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節(jié)
第118章 殿內(nèi)都被這一聲輕笑吸引, 方才沈殊音的笑,只是無聲的,旁人也沒瞧見, 只是端王妃乍然發(fā)難, 才引起注意。 可是現(xiàn)在這過于清楚的輕笑聲, 惹得眾人忍不住看過來。 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 笑出聲的竟是坐著的沈絳, 只見小姑娘杏眼輕揚,眼尾上翹, 澄澈雙眸盈滿笑意,有種顧盼神飛的曼妙。 光是這個笑容,便叫有些人險些揉碎了帕子。 上天從來都不是公平的,光是在容貌, 便分出了高下之別。 有些人刻意練就婉轉(zhuǎn)柔媚笑容, 倒不如旁人隨意抬眉的一抹笑。 端王妃難免有些氣急,冷眼望著沈絳:“你又在發(fā)笑什么?” “王妃恕罪, 若是我有做的不妥之處,還請王妃見諒,”沈絳語調(diào)慢條斯理, 倒是也不是輕慢, 反而透著一種懇切。 直到她輕聲又問:“只是我不知,原來在宮里, 笑也有錯?!?/br> 沈絳的語氣溫軟, 說出話的卻四座俱驚。 端王妃猛地拍了下扶手:“大膽,誰給你的膽子, 與本王妃這般說話?!?/br> 眼見著端王妃發(fā)火, 眾人心頭更是驚訝。 也有人心底暗笑, 果然是個鄉(xiāng)下養(yǎng)大的姑娘,哪怕有著侯府嫡出的身份又如何,依舊是上不得臺面。 這頭一回參加宮宴,就得罪了親王妃。 以后的日子難咯! 正巧一旁坐著的是霍竹韻,這殿內(nèi)說來與沈絳最熟的,也就是她了。 沈絳初開朱顏閣的時候,為了能讓朱顏閣的口脂迅速在京城走俏,使了些手段入了京城貴女常去的映雪堂。 那時霍竹韻便見過沈絳。 只不過那會兒霍竹韻雖也覺得沈絳實在貌美,但因為沈絳當時的表面身份,只是個商賈女?;糁耥嵔z毫沒將對方放在自己眼中。 街邊上賣豆腐的女子,貌美點的都能喚一聲豆腐西施。 這個商賈女哪怕長得再好看又如何,難不成還能嫁入她們這樣的勛貴世家? 如今兩人再見面,沈絳不再是那個商賈女,反而是大晉手握兵權(quán)的侯府世家的嫡女,身份尊貴,并不低于自己。 霍竹韻眼瞧著端王發(fā)難,雖然她也并不喜自己這個表嫂。 端王妃實在是把端王看得太緊了,哪怕她對自己表哥端王從未有過一絲念頭,她每次瞧見自己都是一副警惕的模樣。 不過今個端王妃要真是教訓這個沈家女,她不介意推一把。 “王妃見諒,沈三姑娘頭一回參加這樣的宴會,難免緊張,倒也不是故意沖撞您,”霍竹韻開口,看似解圍,卻又在暗指沈絳是鄉(xiāng)下來的女子,沒規(guī)矩。 端王妃這會兒倒是像被提醒到,她輕哼一聲,不看沈絳,反而望著沈殊音:“沈大姑娘,銀子雖說是好東西,不過這些黃白之物,怎么能比得上規(guī)矩體統(tǒng)重要呢?!?/br> 這話已不是暗示,而是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明說沈絳不懂規(guī)矩。 沈殊音臉色難看,正要開口,卻被一旁的沈絳輕輕握住手掌。 端王妃見她不說話,反而越發(fā)得意道:“咱們這些人家,哪有自個親自拋頭露面做生意的,那個什么朱顏閣,我瞧著也不過是盛名之下……” 她的話還沒說完,身旁的郢王妃突然開口道:“朱顏閣怎么了?” 端王妃一怔,沒想到打斷自己的,是這位一向作壁上觀的郢王妃。 “我如今用的口脂便是朱顏閣的,怎么,端王妃眼界竟如此高,連這樣的口脂都瞧不上?”郢王妃輕柔慢語問道。 端王妃再有脾氣,也不敢得罪長輩。 她氣得手指甲險些都要插進手心,今個是怎么了,一個兩個都不叫她順心呢。 一個小小的沈家姑娘,她不信還收拾不了。 此時一直未開口的太子妃,終于姍姍開口:“叔母,三弟妹自然不是這個意思,她一向心直口快,還請您別介意。” 眼看著郢王妃居然跳出來,替自己說話,沈絳原本還詫異。 又聽到太子妃的話,沈絳差點兒又說出聲。 都說這位太子妃素有賢名,可是有賢名并非就是好欺負。東宮辦宴席,端王妃一個外人剛到此處,便開始指手畫腳。 太子妃卻沒第一時間制止她,無非就是想讓眾人都瞧瞧這位端王妃,到底有多心直口快。 端王想要爭皇位的心思,簡直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可是他有這么一位王妃,光在名聲上,已輸給太子妃太多。 不管誰提到太子妃,都會稱贊一聲。 誰更合適當未來的皇后,大家也是看在眼底。 雖說內(nèi)宅女眷并不能影響到大位之爭,但終究還是有所考量。 要她是老皇帝,自然也是更喜歡太子妃多一些。 