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阿螺心領(lǐng)神會,對她比了個放心的手勢。待她走后繞著他們轉(zhuǎn)了兩圈,“腱子rou想必是不錯的……四位長老,殿下現(xiàn)在很需要滋補,你們知道吧?” 芳棣長老頷首:“了解?!?/br> “所以這兩個妖精真的要殺掉嗎?” 點蒼長老還是有些瘆的慌,“依我之見流放到淵底就是了,你們?yōu)槭裁磮?zhí)意要殺他們呢。要為殿下補身子,海參象拔蚌多得是……” 非魚長老咽了口唾沫,“你是沒有接到君上的信號嗎?分明就是不留活口的節(jié)奏??!反正要殺掉的,你們誰來動手?” 剛才把菜色想得很順溜,真的要動刀,誰也不敢。阿螺笑了笑,“還是我來吧,你們鮫人膽小,我卻沒那么多忌諱。咸菜甕留下,長老們先回去吧!白天殺生不好,等到了晚上再說?!?/br> 長老們?nèi)缑纱笊?,紛紛離開了,阿螺用內(nèi)力,把那兩個妖族體內(nèi)的定魂針逼了出來。龍君出手真是狠,兩根針足有尺來長,要不是他們靈力夠,可能早就給釘死了。她把針收進懷里,小聲道:“你們別動,先恢復(fù)一下體力,晚上你們溟主會來同你們匯合的。” 以他們的能力,取出定魂針后隨時可以逃走,但他們安靜如雞,點了點頭,十分配合地閉上眼睛開始養(yǎng)精蓄銳。如果真如龍君說的那樣,他們有必要留下待宰嗎?為了騙個勞工豁出命去,世上恐怕沒有這么蠢的妖精。 靜靜等,等到天擦黑的時候,探頭探腦的夷波果真來了。柱子上的護法和扣扣掙脫下來,拱手叫了聲溟主,“您已經(jīng)決定跟我們走了嗎?” “不然怎么辦?看著你們被腌成咸菜嗎?其實本座真不想走啊,本來以為今晚干爹會跟我交尾的,沒想到他抓了你們,擺明了想推脫嘛!這樣怎么行呢,不出狠招,永遠只能追著他求泡?!彼Я艘а赖溃骸胺凑乙呀?jīng)做好鋪墊了,我一走,保管他很快就會追來。到時候我可沒有那么好說話了,哼哼,阿螺說得沒錯,虐身虐心,我要好好折磨他!”說到傷心處抽泣起來,“太過分了,難道我長得很丑嗎?和我交一下尾有那么難嗎?這是他逼我的,我會讓他哭著喊著求我上的,給我等著吧!” 雖然可能很傷自尊,但開口閉koujiao尾真的太直白了。護法和扣扣交換一下眼色,堅定道:“溟主別難過,日龍當(dāng)然不是這么容易的?;厝ブ笪覀兛梢灾贫ㄒ幌盗蟹桨?,然后再恭候龍君大駕?!?/br> 邕崖護法又補充:“這幾年屬下和扣扣為了尋找溟主,走遍了六合八荒。只要溟主授權(quán),屬下愿意冒充溟后,和龍君展開一番殊死的宮斗。”想一想真是要笑出來了,那種狗血的橋段他收集了不少,龍君真的敢入陣,管叫他有來無回。 ☆、第 59 章 日行三萬里的飛行器,原定載重三人,現(xiàn)在多加了一個,速度難免變慢,飛行高度也降低了好多。來的時候,邕崖護法和扣扣翱翔在一千丈的高空,回去的時候卻要貼著水面掠過,幾次險些擦到水皮,把大家驚出一身冷汗。 扣扣駕駛著方向,邕崖護法盤腿而坐,一面打量阿螺,“螺姑娘,你的體重到底有多少?” 阿螺橫眉怒目,“沒人告訴你,打聽女孩子的體重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嗎?”低頭看了眼,“以妖族的法力,不能實現(xiàn)自體飛行嗎?居然還要借助工具!我以前看到八仙里的拐仙扔個葫蘆下水,載重都能達八人之眾,你這個飛毯是什么鬼?才飛了這么一小段就不行了?” 