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除夕夜團圓

    明明人還?沒開始放假, 大家的心已經(jīng)在放假了，都迫不及待地規(guī)劃起了假期安排。

    “看?看?，我兒子長得多?可愛！”林工是設(shè)計室里為數(shù)不多?當了爸爸的人, 工作之余，他最喜歡做的就?是曬自己?的兒子。

    寧蔓華湊上前去看?，翻了一下屏幕上的小孩照片：“哈，小庚看?著又長高了！嫂子都快抱不動他了?！?/br>
    “是啊，小孩長得太快了！等我這次回去了, 我就?帶他去游樂園玩，你?嫂子老是說, 他每次路過都說, 要等爸爸回來玩?！绷止づ踔⌒〉氖謾C，喜滋滋地給大家展示兒子從出生到最近的照片。

    兒子剛出生還?不到一個月時，林工就?被?緊急召喚到利劍-6號項目組。這兩年多?以?來, 他跟兒子見面的時間, 加起來還?不到半年，家里的擔(dān)子都壓在了妻子身上。

    關(guān)掉屏幕, 林工有點頭痛地說：“我上次回去, 這小子不認得我了，見了我就?躲在他mama背后哭。我好?不容易哄了三天，又是買吃的又是陪他玩, 他才認出來了, 肯叫爸爸了。到我走的時候，他在門口哇哇大哭, 抱著我的大腿不讓我走。唉, 這次回去，都不知道他還?認不認得我?！?/br>
    眼看?氣氛有點傷感, 小錢趕緊插科打諢道：“林工，那是你?親兒子，這輩子都跑不了。我就?不同?了，再不回去，我女朋友可能就?不要我了?！?/br>
    林工賞了他一記白眼，用過來人的身份指導(dǎo)他：“你?啊，平時多?花點心思，別一忙起來就?忘了人家姑娘。想當年，我跟你?嫂子的情書都有一大麻袋的。”

    小錢將信將疑：“我們天天忙成狗，哪來的時間寫情書?。吭僬f了，你?讓我寫公式我在行，讓我寫那些情情愛愛的，也太rou麻了吧……”

    “誰讓你?寫那些rou麻的話了？你?寫寫關(guān)心她的話、問問她的心情，都可以???！然后情人節(jié)、紀念日這種日子，要記得提前買好?禮物，不然別人都有，就?你?女朋友沒有，你?又不在她身邊，她該多?難受啊?！?/br>
    “總之，信不信隨你?，反正我娃都這么?大了?！闭f著，林工就?收拾東西，準備去吃飯了。

    小錢急眼了，連忙跟上：“我信！林工，再多?教?我一點嘛！那禮物要買什么?……”

    ……

    作為設(shè)計室里的單身青年，寧蔓華和裴云松默默地聽著大家閑話家常。

    他們都知道，選擇了這條路，就?意味著要失去很多?東西，其中，異地是最煎熬的。

    在假期安排上，因?為還?有工作要跟進，不可能全?部?人統(tǒng)一休假，大家就?讓有家室的同?事先選了。臨近春節(jié)，很多?人自然是希望能回家團團圓圓了。

    排到最后，寧蔓華和裴云松的假期已經(jīng)排到了4月份，不過他們倒也無所謂。吳總就?更不用說了，他和妻子住在這里大半輩子了，兒子在這里出生、長大和工作，可以?說，他們一家人都扎根在這片戈壁灘上了。

    這天下班后，時間已經(jīng)有點晚了，寧蔓華回到宿舍，快速洗了個澡。從浴室出來，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從手機信號屏蔽袋里取出了手機，給外婆打了個電話。

    “嘟……嘟……”

    寧蔓華心想，如果嘟聲超過三次，外婆可能已經(jīng)睡了，那就?明天再打。

    不過，才到第二聲，電話就?接通了。

    “喂，蔓華嗎？”那頭傳來外婆驚喜的聲音。

    “嗯，外婆，是我?！睂幝A躺倒在了床上，用被?子裹住自己?。

    “蔓華，你?剛忙完嗎？吃過飯了嗎？”外婆急切地問道。

    “嗯嗯，剛下班，已經(jīng)吃過了，今晚食堂有松子魚，我吃了整整一條呢?！?/br>
    “誒，那就?好?，多?吃點啊，你?太瘦了。你?愛吃的話，等你?下次回來，外婆再給你?做?！?/br>
    “你?說的哦，我4月有假期可以?回去啦！”

    “要到4月才有假呀？那你?春節(jié)不能回來了？你?具體多?少號回來？我讓你?表哥去接你?！這次能待多?久？不行，我得趕緊去買東西?！?/br>
    寧蔓華還?沒來得及回答這一長串問題，就?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好?像是開門的聲音，她趕緊勸道：“外婆你?別急啊，還?有幾?個月那么?長??！我這次能待一周，你?先安心睡覺吧！大晚上的，你?要跑哪去？”

