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jié)
絲帕上傳來的清淡香氣彌漫在他的鼻尖,謝珣沒想到她第一時間會將帕子給自己,不顧自己也要保護他。 謝珣低聲道:“帕子拿回去,我用不著?!?/br> 沈絳見他居然要在這時候,把自己放下來,急的緊緊摟住他的脖子,“都這個時候,我們還要你推我讓嗎?現(xiàn)在只有你活著,才能將我?guī)脒@片竹林?!?/br> 她柔嫩的手臂,此刻緊緊貼著他的脖子。 整個人趴在他背后,不再像方才那樣若即若離。 謝珣再次感受到那股綿軟至極的觸感。 “程嬰,我的命現(xiàn)在就交給你了?!彼龑⒛橆a輕輕貼著他的后背。 口鼻都壓在他的衣襟上。 謝珣眉心輕擰,渾身緊繃,直接背起沈絳,發(fā)足狂奔。方才他明明走的位置是對的,卻還是觸發(fā)了毒氣陷阱,說明位置不在地上。 于是他躍起,腳尖借助身側(cè)的青竹,飛躍往前。 他的身形在這一刻,靈動而飄逸。 沈絳雖然沒有抬起頭看,卻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跟著騰空了起來,謝珣這次似乎是在借助周圍的竹子,騰挪轉(zhuǎn)移,身法如風,勢如疾電。 身后飄渺霧氣,越來越濃,如影隨形,似乎隨時要追上來。 將身前的兩人籠罩住。 連謝珣都察覺到不對勁,因為這霧氣不僅沒停止,反而越來越濃,似乎要將周圍都覆蓋進去。他之前聽說,還有誤入此處的客人,難道那些人都沒觸發(fā)這些陷阱? 還是說歐陽泉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有人闖入。 可若是他發(fā)現(xiàn)了,為何還不派人過來追查? 待謝珣徹底脫離竹林時,才發(fā)現(xiàn)事情確實偏離了他的想法,因為這股霧氣,竟沖著假山而來,完全沒有因為他們成功闖出竹林而停止。 兩人進入假山內(nèi)部,沈絳回頭看了一眼身后。 “三公子,毒氣還是沒有停止?!鄙蚪{說道。 而假山在剛才他們離開的一瞬,已經(jīng)發(fā)生了變化,只見一個小小的暗門出現(xiàn),只是這門上,居然還有數(shù)字。 是九宮格,上面刻著九個數(shù)字。 上面是一排四個小方格。 應(yīng)該是只要按對四個數(shù)字的話,就能夠進入此門。 居然還有一道門。 九個數(shù)字,要猜對四個數(shù),這得有無數(shù)種可能。他們兩人此刻哪怕胡亂按四個數(shù)字,只怕也沒頭緒。 “怎么辦?”沈絳著急道。 謝珣反而沒她這般慌亂,他黑眸落在她白如霜雪的臉頰上,低聲說:“這回,你的命真的在我手上了?!?/br> 沈絳被他這一句話,說的沒脾氣。 她閉了閉眼睛,點頭道:“那這樣,三公子你報四個數(shù)字吧?!?/br> “七、二、六、三?!?/br> 他念一個數(shù)字,沈絳伸手按下一個數(shù)字。 直到最后數(shù)字念完,毒氣已經(jīng)彌漫至假山的洞口,沈絳盯著面前的暗門,祈求神跡的出現(xiàn)。 然后她聽到咯噔一聲,暗門打開。 她轉(zhuǎn)頭看向謝珣,就見他眼尾輕揚,眉眼露出一抹笑意,單手摟住她的腰身,帶著她跳下去之前,清冷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你這條小命,誰來都拿不走?!?/br> 第50章 沈絳落入密室內(nèi), 雙腳踏在地面上的那一刻,心底還在徹底回過神。 神跡,真的出現(xiàn)在此刻。 四周一片漆黑, 沈絳被謝珣攬在懷中, 靜謐無聲, 如同死寂,有種連呼吸都要忍不住放輕的感覺。 終于在一聲輕響之后, 周圍亮了起來。 謝珣拿出火折子,豆大的昏黃火光將眼前的視線不再只剩下漆黑。 雖然室內(nèi)無風,火折子頂端的火苗還是左右輕晃著,連被映照在墻壁上, 兩個緊緊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都輕輕動了兩下。 下一刻, 這兩個依偎著的影子,突然分開了。 不知是謝珣先放手,還是沈絳掙開了他的手臂, 兩人分開的一瞬, 往兩邊打量, 似乎想要打量清楚這個密室。 很快, 謝珣找到了密室墻壁上的油燈,用火折子點燃燈芯。 轟地一下,整個密室變得亮堂起來。 沈絳想起剛才暗門打開那一幕,忍不住問道:“三公子, 怎么會猜到那個門上暗號?” “我本以為凌頂樓給我的那兩句, 是用來闖竹林??墒乾F(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 竟是我想岔了。