護法覺得很冤枉,“以前馱上一個戰(zhàn)斗小分隊都沒問題的,難道剛用了二十來年,使用壽命就到頭了?” 扣扣懊惱不已,“花了全部家當(dāng)買下的,那時候等發(fā)貨等得眼也直了,這才玩了幾次而已,就要報廢了?舶來品果然只是花架子,永遠比不上自產(chǎn)的。溟主放心,如果這飛毯不行了,屬下背您回北溟……”言罷頓下來,“照理說……應(yīng)該不至于那么快就交代了的,很大可能是咱們之中有人體重超標了……” 四雙眼睛咕嚕嚕轉(zhuǎn),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把視線定格在了夷波身上。 她撐身坐起來,變換了一下姿勢,飛毯明顯往下沉了沉。所以癥結(jié)就在她身上嗎? 她有點慌,指了指自己,“我?” 那三個點了點頭。 “怎么會呢!我這么窈窕玲瓏的身姿……” 一只鯤鵬,就算寄居在鮫人體內(nèi),光是靈魂的重量也會比人的軀殼重上好幾十倍,所以飛行器超載,絕不是沒有根據(jù)的。 她嗚咽了聲,“這樣的話……豈不是丟死人了!” 以前出遠門都是她背阿螺,阿螺肯定不知道她的份量,只有龍君深有體會。他背過她,抱過她,在床上還曾被她壓過,那他究竟是頂著多大的壓力啊,她已經(jīng)不敢設(shè)想了。 邕崖護法見她傷心不停開導(dǎo)她,“溟主沒聽過這句話嗎,微胖的女孩最好命。瘦得麻桿似的,一點都不可愛,何況溟主并不是胖,是因為您無上尊貴的出身??!說實話,您越重,屬下們越放心,說明我們并沒有找錯人……” 她冥思苦想,覺得不對,“那天你們把我弄暈了,是怎么帶到南溟的?那時候不知道我的體重嗎?” 邕崖護法干干笑了兩聲,“這個不重要,我們有牽引器……”其實他才不會說是在她的魚尾上套了繩,像拉浮尸一樣拉到南溟的呢!不管什么東西,在水里都不會顯得沉,只要拉動了,慣性使然,一路往前輕輕松松。 夷波托著腮,嘆了口氣,想起她的龍鱗來,把手一伸道:“借我的東西還我?!?/br> 護法明白了,把那個黑口袋掏出來,交到她手上,“溟主,這龍鱗是龍君放在您身上的護身符,我們北溟來的怕這個,您收起來就好,別再裝回去了。” 她把口袋扯開,隔著布撫摩它,“你們說,龍君會來北溟找我嗎?” “這是自然?!笨劭鄣溃骸颁橹髂嘈?,這世上能像您這樣追著人家求交尾的姑娘,找不出第二個來。男人嘛,哪怕嘴上不愿意,身體還是很誠實的,完全沒反應(yīng)的肯定是死人。所以龍君哪怕再喊‘不要、不要’,您也別相信他。他只不過是舍不下面子,想裝正人君子罷了,心里不定多卑鄙齷齪呢!您回北溟,一邊吃香的喝辣的,一邊等著,要不了多久他就會追來的。也說不定我們還沒到,他先到了呢!” 是啊,他們?nèi)招腥f里,龍君一天九萬里還能打個來回,完全就不在一個等級上。夷波還是郁郁寡歡,才分開半夜,她就覺得有點想他了,但愿他能追來,可是她留給他的信上又故作姿態(tài),為了虐心,把話說得有點絕,他不會真的放棄了吧? 那廂的龍君輾轉(zhuǎn)反側(cè)了一夜,以為傻鮫會敲門求一起睡的,于是等了很久,一點風(fēng)吹草動他都會坐起身來。誰知她并沒有出現(xiàn),倒弄得他失眠了,將到五更的時候才稍稍瞇了會兒眼。 一個愛睡成癡的人,放棄睡眠時間來惦記另一個人,這是多重的一份感情啊,傻鮫一定不知道。他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升起來了,夏日強烈的光線正照在他眼皮上,睜開眼一陣暈眩。