    “哈哈哈，我就?是高興，你?說你?都多?久沒回來了，我想去跟你?舅舅舅媽說一聲?！?/br>
    寧蔓華心里甜甜的，想了想又補充道：“你?不用喊表哥來接我了，我到時跟同?事一起回去，回家順路的?！?/br>
    “兩個女孩子也不安全?啊，你?們還?是待在車站，讓你?表哥過去，順便把你?同?事也送回家?！?/br>
    這幾?年，每次提到找對象的事，寧蔓華都不怎么?上心，外婆自然而然就?覺得，這次應(yīng)該是和女同?事結(jié)伴回來了。

    沒想到，寧蔓華支支吾吾地說：“嗯……是男同?事，他家還?挺近的，別麻煩表哥了?！?/br>
    本來都準備睡覺的外婆，突然就?不困了?！澳型?事哇？多?大了？京市人嗎？有對象了嗎？”

    “外婆……你?別這樣……”寧蔓華有點頭痛，一頭埋進了枕頭里。

    外婆眼睛一亮，這事看?來有戲！

    外孫女哪次不是大大方方的，哪有今天這樣扭扭捏捏過？外婆偷偷地笑了：“好?好?好?，外婆不問了，那你?回家一定?要注意安全?！”

    掛掉電話后，寧蔓華的臉還?躲在軟綿綿的枕頭里，她也不敢去想外婆會有什么?反應(yīng)。

    她所說的同?事，其實就?是裴師兄。

    這幾?年，她一直有跟裴老保持聯(lián)系，平日里會問候一下老師的身體情況，遇到難題時會聽聽老師當年是怎么?解決的。當然，涉及保密的不能說的話，她絕對不會說，裴老對這也是清楚的。

    這次放假，因?為她和裴師兄都是回京市，裴老便給孫子下了指示，讓他一路護送寧蔓華回來，路上兩人也好?有個照應(yīng)。

    隨著春節(jié)的腳步越來越近，不少同?事已經(jīng)歸心似箭，像林工這樣的更是提前回家了。不過，還?是有很多?人需要繼續(xù)駐守在研究院里。

    到了年三十這天，年味越來越濃了，也是鄉(xiāng)愁最濃烈的時刻。院里干脆組織了一些活動，讓當天沒有任務(wù)的同?事高高興興地過個年。

    一大早，大家就?開始裝扮各自的宿舍，貼春聯(lián)、貼窗花、掛燈籠，院里處處洋溢著喜慶的氛圍。

    寧蔓華站在椅子上，在門邊貼上了親手寫的春聯(lián)。

    旁邊宿舍的同?事跑過來扶著椅子，還?給她看?位置：“往左一點點，對，對，這樣就?貼正了?！?/br>
    同?事認真端詳了一番，不禁贊嘆道：“你?寫的這手字還?真不錯啊！”

    寧蔓華輕輕撫平春聯(lián)的邊角，空氣中飄著墨汁的香味，她回頭笑道：“謝謝，小時候被?家人抓著練過一陣子?！?/br>
    那時候，她常常趴在案臺上，看?祖父寫春聯(lián)。祖父的字在當?shù)睾苡忻麣?，每逢春?jié)來臨前，很多?人都會送來紅紙，央他幫忙寫，祖父都會欣然答應(yīng)，從不收什么?潤筆費。

    人們所求的，大都是風(fēng)調(diào)雨順、闔家平安之類的吉祥話。一個村里，家家戶戶貼著的春聯(lián)全?是出自祖父之手，那景象，寧蔓華終身難忘。

    貼過春聯(lián)，食堂早早備好?了材料，連餃子餡都備了三盆不同?的，把大家都喊來一起包餃子。

    寧蔓華興致勃勃地上手了，弄得滿臉都是白色面粉，最后卻包出了一堆大大小小、歪歪扭扭的“怪餃子”……

    “師妹，沒想到還?有你?不會的事呀？”裴云松故作驚訝地笑道。

    今天是很輕松的日子，平時的層級關(guān)系都被?暫時地放到了一邊，大家也取笑起了寧蔓華的“大作”。

    結(jié)構(gòu)室的陳工一本正經(jīng)地說：“蔓華，你?這餃子不得了??！一下水，就?像火箭一樣，會自動分離，你?記得去落區(qū)撿回來?。　?/br>
    寧蔓華聽了樂呵呵的，幽默地說：“那是！我正準備裝個追蹤器，不然到時候進水里就?找不到了！”

    “哈哈哈！”

    年夜飯前，寧蔓華先給家里打了個拜年的電話，又給老師和朋友們挨個發(fā)去了賀年短信，忙得不亦樂乎。

    “蔓華！快來！要開飯了！”

