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瞧瞧,人家多會替父親美言,而王雪鳶……哎…… “可……”她想說江南水患,流民都是人人諸知的。 趙文宛似是瞧出她想要說的,直接壓下,“雖南方水患時有發(fā)生,可每年損毀良田均不算多,可見水患嚴重之地不過是幾處臨近河堤之處。?” “那為何南方之地還會有如此多的流民,呈報的奏折都堪稱嚴重?!庇心锌椭巳滩蛔『闷娴膯柶饋恚?/br> 趙文宛瞧了一眼眾人,“貪之一字使然?!?/br> “每次賑災結束,總能發(fā)現一些官員的府邸翻修……”趙文宛眸光透亮,點到為止,眾人明白她話中意思,瞬間唏噓不已,議論聲此起彼伏,怪不得年年南方都會呈報受災嚴重,如此就可貪了賑災銀款,百姓得不到救濟,導致流民越積越多。 “廟堂高遠,自然難窺百姓艱辛?!壁w文宛站在圣上的角度感嘆了一句,皇帝的馬屁拍完,雖說好聽話多了點,可如今陛下確實賢明,江南一帶貪官污吏弊病諸多,若再不整治,后患無窮。 陛下如今認同趙文宛的提議想必是已經有所察覺,而此番瓊花宴的論題皆有顧景行代筆,他原是想著出道難題,讓那些來相親的少女們知難而退,在暗處隱著的顧景行聽的瓊花宴上趙文宛的觀點,竟與自己一般,眸光愈發(fā)深沉,似是再移不開了目光了,那個纖瘦的身姿在重重疊疊的疏影中漸漸清晰起來。 趙文宛繼續(xù)道:“小女不才,原也是不知的,偶有幾次聽得家父和兄長談論,記在心里,不巧圣上選了以此為題,可謂是借花獻佛,陛下那些賞賜應是給我的大哥才是?!?/br> 太后忽而問答:“元禮從小就有天人之才,此次宴會可來了?” “正在那里。”趙文宛投過去目光,趙元禮恭敬起身行禮。 這樣也就說的過去了,一個女兒家的又沒去過江南怎會知道如此詳細,太后滿意的點頭。 太子妃臉上無光,趕緊怒斥道:“雪鳶還不快跪下?!?/br> 王雪鳶聽的一怔一怔的,被太子妃的一聲呵斥拉回神緒,趕忙跪在地上求太后開恩,太子妃在一旁附和,只道王雪鳶是年少無知。 竇太后心胸寬大,讓王雪鳶退去,王雪鳶走在兩列中,就聽的男客那邊都在感嘆,這樣女子可不敢娶了,都敢說圣上的不是,若是以后口不擇言的,定會影響仕途,害了家族,她灰頭土臉的坐回座位,暗暗垂淚。 宴會結束,趙文宛讓趙文萱應賭約要求,讓其提著她的裙擺一路行至宮門口,一路上貴女們瞧著指指點點,偷偷掩唇嗤笑,趙文萱不好發(fā)作,纖細的腰哈著,趙文宛一會兒快行,一會漫步,把趙文萱折騰的氣的跺腳。 忽在宮門口瞧見一個熟悉的高挑人影,趙文宛才揮了揮手讓趙文萱退到一邊,那般隨意的態(tài)度,落入趙文萱眼里只覺得自個兒跟個下人似的被耍的團團轉,恨不得撲上去,只剛抬起身子,腰上似咔嚓一聲,就痛得直冒眼淚。 不遠處,紅梅花苞待放,一襲墨黑錦衣立在梅樹下,有疏影映襯,更顯挺拔身姿,趙文宛一時看得癡迷,心道京城三少的排名該是此人第一才是,而非顧景行。 “封公子。”趙文宛語笑晏晏地上前打了招呼。 顧景行眼眸轉黯,嘴角噙了一絲極淺的笑意,淡聲道,“恭喜趙姑娘獲封縣主?!?/br> 趙文宛對著那雙眸子,只覺得入墜沉淵,引人沉醉,本就性子大方的她毫不掩飾眸中的中意之情,心念一動,脫口問道,“公子當年所許的一生一世一雙人可還作數?” 顧景行聞言一頓,隨即好看的眉頭微微揚起,才想起這想法自個兒存了心里,而封于修卻在得知后,用自個兒的筆墨昭告了天下。