他拿手抵擋,奇怪得很,外面一點動靜都沒有。照理說這個時辰她早就開始大呼小叫了,鮫卒送吃的來,她也會把碗筷弄得叮當(dāng)亂響,借此吵醒他。 他心里納罕,連罩衣都沒穿就開門出來看,行宮靜謐,靜得出奇。他走到她的臥房前,抬手敲了敲,“阿鮫,該起床了?!?/br> 里面無人應(yīng)答,只有窗紙翕動,噗噗作響。他又耐著性子敲了敲,“阿鮫,你在里面嗎?” 等了等,還是悄無聲息,難道一早就去潮城了?他手上略微使勁,門吱呀一聲開了。進去看,床上藻被疊得整整齊齊,之前他天天會進來替她收拾換洗衣服的,今天一看簍子里,空空如也,奇怪,昨晚連衣裳都沒換嗎? 他站了一會兒,不經(jīng)意一瞥,瞥見案上有封書信,端端正正拿鎮(zhèn)紙鎮(zhèn)著。他過去看,開篇華麗麗寫著“有情不必交尾,暗香浮動也美”,然后就是她幾百字的哭訴,從如何死心塌地到如今決定放棄,雖然字寫得像狗爬,但情緒卻躍然紙上。龍君提心吊膽往下讀,眼前出現(xiàn)了她邊哭邊寫的場景,“我媽是我媽,她早就已經(jīng)嫁給別人了,你還想著她干嘛?喜歡你的你不愛,不喜歡你的你當(dāng)寶,到底叫我說你啥好!嗚呼哀哉,反正小鮫是從北邊來的,怎么來的怎么去吧。干爹看到我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jīng)一腳邁上人生巔峰了。干爹放心吧,雖然是去一個陌生的地方,但我方向感很強,一定不會迷路的。從南海到北海沒有岔路,轉(zhuǎn)過須彌山向東行兩萬里,看見一座關(guān)帝廟,再向北行一萬五千里,就到了……啊,干爹,你千萬別來找我,從今往后我要開展事業(yè),沒工夫兒女情長了。小鮫的悲傷很銷魂,心碎了無痕,反正你來了我也不會見你的。干爹,感謝您對小鮫無微不至的愛,小鮫會永遠記得您的吻,還有您的小rou芽……就讓我們之間這份清白的感情存續(xù)下去吧,小鮫永遠尊敬您,再見了干爹……” 龍君最后看完,頭暈得一下癱坐在地上。這只傻鮫,真的去北溟了嗎?怎么辦?事情宣揚出去就壞了! 他掙扎著站起來,跌跌撞撞跑出門,站在檐下清醒了一下,縱身化龍向潮城游去。他得去看看阿螺在不在,她們兩個是焦不離孟,只要阿螺在,就基本可以確定是一場惡作劇了。 可是到了她們以前的家,發(fā)現(xiàn)貝類爬滿了門楣和窗框。到窩棚里一看,連枕頭都不在了,看來是真的走了。 他晃了晃,手里捏著書信,不知該何去何從。這時長老們來了,向他回稟妖族越獄的事,發(fā)現(xiàn)他失魂落魄,一徑追問他:“君上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這是怎么了?” 也沒什么,就是心上不知什么時候缺了一大塊。他把手里的書信遞給他們,喃喃說:“阿鮫走了,被妖族……拐到北溟去了?!?/br> 芳棣長老把信拿過來,忍著眼暈看完,然后火氣就蓬蓬燒起來了,忿忿一拱手道:“夷波殿下走了,不是正合了君上的意嗎?如今人去了他方,就不必再勞君上費心打發(fā)了,君上應(yīng)該高興才對?” 龍君覺得他們的表現(xiàn)異常,莫名其妙地看了他們一眼,“本座什么時候非要打發(fā)她了?上次說要把她嫁給熒惑君,最后不是也作罷了嗎?” “那是君上偶爾的良心發(fā)現(xiàn)吧!”點蒼長老臉上的表情很僵硬,“潮城城眾一向為君上馬首是瞻,只要是君上,哪怕放個屁我們都覺得是香的。但這次,臣等已經(jīng)無法再容忍君上的所作所為了。