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他拿著材料走了,高進(jìn)和洪秘書在一起下樓去部門統(tǒng)計數(shù)據(jù)了,芮瑩也給下面抽屜落了鎖,一抬頭的功夫,看見容和已經(jīng)閉上了眼睛。 她趕緊來推他:“起來,去醫(yī)院打吊瓶。” 男人動也不動,只是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別動,讓我坐一會兒。” 他臉色白得厲害,徐芮瑩伸手一摸,偏又guntangguntang的,這就急了:“都燒成這樣了,不去醫(yī)院又來這里干什么?” 他已經(jīng)快要說不出話來了:“你和我一起?!?/br> 她來拉他:“我送你去醫(yī)院,你趕緊起來。” 辦公室只剩下兩個人,容和不走,反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非給人拉了自己懷里來,女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扶著椅子動彈不得。 他的氣息微微灼人:“知道我為什么讓你和燕溪玉合作嗎?” 她:“這個時候你還想說這個?” 容和堅持抓著她:“因為你自來就是這個脾氣,什么事情不試了就不會回頭,就是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性子,我不同意,你也辦法讓我同意,不如當(dāng)初就同意,還能趁機和老七談一談條件?!?/br> 他難得一口氣和她解釋那么多。 芮瑩抿唇:“這些都不重要,我們先去醫(yī)院。” 男人目光沉沉:“不,很重要,我不相信他,你也不能完全相信他?!?/br> 他并沒有問她,燕溪玉對她說了什么,也并未提及燕家的事情,只是看著她,深邃的眸子里似乎有一股令人窒息的漩渦,吸引著她。 相信誰? 相信他燕容和,是因為對她有心才結(jié)婚? 還是相信燕溪玉,雖然挑撥離間,但總是有真的在里面? 從小,她就在謊言當(dāng)中長大。 父母離婚,在她還沒弄明白離婚是什么意思的時候,她在渣爹的面前哭著要mama,他就說,你睡吧,睡著了mama就回來了??伤艘淮斡忠淮?,mama連夢里都很少來,她偷偷跑去找mama,問她為什么別人的小朋友都有爸爸mama在一起,但是她有爸爸mama卻不在一起,為什么有爸爸沒有mama,有mama沒有爸爸,裴紅葉卻對她說,她比別人多兩個愛她的人,一個是阿姨,一個是叔叔。 再大一點,渣爹對她說的一句就是爸爸mama都愛你,愛你愛得恨不得全世界都給你。 可惜她生日的時候,第一次兩個人都在場的時候,親媽抽了渣爹兩個耳光,只因為吹蠟燭的時候,渣爹的第n個女盆友給他打電話通話的時候,他笑嘻嘻地跟人家打打鬧鬧,然后整個場面都失控了,她和陳思晨還等著吃蛋糕,結(jié)果不歡而散,渣爹又把蛋糕砸了。 家庭是什么? 婚姻是什么? 愛是什么? 她做事從來做得多,說得少。 她相信的永遠(yuǎn)是自己,是看得見是事實。 直接給人送到醫(yī)院,燕容和已經(jīng)再次高燒了三十九度加,至于為什么還會反復(fù)高燒,大夫說會燒三天,暫時給他打點消炎退燒的藥,讓他多喝點水,多休息,要好好地養(yǎng)一養(yǎng)。芮瑩很是汗顏,昨天晚上,他在那種情況下,還能有那樣的沖動,真是服了他。 在醫(yī)院打了藥,很快就退熱了。 她一直在旁陪著他,手機里不時能收到燕溪玉的地理位置信息,他做事也算有效率能讓人放心,中午吃飯之前,容和睡了一覺,精神也好多了,燒也退了,非要回家。 小張開車送他們兩個人回去,在路上收到洪秘書的視頻,向她報備剩下一天的行程安排,有康提在,她放心地全都交給了他。 到了樓上,葉明竹還沒回來,直接給人推了臥室去,容和渾身無力,沒有好轉(zhuǎn)的意思偏偏還有點比昨天重的意思了。 徐芮瑩拿毛巾給他擦了一遍身子,換了睡衣躺在被底看著她。 她就坐在床邊,還拿著干毛巾擦著他的臉:“快睡吧,睡一覺就好了?!?/br> 男人勾唇,反手到枕下摸出一個小盒子來,這就舉到了她的面前來:“其實結(jié)婚戒子我早就買好了,芮瑩,我想辦一場盛大的婚禮給你?!?