這兩句話, 應(yīng)該是這道門上的暗號?!?/br> 難怪在竹林中, 他們不是觸發(fā)了暗箭,就是升起毒煙。 沈絳又低聲念了一遍之前的那兩句話:“山澤相連可通氣,水火相克不相射。” 謝珣望著她秀眉微蹙,明眸里透著疑惑,還是忍不住開口說:“你方才不是說過艮覆碗東北齊山,齊同七音,因此我猜第一個數(shù)字為七?!?/br> 竟是這樣。 沈絳抬起頭,櫻唇因驚訝而微張著。 “兌上缺西方雙澤,澤的先天數(shù)為二。而水與火的先天數(shù),依次為六與三。所以我才會猜測這道暗門的暗號應(yīng)該為七、二、六、三?!?/br> 沈絳心頭依舊還是震驚。 剛才那么電光火石間,他居然能腦筋急速飛轉(zhuǎn),想起這四個字。哪怕沈絳自詡冷靜過人,在那一刻想著的居然是,隨便按下四個數(shù)字,然后其他一切交給老天爺吧。 她期盼著的神跡,是他親手帶來的。 沈絳望著眼前沉靜如水的男人,他身上的清冷、從容,似乎無時無刻不在。 也正是這份從容淡定,一次又一次拯救了她。 沈絳光是看著他,就忍不住心口直跳。 于是她趕緊轉(zhuǎn)過身,說道:“我們趕緊找證據(jù)吧?!?/br> 密室面積很小,四面墻壁上都是書架,擺著整整齊齊的冊子。 謝珣和沈絳趕緊上前,沈絳先抽出一本,才發(fā)現(xiàn)竟是賬冊。很快她發(fā)現(xiàn)這是關(guān)于‘芙蓉醉’的賬冊。 只是這本應(yīng)該是一個姓文的布商的,從對方初次吸食芙蓉醉開始記錄。 而記錄在最后的是歐陽泉從這個文姓商人身上獲取的利益,這幾乎是對方全部的身家。 沈絳一目十行,將這本冊子放回之后,迅速取了另外一本。 她才發(fā)現(xiàn)這排書架上,全都是那些在芙蓉醉之下,家破人亡商人的血淚冊。 “我這里全都是歐陽泉,利用芙蓉醉,霸占別人財產(chǎn)的記錄,三公子那邊有別的嗎?”沈絳迅速問道。 她想要找的是,歐陽泉背后之人的資料,還有他跟西北糧道上的利益瓜葛。 謝珣回道:“有?!?/br> 沈絳乍聽,心頭一喜,立即將手中賬冊放回,走到謝珣身側(cè),湊近看他手里的賬冊。 因為光線昏暗,她忍不住挨近,才看清賬冊上的內(nèi)容。 那股清幽冷香再次逼近。 “這是歐陽泉進獻給別人銀兩的賬冊,這個人就是他背后之人。”沈絳掃了一眼,歡喜的往上找,發(fā)現(xiàn)竟沒名字。 她心底的歡喜,登時碎成齏粉。 沈絳捏緊手中賬本,失望道:“居然沒有這人的名字?!?/br> “我知道他是誰了。”卻不想,身側(cè)的男人開口道。 沈絳心底再次升起巨大希冀,抬頭,一雙黑眸緊緊望向他,眸中波光微轉(zhuǎn),有種小心翼翼的期許,似期許又怕再次面對失望。 謝珣抬手,修長指尖落在賬冊的一角,低聲說:“這是那人的標志?!?/br> 沈絳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發(fā)現(xiàn)角落有一個小小的麒麟。 麒麟。 * 京城內(nèi)。 一處安靜的院落內(nèi),身穿黑色披風,將身體都緊緊包裹著的人,終于在進屋之后,將頭上的帽兜摘了下來。 “殿下。”方定修恭敬開口道。 “若不是我在錦衣衛(wèi)之中,安排了一個后手,竟不知道,他們已經(jīng)從芙蓉醉查到了歐陽泉,他身上有太多秘密了,還牽扯著西北之事。這人不能再留了。” 方定修一怔,沒想到趁夜前來,聽到的居然是這種消息。 他立即皺眉說道:“殿下是否太過緊張?歐陽泉不過是個香料商人,哪怕弄了些違禁的香粉,又怎么會驚動錦衣衛(wèi)呢?!?/br> “還不是本王那個好堂弟,他先前與兵部那個楊侍郎的兒子,在護國寺發(fā)生爭執(zhí),誰知楊小公子回家沒幾日就死了。他那個jiejie麗嬪,仗著自己懷有身孕,竟敢在太后面前故意誣陷謝程嬰?!?/br> 男人冷笑一聲,輕嘲道:“連我們這些年長的皇子,在太后跟前,都不及謝程嬰半分。她肚子里不過就是一塊rou,就敢這般行事。之后太后聽說京城有關(guān)于程嬰逼死人的傳言,十分不悅,就讓父皇派錦衣衛(wèi)徹查此事?!?/br> “誰知那個楊雷,竟是死于芙蓉醉,這才把歐陽泉牽扯進來?!?/br> 方定修皺眉,驚疑道:“竟是這般湊巧嗎?” “可不就是這么巧合,要不是事關(guān)程嬰,這件事也絕對不會出動錦衣衛(wèi)調(diào)查?,F(xiàn)在被查出來楊雷是死于芙蓉醉,這事肯定是要被鬧到皇上面前的。” 聽到此處,方定修不顧尊卑,立即搖頭說:“不對,不對,殿下,此事絕不會如此巧合。” 原本坐著的錦衣男子,猛地望向他。 “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