身為一個男人,首先要做的就是對自己的言行負責(zé)。您既然放任自己的欲望,就要想到接下來會出現(xiàn)什么樣的情況。作為一條育齡中的、生命力旺盛的龍,您不知道您的繁殖能力有多強嗎?您怎么能在摧毀殿下的純潔后撒手不管呢?還有,您居然打算給自己的摯友扣上一頂綠帽子,您的惡趣味,恕下臣不敢茍同。現(xiàn)在夷波殿下已經(jīng)有了身孕,您嗨過了繼續(xù)不認賬,您是打算霸王餐吃到底了嗎?就您今天種下的惡果,可以預(yù)見若干年后必定發(fā)生小龍女找上門來認親的橋段,到時候您是為我們所不齒呢?還是為我們所不齒呢?” 龍君聽完他們的長篇大論,頭更暈了,“本座什么時候……干過這種無恥的事了?” 長老們怒極反笑,“哈,當(dāng)事人親口血淚控訴,君上居然還不承認,真是醉了?!?/br> 龍君覺得自己渾身長嘴也說不清了,這些老魚上了年紀,是非不分,因為傻鮫的出走遷怒于他,那他的心情呢?誰能夠理解? “總之閑話不敘,臣等以為眼下要做的,就是馬上找到殿下。北溟是什么地方?是虎狼窩??!殿下這么單純的少女,到了那里能有好果子吃嗎?必然被先jian后殺,殺完再jian……慘不忍睹!君上,一夜夫妻百日恩,您不會眼睜睜看著她走上這條路的,是不是啊君上?” 他氣得厲害,恨恨道:“本座自然會把她帶回來,但絕不是因為她懷了龍子,本座和她是清白的!” 這種解釋簡直蒼白到無力,誰會相信他!把所有人支開,那么大的行宮搞同居,還不足以說明一切嗎。所以不用解釋,解釋就是掩飾,要上升到人品問題了。 長老們撇著嘴調(diào)開視線,“如果能追回殿下,君上就和殿下成婚吧。畢竟謠言是捂不住的,他日消息傳遍四海,您再想另覓良配是不可能了,人家哪怕找個表情包,也不會要您這位大土豪的。不是臣等喜歡群嘲您,是您實在做得太過分。如果是實力對等的兩方,殿下不比您弱太多,還可以歸結(jié)為自由戀愛??墒菍嶋H情況是怎樣?夷波殿下她是個剛剛成年的孤兒啊,她無父無母沒有家人,她信任您,認您做干爹,結(jié)果您利用職務(wù)之便,玷污了她的貞潔,玷污完了您還把人甩了……您于心何忍吶!” 龍君覺得自己要瘋了,這里是再也呆不下去了,要是不能把傻鮫帶回來,長老們的唾沫會淹死他。他已經(jīng)無法考慮,究竟是怎么走到這一步的了,反正傻鮫現(xiàn)身,一切謠言都會不攻自破的。他和她做過的最無縫的動作,也就是親一親罷了,親一親……應(yīng)該不會懷孕吧? 他現(xiàn)出原形,向海面飛快沖去,臨走還伸腿踹了一腳泄憤。游出去一段后回頭看,夷波的房子居然塌了,他嚇了一跳,不由感到悲哀,這下子恐怕更糟了,玩弄了人家的感情還把人家的房子給拆了,他的名聲算是徹底沒救了。 ☆、第 60 章 妖族行走在光天化日之下總是不太好,所以夷波他們趕路是在晚上,白天就找個地方貓著,山澗湖畔,或是蘆葦蕩里,將就到太陽落山就可以了。 也是托了龍君的福,上岸之后她可以有兩條人腿,還能和阿螺一起逛逛。六月的天氣,實在是熱得慌,打著傘,手上提著水囊,水族離水太久會出事的,因此不敢走遠,只能在水澤附近打轉(zhuǎn)。 陽光刺眼,上岸弄了點吃的叼在嘴里,火烤出來的東西總有一股奇怪的焦味,夷波很不習(xí)慣。和阿螺推推搡搡往前,快到海邊的時候忽見遠方烏云大作,一路翻滾而來。移開傘,半張著嘴仰望,烏云中雷電交加,一場暴雨從天而降,云層里露出了一只腳趾,那么巨大,像倒扣的小山。 “那是龍君嗎?”阿螺愣了一下,忽然壓低了嗓子歡呼,“他從我們頭頂經(jīng)過,往北溟去了!” 