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節(jié)
沈絳起身時,誰料郢王妃身邊的侍女,徑直走了過來,恭敬道:“三姑娘,我家王妃一向喜歡你們朱顏閣所出的口脂,所以想與三姑娘說兩句,不知姑娘可方便?” 原本已準(zhǔn)備離開的霍竹韻,聽到這話,腳步頓住,扭頭死死望向沈絳。 一臉不敢置信。 沈絳輕笑:“既是王妃吩咐,臣女豈敢推脫?!?/br> 侍女恭敬一行禮,便在前頭替她帶路。 霍竹韻望著她們離去的背影,眼睛里竟蓄著隱隱淚光,還是旁邊的霍夫人緊急喊了一聲,這才讓她拼命克制住情緒,不至在人前就出丑。 郢王妃休息之處,乃是太子妃親自安排的,與旁人濟濟一堂的不同。 整個房間只有郢王妃一人。 沈絳入內(nèi),郢王妃正坐在椅子上品茶,沈絳行禮道:“臣女見過王妃娘娘?!?/br> “免禮,給三姑娘賜座?!蓖蹂曇羧釢?,聽在耳中便極動聽。 待沈絳坐下后,郢王妃抬眸,仔仔細(xì)細(xì)打量著她。 先前人多,她不便多看,如今一瞧,確實是天生的美人胚子,國色生香。 “三姑娘今年也有十七了吧?” 沈絳雖心底有些緊張,卻還是如實道:“回王妃,臣女今年十七?!?/br> “我聽聞程嬰住在故衣胡同的時候,時常受三姑娘照拂,”郢王妃眼底透著笑意。 沈絳眨了眨眼睛,這才小心說道:“我先前并不知殿下的身份,多有得罪?!?/br> 郢王妃竟笑出了聲音,揶揄道:“哦,是得罪嗎?” “我以為是三姑娘對他頗為照拂,這才惹得他念念不忘。” 沈絳傻眼,王妃是在責(zé)問她嗎? 可是她的語氣太過溫和,叫沈絳又有些摸不著頭腦。 直到郢王妃繼續(xù)說:“程嬰的事情,想必三姑娘也頗為了解吧?!?/br> 沈絳想了下,小心回道:“不知娘娘指的是何事?” “程嬰自幼便深受奇毒,因得道遠禪師的庇護,這才活了下來。我雖不愿想,可是他身體一直不算好,所以我與王爺從來都盼著他能平安度日?!?/br> “自然我們也盼著他能早日成家,只是程嬰向來有自己的主意,他加冠禮上竟瞞著眾人,前往護國寺,執(zhí)意要剃度出家。當(dāng)時王爺帶著侍衛(wèi),險些要砸了護國寺的山門。” “先前我以為我要失去這個兒子,沒想到如今他竟能回心轉(zhuǎn)意,還愿意成親?!?/br> 郢王妃聲音里透著無限感慨,似在欣喜謝珣的轉(zhuǎn)變,又似在嘆世事無常。 直到她望向沈絳,柔聲道:“我與王爺從未盼著程嬰能娶高門大戶的嫡女,他身份本就尊貴,倒也不必非要在意女方家世。” “但他是親王之子,最不該娶的姑娘,便是手握兵權(quán)世家的姑娘?!?/br> 沈絳的臉色刷的一下白了下去,心底咚咚咚,猶如擂鼓。 雖說她也想過這樣的情況,可是真的聽到,整個人還是猶如置身冰窖。 郢王妃似乎瞧出她臉色不對勁,突然道:“瞧我,說了這么多,竟把你嚇得不輕。要是叫程嬰知道,只怕又要惱我?!?/br> 沈絳整個人一松,似乎緩了回來。 她聽著王妃的這句話,好像又不是要反對他們? “本來我也想勸程嬰放棄,只是他說,此生非你不娶。我自己的兒子我最是了解,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性子。” “他如今已經(jīng)二十有二,你是頭一個讓他能瞧見的姑娘,也是頭一個讓他說出這樣話的姑娘。更是頭一個,他一提到便會歡喜的姑娘?!?/br> 沈絳的心臟再次劇烈躍動起來,這次并非失落,而是欣喜。 王妃口中說的每一句話,都仿佛替她證實了三公子的真心。 她是頭一個,讓他歡喜的人。 就在沈絳臉頰微微泛紅,面露嬌羞時,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母妃?!币粋€清朗熟悉的聲音,出現(xiàn)在門口。 郢王妃望著謝珣急匆匆趕過來,朝沈絳看了眼,不經(jīng)哼道:“你瞧,我說的沒錯吧?!?/br> “我不過是與三姑娘說幾句話,你倒是急巴巴的追過來?!?/br> 謝珣看了一眼沈絳的臉色,沒有絲毫不安和難過。 他這才徹底放松下來,輕笑道:“是兒子唐突了。” “這里是東宮,人多眼雜,我與三姑娘說幾句話,便會將她送回去。反倒是你急急趕過來,若是叫人瞧見,豈不是壞了三姑娘的名聲。” 沈絳抿唇,突然覺得好笑。 原先她與謝珣兩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都有之。 如今連見個面,都怕壞了名聲。 果然吶,身份越是尊貴,行事倒是越受拘束。 她胡思亂想時,外面突然傳來紛亂,眾人顯然都聽到,謝珣扭頭看了一眼,說道:“母妃,我先出去看看,你們暫時不要離開?!?/br> 郢王妃點了點頭。 雖然他們神色都極為輕松,似乎不太在意,但是不知為何,沈絳的心頭砰砰跳了起來。 