/br> 打開盒子,里面放著一對對戒。 與訂婚戒子不同,這款樣式是今年的新款,他嗓子沙啞,一開口就嘶啞得厲害:“訂婚戒指是兩年前買的,我想和你訂婚,但是拿著戒子在你家樓下站了一個多小時,又覺得不能坑害你,那個時候誰沾上我,都得被我三叔吸干了?!?/br> 到最后,一點聲音卡在嗓子里面,都聽不真切了。 他一直就那么舉著戒子,臉色蒼白,俊逸的個人此時看著虛弱無比,她接過去拿在掌心里,不由輕輕摩挲,這就笑了:“按照你這么說,這東西晚了兩年,還真得謝謝你?!?/br> 男人看著她,不由灰心。 若是兩年前的徐芮瑩,她定然滿心的歡喜。 可此時她卻伸手放在了床頭柜上面,他揚著臉:“你不喜歡?” 她伸手覆在他的眼睛上面:“再睡一會吧,快點好了,宏達(dá)現(xiàn)在不能沒有你,我也不能沒有你,以前的事情都過去了,不要再提了。” 容和:“我睡不著?!?/br> 大白天的當(dāng)然不能輕易睡著,但是他現(xiàn)在需要休息,徐芮瑩在書桌上面拿了一本書來,翻了開來:“我給你讀書?!?/br> 他忽然笑笑,伸手拿了過去,側(cè)身躺著,這就枕在了自己的曲著的手臂上面:“我記得你以前特別喜歡的一本書,其中有一段話總是寫在日記里,怎么說的了?嗯?小王子?” 容和咳嗽兩聲,將臉悶在枕頭里面,一滴淚忽然就流了下來。 他眼角流下來的淚水,滑落在枕頭上面,立即暈了一小點,不容易被人察覺,徐芮瑩昏昏沉沉的腦子里面忽然就像注入了一束光來。 她纏著他的那些場景,歷歷在目。 容和的聲音啞得幾乎聽不見了:“你現(xiàn)在,不愛我了,對嗎?” 盡管兩個人做了夫妻之間應(yīng)該做的事情,但是他依舊感受得到她的空,她對他的悸動,對他滿滿的愛意,都似乎定格在了兩年以前,難以追回。 他另一只手臂橫在自己臉上,遮住了眼睛。 可還是不斷有淚水流了下來,徐芮瑩忽然想起了那個故事來,看著他逐字逐句說道:“小狐貍說,看到那邊的麥田了嗎?我不吃面包,麥子對我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麥田無法讓我產(chǎn)生聯(lián)想,這實在可悲。但是,你有一頭金發(fā),如果你馴養(yǎng)我,那該有多么美好?。〗瘘S色的麥子會讓我想起你,我也會喜歡聽風(fēng)在麥穗間吹拂的聲音。小狐貍還說,對我而言,你只不過是個小男孩,就像其他千萬個小男孩一樣.我不需要你,你也同樣用不著我.對你來說.我也只不過是只狐貍,就跟其他千萬只狐貍一樣.然而,如果你馴養(yǎng)我.我們將會彼此需要,對我而言,你將是宇宙唯一的了,我對你來說,也是世界上唯一的了……小狐貍馴養(yǎng)的意思,就是建立關(guān)系,它愛屋及烏,愛小王子的一切,就和我以前一樣,你的一切都是好的,只要朝著你的方向,一直一直走下去,總會有一天,能愛上彼此?!?/br> 窸窣的聲響過后,女人拿下了他的手臂。 就像是打開了夢幻的盒子,燕容和看見她舉著手在他眼前,就在她的無名指上面,赫然戴著他剛才拿出來的婚戒。 徐芮瑩的手上還拿著另外一個,抓著他的手,給他也戴上了。 她對他眨眼:“現(xiàn)在如果你說,芮瑩你相信我,那我就相信你,真的是為我?!?/br> 男人一用力,立即坐了起來。 她傾身,湊了他的面前來:“你說我就信?!?/br> 他猛然拉她入懷,用熱吻說出誓言。 “你信我?!?/br> “嗯?!?/br> ☆、第54章 小王子啊 第五十三章 病房里一片叫罵聲音。 徐芮瑩推開門,剛好聽見狠戾的女音正在叫罵著婊字什么的,臟污簡直不能入耳。她急匆匆趕到醫(yī)院,也就耽誤了能有二十幾分鐘的時間。 生了病的燕容和,就像是個小孩子。 非要她陪著他。 徐芮瑩躺著陪了他,不多一會兒,藥效上來男人又出了一身汗,她給他擦了擦,很快他就睡著了,然后小張給容和打電話,被她接到了,立即趕了過來。 在路上小張才說實話,說葉明竹自殺進(jìn)了醫(yī)院。 因為涉及到三叔的事情,這種丑聞不愿意讓她知道,就一直瞞著她了,不想就在今天,從來都睜一眼閉一眼的三嬸,不知道從哪里得到了消息,竟然跟著三叔到了醫(yī)院。 