此時趙文宛所問的對象,是那人…… 對上趙文宛晶亮期盼的眸子,顧景行只覺得心頭憋悶著的那口氣愈發(fā)難受,深深看了她良久,終于察覺了自己久不愿承認的心思,面色陡然一沉,一言不發(fā)的離開了。 “……”留下一頭霧水的趙文宛莫名覺得后背冷颼颼的。 ☆、第56章 翌日辰時末,眾人齊聚攬月軒,比起前兩日,今兒勛貴兒郎們衣著華貴同時,多了幾分颯爽之意。臉上神色亦是躍躍欲試,顯然對之后的一展身手,抱著各式的期待。 賽事未開,席間有人玩起了投壺,雙陸的小游戲助興,小作試手。世家小姐們的坐席于另一側,賽果已出,便是有不服的也無力挽回,倒不如好好觀賞男兒們的比賽,祈禱良緣。 席上,太子作為看官列席,身邊二三名皇子環(huán)繞,不知說到了什么,幾人面上皆是和樂一笑,瞥了一眼不遠的顧景行,其中一人透著明顯的不懷好意。 二皇子去年納的妃子,尚未有出,德妃急在心里,這對于與太子一黨暗中爭奪皇位的顧景珣來說可是弱點,自然有意讓他在此次瓊花宴上再選一兩名側妃。被逼著出席的二皇子顧景珣挨著顧景行而坐,臉上表情帶了一絲無奈,“六弟最煩這些虛頭花腦的東西,怎的,也叫人逼到了這份上?” 側挨著說話,落入旁人眼中透著別樣的親昵。傳聞二皇子厚德溫潤,與孤冷桀驁的六王爺感情最好,一冷一熱,倒是互補。連當今圣上得知,都對此夸贊,若二人性子中和,必是大梁之福。 顧景行并無波瀾的漆黑眸子閃過一抹詭光,撇了撇茶蓋,送了一口茶入口,比待旁人暖和三分道,“原本是覺得無趣的,不過有二哥作陪,倒也不算什么了?!?/br> 顧景珣一頓,啞然失笑,“好啊,都敢打趣你二哥了?!痹掍h一轉,環(huán)視過對面席上女子,挑眉道,“今兒你在,怕是要擄走大半場女兒家的芳心了,為了即將面臨這種局面的好兒郎們,二哥代他們問一句,你可有中意的在場上,二哥讓你們速成佳偶,省得禍害。” 顧景行聞言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清冷的面龐上浮起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轉瞬即逝,淡淡道,“我只為一人而戰(zhàn)。”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只是原以為會是那柔弱無骨的水,卻沒想到看上個瓢,顧景行心里無奈想道,然卻是心甘情愿。 顧景珣聽出了他的言下之意,臉上的意外并不似作假,再投向女子席時帶上了幾分考究,能讓冷情的六弟動心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又是……什么身份? 未過多久,向來炙手可熱的顧景珣就讓別人拉走,屬于封于修的位置重新迎回了主人,瞥了一眼淡然喝茶的顧景行,封于修感覺到投向這邊的異樣視線,微微皺了皺眉頭,“那笑面虎又來跟你說什么了,太子臉色成那樣了?” “能說什么,他怎么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把我和他捆在一起的場合?!鳖櫨靶蓄^也不抬地說道,神色愈發(fā)冷冽。 封于修被身邊人凍了一下,摸了摸鼻子,對于皇家內事不好發(fā)表評論,兄弟間的感情比紙薄,難怪顧景行養(yǎng)成這副性子,突然兄弟愛泛濫的封于修同情望向顧景行,就看到后者嫌惡地往后縮了縮。 “封于修,你再用那種不矜持的眼神看我,我會忍不住打斷你的腿?!?