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于是她把這套新的衣裳換上。 等出來之后,她已經(jīng)重新束好長發(fā),一副男子打扮。 謝珣此刻坐在案桌旁,低聲說:“京兆府今日應(yīng)該極忙碌,待會我讓人送你回去,就說讓你回去拿些東西。到時候你讓清明準備一套我的衣裳,交給車夫帶回來便好?!?/br> “你身邊沒人伺候,可以嗎?”沈絳低聲問。 自從她這個假冒的小廝出現(xiàn),謝珣便沒有將清明帶在身邊,所以沈絳心底頗為愧疚。 謝珣一雙黑眸靜靜望著她,才開口道:“無妨,我不過是七品推官,身邊即便沒有小廝也不礙事。況且衙門里還有衙役,若有事吩咐他們?nèi)プ?,也是一樣。?/br> 如何能一樣,自己的人用著才放心。 待沈絳坐上回家的馬車,果然一路上竟都設(shè)置了關(guān)卡。 據(jù)說錦衣衛(wèi)從昨個半夜開始,就一直在全城大搜捕,一副誓不抓住對方不罷休的模樣。 好在沈絳有京兆府的文書,有驚無險回到家中。 她敲門時,門內(nèi)傳來阿鳶提防的聲音:“是誰?” “是我?!彼_口說了句。 阿鳶立即打開門,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望著她:“小姐,我快嚇死了。這一夜你去哪兒了?” 沈絳直接將她推進了院子里,“門口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進院子再說?!?/br> 于是兩人邊往里面走,沈絳就問道:“卓定回來了嗎?” “還沒。”阿鳶搖了搖頭,她朝外面看了一眼,說道:“小姐到底發(fā)生什么事情了?我今天早上想要出去找你們,可是外面全都是錦衣衛(wèi)?!?/br> 阿鳶膽子并不算小,可是昨晚她幾乎等了一夜,他們還是沒回來。 她小聲說:“你們?nèi)サ奶?,我在家里實在等的沒辦法,只能去隔壁找清明?!?/br> “當時三公子在家中嗎?”沈絳問道。 阿鳶搖搖頭:“并不在,不過清明讓我別著急。” 沈絳這下似乎明白,昨晚三公子能及時趕到的原因。或許是因為清明用某種辦法聯(lián)系到他,所以他才會出門找自己。 正好那時她就在京兆府門口,兩人這才遇上。 阿鳶低聲說:“小姐,你昨晚去哪兒了?” “是三公子救了我。”沈絳低聲說。 阿鳶眼底生出歡喜,說道:“肯定是清明給三公子通風報信的,我就知道三公子一定有法子能找到小姐?!?/br> 沈絳微嘆了一口,聲音輕的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走:“我又欠了三公子一份人情。” 在酒館中遇到匪徒,是他牽著她的手,讓她避開那些血腥。 也是他一句不問,帶著她入了天牢去見爹爹。 這次更是他把她從錦衣衛(wèi)的手底下救出來,一次又一次,他替她考慮周全,卻不問緣由。 明明兩人無緣無故。 因為那個夢境的緣故,沈絳對所有非身邊的人,都抱著一股nongnong的戒備。 即便是姚羨,兩人如今利益捆綁,她也絲毫沒有想要將自己的身份透露給他的意思。對她而言,姚羨可信任,卻并非全無保留。 可是面對三公子時,她卻總有脫口而出的沖動。 她想要告訴他,她是沈絳,是沈作明的女兒。 幫她,可能會給他帶來無窮無盡的后患,所以他可以考慮好了,再選擇幫不幫她。 但是每一次,在她要說出口時,打斷她的人也是三公子。 他似乎并不在意。 沈絳也知自己不該過分依賴三公子,可是昨晚,他出現(xiàn)的那一瞬間,僅僅是聽到他的聲音,便有種心安感。 就像那一刻,即便是山崩地裂,蒼穹突變,她亦可以無所畏懼。 因為身前站著的是他。 “小姐,卓定哥怎么沒跟您一起回來?”阿鳶雖然看見沈絳,已心安大半,可她還是忍不住問了句。 沈絳搖搖頭。 因為她也不知道卓定去了哪兒,不過她帶來的護衛(wèi),都住在離這里不遠的地方。 說不準卓定是先去了那里。 所以沈絳讓阿鳶待在家里,自己準備過去。 阿鳶趕緊攔住她,“小姐,讓我去瞧瞧吧,你還是待在家里?!?/br> “傻丫頭,青天白日的,你還怕什么?!鄙蚪{在她額頭上輕輕拍了下。 