三叔在葉明竹面前起誓發(fā)愿的時候,她破門而入,也算抓個現(xiàn)行。 什么臟話就都來了,她現(xiàn)在有了孩子,也算是個砝碼,之前燕西峰雖然不能確定這個孩子到底是不是他的,但是景慧一口咬定是他的,兩個人月前是真的在一起過,所以他也不敢輕舉妄動,只能在她面前求爺爺告奶奶的,讓她先走。 葉明竹秀芬欲死,身體虛弱又動彈不得。 奉命來看護(hù)她的護(hù)工一看不對勁,就打了電話給小張,這護(hù)工是他找的,可沒有辦法了,趕緊就通知了容和,可容和也病著,即使再不愿意,也趕緊讓徐芮瑩過來了。 病房里還有兩個護(hù)士攔著些,但是景慧自稱是孕婦,誰也不敢上前。 燕西峰攬著她的肩膀,正苦苦哀求。 徐芮瑩推門而入:“你們在干什么!” 景慧回頭,抱臂以對:“喲,是兒媳婦來了啊,那正好勸勸你媽,這么大年紀(jì)了,還比我們家西峰大那么兩歲,怎么能那么不要臉勾引小叔子!現(xiàn)在兒子都娶媳婦兒了,能不能給大家都留點臉!” 芮瑩走到病床前前面,看見葉明竹蒙著被,在被底瑟瑟發(fā)抖。 她頓時惱怒,先讓兩個護(hù)士出去,回頭時瞪著燕西峰目光如刃:“三嬸說這話就沒有意思了,先不說我媽做沒做勾引小叔子的事,男女之事從古自今,就沒有一個巴掌能排響的時候!我三叔外面占著些個年輕的姑娘也就算了,還怎么敢打我媽的注意!現(xiàn)在我媽被你們臊得自殺了,還追過來,要說沒臉,可真有一個沒臉的?!?/br> 燕西峰臉色頓變:“芮瑩,你少說兩句?!?/br> 她才不管那些:“三叔正好在場,今天我就在這做個見證,你自己說,我媽怎么你了?嗯?讓我三嬸也知道,愿意追究以前的事就弄個清楚,不愿意追究就看以后,以后怎么著,不如把話放這!” 景慧從來就是個潑辣的主,這就沖過來掀起了葉明竹的被子的這頭,露出了她的腳來:“你讓你媽自己說!” 燕西峰怒意上涌,狠命從她后面抱住了她的后腰:“好了!別鬧了!” 他老婆回頭又來打他:“跟誰喊?嗯?你有臉跟我喊?怎么的?想離婚?嗯!” 當(dāng)然,他這個關(guān)鍵時候,怎么能離婚。 男人只好任她打罵:“離什么婚離婚,孩子聽著呢別亂說,走走走,咱們先回家,走吧姑奶奶我求求你了!” 這就是男人,徐芮瑩輕輕撫著被子:“媽,心病還得心藥醫(yī),你覺得你為這樣的人自殺值得嗎?” 葉明竹忽然就坐了起來,她臉色蒼白,雙眼紅腫,明明之前覺得渾身無力,動也動不了,一見到人家老婆來了,兩條腿就軟得不行,這會兒一回身,還就下地了。那兩口子還在那拖拖扯扯,她赤腳走得也快,這就到了燕西峰的面前,一揮手剛好抽了他一巴掌,眼淚就又流了下來。 三個人都愣住了,景慧反倒不向前來了:“你打我老公干什么?” 燕西峰怔住,一邊一個女人,他臉上火辣辣的疼:“好了好了,今天是場誤會,誤會!” 葉明竹抿唇:“不啊,正好你老婆在,我把話講清楚,二十多年了,我嫁進(jìn)燕家,發(fā)現(xiàn)燕西峰就是以前拋棄我的人,恨不得時刻和他保持距離,后來容和爸短命就那么死了,我孤兒寡母在燕家舉步維艱,也是他時刻護(hù)著我們,也別說誰勾引誰,是在一起了,現(xiàn)在過去那么多年了,他又娶了老婆,我還是他嫂子,本來就是個錯,今天就到此為止,以后我們也不會見面,永遠(yuǎn)不會,可以了嗎?” 她手背上面,還有打吊瓶的痕跡,因為纖細(xì)能看見青筋,真的不年輕了。 景慧無非也就是想出一口惡氣,埋汰埋汰她的臉,此時見目的已經(jīng)達(dá)成了,直扶著腰喊肚子疼,燕西峰伸手扶住老婆的后腰,目光卻停在了葉明竹的臉上。 可惜女人已經(jīng)轉(zhuǎn)身了,病房里面只有景慧的痛呼聲,徐芮瑩站在她們的身后直攆:“你們還是快點回去,如果孩子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或者我媽破罐子破摔,將這件事鬧到底,到最后還指不定誰吃虧!” 她伸手按了鈴,很快有護(hù)士趕了過來,徐芮瑩直挑著眉:“退房,看看今天還有什么藥沒有打,我們要出院?!?/br> 那兩夫妻已經(jīng)走出了病房,葉明竹捂著臉,就倒在病床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