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她十分為難,沒修過路,不知道要多少銀子合適,但想來數(shù)目少不了,只好厚著臉皮指了指進村的方向:“你看那條路,修整好要幾多銀子,就……就幾多吧……” 食來運轉(zhuǎn)開張以后,由于宮少陵人面廣,路子多,生意一直不錯,黃金屋幾乎天天爆滿,顏如玉起初女客甚少,僅有一些來酒樓吃飯的女客上去聽書,兼消費一些小零食。 但過了最初的一段時間,后面的趨勢發(fā)展愈來愈好。 因為顏如玉男子止步,除了說書的先生是男性,連唱曲的都是女子,具有隱秘性和私秘性,一些不怎么出深閨的小姐,都開始在家人的護送下,嘗試著來這里聽書。 不過,為了兌現(xiàn)顧還卿那坑爹的“為期一個月的白聽書”,宮少陵也做了一些調(diào)整,因為酒樓的檔次不同,他把她的一個月改成半個月,既兌現(xiàn)了她當(dāng)初的諾言,也算重新為酒樓打了一次廣告。 總之在不知不覺中,酒樓開始盈利了,且越往后越賺錢。 宮少陵已經(jīng)在和顧還卿商量開第二家了。 顧還卿忽然想修路,宮少陵覺得她肯定又是有什么主意了,他非常期待,但顧還卿此次貌似要的投資比較大,而且他不知道她還有什么后續(xù)計劃,兩人需要核計核計。 正當(dāng)他要問問她有什么計劃時,聶九靈奶聲奶氣的聲音已在院子外面叫開了,充滿了驚喜:“呆呆,呆呆回來了!我……我二哥回來了!” 聶二呆回來了,在姬十二離開一個月之后,他在冷奕的陪伴下,迎著冬日寒風(fēng),笑微微地回來了! ☆、093小叔子和嫂嫂配合無間,真的好么? 少年依舊是當(dāng)初那個少年,身材高瘦,清秀靦腆,黑曜石一般的雙眸熠熠生輝,長長的睫毛像兩排小扇子,看人時會羞澀的垂下,輕輕顫動,叫人心頭發(fā)軟。 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個聶淺歌和以前那個聶淺歌不一樣了,他眉眼一挑,清眸流光,靈氣在顧盼之間飛揚流淌,眉間的睿智隱隱,似蟄伏的獸般若隱若現(xiàn)。 顧還卿不止一次覺得他那雙眼睛過于熟悉,連那豐盈濃黑的眼睫毛都似曾相識,不過她總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這是……聶家二爺?” 至于宮少陵,他則瞇著眼睛看了聶淺歌好久,總覺得這少年與打得他內(nèi)傷吐血的那個人,在某些方面有些相像,尤其冷奕懷中那把長劍,他記得清楚,那天和顧還卿在一起的蒙面人中,有一個人同樣劍不離身。 只是因為蒙著臉,他無法證明什么,著實郁悶。 最高興的人莫過于聶九靈,他歡呼一聲撲向聶淺歌,對像卻是他懷里的大白:“噢!大白你總算回來了,我想死你了,你快下來陪我玩。” 眾人:“……” 鄰居家的小狗也非??蓯?,但聶九靈卻表示自己是個念舊的人,依舊喜歡大白多些,盡管大白的回歸又意味著他必須二選一,站好隊,不過他覺得這不是問題,他會背著大白偷偷跟小狗玩的,只要不讓大白發(fā)現(xiàn)就行。 便連福嬸也看出聶淺歌的不同之處,她顯得格外的激動,顫抖的雙手在腰間的圍裙上用力擦了擦,揉著紅通通的眼睛迎上去,恭恭敬敬地喚了聲二爺,然后問冷奕:“二爺這是……治好了?” 冷奕莫衷一是,淡淡地道:“是比以前好一些,完全恢復(fù)正常是不可能的,且仍需三不五時的服藥?!?