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煩一朵姐了?！奔靖枰膊恢勒f什么好，伸手揉了揉季桃的枯黃頭發(fā)。

    季桃露出一個淺淺的笑。

    離開柳兒屯往景河鎮(zhèn)趕時，季歌想著季桃的模樣，心里像壓了塊石頭般，有些喘不過氣。情緒來的有些猛，她想到了一個可能，原主和季桃的感情應(yīng)是很好吧，都一年多了，沒有任何異樣，偏偏這會冒了出來。

    從景河鎮(zhèn)置辦了年貨回清巖洞，當(dāng)天晚上，季歌做了一個夢，也不能說是夢，那是原主的一些記憶。

    原主和季桃的感情確實好，因為季桃是原主一手帶大的，季桃是老五，和季家的三兒子只差了兩歲，她出生的時候，正是季三最好動的年紀，季母整顆心都放到了三兒身上，季桃是原主用米湯一點點喂養(yǎng)大的。今年季桃該有七歲了，看著卻只有五歲的模樣，季二滿了十七，季母打的主意是，用季桃給二兒子換親，可年紀相差有些大，童養(yǎng)媳什么的不好找，季母很愁這事，二閨女留著給三兒換親挺好，可二兒子怎么辦？

    這是筆很爛的帳。想著季桃，季歌后半宿都沒有睡覺。

    剛?cè)攵惋h起了小雪，山里的冬季總是格外的要寒冷些，今年劉家，每個都有一套厚厚的暖暖的新衣服，在孩子們的心里，最喜歡的還是冬天，一家人能整天整天的湊一塊，說說笑笑的好不熱鬧。

    今年比去年要更熱鬧，大抵是聽說來年開春就要搬離清巖洞，都趁著機會過來說說話，這一走啊，說不定就見不著了，想想也怪惆悵的。

    過了個熱鬧紅火年，幾個孩子就眼巴巴的盼著大陽快出來，山里的積雪融化了，就可以搬離清巖洞，他們對松柏縣充滿了各種向往。盼星星盼月亮，天放晴的那天，孩子們在屋里歡喜蹦跳著，第三日積雪融化，劉大郎和季歌夫妻倆揣著筆錢進了松柏縣，這回呆的久一些，足足五天才回來。

    房屋租好了，趁著天氣好，劉大郎特意上門去請了福伯和順伯以及楊大伯他們?nèi)規(guī)椭峒遥灰岢錾骄托?，山腳下劉大郎雇了五輛牛車，把東西運進松柏縣，反正就是能帶的都帶過去，盡量別花錢買，松柏縣的物價比鎮(zhèn)里要高出一倍，還不如多出點搬運費要劃算些。

    ☆、第032章

    租的是個小院落，房主以前都是租給兩戶人家，恰巧這兩戶人家今年一前一后退租了，季歌和劉大郎商量了下，決定租下這個院落，三百文錢一個月，須一口氣交半年租。

    大抵格局，堂屋左邊是廚房，右邊是雜物間，分東西廂房，各兩間屋子。后面有個約兩丈寬的院子，設(shè)了澡堂和茅房。麻雀雖小卻五臟俱全。因前面是兩戶人家供租一個院子，東廂房的住戶，應(yīng)是不愿意廚房供用，在后院雜物間的后面堆了個小廚房，雜物間改成了堂屋。

    劉家住進這院落后，把小廚房拆了，后院瞬間敞亮了不少，從城外運了些土回來，依著東墻開了四畦小小的菜地，右墻的角落里，正好用拆了小廚房的泥磚，建了個寬半丈長約一丈有余的雞圈，十只雞賣掉了五只，養(yǎng)五只雞剛好合適，不太擁擠，余下的空間用來晾曬衣物等等。

    院落里沒有井，貓兒胡同的后面，臨著一條河，附近的居民都在河邊洗衣裳鞋襪等，至于飲用水就得賣，每天會有挑夫或驅(qū)著驢車的人，走街竄巷的幺喝賣水賣柴木，一擔(dān)水是兩文錢，一擔(dān)細柴兩文錢，一擔(dān)耐燒的樹干部分是四文錢，都是縣城周邊的住戶，掙個辛苦錢。

