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節(jié)
這消息剛傳到端王府的時候,原本臥病在床的端王,險些要從床上一躍而起。 雖然他們已經(jīng)做了萬全的準備,甚至準備在今日推出一個份量極重的人,替端王頂了揚州之事。 可誰知這些萬全之策,竟都比不過父皇的偏愛。 端王從來沒想到,父皇居然會為了愿意保自己做到這一步,這一下,他心中對太子之位的欲念,徹底達到了頂峰。 他望著坐在面前的霍遠思,神色激動說:“舅父,父皇這么做,是不是表明他已經(jīng)不追究揚州之事了?他是不是打算……” 打算廢掉太子,冊立他為太子。 霍遠思輕笑:“現(xiàn)在這么說,倒是還有些為時尚早。不過經(jīng)過刺殺之事之后,皇上明顯是更信任你,而非太子?!?/br> 太子手中有他的把柄又如何,太子讓人在京城生事造謠又如何。 只要父皇不信,他就是贏了太子。 與此同時,東宮則是一片低沉,哪怕是最樂觀的謀士,都瞧不出太子的未來何在。 皇上似乎為了證實,自己確實是病了,一連罷朝五日。 轉(zhuǎn)眼就要到了太后的千秋,皇上的身體這才康復(fù)。 因為今年乃是太后的七十整壽,因此從年后宮里就一直在準備,光是各地的珍奇異寶就源源不斷的送到京里。 沈府這次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特別是皇上曾許諾過郢王,會在太后的壽宴上給謝珣與沈絳指婚。 沈絳早早就開始做衣裳、準備首飾,參加宮中盛宴。 太后的千秋宴也讓朝堂中緊張的氣氛,略緩和了幾分,畢竟誰鬧事,都不至于趁著這個檔口。 待到了五月十六日,這日正好乃是一月之中,最為月圓之時。 皇親貴胄、文武百官,內(nèi)外命婦皆入宮,替太后娘娘慶生祝壽。 從一大清早開始,命婦和貴女們,便要入宮給太后磕頭拜壽。 沈絳照常跟在沈殊音身后,到了太后宮中,發(fā)現(xiàn)今日來的人可真夠多的,熟悉的面孔還不少,不僅太子妃在,連端王妃都在。 只是太子妃神色淡然,只面上勉強帶著幾分喜氣。 反倒是端王妃,逢人便笑,頗有種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模樣。 不知道的還以為端王府前段時間是有什么大喜事,而不是端王遇刺了。 沈絳很快瞧見郢王妃,她陪在太后身邊,坐的比霍貴妃還近。 待她上前給太后磕頭祝壽時,郢王妃立即在太后耳邊輕笑:“母后,這位便是沈家的三姑娘?!?/br> 太后瞇著眼,仔細打量了沈絳幾眼后,夸贊說:“這模樣,果然長得好,難怪呢?!?/br> 這一句難怪呢,引得人無限遐想。 不遠處的霍竹韻聽到此話,臉色刷一下白了。 反倒是其他人若有所思的望著沈絳。 第138章 太后千秋慶賀從早上便開始, 下午還有雜耍、唱戲的,據(jù)說晚上還有煙花,這煙花乃是火器處的工匠,為了太后的千秋特別準備的。 耗時一年才研制的新型煙花。 哪怕白日里這些規(guī)矩禮儀, 磕頭請安累了些, 大家還是興致勃勃的等到了晚宴。 待至夜幕降臨, 整座宮殿都升起了宮燈,幾步一個,將偌大的皇宮點綴的星辰密布般,白日里恢宏華麗的宮殿, 金磚鋪地, 雕梁畫棟,盡顯美輪美奐,在夜色和燈火的交相輝映下,猶如天上的九重宮闕。 哪怕進慣了皇宮的人, 此刻都舍不得眨眼。 太后入內(nèi)時,皇上親自起身,將太后扶至上首坐下。 