好像有種山雨欲來的感覺。 第121章 外面的喧鬧聲, 竟一時還停不下來。 郢王妃皺眉,正欲讓身邊的丫鬟再出去瞧瞧,沈絳率先開口道:“王妃,不如讓我出去看看吧。” “你需小心些, 此處乃是東宮, ”郢王妃見她出聲, 倒沒拒絕, 反而提醒她小心。 沈絳頷首,行禮后,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待她走出去時,發(fā)現(xiàn)宮殿外竟有一群帶刀的侍衛(wèi)。 “你們想要干嘛?”很快,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出來,竟是謝珣,他聲音格外冷漠道:“給我住手?!?/br> 沈絳一時著急,趕到不遠處的院子,就見院子里站著不少人。 她再定睛一看, 院子里的正中央居然擺著一具尸體。 門口有侍衛(wèi), 見狀, 抬刀擋在她面前, 阻止她進入庭院內(nèi):“來者何人, 太子妃吩咐,閑雜人等不得進去院內(nèi)?!?/br> 沈絳著急望向院內(nèi), 卻發(fā)現(xiàn), 竟有兩個太監(jiān)一左一右,按住沈殊音的手臂。 “大jiejie?!彼钡暮傲艘宦暋?/br> 謝珣原本正呵斥太監(jiān)松開沈殊音, 聽到這一聲, 立即循聲望了過來, 竟見侍衛(wèi)揚刀對準(zhǔn)沈絳。 他臉色一沉,走了過來,冷斥道:“放肆,還不將刀放下。” “是,殿下?!笔绦l(wèi)心驚,沒想到是這位殿下出來訓(xùn)斥自己。 侍衛(wèi)一收回自己的刀,沈絳便進了院子,直奔沈殊音而去。 她身側(cè)的兩個太監(jiān),依舊還在壓著她的手臂,沈絳怒斥道:“放開我jiejie?!?/br> “大膽,皇宮之中豈容你隨意放肆,”一旁的霍貴妃見狀,怒斥道。 端王妃在一旁陰陽怪氣道:“母妃息怒,這位沈家三姑娘自幼在鄉(xiāng)下長大,對這些規(guī)矩禮儀,一概是不太懂的?!?/br> 沈絳卻絲毫沒怵,問道:“我jiejie乃是受太子妃邀請,入宮慶賀小郡主百日,如今為何要對我大jiejie如此無理。” 果然,此時太子妃開口道:“貴妃娘娘,還是讓他們先松開沈大姑娘吧,畢竟現(xiàn)在這個宮女之死,還未有定論,豈能輕易就給沈大姑娘定罪呢?!?/br> 沈絳表面雖鎮(zhèn)定,心底卻是大驚。 大jiejie怎么跟這個宮女之死,扯上了關(guān)系? 好在她只是心中有些亂,卻并未慌張。 她深知大jiejie的性子,別說動手殺人,便是腳下有只螞蟻路過,她都會抬腳。 謝珣在一旁也出言道:“貴妃娘娘,此案疑點甚多,沈大姑娘雖然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尸體的人,但并不代表,她就是殺人的人?!?/br> 霍貴妃的眼神在他們之間,來回巡視,隨后輕呵一聲:“她可不止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這宮女可是死在她手里?!?/br> 沈絳低頭,這才發(fā)現(xiàn)沈殊音手上竟沾著血跡。 沈殊音的侍女秋蕊立即喊冤:“回貴妃娘娘,我家小姐是在對方死后才發(fā)現(xiàn)的,她也是為了查看這個宮女的情況,才不慎沾到血跡。” “胡說八道,你當(dāng)時可沒在沈大姑娘身邊?!倍送蹂獾馈?/br> 秋蕊臉頰一紅,囁囁道:“可是我們大姑娘手無縛雞之力,豈能殺人。” 沈絳皺眉,低聲問道:“你當(dāng)時沒在大jiejie身邊?” “三姑娘,奴婢當(dāng)時去給大姑娘拿東西,確實不在大姑娘身邊。”秋蕊聲音越發(fā)小了下去。 端王妃冷笑一聲:“事實還有什么不清楚,這個丫鬟壓根不在沈大姑娘身邊,而當(dāng)時屋子里只有沈大姑娘和這個宮女,沈大姑娘手上還沾著宮女的血。東宮是何等地方,難道還能藏著一堆兇手不成?!?/br> “那也不能就如此武斷的判定我jiejie是兇手,如今連這個宮女如何死的都還沒搞清楚。” 端王妃冷哼一聲:“還能怎么死的,長眼睛的都瞧得見,這宮女是被人用匕首殺死的?!?/br> “所以,匕首哪里來的?”沈絳淡漠道。 端王妃張了張嘴,顯然被問住了。 沈殊音是從宮外來的,自然不可能帶著匕首這種利器進來。 端王妃不服氣道:“興許是她在這殿內(nèi)找到的兇器?!?/br> “太子妃,端王妃這意思是在說,東宮匕首這等兇器,隨處可見,我jiejie隨便拿了一把放在殿里的匕首,將東宮的宮女殺死了?!?/br> 太子妃沉著臉:“荒謬,東宮豈有這樣的事情。” 霍貴妃臉色也不悅,端王妃不知為何,居然一直咬著沈殊音不放。 這個蠢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