    在松柏縣住了幾天，沒急著做小賣買，把新家里外拾掇妥當(dāng)，夜里躺在床上，季歌和劉大郎扒拉著日?；ㄤN，雖說有心理準備，還是吃了一驚。

    每日租金是十文，基本飲用水是兩擔(dān)共四文錢，現(xiàn)在天冷可以洗腳，隔三天洗回澡，家里人多，估計得用三擔(dān)水，那天光賣水就是十文錢。一天一擔(dān)細柴，耐燒的柴木是三天兩擔(dān)，三天的柴木錢就是十四文。四畦小小的菜地，精心伺弄著蔬菜勉強夠用，每日菜錢可以控制在十文以內(nèi)，從家里帶了不少干貨，糧食也夠半年嚼用，過了這半年花銷還得增加，再把日常用品的花銷算進去……

    搬縣城了，做小賣買的成本就高了，粗粗一算要保證溫飽一天得掙兩百文，想要存點余錢，供著三郎上學(xué)堂，筆墨紙硯衣裳鞋襪等瑣碎花銷，這么一疊加每天得掙五百文，還不能生病，有個小毛小病風(fēng)寒咳嗽等，就算有五百文進帳也甭想存一個銅板了。讀書太燒錢了，可又不得不讀書，這里不是偏遠的深山溝，這是個大縣城，不識字會吃大虧。

    五百文像個天文數(shù)字似的，在深山溝里一家人忙的跟個陀螺似的，一個月也就掙了這么點，現(xiàn)在得一天內(nèi)掙這么多，壓力可想而知，難怪柳嫂說，決定做小賣買時，她整日整日的心慌不安，夜里也睡不踏實，沒點承受能力，確實難挨啊。幸好手里還有三十七兩存款，卻也只能稍稍松口氣，絕對不能放松，一旦放松不久后一家子就喝西北風(fēng)。

    “家里的糧食吃完了，我進清巖洞買糧，到底要劃算些?！眲⒋罄烧f著，心里則在想，要趕緊找些活計來做，松柏縣的短工價錢要高一點，他和二郎累些苦些能扛的住，一個月好歹也能掙一兩銀左右。

    季歌點點頭。“這是肯定的。”說完，她往大郎懷里靠了靠，伸手抱住他的腰?！皠傞_始是要難些，慢慢的就會好了。我跟你說，我想的可遠了，三年內(nèi)得買個小宅子，有了自己的房屋，才算是真正在松柏縣札根了，最好是前面帶個鋪面的，地段也得選好，總是擺個小攤子也不妥當(dāng)，咱們家有了點模樣，到時候給二郎說親也容易點。”

    “三年內(nèi)……”劉大郎驚呆了，媳婦可真敢想啊?！斑@種帶鋪面的小宅子，少說也得近百兩銀子，一年存十兩，三年存三十兩，咱們攢的三十七兩，勉強也就湊個七十兩?！彼加行┥笛哿?。“咱們一年能存十兩錢嗎？有個六七兩就夠不錯了?！?/br>
    季歌擰了把劉大郎的胳膊，直接被他的語氣氣樂了?！澳愕孟嘈旁蹅円荒昴軘€十五兩銀子，你相信了，咱們就一定可以攢。乍聽著有點多，一年有十二個月，每月存一兩多銀子，這么一看就不多了。最重要的是，往后我懷了孩子，總不能挺個大肚子擺攤吧，孩子生下來了，總不能帶著他風(fēng)里來雨里去的擺攤吧，必須在三年內(nèi)存錢買小宅子?！?/br>
    “買！攢錢買！”劉大郎瞬間充滿了動力，摟緊了懷里的媳婦。“會努力掙錢，讓咱們的孩子過安穩(wěn)的生活?！?/br>
    這話題算是擱下來了，季歌說起另一個事?！凹依锒际岸尥桩?dāng)了，后天就把小攤子推出去吧，明天咱們?nèi)ブ棉k各種需要的物件，估摸著得花一兩銀左右?！?/br>
    “嗯。我陪你去?！鳖D了頓，劉大郎又說?！俺鰯偤螅遗隳銛[個六七天，倘若沒什么事，我就和二郎尋些短工活計?！?/br>
    季歌應(yīng)道?！昂谩！庇终J真叮囑著?！暗脨巯Ш蒙碜庸牵@兩年好不容易養(yǎng)起來的，別為了掙錢就拼著命的折騰自個，回頭我看著不對勁，可就要生氣了。”