永隆帝一向以至孝自居, 在對待太后的禮儀上,確實叫人挑不出錯。 這也是沈絳頭一回參加如此大的宮宴。 先前雖在東宮參加小郡主的百日宴, 可那到底只是東宮宴會,而且也只是一個小郡主的百日宴, 如何能比得上皇太后的千秋宴。 沈絳的位置在后面, 周圍坐著的是京城的貴女們,衣香鬢影, 珠光寶氣, 看得人眼花。 今夜不僅有文武百官, 還有周邊列國也派出使臣,前來給大晉皇朝太后恭賀千秋,西域諸國、西南邊陲小國,甚至還有橫跨海域而來的海島小國。 除了正在與大晉交戰(zhàn)的北戎,未曾派遣使臣之外,其他諸國,幾乎都派人來送禮。 這些使臣一一上殿,進獻本國的奇珍異寶。 也算是讓殿內(nèi)的人都大大長了見識。 畢竟雞蛋大小的夜明珠,還有一丈高的火紅珊瑚,碗口大的奇花散發(fā)著幽幽香氣,凡是能被抬上殿的貢品,皆是當世罕見奇珍。 殿內(nèi)歌舞升平,好一派盛世繁華之景。 沈絳輕輕抬起頭,望向遠處的謝珣,他是皇室宗親,又是太后嫡孫,坐的位置便是最好的,緊靠在郢王之下。 兩人似是心有靈犀般,沈絳剛抬眸望過去,他也看了過來。 兩人對視,眼中盡是笑意。 謝珣伸手舉起面前酒盞,輕抬起,送至嘴邊抿了一口氣,悠然沖她一笑,似乎在安撫她莫急。 現(xiàn)在是各國使臣向皇上和太后,進獻寶物,待進獻結(jié)束之后,皇上便該為他們指婚。 哪怕皇上不提,郢王妃早已有防備,與太后通過氣。 太后到時候會率先提起話頭,讓皇帝避無可避。 待半個時辰后,各國使臣終于將珍寶進獻完,接下來便是舞樂,只是底下的人還在準備,正好有個空檔時間。 太后側(cè)頭,望向永隆帝:“皇帝,今日著實是太過熱鬧了些?!?/br> “母后可還喜歡?”永隆帝輕笑道。 太后說:“自然是喜歡至極,只是我有一事想與皇帝商議?!?/br> “母后有事只管吩咐便是,兒子只有聽令的份兒,豈用得著商議二字?!庇缆〉壑捞蟮男宰?,從不過問朝政,所以絕不會提出讓他無法拒絕的事情,話說的也是格外大。 太后歡暢笑了起來:“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便是程嬰的婚事,你也知他如今已二十有二,早該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紀,誰知竟一直被耽擱。好在我今個正好瞧著一個合適的人選……” 太后與皇帝坐在上首,說話聲音雖不大,可是附近的席位上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這是要給三公子指婚呢。 所有人都含笑望著,包括重傷剛愈的端王,似乎神色都看起來格外輕松。 就在太后打算將這個合適人選的名字,說出來的時候,只聽外面一聲砰的巨響,震天徹底,驚得殿內(nèi)眾人,紛紛回頭,往外面看去。 永隆帝當即道:“立即派人去看看,發(fā)生了什么事情?!?/br> 今日當值的錦衣衛(wèi),立即轉(zhuǎn)身出去查看。 誰知剛走出去,還沒有幾步,突然出現(xiàn)一行兵衛(wèi),錦衣衛(wèi)見狀,高聲呵斥:“你們是什么人?” 可是他剛問完,對面居然話也不說,直接拔刀。 這兩名錦衣衛(wèi)拔刀反抗,可是他們兩人,豈能抵得過這么多人。 外面忽然又安靜了下來,整座大殿顯得尤為緊張,所有人目光都往坐下的幾位皇子望過去,是太子還是端王? 