/br> “……” 顧景行斂去了眼底最后一抹陰翳,察覺到太子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笑意,他能容忍顧景珣的利用,唯一目的不過也是要讓這人不好過而已,嘖,效果斐然。 禮官待人齊后,吹響號角宣布比賽開始,比起女兒家們的賽事繁瑣,兒郎們的略顯簡單,統共分兩項,一文一武,角逐頭籌。 文以詩詞歌賦繪畫為佳,分組比試,武則抽簽,二人對打,落敗者淘汰,直至剩下最后六名。 掛心趙元禮身體的趙文宛視線一直鎖定在他身上,自然也就沒留意到另一側的暗濤涌動,坐在她身邊的永平公主察覺她的緊張,順著視線瞧了過去,那人一身月白鑲銀細花紋底錦服,大片的蓮花紋在白衣上若影若現,一根藍白玉帶束發(fā),眉長入鬢。細長溫和的雙眼,溫柔得似乎能包容一切,就像春陽下漾著微波的清澈湖水,令人忍不住浸于其中。 永平見過許多長得好看的人,六哥便是其中翹楚,可這人瞧著,偏就擊了心房,驀地擾亂一池清水,即便心頭騰起從未有過的怪異感受,也舍不得移開目光。 趙文宛一側頭,發(fā)現身旁的公主看得比自個兒還專注,眉眼里透出點別樣的情愫,微微錯愕過后,視線在二人之間轉了個來回,心中不由感嘆,天定良緣。 “我大哥好看么?”趙文宛嘴角莞爾,勾著抹惡劣的笑意冷不防問道。 “好看!”單純的永平公主癡癡應道,隨即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似的猛地漲紅了臉,緊張地語無倫次道,“我我我……不是……” 趙文宛看把姑娘緊張的,嘴角笑意擴散,卻是正經了道,“我大哥早年被陷害拖累,如今好不容易走出陰霾,若公主只是一時興起,我大哥絕不適合。大哥他……只要對他有一丁點的了解,就能體會到他獨一無二的好,溫柔傾覆,端看……公主怎么想了?!?/br> 安寧公主一怔,堪堪對上趙文宛認真的眸子,方才還砰砰亂跳的心忽然平靜了下來,卻釀成了一種更為悠遠深厚的情緒埋藏心底,隨著趙文宛的話,有什么東西蟄伏于那處破土發(fā)芽。 而此時二人對話中的主角正闊步入場,選了‘文’這一項的皆是聚到了事先準備好的靜心臺上,書桌座椅,筆墨紙硯一應俱全,以三炷香的時間為限,詠秋為題,以個人擅長的方式來表達。 也不知是否巧合,趙元禮身側坐了一位老熟人,香點上的那剎,趙元禮并未急著動筆,反而是他身旁那人耐不住性子,露了一絲嘲諷,“元禮兄,若是不行,還是莫要勉強的好?!?/br> 趙元禮側身,好整以暇的看向王博文,昔年的同窗好友,前未來的大舅爺,自己曾最信任的人,卻以毀了他為樂,若不是這人在他受難時一次一次裝作好心實為打擊的探望,自己不至于絕了外界往來,從此封閉。 當年他想不通的,如今卻是看得分明,趙元禮并未如他愿的被激怒,反而坦蕩迎上,透著過往的意氣奮發(fā)道,“不管是以前,還是以后,有我在,你永遠出不了頭。” “你!”王博文驚怒,帶著點被戳破心思的怨憤,死死凝著趙元禮,心里驚懼。是了,他最討厭的便是他這副模樣,做什么都志在必得,連老天爺都偏幫,每每都是第一,而他呢,只能忍受萬年老二的憋屈。 趙元禮成功讓人堵了心,心情頗好,嘴角始終噙著抹淺淡笑意,執(zhí)筆作畫。墨點暈染,動作行云流水,他專心做畫,殊不知這一幕落在別人眼里,也已成畫。少年郎眉目清俊,志得意滿,一舉一動牽動心神。 欲使壞卻自己亂了陣腳的王博文瞧著眼冒火,心底滿是不甘,竟是不自量力地選了同樣的方式,以畫對畫,誓要與趙元禮爭出個高下來,賭的也是趙元禮病的這些年落了手藝,而自己……評審里可還有他的堂姐夫太子爺在。 