    “知道了。”劉大郎笑著應(yīng)，心里甜滋滋的跟喝了蜜蜂似的。

    夫妻倆又輕聲細語的說了些親呢話，這才打著哈欠緩緩睡去。

    等媳婦睡著后，劉大郎小心翼翼的挪了挪腦袋，低頭親了親媳婦的額頭，美滋滋的想，媳婦上半年就要滿十六歲了，明天該有孩子了吧？想想又發(fā)愁了，不對，明年還攢不夠買宅子的錢，哪能讓媳婦懷著娃還出門擺攤，后年也不行……唉！得努力掙錢，早點買個小宅子。

    懷著激動的心情，劉大郎一夜美夢，一早醒來時，坐在床上砸了砸嘴，心情很是洶涌澎湃，胸膛里燃燒著雄雄斗志！

    “大清早的笑的可真樂呵?！奔靖璩蛑男δ?，心情頓時就明媚了，環(huán)抱住大郎的脖子，貼著他的臉問?！白蛲碜龊脡袅?？”

    經(jīng)過半年的努力，劉大郎已經(jīng)不復(fù)從前的青澀模樣了，鎮(zhèn)定的答。“對。夢見咱們掙了大錢，你給我生了一屋子的娃，白白胖胖的好看極了?！?/br>
    “你當(dāng)我豬啊，還一屋子娃?！奔靖杩扌Σ坏玫耐屏怂话眩皖^撿著身上的落發(fā)，往屋外走。“別傻樂了，趕緊來給燒火，吃了早飯，還有正要事忙呢?！?/br>
    劉大郎樂呵呵的起了身追上了媳婦。

    “大嫂?！倍浜腿渥詵|廂房走了過來，笑的跟朵花似的，特別的燦爛。松柏縣的生活，她們適應(yīng)的很好。

    季歌和大郎住東廂上屋，二朵和三朵住東廂下屋，西廂的上屋是三郎住，上屋要稍大些，大郎和二郎在靠墻方向，給他隔了間小書房出來，西廂下屋是二郎住。

    “噯。早上好?！奔靖杳奸_眼笑的招呼著。

    二朵和三朵愣了下，很快反應(yīng)過來，笑嘻嘻的跟著說。“早上好?！?/br>
    接著季歌和大郎做飯，二朵清理著雞圈，雞屎掃一旁，曬干后搗碎搗碎灑菜地里當(dāng)肥料，聊勝于無。三朵給菜地清草澆水等，旁邊有個小坑坑，是特意養(yǎng)的蚯蚓，前幾天在城外運土回來，好不容易找著的十幾條蚯蚓，買菜的時候，扔地上不要的爛菜葉子，就撿些回來，喂雞也行喂蚯蚓也好，離開清巖洞時楊大娘告訴她們的，夏天的時候得蓋些稻草或秸桿，有事沒事澆澆水。

    二朵聽后歡喜極了，她正愁著怎么繼續(xù)用蚯蚓喂雞呢，抱著楊大腿笑的可大聲了，跟個小瘋子似的，三朵也在一旁軟糯糯的說著話，黑白分明的眼睛忽閃忽閃的光芒，讓楊大娘心坎都軟了，又撿了些平日里自己注意到的小常識告訴兩個孩子。拉著季歌的手直夸她，把劉家的幾個孩子照顧的很好。

    早飯已經(jīng)擺上桌，可二郎和三郎還沒見人影，季歌就訥悶了，走到后院里問著兩孩子。“知道二郎和三郎去哪了嗎？”

    “不知道?！倍湔诎桦u食，頭也沒抬的說了聲。

    三朵站起小身板，rou嘟嘟的小胖手沾滿了泥巴，她回頭看著大嫂?！疤煳⑽⒘恋臅r候，我起來尿尿，看見二哥和三哥了，說是去城外看看?！?/br>
    “大概是撿柴木尋野菜去了?！眲⒋罄赏α私庾约业艿艿?。“咱們先吃著，留些溫在鍋里?！?/br>
    灶里還有點余火，鍋內(nèi)添了一瓢水，準備一會用來洗碗筷，季歌叩了個大碗在鍋里，端了份早飯擱鍋里溫著，把鍋蓋蓋上?！岸淙鋪硐词殖燥埩恕！?/br>
    “來了?！倍浯舐晳?yīng)著，把雞籠打開，快走出了雞圈，細心的關(guān)緊了木門。