    “好?嘞！馬上就?來！”

    除夕夜，大家圍坐在一起吃年夜飯，看?春晚。留下來的同?事們來自五湖四海，后勤部?門今天也就?拿出了看?家本領(lǐng)，準備了各式各樣的菜式，有廣式清蒸魚、糖醋里脊、爆炒竹節(jié)蝦、蠔油生菜……讓大家過了個豐盛的團圓年。

    “來，小心燙！”寧蔓華接過了同?事遞來的一碗熱騰騰的餃子。

    “謝謝！”熱氣氤氳中，她看?見每個人的臉上都掛滿了幸福的笑容，電視里播放著熱鬧的音樂。

    這是寧蔓華穿越到這個時代后，度過的第8個春節(jié)。從一開始的激動萬分到如今的從容自若，她已經(jīng)越來越能融入到今天的生活中。

    但是，曾經(jīng)的那些記憶永遠不會褪色，她始終記得，這就?是他們當年渴望的平淡而幸福的生活。　　　　山河依舊，人間已換。

    真好?，新的一年又來了。

    第38章 探親節(jié)回京

    眼看到了4月, 辦好了休假手續(xù)，寧蔓華和裴云松一起踏上了歸家的旅途。

    他們坐的還是來時的火車，“哐當”“哐當”地疾馳在大地上。聽乘務(wù)員說?, 馬上就要迎來第六次大提速了，或許下?次回去的時候，這趟車的用時就會縮短一半。

    三?天三?夜后?，列車抵達了終點站京市火車站。

    在車站外，他們招手叫了一輛出租車, 裴云松沒顧寧蔓華的推辭，就輕松地把兩人的行李放進了后?備箱。上車后?, 他主動坐進了副駕駛位, 讓寧蔓華坐在了后?排。

    “師傅，麻煩你先到星河國際小區(qū)東門，等我朋友下?車了再?到燕大的榕園?！?/br>
    “好的, 沒問題！”

    出租車司機是個上了年紀的大爺, 頂著?一大光頭，戴著?小墨鏡, 脖子上還搭著?一條舊毛巾。京市的出租車司機是出了名的熱情和愛侃大山, 這位大爺也不例外，一路上，他就滔滔不絕地分享各路最新消息。

    “現(xiàn)在好多外國人來京市, 我天天跟我孫子學(xué)英文, 等明年開奧運會了，不給咱們丟人！”

    “你們倆一看就是肚子里有?墨水的, 幫我聽聽我的發(fā)音標不標準？”

    “問人家好就是：好啊油（how are you？）”

    “問人家要不要幫忙就是：看愛孩普油（ i help you）？”

    出租車師傅的話里是掩不住的得意?：“怎么樣？我說?得對?吧？”

    寧蔓華和裴云松聽了, 都忍不住笑了，還給師傅豎起了大拇指。

    出租車從火車站一路駛出, 寧蔓華已?經(jīng)有?兩年多沒回來了，她看著?窗外，川流不息的車輛，拔地而起的高樓，這座古老的城市正在煥發(fā)青春的氣息。

    為了迎接來年的奧運會，京市正處于一片熱火朝天的建設(shè)中，各種造型獨特的場館陸續(xù)竣工，很多外地游人專程來一睹其風(fēng)采。他們在場館前久久觀望，拍照留念，眼神里充滿了身為華國人的喜悅、自豪與期盼。

    寧蔓華的心?中激蕩起無限的漣漪。

    無數(shù)人愿意?一頭扎進荒涼的大漠，就是為了讓大家能享受人間繁華。

    車多了，路上有?點堵車，一路走走停停，出租車總算停在了寧蔓華外婆的小區(qū)門口。

    裴云松下?車幫她提了行李，寧蔓華跟他揮了揮手：“師兄，謝謝你！你快回去吧，回頭把車費告訴我！”　　　　“不用了，你先進去吧?！?/br>
    目送著?寧蔓華進了小區(qū)，裴云松才又坐上了出租車。

    燕大的榕園，建成于上世紀50年代的老舊小平房里，依然住著?不少退休的教職工。

    站在熟悉的房子前，裴云松掏出鑰匙，打開了家門，爺爺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正襟危坐，一臉認真?地看著?電視。

    裴云松喊了一聲：“爺爺，我回來了。”

    聽到聲響，裴老才回頭看了看，淡淡地問：“回來了？送小寧到家了嗎？”

    “嗯，送到了小區(qū)門口，看著?她進去我才走的。”裴云松放下?行李，循著?香味走到廚房：“奶奶？我回來啦！”

    “誒，云松終于回來了？”裴奶奶從廚房走了出來，驚喜不已?，濕漉漉的雙手在圍裙上擦了幾?下?，就拉著?裴云松的手關(guān)切地問：“路上還好吧？餓了嗎？飯快好了，再?等一會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