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以至于對面的謝珣,抬頭看著她,好心問道:“還要再來一碗嗎?” ??? 沈絳一怔,她立即搖頭:“不用,我吃飽了?!?/br> 好歹她也是小淑女,把一碗餛飩?cè)砍酝辏咽亲銐?,哪還有再要第二碗的道理。 此刻兩人都吃完,沈絳想起家里還殷切等著的阿鳶和清明。 不知卓定回沒回來,她今日派他去了別處。 于是她讓老板再做三碗餛飩,一并帶回去,只是她說道:“老丈,我忘了帶食盒出來,可否借你的盒子一用?” “小娘子盡管拿去用好了,只要明個遣人送回來就行。”攤主笑呵呵答道。 兩人坐著等餛飩,沈絳又想起之前的事情,好奇問道:“沒想到,錦衣衛(wèi)的人居然也這么通情達理,居然這么容易放咱們離開?!?/br> 謝珣溫和一笑:“也不盡是,只是我拿出了證明自己身份的腰牌?!?/br> 沈絳略驚訝望著他。 謝珣解釋道:“這兩日家里給我尋的差事定了下來,正巧我身上帶了文書,是以對方才會輕易放我們離開。” “恭喜三公子了?!鄙蚪{發(fā)自內(nèi)心笑道。 畢竟不管在何時,要想安身立命,還是得靠自己。 謝珣輕聲說:“我并非科舉出身,只是個小差事而已?!?/br> “那又如何,大丈夫不拘小節(jié),即便從微末做起,我相信以三公子的為人,一定會有大展宏圖的一天?!鄙蚪{也不知為何,莫名對三公子有種信任。 她相信她眼前的這位公子,雖一時困囿塵埃,卻終究會扶搖直起。 可惜,她夢中怎么就沒夢到三公子呢。 沈絳頗為遺憾地想著。 “你倒是對我有信心?!敝x珣邊說邊搖頭。 沒一會兒,沈絳涌起一股想要打哈欠的困乏之意,謝珣朝攤主看了眼,問道:“請問餛飩做好了嗎?” “這就好了?!睌傊鞔鹆艘宦?。 謝珣起身走過去,將這幾碗餛飩的錢,一塊付了銀錢。 待他提起攤主裝好的餛飩,轉(zhuǎn)身對沈絳說道:“走吧,咱們早些回去?!?/br> 沈絳起身,走到他身邊,兩人一塊往家的方向走。 路上,謝珣見她滿臉倦色,關(guān)切道:“三姑娘,很累嗎?” 此時沈絳卻注意到了他對自己的稱呼,又成了三姑娘。 仿佛之前的那一聲三姑娘,只是情急之下,他無心的脫口而出。 “今日去看了鋪子,確實有些累?!鄙蚪{聲音透著帶著一絲嬌柔的懶散。 “鋪子?” 沈絳小聲說:“我要在京城久居,不想坐吃山空,便與人一起做了點小生意?!?/br> 謝珣沒想到會聽到這個回答。 著實又讓他意外了一次。 謝珣沉默了會兒,眼眸微垂:“三姑娘,總是教我意外?!?/br> “是讓你見笑了吧,”沈絳疏朗一笑。 世家千金金尊玉貴,哪個不是被養(yǎng)在閨閣之中,十指不沾陽春水。只有家境落魄的實在過不下去,才會拋頭露面。 至于商賈之事,更是在末流。 沈絳自個倒是不在意,不過她也知道世人眼光有多挑剔。 謝珣突然停住腳步,側(cè)身望向沈絳:“方才三姑娘與我說過的話,怎么轉(zhuǎn)頭就忘了?!?/br> 沈絳也看著他,兩人四目相接。 許久,謝珣輕聲說:“即便是從微末做起,我相信以三姑娘的能力,定能如鯤鵬般扶搖直上?!?/br> 沈絳沒想到自己剛才安慰他的話,轉(zhuǎn)頭就讓安慰了自己。 “借三公子吉言?!?/br> 沈絳并未篤定命運的人,若是信命,那個夢境給她的預(yù)示,她就該遠遠逃脫,留得自己一條小命茍活。 可她既然來了京城,便會咬牙撐下去。 開鋪子做生意,即便被人視作輕視又如何。 她亦不在乎。 因為她只信她自己。 * 過了兩日,沈絳去了一趟作坊,將第一批最好的貨,拿了回來。 畢竟這些口脂是要上唇的,而且雖然看著顏色是與她要求的相差無幾,但是上唇之后的色彩,卻會因為各人唇色不同而呈現(xiàn)出差異。 因為屋子里的光線略暗,沈絳干脆讓阿鳶把口脂都擺在外面院子的石桌上。 