    剛吃完早飯，二郎和三郎回來了，二郎手里拎著一捆柴木，粗細都有，挺結(jié)實的一捆，三郎的小竹蔞里有些野菜。兩人發(fā)上衣服上都沾了露水，以及草木屑還有些泥濘。

    “正好，洗洗手過來吃飯。”季歌把三郎拉在身邊，輕拍著他的衣服?！拔覀z要出門買些出攤的物件，你們在家警惕些?！?/br>
    劉二郎打開鍋蓋，熱氣迎面撲來夾著飯香?！皽蕚涿魈斐鰯倖?？”

    “嗯。我陪著你大嫂出幾天攤，沒什么事，咱們就去尋短工活計?！眲⒋罄煽粗苷f著。

    “行?！眲⒍牲c頭應(yīng)。

    季歌和劉大郎拿了錢，夫妻倆匆匆忙忙的出了門。

    ☆、第033章

    松柏縣分東西兩市，東市聚集著各種小攤小販，以物易物，二手舊貨等等，十分的熱鬧很是雜亂。西市要正規(guī)一點，以經(jīng)營商品為名的行會，如娟行，布行，米行，生鐵行，rou行，果子行，油行等等，通俗點說就是進貨的地方，須購買量大。

    季歌夫妻倆去的就是東市，人山人海特別擁擠，四面八方的說話聲匯入耳中，震的腦袋生生發(fā)疼。劉大郎牢牢的護著媳婦，往二手舊貨的區(qū)域走。費勁巴拉的耗時一個上午，總算淘著了幾樣實惠又便宜的物件，用了近一兩銀子，比預(yù)計花費要少點。

    倆人心情很不錯的離開了二手舊貨，拐了個彎去了菜市，豬骨五文錢一根，卻只有景河鎮(zhèn)的一半大，上等肥rou十五文，下等肥rou十文，五花rou十五文，瘦rou十三文?？h里的rou包子都是三文一個，素餡的二文。

    明天就要出攤做小賣買，家里拾掇妥當(dāng)了，季歌和劉大郎商量著，把柳哥一家請過來吃頓晚飯，略盡點心意，幸好有他們詳細的提點，少走了不少彎路，正好趁機加深一下兩家的情誼。今晚這頓飯，得張羅的豐盛點，八個菜整不出來，六個菜卻是要有的，葷素各半。

    花了近百文錢買好食材，離開東市后，季歌和劉大郎去了趟衙門，要在東市擺攤，要得到衙門的允許，按季收稅一百文，誰敢偷稅私自擺攤，一旦抓到會被逐出松柏縣。初聽時，季歌暗暗吃驚，這管理的可真夠嚴格的。除了這雜稅，每年得交戶稅，就是所謂的人口稅，年滿七歲至六十歲，每人每年上交兩百文。重男輕女跟這稅收關(guān)系蠻大，一個男娃要比一個女娃頂用的多。

    以前在清巖洞時因太過偏遠，沒人愿意千里迢迢的進山收稅，更大的原因是，村里上戶的少，上面以為山溝溝里沒幾戶人家，又逢天子治國有道，近百年國泰民安風(fēng)調(diào)雨順，清巖洞這深山溝就被遺忘了?；仡^季歌夫妻倆還得把這戶口的事找點關(guān)系門路給整妥當(dāng)，想想就夠頭疼的，這也是筆銀子啊。

    回到家里，午飯已經(jīng)張羅好了，家人正等著他們回來。季歌心里暖洋洋的，所有的疲累和煩憂都一掃而光，一家人有說有笑的吃了午飯，又略略的說了說擺攤的事情。

    下午瞅著時辰差不多，季歌和劉大郎去邀柳哥一家過來吃飯，柳哥柳嫂有兩男一女，大女兒已經(jīng)出嫁，二兒子去年成了親，成親后就搬回了村里，買了十畝地，夫妻倆過起了小日子。三兒子尚小，剛滿十二歲。他們的意思是，再掙幾年錢，等小兒子也成了親，全搬回村里去，建個農(nóng)家院子買二三十畝田，踏踏實實的過著。