/br> 這答案已叫人非常滿意了!很少聽過傻子能被治好的,何況聶淺歌他不光傻,他還患有羊角瘋。 福嬸一迭聲地喊菩薩保佑,阿彌陀佛。 眾人也驚喜莫名——聶淺歌都這樣十幾年了,聶大將軍沒少為他求醫(yī)問藥,但一直不見成效,早弄的人心灰意冷了,沒料到這次竟出人意表。 福嬸又專程帶著聶氏兄弟去燒了幾柱香,以告慰聶家列祖列宗以及聶大家將軍的在天之靈。 休養(yǎng)了幾天,觀察了幾天,又問過淺淺,聶淺歌這種情況是不是真的變好了,會不會有所反復(fù),或者在某一天發(fā)病,突然又變回以前那個呆傻的聶二呆。 淺淺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說應(yīng)該不會吧,許是碰上個厲害的大夫,對癥下藥,治好了他也不一定。 這也說的通,冷奕朋友找的那位大夫,本就是不出世的高人,擅治癡愚和羊角風(fēng)等癥。 又過了幾日,顧還卿已經(jīng)逐漸適應(yīng)了聶淺歌現(xiàn)在的樣子,固然還有些傻里傻氣,卻比原來要好太多,做起事來,已有正常人的模樣了。 既然如此,便不能讓他荒廢日子,顧還卿決定和他談一談。 陰天,一大早上山尋草,聶淺歌也跟著去,他眼睛好使,上次來的時候,他一個人找到的女兒羞比顧還卿和淺淺加起來的都多。 馬上要進入臘月,這里雖是南方,極少下雪,但山上也很冷,北風(fēng)呼呼的刮著,落葉與枯枝齊飛,卷的到處都是,增加了找尋女兒羞的難度。 女兒羞和含羞草一樣,屬四季皆綠的植物,不過女兒羞的葉子是淡紅色,進入冬季后,顏色會轉(zhuǎn)深,有點像楓葉的顏色,但壞就壞在它個頭小,被枯草落葉一蓋便藏得嚴(yán)嚴(yán)實實。 顧還卿用樹枝撥開一堆枯藤,仔細尋找,淺淺在前面找,聶淺歌就在她旁邊不遠處,于是她就問:“淺歌你有沒有什么打算和想法?” 少年轉(zhuǎn)頭看她,目光柔和,嗓音溫柔:“什么?” 一陣寒風(fēng)吹來,顧還卿側(cè)身瞇眼,以避開風(fēng)沙與枯葉,察覺到什么時,少年高挑的身軀已矗在她前面,替她擋住了風(fēng)的侵襲。 這孩子越來越精明了,手腳好快,顧還卿對他又有了新的認(rèn)知,兩人便一起尋草,邊尋邊卿。 顧還卿說:“你看,你現(xiàn)在不小了,九靈都開始讀書識字了,你也該學(xué)點什么了,不然以后怎么為生?往后你總要娶妻生子的,能養(yǎng)家糊口才算男人,你說是不是?” “嗯。”聶淺歌蹲下來,小心翼翼地?fù)芷鹨活w女兒羞,細心地吹去其上的雜物,連根帶士放入一旁的碗中,用蓋子蓋好,然后才看著她說:“你想要我學(xué)什么?不過讀書識字可不可以省了?” 顧還卿以為他不愛學(xué)習(xí),沒有上進心,正要對其進行諄諄善誘,卻聽聶淺歌低聲道:“很小的時候,爹便為我請過夫子,期間換了好幾個,個個皆言我朽木不可雕也。不過爹一直沒有放棄,夫子走了便再換,周而復(fù)始,日積月累,我雖蠢,卻也識得不少字,會寫,只是寫的不好,羞于見人……” 這便夠了,顧還卿對聶淺歌的要求不高,不求他能吟詩作賦,舞文弄墨,只求他能識得幾個大字,不被人騙走家當(dāng)就好。 正要夸他幾句,卻聽他接著說:“我也習(xí)過武?!?/br> “……”顧還卿。 