個刀筆吏有些屈才。但如今實在是沒辦法了,還請舅舅幫我一把?!?/br>
    韋舅舅滿面激動,但他仍舊有顧慮:“可我是待罪之人?!?/br>
    韋舅母不贊同地瞪了夫婿一眼,什么狗屁戴罪之人,公婆那么好的人,要有罪也是被人冤枉的。

    “阿衡別聽你舅舅的,西北山高皇帝遠(yuǎn),周千戶殺人越貨都沒人管,你舅舅就幫你管點事,又能怎么著?”

    韋舅舅罕見地回瞪過去:“無……”

    沒等他傷人的話說出口,晏衡趕緊打斷:“舅母說得有理,我來之前已經(jīng)想好了。舅舅再仔細(xì)回憶下當(dāng)年那道旨意?”

    韋舅舅不是不想做官,他讀了一肚子書,偏偏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甚至連白斬雞般的晏十三都打不過。百無一用是書生,這些年養(yǎng)家糊口多虧媳婦。眼見兒女要成親,他不希望彤姐兒再因家貧重蹈當(dāng)年meimei的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