    柳家的小兒子在鐵匠鋪里當(dāng)學(xué)徒，申時末才歸家，四人過來貓兒胡同時，特意去了趟鐵匠鋪，跟柳安說讓他傍晚直接去貓兒胡同。柳安高高壯壯，膚色黝黑，屬悶頭干活不說話的類型，四人在鋪子里站了會，也沒見他說話，只是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拿柳嫂的話來說，就是隨了他爺?shù)男宰樱还髯哟虿怀鰝€屁來。

    出了鐵匠鋪四人說說笑笑往貓兒胡同走，到家后，季歌拿出做好的果脯蛋糕爆米花和炒米子，炒米子是上次回季家時，她吃了季母炒的，才想起這事，炒了些用來待客。兩家雖說才剛開始相處，可氣氛著實熱絡(luò)，話題一個接一個說著，越說越有興致，笑聲就沒斷過。

    申時末，季歌和二朵進廚房張羅晚飯，柳嫂說什么也要搭把手，三朵顛顛的跟進了廚房，二郎到胡同口接了柳安過來，女人們邊忙活邊說話，男人們在堂屋里繼續(xù)天南地北的嘮著。晚飯過后，天色略有些灰暗，柳家三口才戀戀不舍的離開，說兩家離的也不是特別遠，有事沒事多竄竄門說說話，劉家等人自是笑著應(yīng)了這話。

    次日天蒙蒙亮，季歌和劉大郎摸著黑起床，麻利的穿戴好衣服，廚房里的門窗都打開，就著蒙蒙亮的天光，漱口洗臉。早飯是素餡包子，昨晚就發(fā)好的面團。今天開張，果脯蛋糕做兩個，玉米發(fā)糕兩個，爆米花兩鍋。擺整整一天的攤，應(yīng)該能賣完。

    瑣碎都忙完，待出攤時，天色已經(jīng)大亮，飄著薄薄的霧氣，透著股寒涼。二郎和三郎又跑城外去了，盡可能的撿柴木挖野菜，省一點是一點，這里緊挨著縣城，柴木和野菜都不太好尋，得往更遠點的地方，季歌不放心，一天總會嘮上兩三回，讓他們別走遠了，差不多就回來。再者，就剩下二朵和三朵在家，她就更加的不放心了。

    約是季歌夫妻倆來的早些，東市略顯冷清，他倆推著攤子來到攤位前，這是昨天辦文書時，給他們的合法攤法。周邊的擺攤買的都是早點類，正在認真的忙碌著。季歌夫妻倆把糕點擺出來，拿了小板凳坐著，倆人挨的挺近，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

    右邊是個買豆?jié){油條的，三十歲左右，有些肥胖，頭發(fā)梳的整齊，穿著樸素卻很干凈，她大約是忙完了，往這邊望了望，正好和季歌的視線對上了，季歌先露出一個善意的笑，那婦女愣了愣，而后也笑了，和氣的說著話。“看著年歲不大呢，小倆口來縣里鉆營??？”

    “對。想著縣城繁華，過來碰碰運氣?！奔靖枵f著，挪了挪凳子，往右邊靠近了些?！皨鹱邮鞘裁磿r候過來縣城的？”

    那婦女覺的這小姑娘挺合眼緣，正巧這會也沒什么事?！拔野?，有兩年了，我家男人死后，我就帶著一雙兒女過來了。”

    “喔。”季歌露一個歉意的笑，轉(zhuǎn)了話題說?！拔覀冏饬素垉汉姆孔樱瑡鹱邮亲∧牡?？”

    “離的不遠呢?！蹦菋D女樂滋滋的笑著?！熬褪歉舯诘男詈?，貓兒胡同院落居多，你們是隨了父母一道過來的？”

    季歌搖搖頭?！皼]有，我夫家父母走的早，帶著幾個弟弟meimei一并過來的，反正家里也就那樣了，不如拼一拼，說不定就有了點出息呢?！?/br>
    “我說呢，怎么這年歲出來擺攤，也怪不容易的啊?！蹦菋D女心生憐憫，覺的這小姑娘更合眼緣了，倆人就這么熱熱絡(luò)絡(luò)的交談起來了，直到那婦女?dāng)偽簧蟻砹巳?，這才收了話專心做起生意來。