夷波兩眼放光,“看來我信里標明的路線起作用了,他沒有走錯路。不過再見到我后會怎么樣呢?會不會惱羞成怒,把我一頓好打?” 扣扣說不會,“可能會一氣之下占有您吧!您得想想到那時候要怎么應(yīng)對,不過依屬下的看法,您還是掙扎一下比較好,我們可以上演一出仙人跳,龍君只要入了局,就再也別想洗刷冤屈了,這個主意不錯吧?” 夷波卻感到憂傷,“我不能大字型請他隨意嗎?自從知道自己的體重異于常人,我就一直很灰心,怕反抗過度,傷了龍君?!?/br> 護法眺望遠方,見那片烏云底下白茫茫一片,果然神龍出入必有風(fēng)雨相伴,說得一點不假。 “其實溟主不用擔(dān)心,鯤鵬的真身雖有千里之巨,但是應(yīng)龍也差不多。您無非是比他圓了點,長度卻正相當(dāng)。屬下曾經(jīng)很反對您和龍君發(fā)展,現(xiàn)在想想,要是論體形,您和他還是很登對的?!?/br> 設(shè)想一下,世上最龐大的兩種生物,要是露天zuoai做的運動,那場面該有多宏大,恐怕整個東陸都會在他們的陰影之下吧! 夷波頓時紅了臉,因他的鍥而不舍感到感動。他已經(jīng)先往北溟去了,她這里又不得不挑時候上路,他先到的話,會停下等她吧? 可是沒過多久,又見那片雨云飛速向西去了,一路風(fēng)馳電掣,非常著急的樣子。 她沉下了嘴角,瞇眼嘆息:“看來是迷路了,還是接到什么指派,半道上做任務(wù)去了?” 三個人面面相覷,不太好說話,支吾了半天,邕崖護法說:“先回北溟吧,等到了家,龍君再找來,溟主也好有準備?!?/br> 所以一條方向感欠佳的龍,有時候確實讓人很頭疼。因為他的不靠譜,使得夷波不太高興,終于到達北溟,看著鋪天蓋地躬身相迎的族眾,也沒有當(dāng)上老大的興奮感覺。 失而復(fù)得的領(lǐng)導(dǎo)人,還是世襲制的,長老和護法的熱情幾乎澎湃得要溢出來。團團將她圍住,訴說這些年妖族的艱辛和不易。說到動情處聲淚俱下:“終于等到您,我們妖族振興有望了。為了這一天,臣等耗盡了心血,左護法傳回消息說有了您的下落,多位長老暈厥過去,您一定不能體會族眾的心情。經(jīng)歷了千年前的那場浩劫,這實在是睽違已久的好消息,臣等……” 夷波看著面前不住哭泣的長老,一時有些招架不住。 你設(shè)想過無數(shù)無數(shù)的美男,在你面前梨花帶雨的景象嗎?邕崖護法和扣扣說得沒錯,北溟妖族果然名不虛傳,他們不會衰老,不像點蒼長老他們那樣,活到七八百歲就須發(fā)皆白了。曾經(jīng)親歷過神妖大戰(zhàn)的元勛,少說也有一千二百余歲了吧,可他們沒有老態(tài),依舊膚白貌美,嬌艷得像花一樣。 所以這里是女性領(lǐng)導(dǎo)人的天堂,這點毋庸置疑。夷波因為看慣了龍君的美色,倒并未被亂花迷了眼,她充分顯現(xiàn)出干練沉著的風(fēng)度來,請諸位平平心緒,“左護法找到我,把我的身世告知我,確實一度令我難以信服,我想在場的眾位也有疑問吧?尤其我是女人,性別上的弱勢,會不會令族眾不服呢?” 她這么問,人群果真安靜下來了,長老之中有人拱手道:“少溟主生來達觀,會有這番話,足以證明少溟主與常人不同。關(guān)于身世,隨后自有驗證,光明殿后的九面凈婆梨鏡,能照出所有妖神的前世今生與善惡,只要少溟主在跟前一站,rou身漸隱,真身自然見分曉。至于男女,這點少溟主不必過慮,妖族從來不歧視女性。上古時期是母系社會,女性的尊貴遠遠高于男性。