三炷香很快燃到了底,趙元禮在香灰焚燼時擱下了筆,內侍們一人捧著一副作品,或字或畫,呈到了眾評審跟前,隔著一米的距離,從左往右將手中作品一一展示給了眾人看,其中卻又兩幅立意一樣的“秋意圖”。 為了顯示公正,作品上不得蓋有所作者的私印,也就是盲選。趙文宛與趙元禮相處久了,自然能認得出大哥所作,順勢往旁邊那副同樣的秋意圖瞥了一眼,登時就瞧出些不對勁來,兩幅畫作立意相同,乍看之下難分伯仲,然仔細看就能分辨地出其中一幅筆跡透著臨摹出來的僵硬,甚至于畫布一角沾了一墨色小點。 趙文宛蹙眉,朝趙元禮那邊看去,沒有錯漏大哥身旁那人快要掩飾不住的敵意,以及一絲自得。 隨著宮中畫師太傅對于作品的鑒賞,點評,選出了三幅佳作,其中幾名愣是把那沾了墨點的秋意圖夸到天上地下絕無僅有,王博文一一掠過那些點評的人,甚為滿意,銀子可不是白花的。 然而,捧高的同時免不了有踩踏另一幅之嫌,而被故意踩踏的那副還是憑著過硬的功底入了圍,最后到了幾位娘娘和太子一眾投票的環(huán)節(jié),三幅入圍作品中兩幅皆是秋意圖。 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并未有什么懸念的落在了左邊那副的秋意圖上,也就是趙元禮的,除了太子投的那票,以及越貴妃投給秋意賦的那票,其余皆是選了趙元禮。王博文愣是沒想到自個兒作了記號的會落敗,不可置信地瞪著,口中喃喃著不可能。 離他不遠的人聽到,臉上露出明顯的嗤笑,用不小的聲音道,“拿好友贈與meimei的佳作來臨摹,你是吃準了那人不愿再碰觸,所以肆無忌憚地用了??膳R摹得再像有什么用,比不上的就是比不上?!?/br> 當初趙元禮曾作畫一副送給王博文的meimei王雪鳶,約莫認定趙元禮覺得往事恥辱,不會再用那幅畫,便臨摹過來用做今日比賽。只是臨摹再好,還是輸給了趙元禮更顯靈氣的畫作。 封于修喜好字畫,自詡文人雅士,對于此事知情一二,再一看還有什么不清楚的,這會兒更是毫不留情地拆穿了。 定了論道,“王公子,你好不要臉?!?/br> *** 趙文宛掩不住眼神晶亮的盯著奪得文魁首的大哥,連帶對于幫自個兒大哥說話的‘六王爺’也都順眼了很多,雖然落敗了還挺有風度的么。 “我六哥哥沒落敗?。俊迸赃叺穆曇舨唤鈫柕?。 趙文宛回神對上長寧公主撲閃的大眼睛,才察覺自己剛才把心里想的說了出口,想到小女孩對哥哥的崇拜感情,安撫性地笑著點了點頭,并不走心。 隨即,武斗開始,二人一同轉移了注意力,一米多高的武斗擂臺兩側各放置了一排架冷兵器。大梁尚武,自開朝皇帝起便是如此,涌現諸多世家兒郎英勇善戰(zhàn),當今圣上執(zhí)掌朝政以來在習武的主流中提高了文人的待遇,重武亦重文,只是選武斗的兒郎仍是比文斗的多上近一半。 內侍抱著銅制的圓爐,依次讓兒郎們取了號,木牌上一黑一紅的標記,數字相同的則為一組,共分為十八組,第一輪淘汰十人,第二輪淘汰二十人,余下六人角逐,三局兩勝,一人拔得頭籌。 隨著第一聲鑼響,第一輪拉開序幕,場上不乏熟人,趙文宛正瞧著,就對上賀靖遠張揚的麥色笑臉,本著看到了不能裝沒看到,趙文宛回了一記禮節(jié)性的淺笑,卻讓對方似乎更高興了似的,三兩下就把對手虐倒在地。 “……”都是世家子弟,下手這般真的沒事么?趙文宛心里想著,驀地察覺到場地上還有道盯著自己的視線,莫名打了個寒顫,隨即就看到了賀靖遠不遠的平南王世子,此時正沖著自己揚著抹似笑非笑,透著一絲古怪。 “那人是……”趙文宛詢問身邊的長寧公主,后者順著視線瞧去,答了平南王世子,沒瞧見趙文宛在聽到答案時瞬間緊繃的身子。 竟然是他!趙文宛當即就猶如吞了蒼蠅般惡心,也明白了那人視線里暗含的意思,勾勾纏纏,令她恨不得摳出對方的眼珠子。 趙文宛垂眸,安撫事情還未發(fā)生,一切都還來得及,邊端起了茶杯抿了口,穩(wěn)定心神,錯過了另一側投來的幽沉目光,也不知自己的異常落入了那人眼中,擾了一池靜水。 第一輪淘汰的都是些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紈绔子弟,撐不了片刻功夫,就被揍趴在地,唉喲著讓內侍抬下去醫(yī)治。勝出者如賀靖遠,平南王世子,方子墨等人,皆是此中好手,并無懸念地進了第二輪。 較之第一場的輕松,第二場便嚴肅了許多,趙文宛被平南王世子惡心了一把,暗暗祈求有人能在第二場就把人給虐了,讓他出局。只是看過平南王世子的功夫,只怕非表哥能做到,趙文宛腦海里剛劃過這個念頭,就見賀靖遠拿著一塊木牌走到了平南王世子跟前,二人率先對上。 賀靖遠混跡于軍營,善使棍棒,平南王世子漫不經心地挑了把劍,不知說道了句什么,讓賀靖遠臉紅氣急地猛地向他發(fā)動了攻擊,二人你來我往,好不激烈,奈何這方面的確是平南王世子略勝一籌,堅持到第十回合,賀靖遠便覺有些吃力,忽的手上一麻,棍棒被挑落在地,脖子間橫了一把銀劍。 “承讓。” 賀靖遠面色難看地離了擂臺,后者越發(fā)顯得得意,凝著女子席上的趙文宛,勾起一抹邪笑。趙文宛避過,喝茶解膩。 忽而對面發(fā)出一陣sao動,旁邊一直挺安靜的永平公主驀地揪住了她的袖子,就聽見她興奮道,“六哥哥!” 側邊的趙文熙同樣激動的很,經過昨日的教訓,性子較為收斂住了,手下攪著帕子,心跳加速,臉蛋緋紅。 趙文宛順著她的目光而去,明麗旭烈的光線中,那人一身墨色長袍,衣襟與袖口處都用極細致的銀絲繡著云海翱翔仙鶴圖,配上鏤空金縷腰帶,面容清冷而俊美,瞬間便將一城鴉青水墨染成了緋碧緗色,即便周身流露著生人勿進的寒意,卻仍舊無法遏制人們對他的矚目以及遐想。 仿若興之所至,信步跨上了擂臺,如此閑適的姿態(tài),卻生出一股從高處俯視眾生的超然感。 “嘖,還道能撐多久。”空座旁邊的男子撇了撇嘴,眸子里涌動著看好戲的光彩。 趙文宛直勾勾地盯著那人瞧,像是要看出朵花兒來,猝不及防的迎上那人回應般的挑眉淺笑,還未來得及下咽的一口水咕咚咽下,卻是把自個兒嗆著了,一陣猛烈咳嗽。 擂臺上,那人笑意愈發(fā)明顯,生生看詫異了一眾人,那是傳聞中不茍言笑面部神經失調的六王爺? 唯有嗆紅臉的趙文宛清楚這人是故意的,想到之前種種,嗆得眼帶淚花的趙文宛心底一片荒涼。 臥槽,悶聲作了個大死! 永平公主瞥見她生無可戀的眼神,陡然被嚇了一跳,再一聯系先前傳言,笨拙地安慰道,“我六哥哥說你很好,真的,不騙你。” 你……很好?用哪種語調說的,上揚的還是下抑的,什么情況說的,趙文宛失焦的雙目緩緩對準了永平公主的,慘淡一笑,劇本里也說過好么,說完她就掛了好么,能不能愉快玩耍了。趙文宛受到了來自永平公主的二度暴擊后,徹底蔫了。 擂臺之上,顧景行很是滿意地收回了視線,面上未顯露一毫,目光沉沉落在了對面之人身上。平南王世子…… 后者在最初的怔愣過后,勾起一抹玩味笑意,“六哥,要比什么?” 顧景行瞥了一眼他手里的銀劍,淡聲道,“比賤,你是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