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路之山捋著胡子:“暫且還不知道,卻說不定需要藥引。且等他將功法第一層,我們便可以知曉?!?/br> 席放沉思一陣,向朱槿問道:“慧石峰峰主段軒可已經(jīng)出關(guān)?” “尚未出關(guān)?!?/br> 席放忍不住斂眉:“知道了,各峰主都回去照顧峰內(nèi)弟子,倘若有事,即刻前來商議。” “是?!北娙顺袘?yīng),陸續(xù)散了,君衍之也隨之告退。 后殿中只留下路之山與席放。 路之山緩緩道:“魔修之事,席宗主以為是誰?” 席放道:“路長老心中可有猜測?” 路之山面色沉痛:“席宗主不知,貧道回古鏡派之時,發(fā)現(xiàn)貧道座下的另十余名弟子也失去神智,陷入癲狂,被人扣押起來?!?/br> 席放道:“路長老的意思是,此魔修也許不在清虛劍宗?” 路之山良久不語,終于道:“貧道回古鏡派時曾細細查閱,道行高深的魔修入魔時,可引得方圓幾里甚至幾十里的人心魔旺盛,失去神智。此法最為殘暴,周圍卻無人可以幸免于難。但現(xiàn)下這魔修,只令天衡峰七十余人入魔,其他人卻如常,有目的而為之,則必定要以自身鮮血為引。貧道猜測,此七十余人也許喝了有魔修鮮血的水,到時魔修以意念驅(qū)動,可以使人癲狂?!?/br> 席放說:“那路長老的三十余名弟子也是喝了有此魔修鮮血的水?” “……正是難說。以此看來,此魔修或許不在清虛劍宗之中。” “若真是如此,不知此人目的如何,下一步又要做些什么?!?/br> 路之山道:“魔修道行高深,若真在元嬰期,可以收斂魔氣,隱藏修為,讓你我都看不出來??上阄覂膳稍獘胄奘慷荚陂]關(guān)當中,不知要多少年之后才能出來,著實堪憂。” 席放望向窗外,沉默許久,終于道:“……且讓這君衍之試試吧,天降劫難,命數(shù)已定,已在你我的控制之外?!?/br> · 傍晚,天色漸暗。 林間的鳥窩成團,一只靠著一只,微微蓬松著毛。 文荊不知道君衍之何時能回來,便回到自己住的石屋,一邊打坐,一邊等候。大龜靜靜地趴在空地上,細嚼慢咽。 等了許久,卻仍不見君衍之來找他,文荊走到院子中的清泉旁,將上下一套里衣脫了下來。 天天洗澡的習(xí)慣,這輩子只怕也改不了。 時節(jié)已到春末,然而山間畢竟冷些,文荊沖澡向來圖爽快,用木桶舀了一大桶水,自頭頂澆下來。泉水冰涼清澈,冷冷地倒在身上。 水桶里的水澆完,文荊抹抹臉,呆住。 鼻間傳來淡淡的清香,靈氣飄飄。 “師兄……” 他尷尬地望著眼前的男子,無語。 “在沐浴?”君衍之的目光若有似無地掃了一陣,微微張了張口又閉上。終于,他淡淡地望向遠方:“師弟把衣服穿上吧,我什么也沒看見。” 文荊雖不敢說,卻總覺得君衍之有點幼稚。明明看見了,卻非要說沒看見??匆娨矡o所謂,大家都是男的,并不損害他高潔無暇的名聲…… 干凈的衣服掛在君衍之身后的竹竿上,君衍之將衣服遞給他。文荊套上褲子系好,一邊擦頭發(fā)一邊興奮道:“今天出了什么事?” 君衍之斟酌著措辭:“……今日我傳承了一部功法?!?/br> 文荊心花怒放,卻老老實實地驚訝:“什么功法?” “名叫《百草千魂術(shù)》,是一部抵制魔修的木系術(shù)法。若能學(xué)會此功法,應(yīng)該能解救天衡峰七十余名弟子?!本苤p咳一聲,又道,“說不定還能救得趙峰主?!?/br> “真的?”文荊驚訝一會兒,笑道,“師兄能救幾個便救幾個吧。不管怎么說,你都是清虛劍宗的救命恩人?!?/br> 君衍之微笑:“接下來半個月我要閉關(guān),你……可愿陪著我?” “好,你在房中入定,我守候在你身旁?!?/br> 文荊的衣衫半開,笑容純凈,夏日的夜風(fēng)吹著他年輕的身體,散發(fā)出一股男子特有的清爽,讓人微微晃了神。 君衍之低下頭:“時間不早了,你睡吧,我回去了?!?/br> “我明早去找你?!?/br> 君衍之不再多說什么,摸了摸腰間裝小紅果的袋子:“又沒了?!?/br> “我給你去裝?!蔽那G連忙接過袋子,向房間里跑去。 · 翌日清晨,君衍之吞了一顆辟谷丹,在石屋小間凝神入定,文荊也在他住處住了下來。 本來只有他們二人,席放卻喚柳千陌去了玉容峰,將君衍之傳承《百草千魂術(shù)》一事說了,讓他暫時不要外傳,吩咐他與賀靈一起在旁守候。 于是,柳千陌與賀靈也住進君衍之的住處,一同保護他的安全。 十日幽幽而過,本來如閑云野鶴,文荊卻魂不守舍,有些擔心。 大龜不見了。 