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外貌的話題到此為止。

    蔡姑姑可能覺得她之前不該提起她二哥，所以主動挑起了其他話題。“二嫂，你準備哪種白菜哪兒種蘿卜？”

    蔡母給指了下，“這片都種蘿卜，剩下的種白菜。”

    “二嫂，只種這兩樣么，其實還可以種點菠菜，那個也不怕冷?！边@是蔡姑父說的。

    蔡丹連連點頭，不能更贊同。

    蔡姑姑瞪眼，“你知道啥凈瞎說，菠菜也不壓秤?！?/br>
    賣的時候不上算。

    蔡丹看到蔡母剛剛猶豫的表情又堅定了，立馬說道，“菠菜也不多種，就在旁邊種兩小壟，咱家自己吃，不賣！”

    蔡五哥顯然也想多吃兩樣菜的，“娘，種吧?！?/br>
    蔡母是心疼幾個孩子的，如今菜園子大了不少，如果只種兩壟自家吃也沒啥，“那就種，家里好像還沒種子呢?！?/br>
    蔡姑姑見二嫂想種，她也是不反對的，“家里有，回頭我給送過來?！?/br>
    蔡母笑答，“那敢情好，省著去鎮(zhèn)上買了。”

    蔡姑姑看到蔡四哥一趟趟的扔草根，很是能干，表情欣慰，再過三四年，大石頭就是大小伙子了，也能頂門立戶了。

    她二哥太不著調(diào)了，媳婦明明是十里八村有名的俊姑娘，還不滿意。

    和那些寡婦爛貨廝混。

    說去林子里打獵，誰知道和哪個女人歪纏去了。

    就出了事。

    好在二嫂是個好的，不肯再嫁，留在她們大隊養(yǎng)孩子。

    為了這個和娘家關系都斷了。

    她越發(fā)覺得二哥對不起二嫂。

    想起爹娘的話，讓她們兩口子多照應下二嫂和幾個娃子。

    她是愿意的。

    她也知道她當家的也不是小氣的。

    至于大哥那兒，算了，就當他不在吧。

    蔡母抬頭看了看月亮，升半空了，時間真不早了，“今天就到這兒吧，天也晚了，你們趕緊回去吧，剩一小溜了，我慢慢翻就行，累不著了?！?/br>
    蔡母不讓蔡姑姑她們再干了。

    蔡姑姑卻不同意，“剩這么點兒了，大家一起干也快，弄完拉倒，要不然我惦記著，睡也睡不好?！?/br>
    蔡姑父壓根就沒停下來，仍然在刨土，嘴上附和著，“沒多少了，干完吧?！?/br>
    蔡母有些鼻酸，加快了手上動作。

    蔡丹到底年紀小，又早睡慣了，有些睜不開眼睛了，直點頭，她覺得站著都能睡著。

    蔡姑姑看到了，就說道，“大石頭（蔡四哥）你帶弟妹回屋睡覺去，看著草根，我們先放壟邊，你要想干明天早點起來再扔?！?/br>
    蔡母也有些心疼，“別倔，聽你姑的?！?/br>
    蔡四哥扭頭看向弟妹，看到兩個睜不開眼的。

    點頭嗯了聲。

    一手拉著一個往前屋走去。

    “大石頭可變樣了，以前屬他淘，上房、捅雞屁股，啥沒干過，對了我還記得，有次他堵煙囪，讓他爺爺給好一頓炫（揍），誰能想到現(xiàn)在像個小大人似的?！辈坦霉酶袊@道。

    她也是心疼的，知道為啥大石頭變化這么大，是因為爹沒了，他成了家里最大的男人，他想扛起那個家來。

    蔡姑父好心的建議道，“二嫂其實應該讓三個孩子認認字兒，這樣也好安排點兒輕便的工作?！?/br>
    蔡母低著頭，“咱大隊沒有小學大石頭上在一大隊念過一年書，后來就不愿意去了?！?/br>
    她打過罵過可也沒有用。

    她知道是孩子心疼錢，也想回來給家里掙工分兒。

    說來說去，還是她沒用。

    提到這個小學，蔡姑姑很是怨念，“小學是咱四個大隊一起湊錢弄的，老師的的工資也是咱們一起給發(fā)的，那學校為啥要放一大隊啊，要放咱大隊，保證隊上上學的娃多?！?/br>
    蔡姑父解釋道，“主要學校這事兒是一大隊提出來的，他們掏一半，剩下三個大隊掏另外一半，另外當時一大隊的隊長有親戚在鎮(zhèn)上，能說得上話，所以就放一大隊了，現(xiàn)在不光咱們大隊，二、三大隊都不樂意，但也沒招兒，讓咱自己蓋一個小學還供不起，老師也不好找。”

    “當時幾個大隊長就不應該同意放一大隊，它又不在中間，三個大學都得湊活它，咱們大隊離最遠，娃子最遭罪，這么多年頂多上個二三年就不念了，沒有一個念出來的，人家一大隊多少個小學畢業(yè)的?！憋@然蔡姑姑心理不平衡了。

    蔡姑父保證道，“放心，咱們大隊也會有自己的小學的，比一大隊還要好。”