直到太子拂了拂衣袍,恭恭敬敬站了起來,行禮道:“父皇,兒臣有事啟奏?!?/br> 事到如今,永隆帝居然臉色如常:“太子,今日乃是你皇祖母的千秋壽宴,有事等明日朝會再議也不遲。” “皇祖母請恕孫兒唐突,只是父皇先前一直病重,不曾上朝,兒臣的折子遞到御前,也不得回復(fù)。所以孫兒也是無法,才不得不借著今日的機會,直接進諫?!?/br> 大殿上除了永隆帝和太子兩人,其余皆是,噤若寒蟬。 看似平靜的對話,卻只透露了一個消息。 太子要反了。 兩相對峙,永隆帝終于開口說:“你要啟奏何事?” 皇帝這是在拖延時間,錦衣衛(wèi)負責(zé)皇上的安危,指揮使尹晉就在近處,不管外面如何,只要尹晉及時趕到,就能帶著自己及時避到密道。 皇宮之中有專門的密道,只要躲在此處,等到進宮勤王的軍隊一到,太子造反便是敗了。 太子冷聲說:“先前有一揚州士子在登聞鼓下遞了狀紙,我想他的狀紙,父皇一定沒看過。所以今日我便要舉薦一名揚州士子,親自揭露我大晉朝最大的蛀蟲。” 說完,從殿外走進一個書生,只見他頭發(fā)凌亂,衣袍臟破。 可是他一入殿,卻絲毫不懼怕,朗聲高喊:“皇上,請您為揚州枉死的伸冤。端王指使揚州知府張儉,征用流民私開鐵礦,枉顧那些流民的性命,致使無數(shù)人死在鐵礦山中。端王還私底下打造兵器,揚州鐵匠盡數(shù)被他征集,如有不服者,動輒便是丟了性命,家破人亡。他們在揚州買官售官,大肆斂財,弄得揚州民不聊生?!?/br> 殿內(nèi)嘩然,雖然早已經(jīng)有所聽聞,可是如今親耳聽到,卻還是十分震撼。 太后坐在上首,眼看著殿內(nèi)兒孫即將要殺成一團,竟是氣得面色發(fā)白,呼吸急促。 書生將手中證據(jù)高舉,朗聲喊道:“陛下,這是端王與張儉信件來往,上面不僅有端王的私印,還有端王手寫筆跡。圣上乃是端王親父,應(yīng)該能認得端王的筆跡吧?!?/br> 此刻端王終于開始喊冤:“太子殿下,你弄了一個不知是從哪里來的人,偽裝成揚州士子,就想誣陷與我。想必先前在京城鬧起的謠言,也是太子你的手筆吧?!?/br> 誰都沒想到,端王這時候居然還敢挑釁太子。 太子冷眼望著他:“事到臨頭,竟還敢不知悔改。” “父皇,端王在朝中糾結(jié)黨羽,迷惑圣心,更是犯下私開鐵礦,私鑄鐵器等死罪,兒臣請父皇下令誅殺端王,以告江山社稷?!?/br> 永隆帝看著太子,滿眼驚怒,太子一向仁厚,他時常動輒斥責(zé)。 皇帝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太子在自己面前,謹小慎微的模樣,這是他頭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的兒子居然變成這般模樣。 永隆帝終于不再忍耐,高喊道:“錦衣衛(wèi)何在?” 席間錦衣衛(wèi)紛紛拔刀而起,護衛(wèi)在皇帝身側(cè),誰知外面突然進來一個錦衣衛(wèi)。 只聽他高聲喊道:“皇上,有一批不當值的御林軍,從東華門和長安門進入,還有一批正在玄武門外叫囂著,要……” “要什么?”終于內(nèi)閣首輔顧敏敬怒道。 這錦衣衛(wèi)本就身受重傷,此刻喊出最后一句話。 “他們高喊著要清君側(c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