這家院子原先的主人,應(yīng)該也有幾分閑情野趣。 院子里不僅搭了葡萄架,還做了一副石凳石椅在架子旁。 阿鳶又把一面水銀鏡拿了出來,這可是當(dāng)初大jiejie特地在年貨里派人帶給她的,是西洋舶來品,比銅鏡照的清楚多了。 當(dāng)初賣東西時,沈絳都沒舍得賣掉。 “小姐,咱們先試哪一個?”阿鳶瞧著擺了滿滿一桌子的精致小瓷盒,簡直愛不釋手。 沈絳指了指其中一個菱花瓷盒,說道:“先試這盒吧。” 這是她特地讓人制作的瓷盒形狀,用意自然深遠。 阿鳶拿起盒子,一邊給她上妝一邊說道:“小姐,你說咱們的口脂,能賣的出去嗎?” 要說這丫頭有什么不好,大概就是喜歡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段時間,沈絳表面淡然處之,可心底早已焦急不已。 她來京城這么久,遲遲還沒未見到j(luò)iejie,身上的銀兩看似還夠用很久,可是跟姚羨合伙開鋪子,人家都出了鋪子,她自然也要拿本金。 銀子光見出去,不見回頭,她心底能不著急嘛。 這丫頭的問題算是問到了她死xue上了。 她苦心經(jīng)營的這些,能得到她想要的回報嗎? 好在阿鳶這丫頭,旁的不說,手巧的是沒話說。之前在衢州時,她就會自個做胭脂,上妝手法更是別具一格的好看。 誰知阿鳶剛替她妝扮完,正要細細打量,就聽門口傳來敲門聲。 阿鳶放下手中東西,轉(zhuǎn)身去開門。 居然是清明站在門外。 清明將手里提著的紙袋,遞了過來:“這是我家公子買的味鮮居的招牌燒鴨,特地送來給沈姑娘嘗嘗,也是咱們的喬遷之禮?!?/br> 阿鳶一聽是燒鴨,正要眉開眼笑。 卻見清明視線落在院子里,陡然瞪大了眼睛。 只見院中坐著個女子,一襲淺藍色妝花錦緞襦裙,烏黑長發(fā)上戴了銀色流蘇發(fā)簪,微風(fēng)一吹,被打的如蟬翼般輕薄的銀色流蘇葉,風(fēng)中搖曳生姿。 她臉頰本就白皙,此刻更是散發(fā)著羊脂凝玉的柔軟白嫩感。 可真正叫人挪不開眼的卻是她的唇瓣。 原本應(yīng)該是粉嫩的唇,此刻卻呈現(xiàn)著大紅色徘徊花般的紅艷華貴,明明是唇,卻有嬌艷欲滴之感,明艷到不可方物。 讓人立即生出不敢多看一眼的閃躲。 待她揚起唇瓣,沖著清明淺笑時,漫天天光似乎也在這一刻黯然失色。 “你家公子呢?”沈絳問他。 她輕啟的紅唇似乎打破了這一瞬的呆滯,讓清明重新回過神,可他依舊呆呆立在原地,心頭依舊驚跳不已,更是面紅耳赤。 他少年心性,喜歡習(xí)武甚過姑娘,對姑娘的相貌從不在意。 這沈姑娘莫非是什么妖孽不成,竟讓他都看到失了神。 見她居然還問自家公子,清明心底暗想:可不能讓世子爺瞧見她這般模樣。 清明正想著如何回復(fù),就聽沈絳說:“既是招牌的燒鴨,我如何好一人獨享?!?/br> 于是她就讓阿鳶又去隔壁將三公子請過來。 謝珣過來時,清明還站在門口,一副糾結(jié)萬分的模樣。 仿佛院子有什么,讓他難以邁開步子。 直到謝珣自己走到門口,看見院落內(nèi)坐著的姑娘,她似乎聽到了腳步聲,微偏頭看過來,一雙明眸在瞧見他時,眼波瀲滟而嫵媚。 一瞬,謝珣的眼瞳微縮了下。 下一秒,他抬腳入了院內(nèi)。 清明跟在身后,卻是驚詫不已,因為他實在沒想到世子爺居然這般淡然。 難不成沈姑娘這嫵媚明艷的模樣,并未打動世子爺? 世子爺不愧是世子爺!! 可謝珣剛坐下,沈絳就問:“三公子可覺得,我今日有何不同?” 清明站在謝珣身后,一聽這話,這一顆心猛地一跳。 沈姑娘這是打定主意要引誘他家世子爺? 不就比平時漂亮了許多,讓人不敢直視了許多。 清明又咽了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