大龜偶爾在山間亂爬,但傍晚總會回到住處,或來君衍之住處尋他。只是這十日里,大龜無影無蹤,連為它準備好的小果子也沒有吃完。 文荊在慧石峰尋了幾次,毫無蹤跡,心焦氣躁。 大龜是師兄的妖獸,只有君衍之有辦法召喚它,或探知它的去處。文荊無奈,靜候君衍之自石屋小間中現(xiàn)身。 這一日清晨,石屋小間內(nèi)散出陣陣草木清香,幽幽而來,君衍之住處無一不溢滿叫人神清氣爽的味道。 文荊第一個沖上去,站在石屋之前。 少頃,清香漸淡,石屋的門緩緩開啟。 “師兄你出來了!”文荊壓抑興奮,聲音盡量平靜。 君衍之自石屋小間中現(xiàn)身,青絲光滑,面色紅潤,神采飛揚,像睡了幾天幾夜一般精神煥發(fā)。 他剛要拉住文荊的手,卻感知到兩股熟悉之極的靈氣:“大師兄和二師兄也在?” “嗯?!?/br> 君衍之微微攏眉。 “君衍之在石屋小間里入定十三個日夜,渾然不覺,丹田中卻有一團白色淡光朦朧。他依照功法中所寫,將這一團白色淡光流轉(zhuǎn)全身經(jīng)脈,初時陣陣疼痛,后來卻慢慢緩解。 然而,將這一團白光運轉(zhuǎn)至腦中時,卻傳來一陣入骨的疼痛,引帶全身顫抖,難以停歇。 君衍之雖不清楚原因,卻也隱約知道腦中之物暫且碰不得,便將這團白光在周身運轉(zhuǎn)。 這一日,白色淡光重歸丹田,卻忽而明亮,一陣微微的暈眩之后,身體散出濃郁之極的草木香。他知道,自己已經(jīng)練到第一層了?!?/br> ——摘自《眾生之劫》第六十四章。 第40章 文荊:除了師兄,誰也不許找到魔頭 “這幾天有沒有出事?” “有,咱們的龜不見了?!?/br> 君衍之低頭看了他一眼:“不見了?” “接連幾天都沒回來?!?/br> 二人一路說話,君衍之帶著文荊來到小廳,卻見一個黑衣男子正在與柳千陌說話,面貌普通地像個路人,正是朱槿。朱槿似乎剛剛坐下來,臉上掛著恭謹?shù)谋砬?,站起來向君衍之打了一個招呼。 君衍之溫和地說:“大師兄、二師兄、朱師兄都在?!?/br> 柳千陌也站起來道:“練到第一層了?” 君衍之點頭。 “那剛好,朱師兄來看你的進展?!?/br> 朱槿簡短有禮地說:“宗主請君師弟練到第一層后,便即刻去天衡峰。陸峰主已經(jīng)把所有昏迷弟子齊集到大殿,等著君師弟施術(shù)法?!?/br> 事態(tài)緊急得刻不容緩,君衍之點點頭:“雖然已經(jīng)練到第一層,只是我也不知是否可行?!?/br> 他回頭望了文荊一眼,心念一頓,卻歉然向朱槿道:“我突破第一層后,功力尚淺,需要為每位弟子準備素心草一株,搗成汁液,喂他們喝下去。朱師兄可否先行一步去天衡峰,準備這種草藥?” 朱槿沉吟一陣:“兩百年才能生成一株素心草,玉容峰內(nèi)也不過只存了三四十株,如此多的數(shù)目,需要一點時間準備,我先行一步?!闭f完便出去了。 朱槿的身影自門口消失,君衍之向文荊道:“咱們先去找找大龜。” 柳千陌插嘴說:“什么龜?” 文荊說:“君師兄的靈龜?!?/br> 柳千陌皺眉說:“那龜不是滿山爬么,一時找不到又如何?” 文荊說:“好幾天沒回來了?!?/br> 柳千陌:“……” 文荊張了張口,尷尬地解釋:“那龜從來沒有失蹤過,我擔心它出了意外?!?/br> 柳千陌輕咳一聲:“趙峰主、天衡峰七十四名弟子、古鏡派十六名弟子,一共九十一人昏迷不醒、危在旦夕,那龜……過幾天再找吧。” 賀靈事不關(guān)己地坐著,喝茶。 文荊說:“君師兄為他們施展術(shù)法,動輒就是半月一月的功夫。這么長的時間,萬一那龜出事,我一定追悔莫及?!毕胂胗终f:“師兄既然要救人,不如感知一下它在哪里,告訴我大體方向,我自己去尋它?!?/br> 那龜從來不會毫無交待地不回家,文荊直覺它出了什么意外。 君衍之垂了頭道:“朱槿要準備草藥,一時半會兒也準備不好。我先去找找那龜,這小半天功夫,也耽擱不了太多事情?!?/br> 柳千陌只好說:“……快去快回。” 君衍之與文荊一起出了門,柳千陌垂著頭喝茶,神色卻有一絲苦澀,道:“我算了算,師父這幾日應(yīng)該會出關(guān)。” 賀靈不語。 柳千陌又自言自語道:“……這么多年也過來了,這次應(yīng)該是最后一次閉關(guān)?!?/br> “嗯。” “我有種熬到了頭的感覺,師父終于不用再閉關(guān)了,君師弟也要變成劍宗的恩人,總覺得下一次山門大開之時,慧石峰會熱鬧許多。” 賀靈說:“專心修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