當(dāng)初溟后懷上少溟主時,溟主曾經(jīng)請方外神僧算過,少溟主將來會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有如此一位英明神武的首領(lǐng)領(lǐng)導(dǎo),妖族必然能重塑輝煌,溟主的性別,又有什么可介懷的呢?!?/br> 她聽得滿意,微微點頭,“凈婆梨鏡,我似乎在哪兒聽過?!?/br> “這鏡子是閻魔法王所有,有一回法王和溟主猜拳輸了,把鏡子抵給溟主的。這一千年來有無數(shù)的小妖自稱是溟主之后,都在這九面鏡子前照過??上麄儊砺凡徽?,進來的時候好手好腳,出去的時候成了一抔土……” 夷波轉(zhuǎn)頭看過去,這話是斜對面的一個黑袍人說的,那人的身量很高,筆直站著,臉孔隱匿在深深的風(fēng)帽下。他的語氣并不像其他人這么友善,反而有點警告的意味,又帶著三分調(diào)侃,慢條斯理道:“如果少溟主有把握,可去凈婆梨前照一照,到時候自然見分曉。” 阿螺和夷波對看了一眼,剛才在山呼萬歲里根本沒人說起這面鏡子的厲害,都是輕描淡寫帶過,就連邕崖護法和扣扣都沒有提起。所以萬一他們認錯人,責(zé)任全由她們承擔(dān)嗎?夷波皺了皺眉,“你是何人?” 他上前幾步,抬手把風(fēng)帽摘下,露出一張妖冶的臉,長眉秀目,唇若凝珠。表面雖恭敬,語氣卻不然,對她弓腰一揖:“臣是十方長老之首,千機。” 夷波聽見阿螺咕地咽了口唾沫,拉拉她的袖子,壓低聲道:“傳說中的萬年男二臉啊,簡直可以和龍君媲美了……” 受了她的感染,夷波的尾巴不由自主抽了一下筋,但是既然到了這個妖窟,要全身而退恐怕是不可能了。她望向邕崖護法和扣扣,“在南海時,你們并沒有說要經(jīng)過生死考驗,怎么到了這里就冒出這么多稀奇古怪的規(guī)章來?” 扣扣拿肩頭頂頂邕崖護法,“護法大人,您闡述一下感想吧?!?/br> 邕崖護法倒是非常有信心的樣子,“溟主不用怕,屬下敢保證,您就是我們要找的人。您想想,九川大神和您走得這么近,如果您不是他初戀的女兒,他為什么要搭理一個不起眼的鮫人?還有來的路上,您差點壓垮了屬下的飛行器,這可是千真萬確的?!闭f罷對千機長老哼笑一聲,“長老莫嚇唬少溟主,妖族過去的千年里簡直就是一盤散沙,現(xiàn)在好不容易少溟主回來了,難道您不高興嗎?” 夷波嗅出了點政斗的味道,看來妖族群龍無首的這段時間里,是由這位長老代為領(lǐng)導(dǎo)的。一個人長時間身處要職,就算只是暫行職責(zé),也會像撒謊撒得過久,到了連自己都信以為真的地步。他大概認為不再需要什么所謂的溟主,北溟改朝換代也沒什么不好吧。 如果她和離相君沒什么關(guān)系,北溟由誰為王,都和她不相干。但萬一她就是離相君的女兒,那么這個政權(quán)她是一定要掌握在手里的,不能被一個長老顛覆了朝綱。 她緩緩吸了口氣,“也就是說,通過了凈婆梨的考核,我才是北溟之主。如果通不過,那我就會灰飛煙滅,是這個意思吧?” 阿螺不屈地叫起來,“真是沒道理,我們在南海好好的,為什么要冒這個險?” 千機長老冷冷一笑,“因為野心人人都有,如果不是有北溟溟主這個頭銜,怎么讓人輕易背井離鄉(xiāng)呢。既然想上高位,就得付出代價,臣也希望北溟自此能有一番新氣象,所以還要勞煩少溟主受凈婆梨的檢驗。只有通過,少溟主才能名正言順號令十方妖族,誰也不敢對您有任何疑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