阿鳶搖頭:“你們昨晚沒回來,我就好害怕。” 她怕沈絳和卓定,萬一真的沒辦法回來。從衢州到京城這么遠,她是跟在了小姐的跟后,才沒有害怕。 可要是叫她一個人,她真的怕極了。 沈絳想了下,似乎明白她的心情,說道:“那你與我一起去吧?!?/br> 阿鳶開心點頭,趕緊就要去更換外出的衣服,誰知此刻院門響起,兩人對視一眼,眼底露出驚訝和些許驚喜。 于是阿鳶也顧不上換衣,立即過去開門。 卓定站在門口,毫發(fā)無損的模樣。 沈絳站在堂屋前,望著他,心底一下徹底松了一口氣。 待人進來后,他主動說道:“我昨日離開,錦衣衛(wèi)已經(jīng)開始封鎖四周,所以我躲在一家農(nóng)院,一直等到今天早上才出來?!?/br> 搜城也需要時間,卓定躲的農(nóng)家小院,昨晚沒被搜查。 他正好躲過,等今個一早,天亮之后,街面上的人多起來,他才跟著人群混了回來。 沈絳這才放心了。 錦衣衛(wèi)連著在京城查了三日,結(jié)果卻連一片毛都沒找到。 反倒是弄得整個京城怨聲載道,指揮使尹晉臉上無光,把傅柏林叫過來狠狠罵了一通,而他轉(zhuǎn)頭也被永隆帝訓斥了一通。 沒辦法,日日這么搜查也不是辦法。 于是只能暫時撤了回來。 這次錦衣衛(wèi)弄的灰頭土臉,朝中有些大臣可是極開心,畢竟錦衣衛(wèi)這些人飛揚跋扈慣了,心底只有皇上。 說句不好聽的,連太子這個半君,都未必放在眼里。 沈絳這幾日一直在揣摩著,周叔最后給她的東西。 一枚印章。 上面刻著沈作明三字,這應(yīng)該是爹爹的私章。 他為何要給自己一枚爹爹的私章,是可以調(diào)兵還是能調(diào)人? 不過沈絳之前猜測的確實沒錯,破船尚且有三千顆爛釘。沈家表面上是敗了,卻不至于真的一瀉千里。 爹爹手里總歸是留下些東西的。 況且他在西北大營那么多年,手握兵權(quán),即便如今皇帝撤了他的軍職,將他打入牢中,西北大營的諸將士就不會覺得心寒嗎? 畢竟真正帶著他們血戰(zhàn)沙場的,不是端坐在皇宮內(nèi)院的皇帝。 而是他們的大將軍沈作明。 只可惜周叔還什么都沒說,就平白丟了性命。 沈絳忍不住握住手心里的私章,牙根都微微泛著冷。她這兩日已經(jīng)開始讓卓定他們,去打探定國公府的事情。 大jiejie如今在國公府里,究竟如何,她總是要知道個清楚。 * 朱顏閣。 沈絳正在查看最新款的口脂進度,姚羨做事還是靠譜,她不過是給個思路,他竟全部辦妥了。 街面上跟雕刻有關(guān)的手藝人,他不計成本全都請了。 一開始確實是費了些口脂,可是架不住熟能生巧,這不,第一批雕花口脂就做出來了。 就等著花朝節(jié)一塊上貨。 自然,底下的侍女也給來訪的客人都透了口風。 這些個貴女喜歡什么,不就是獨一無二。旁人沒有的,我有,這份體面有了,即便再多的銀子花了,依舊還是覺得值得。 沈絳正在上頭看貨,姚羨自夸道:“你看這花神像,畫的可好。” 她點頭,一邊盯著看一邊輕笑:“確實好看,只是我怎么瞧著有些眼熟?!?/br> 為了方便雕花,這次的口脂盒子做的比之前的大,不過口脂的份量不增,只是比之前略薄了幾分。 “你再瞧瞧,像誰?!币αw得意道。 沈絳又盯著看了會,只是覺得有些眼熟。 直到姚羨說:“我可是照著你的模樣,叫人刻的?!?/br> 沈絳一怔,她撇向姚羨,就見他無奈道:“那些個神女像,我左瞧右瞧,遠不及三姑娘的花容月貌。” 如今沈絳時常會著女裝,畢竟她也算是店里的活招牌。 偶爾從在店內(nèi)那么一站著,便有人會偷偷問侍女,這位姑娘唇上用的口脂是哪種顏色。 要不是她生性低調(diào),只怕早已經(jīng)帶動了滿城女子的審美了。 雖然姚羨對沈絳并無越矩的心思,可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樣美的三姑娘站在他面前,他也是會看的失神。 “就當是三姑娘你為咱們朱顏閣,再當一回活招牌?!币αw對她拱手作揖。 正好,侍女上來:“沈掌柜,方姑娘和姜姑娘來了。” “快請她們到內(nèi)堂來坐,”沈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