    季歌做的糕點賣相好，又可以試吃，一個上午下來也買出了三分之一，這趨勢還是挺不錯的，一口成不成個胖子，得慢慢來，這點耐心她還是有的，又不是頭一回經(jīng)商。

    中午的時候，余氏見隔壁小夫妻沒點動靜，好心提醒了句。“中午沒什么人，可以回家睡會，這攤子啊，也不用推回家，有寄放的地兒，出一文錢就行了，妥妥當(dāng)當(dāng)不會丟東西，真少了什么會三倍賠償?！?/br>
    “沒事，一會有人送飯過來，剛開始擺攤怕做的吃食賣不出去，就不收攤了?！奔靖栊χ鴳?yīng)。心里則想，這大縣城啊，到處都能發(fā)財，就看腦子靈不靈活有沒有門路。

    余氏聽著也沒說什么，邊收拾著攤子邊說?！拔议|女去年送錦繡閣當(dāng)學(xué)徒去了，我兒子在外面做短工?！?/br>
    “錦繡閣是什么地方？”季歌想到了家里的二朵，忙問了句。說不定就是個門路呢。

    “這可是個好地方，當(dāng)學(xué)徒不用交錢，一個月后過了考驗，就要簽一份五年的契約，每月還能拿三百文錢呢，就是要求挺高，我閨女第一回矮了沒選上，第二回在錦繡閣呆了半個月給送了回來，說是規(guī)矩不行，去年是第三回，孩子大點就是不一樣，咬著牙學(xué)規(guī)矩，這才錄用了?！庇嗍险f的眉開眼笑，很自豪閨女能進錦繡閣。

    季歌有些微微的激動?！坝鄫鹉愀以敿汓c說說錦繡閣的事唄，我想著也送我家二朵去試試。”

    “行勒，我跟你說說啊?！庇鄫鸷苡信d致，攤子也收拾好了，她拿了個板凳坐到了季歌的身邊，高高興興的說著自己知道的事。

    等說完后，季歌很感激的包了一塊蛋糕送給她，余氏推脫了番，見季歌是真心真意給的，就笑著接了，心里對她印象又增了幾分。

    余氏剛走沒多久，二郎拎著食盒過來了。中午的時候，買了兩塊果脯蛋糕，半下午的時候，糕點都賣完了，還剩了兩份爆米花，季歌和劉大郎松了口氣，琢磨著明天得多做點。余氏下午做的是油炸吃食，她樂呵呵的送了點過來，味道還挺好的，是面米分做的油炸吃食。季歌請她吃爆米花，倆人繼續(xù)愉快的嘮嗑。

    未時末吃食全部買完，還有個好消息，中午買果脯蛋糕的男子，又匆匆忙忙的過來想再買兩份，結(jié)果沒有了，他很失望，說明天他想買一整個果脯蛋糕，不要太大了，果脯得多放點，他可以多加些錢。季歌連忙應(yīng)著，讓他明天隨時來拿。

    和余氏道了別，季歌夫妻倆推著攤子歡歡喜喜的回了家。

    ☆、第034章

    二朵和三朵聽到敲門聲，跟一陣風(fēng)似的，快快打開了大門。昨晚一家人閑嘮的時候，季歌特意叮囑著，家里人敲門得有節(jié)奏，連敲兩下再停會。屋里開門的人，必須要問了話，屋外的人應(yīng)了聲，才能打開大門。倘若聽著敲門聲不對，就別說話，輕手輕腳的回屋里，裝作家里沒人在。尤其是二朵和三朵必須要記牢，通常都是她們倆在家。

    “大嫂糕點全賣光了？”二朵兩眼放光激動的問著，一跳下竄的幫著把攤子上的物件拿回廚房，該洗的要清洗。

    三朵進了堂屋，倒了兩杯溫開水，端著走了出來?！按蟾绱笊┖人！?/br>
    “你二哥三弟去哪了？”季歌端著水喝了兩口，摸摸三朵的發(fā)頂，問著二朵，又道。“隔壁攤的余嬸子送了點油炸吃食，還有一點，你們也嘗嘗?！?/br>
    劉大郎把大門關(guān)妥了，接過三朵手里的水喝了兩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