聶淺歌看著她瞪大的眼睛,垂眸一笑,墨眸中的光澤亮若明珠:“冷奕教的,他很早便跟著我,嫌生活太枯燥,整日無所事事,索性教我練武打發(fā)日子。我人傻傻的,學(xué)的極慢,他也無所謂,橫豎我不是他的徒弟,丟不了他的臉?!?/br> 顧還卿吸氣再呼氣,然后平靜地問:“那你跟著冷奕練多少個年頭了?” “……大概從五六歲起吧?!?/br> 冷奕二十有二,少年時便跟著聶淺歌,彼時他自己只怕都未出師。 顧還卿手中的樹枝一動,猝然橫掃聶淺歌的下盤,聶淺歌被她嚇了一跳,卻也敏捷的跳了開去。 媽的,原來瞧著是個又笨又傻的二百五,如今鳥槍換炮,居然成了個能文能武的五好青年了!淺淺聽到動靜,回過頭來:“你們怎么了?” “沒事,你繼續(xù)?!?/br> 顧還卿安撫好淺淺,依舊拷問聶淺歌:“你既會武,那在外頭被人欺負(fù)時怎么不聲不響,也不反抗?” 聶淺歌彎身拂開幾顆雜草,專心致志尋著女兒羞,漫不經(jīng)心地道:“那些年冷奕的師傅沒死,老頭子規(guī)矩嚴(yán),不讓冷奕授人功夫,我不能泄露,上半年老頭子駕鶴西歸,無人管束,我怎樣都可以了。” 似乎也沒問題,但顧還卿依舊覺得心塞。 ※※※※※※ 吃完草,三人回去,今日福嬸不在家,坐車去城里與福伯相會去了,把聶九靈和阿牛也帶走了,屋里只有冷奕跟大白在看家。 大白一看到顧還卿,那雙猶如戴了美瞳的鴛鴦眼立刻放出萬丈光芒,跳到她腳邊就喵喵地叫喚起來——這兩日,村里有人起魚塘,很熱鬧,聶九靈跟阿牛跑去拾了不少小魚回來,顧還卿炸了一些,大白愛上了小炸魚,每頓都想來幾條。 顧還卿蹲下來撓了撓大白肥嘟嘟的下巴,逗它玩了一會兒,便進了灶房做午飯。淺淺不會做飯,連火都不會生,理菜也勉強,她只認(rèn)得藥草,生活技能奇差無比…… 聶淺歌跟進來,熟門熟路的幫她擇菜、洗菜、生火,偶爾還會幫她切菜,已經(jīng)快要升至“煮夫”的行列了。 想想他剛開始笨手笨腳燒廚房,洗碗全打碎的行為,顧還卿不勝唏噓——孺子可教也,是支潛力股,上升空間巨大。 顧還卿先炸小魚,大白已經(jīng)等不及了,喵喵喵地直用爪子撓她的棉布靴子,只差上嘴了。 她把炸好的小魚撈出來,擱在一邊涼著,大白眼疾手快,瞅準(zhǔn)了躍上去,叨一條在嘴里,燙得喵喵直叫,卻楞是不放開,銜到一邊去享受美食了。 怕它吃了剛炸的不好,顧還卿趕緊把碗放進柜子里,等涼了再給它吃。 聶淺歌往灶膛里添柴,淡淡地瞥著大白道:“倒是個有福氣的?!笨跉獠粺o歆羨。 顧還卿又想起先前的話題,正要繼續(xù),淺淺拿著繡花棚子進來:“卿卿,宮少爺來了?!?/br> 福嬸覺得姑娘家只懂藥草是遠遠不夠的,最近天天逼著淺淺練女紅,已經(jīng)快把淺淺逼瘋了,睜開眼睛便開始繡花,手指都快扎成蜂窩眼了…… 宮少陵來了,又是這個飯點來,少不得要多做兩個菜。 幸好宮少陵不是來吃白食的,他帶了好酒、新鮮的雞鴨魚rou、幾樣時令水果,還有一大塊血淋淋的鹿rou,說是孟蔚他們?nèi)ゴ颢C,運氣不錯,獵到一只鹿,分了他半只,他給家里送去一些,余下的便送來顧還卿這里了。 顧還卿便做了一道蔥爆鹿rou,把新鮮的豬rou切了,用紅薯墊在碗底,和豬rou一起蒸,做了一個紅薯蒸rou,又做了一個豬rou燉米分條,最后覺得男人們要喝酒,又做了一個清燉雞。 宮少陵也不是君子遠庖廚的人,就倚在灶房門口,邊看她忙活邊和她說酒樓的事。宮少陵想再開一家,顧還卿卻想擴張酒樓,主攻女人市場,兩人意見相左,難免要討論討論。 