    蔡姑姑嬌嗔，“你就吹牛吧，剛才還說供不起，這會兒又說咱們很快就能有（小學），不聽你巴瞎話，趕緊干活。”

    蔡母聽著妹子、妹夫斗嘴，也不攔了，知道這兩人越鬧吵感情越好。

    想到那個死鬼，心下嘆口氣，她們早幾年感情也好過，她也不知道咋過成了這樣。

    如今他沒了，可她仍念著他的好，會養(yǎng)大仨孩子，守好這個家的。

    蔡爺爺摔跤

    第十章

    家里的三只小雞長的很快，簡直是每天一個樣，兩個星期已經(jīng)是半大雞了。

    也搬到外頭雞圈了。

    它們身上的黃毛半褪，有經(jīng)驗的養(yǎng)雞人可以看出公母了。

    蔡母顯然不行，還是蔡奶奶親自過來長的眼。

    老太太也沒藏私，抓著半大雞一點點講給蔡母她們，這個時候母雞的翅膀毛、尾巴毛長的更快，翅翅膀毛更圓乎，公的翅膀毛短，尾巴毛更是沒有。

    一對照還是很明顯的。

    蔡丹養(yǎng)的三只小雞是兩母一公，運氣還不錯。

    “公雞先養(yǎng)著吧，養(yǎng)到過年正好殺了，明年開春再挑一只小母雞兒?！辈棠棠虒⑿‰u放下，起身要回去了。

    蔡丹要跟著，“奶，我和你一起回，說好教我編柳條筐的。”

    蔡母并不讓他們?nèi)置每側ゲ虪斈碳?，就怕老人留她們吃飯，現(xiàn)在大家都不富裕。

    不過現(xiàn)在中午飯剛吃完，蔡丹要去，蔡母自然不反對，不過還是叮囑道，“不許鬧你奶啊。”

    蔡丹也不爭辯，點頭就完事了。

    蔡五哥跑出去玩了不在家，自然沒法鬧跟著。

    蔡四哥也沒要去的意思，蔡丹蹦蹦跳跳的跟著蔡奶去了。

    還時不時的瞅瞅蔡奶奶的小腳。

    雖然知道蔡奶的腳已經(jīng)放過了，并不纏足了。

    但是仍然很小，也就三三、三四碼的樣子。

    由于腳太小，蔡奶奶走路有些晃悠。

    蔡丹不知道，其實這和腳小關系不大，主要是纏足的傷害，使腳無法受力均勻。

    進了爺奶家，老太太就拿了個通紅的大洋柿子（西紅柿）給蔡丹，“你爺又不知道去哪了，這大熱天頭的?！?/br>
    蔡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接過，“奶奶，咱倆一起吃?！?/br>
    將西紅柿掰開。

    現(xiàn)在幾乎沒有人種水果，山上倒有野果子，但是她們家因為蔡爹出事，蔡母看的嚴，不讓蔡四哥他們往山里去。

    蔡母自己又要掙工分兒，也沒時間進山，所以她們根本沒有水果吃，家里唯一的和水果沾邊的就是西紅柿。

    這個年代的西紅柿真的非常好吃，里邊沙沙的，口味酸甜，真的是吃一個還想吃第二個。

    完全稱得上美味非常的水果。

    她們第四大隊因為管的不嚴，各種蔬菜種的還算多，這種西紅柿也有種，但大家都比較克制，絕大部分自留地還是種地瓜、土豆這種能夠飽腹的，其他的青菜最多也就兩三壟，西紅柿很好吃，但也不會種太多，加上不耐儲藏，罷園之后她家西紅柿很快沒了。

    “你自己吃，奶今個吃過了?！崩咸珨[手不要，從柜子里拿出一個大笸籮。

    蔡丹將一半西紅柿放到一邊，給老太太留著，“奶，你要做什么啊？”

    蔡奶奶將笸籮放下，從中拿出一個鞋底，“奶要給你爺做雙布鞋，他那個鞋底都磨破了?！?/br>
    蔡丹不自覺的看了眼自己的布鞋，一下子就看到了鞋尖的縫痕。

    “做布鞋不難，先做鞋底兒，這鞋底兒是一層層布粘起來的，都是從各種舊衣服拆下來的，這就叫千層底兒…”老太太一邊做一邊和蔡丹念叨。

    蔡丹嘴角抽抽，這還不算難？

    她以前想要一雙鞋，只需要刷刷手機。

    現(xiàn)在她算是明白了上輩子為啥手工的東西都貴，是真費工夫啊。

    蔡丹看著蔡奶奶做鞋，老太太做的很是熟練，一刺一拉都很有美感。

    想到她以后可能也要學針線，忍不住有點腦殼疼。

    她估計不咋心靈手巧，上輩子可是連十字繡都搞不明白。

    拿同事的話說，蠢笨得一批。

    希望這輩子能改善點。

    這時候院子傳來喧鬧聲。

    老太太站了起來，蔡丹也跟著往外跑。

    “娘，我爹腿摔了?！辈坦酶讣甭曊f道，“紅兒去找赤腳醫(yī)生了?！?/br>
    蔡姑父在邊上護著，但是卻沒背蔡爺爺，他腿腳有毛病，背不得太重的物品。

    背人的是蔡家侄子，“大伯娘，直接放炕上了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