好在端王妃只是脾氣略差些,也不至于完全沒腦子,太子妃一開口,她就聽出了深意,知道這是太子妃在踩著自己,給她自己戴高帽呢。 端王妃立即說道:“叔母,我不是瞧不上朱顏閣的口脂,只是我覺得做生意嘛,難免拋頭露面,沈三姑娘還是未出閣的姑娘,實不該如此。我這人呢,便是心底太好,總是喜歡為旁人多考慮幾分?!?/br> “說話直白了些,自然也就會顯得,沒太子妃這般會說話?!?/br> 精彩!! 沈絳差點兒拍案叫絕,她說實話,還真未曾在脂粉堆里這般深入打滾過,先前查案,都是明刀明槍,刀林劍雨,沒想到,女子之間的話鋒,也能如此明槍暗箭。 要不是她也算是當事人之一,恨不得拿一把果子,邊吃邊看戲。 太子妃何等身份,哪怕聽出端王妃來者不善,依舊是一副端莊大方的表情,只聽她道:“倒是光顧著說話了,今次父皇為了小郡主百日,特地命宮中伶人排了一出戲。就在旁邊的暢園里,還請諸位一起移步吧。” 既然太子妃發(fā)話,眾人自然是要起身移座。 正好這會兒,沈絳與沈殊音落在后面,沈殊音低聲說:“端王妃那樣的性子,灼灼你沒必要與她計較?!?/br> “咱們?yōu)楹我此哪樕!鄙蚪{輕笑。 雖然她是親王妃,可是沈家乃是手握兵權(quán)的勛貴,連東宮都要拉攏沈家,端王真的敢得罪沈家嗎? 沈絳剛才出聲,全然不是憑著一股莽勁兒。 只因為她們沈家有得罪端王的資本,可是端王卻沒有開罪沈家的資格。 端王這會兒正在為揚州之事苦惱,此案一旦開審,就連皇帝都保不住他。 沈殊音搖了搖頭:“話雖如此,可是郢王妃也在此呢?!?/br> 沈絳一怔。 “jiejie你想什么呢,”沈絳壓低聲音急道。 沈殊音搖頭輕笑,待到了暢園時,眾人依次入園,卻有人叫住沈絳。 “三姑娘?!遍_口出聲叫她的方寶寧,刑部侍郎之女。 沈絳見到她也是欣喜異常:“寶寧,好久不見?!?/br> 方寶寧輕聲一笑:“可不就是,我和妙妙幾次去朱顏閣,可是你這個大忙人啊,都不在?!?/br> 沈絳連連道歉:“對不起,我一直在忙著在各地采購朱顏閣口脂的原料。” “我知道,沈jiejie都與我們說了,而且我們每次去朱顏閣,沈jiejie都給我們送好些東西,”方寶寧吐了吐舌頭。 雖然方寶寧也是后來知道沈絳的身份,但是當初她幫著沈絳去見沈殊音,所以心底多少還是有些猜測。 沈絳好奇問道:“姜妙呢?” “別說了,妙妙定親了,最近一段時間都被她娘親拘在院子里準備嫁妝,”方寶寧委屈。 她與姜妙關(guān)系最好,每次宴會,兩人都是同進同出。 如今突然只剩下她一個人,好不習慣呀。 沈絳驚喜道:“原來妙妙定親了,真是恭喜恭喜,回頭咱們一起去瞧瞧她吧。” “好呀?!狈綄殞庨_心道。 沒一會兒她們?nèi)肓藞@子,沒想到霍貴妃帶著幾位宮眷也來了。 眾人又是一通行禮,總算是等到開始點戲。 “娘娘,要不您先點一出,”太子妃叫人將戲折子呈到貴妃跟前。 霍貴妃乃是端王生母,自從先皇后去世,后宮便沒有皇后,霍貴妃乃是位份最高的宮眷,一直以來也在統(tǒng)領(lǐng)六宮。 霍貴妃卻笑笑擺手:“今日乃是小郡主的好日子,也是太子妃的好日子,我豈能喧賓奪主。還是太子妃點吧。” 兩人推脫了半天,太子妃這才在霍貴妃的強烈推脫下,點了一出喜慶的戲。 很快,臺上開鑼,臺下人聽得熱鬧。 沈絳極少看戲,只是湊個熱鬧,遠不及旁邊的方寶寧懂行,只聽方寶寧小聲道:“哎呀,今天居然是尚寶清?!?/br> “他很有名嗎?”沈絳有些好奇。 方寶寧點頭:“他先前是在外頭梨園唱戲的,后來因為名氣大,這才進了宮。你瞧瞧他這身段,是不是比女子還要柔軟。還有他的扮相,我就沒見過比他還好看的。” “真是太美了?!狈綄殞幯劬Πl(fā)光,嘴里感慨。 沈絳仔細望著臺上的伶人,此時正好唱到精彩處,此人動作流暢、一氣呵成,唱腔更是格外的細膩溫婉。 倒是有些像沈絳在揚州時,聽到的那些江南小曲的調(diào)子,婉轉(zhuǎn)溫柔。 顯然這位尚寶清尚大家,確實有名,臺下不少人臉上露出跟方寶寧同樣的癡迷之色,女眷的消遣里,聽戲可是大家最愛的。 京城里的這些伶人,不僅有男客人追捧,更有女眷捧著。 只不過女子捧人更含蓄,比不上那些男子一擲千金。 沒一會兒,外面?zhèn)鱽硪魂囆鷩W聲。 “外面怎么了?”太子妃低聲問道。 宮人出去看了看,回來稟告:“回太子妃,是太子殿下正帶著幾位殿下還有公府侯府的公子們比賽射箭呢?!?/br> “殿下可真是好雅興?!被糍F妃不緊不慢道。 太子妃輕笑:“今日難得來了這么多人,殿下性質(zhì)好,帶著諸位弟弟們玩鬧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