聶淺歌默默無語的幫顧還卿打下手,該切rou便切rou,該削紅薯皮便削皮,一絲不茍,認(rèn)認(rèn)真真,一點都不需顧還卿cao心,默契十足! 宮少陵卻總覺得哪里不對,想想陡然愣住了——這小叔子和嫂嫂配合無間,真的好么? ------題外話------ 不多說,上傳,能過審就今日滴…… ☆、094卿卿不是我嫂嫂,永遠都不是(一) 說是叔嫂,卻也不盡然,畢竟顧還卿空有其名而無其實,誰都知道她只要在聶家呆上三年,日后便可以自由嫁娶,與聶家再無關(guān)系。 但目前來看,她仍是聶淺歌名義上的嫂嫂。 只是宮少陵搜遍記憶,卻都搜不到任何關(guān)于聶淺歌喚顧還卿嫂嫂的片段,包括聶九靈那小屁孩,都是一口一個“卿卿”,叫的不知幾隨意親熱。 以前聶淺歌呆里呆氣,蓬頭垢面,他怎么樣對顧還卿,無人關(guān)心,可如今他逐漸在恢復(fù)正常,樣貌也越來越俊秀貴氣,已可預(yù)見他成年之后的翩翩風(fēng)采,不定怎樣風(fēng)神俊朗,俊美迷人呢。 可他老這么“卿卿”“卿卿”下去,于他們兩人的名聲卻是有礙。 牛家村的人固然厚道老實,卻也不缺那刁鉆刻薄,喜興風(fēng)作浪之徒,無事還要攪起三尺浪,何況“叔嫂之間”這種敏感的話題,只怕那些人的一雙眼睛時刻都盯在這對叔嫂身上,就等著捉他們的錯處,好大嚼舌根。 顧還卿行事大方,不拘小節(jié),肯定不會注意這些細節(jié),而聶淺歌剛從呆子的隊伍脫離出來,估計也不知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 站在朋友的立場,宮少陵覺得勢必要提醒他們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叫了聲還卿,余下的話尚未出口,顧還卿已側(cè)眸看向他:“怎么了?” 她穿著一件素凈的窄袖長襖,下配同色棉裙,長襖腰間未系絲絳,卻隨腰身自然收緊,勾勒出玲瓏剔透的誘人身姿。 再系上做飯用的黛色圍裙,更顯出楚腰纖細,不堪一握,配著她不施米分黛卻潔白細膩的肌膚,以及眉目若畫的容貌,竟是分外的美麗,舉手投足皆嫵媚動人,扣人心弦。 宮少陵心里一悸,喉間發(fā)緊,霎時有種要窒息的感覺,欲出口的話竟無法順利說出,更無法直視她那雙瀲滟明媚的清瑩雙眸,怕被攝去魂魄。 他撇開頭,去看外面漸漸放晴的天空,穩(wěn)了穩(wěn)紊亂的心神,狀似不在意地道:“我剛才進村子之時,無意中聽兩位村姑提起淺歌,都說沒想到聶家的老二不呆不傻之后,竟然生得這么俊俏,也不知他定了親事沒有。瞅那樣子,她們頗有些想托媒說親之意,若人家真上門,你打算怎么辦?” “……上門說親?”顧還卿去看聶淺歌,心說那些姑娘真膽大,就不再觀察觀察,若他再犯呆犯傻怎么辦? “淺歌未到十五呢,這么早訂親的話,未免有些cao之過急?!彼锌系卣f。 宮少陵回過頭來望著她笑,俊逸的五官溫潤柔和,淡雅如玉:“嘉陵縣的男子,十五歲可以當(dāng)?shù)恕!?/br> “……”顧還卿。 一直埋頭做事,仿若事不關(guān)己的聶淺歌突然抬頭,嘴角噙著一抹極淡極淡的微笑:“那宮少爺應(yīng)該是兩三個娃娃的爹了?!?/br> 宮少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