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母親,您怎么過來了?!笔捠蠝\笑著上前扶著大老太太就要坐下。 大老太太斂了斂神,恨恨的又瞪了一眼大太太,明顯余怒未消道:“這糊涂東西,竟然跑這里來,這般不通透,我如何放心把府邸大大小小的事情再交給你?!?/br> “母親……”孟氏緊緊攥著手中的帕子,難掩哽咽的看著她。 到底是孟氏這些年也無大錯,對自己也算是孝順,看她這樣,大老太太最終還是幾不可查的暗暗嘆息了一聲,半晌才看著蕭氏道:“此番這旨意一下,必會有不少的拜訪帖子。可如今是多事之秋,朝堂之事,可萬萬不可碰。娘知道你素來都是最穩(wěn)妥,最聰慧的,朝兒這丫頭,這些日子少不得你多提點(diǎn)?!?/br> 聽著這話,大太太才算是潘然悔悟,是啊,現(xiàn)在京城多少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想全身而退??烧侨绱?,朝丫頭才更應(yīng)該端的明白。她這樣不管不顧的在這里為難她,是自個兒糊涂了。 沒一會兒,大太太攙扶著大老太太便離開了 周錦朝雖并未自小教養(yǎng)在老太太身邊,可此刻心里也有些感慨。尤其是她知道,依著大老太太的性子,只怕此刻已經(jīng)不單單把她當(dāng)做孫女兒來,而更多的是皇后娘娘。 蕭氏凝視著她的眸子,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寬慰道:“不怪你祖母這么想,聰慧如你,以后面對的事情只會比這更多,宮里更是險象環(huán)生,切忌心思過重,否則為難的只是你自己?!?/br> “娘親,朝兒知道了,朝兒一定會謹(jǐn)記在心的?!?/br> 這么又過有兩個月吧,終于到了大婚之日。原先依著慣例,她該是在閨房中繡嫁妝的??尚l(wèi)翊卻憐惜她,不想讓她受這個苦,特意遣了宮里的嬤嬤,如此一來,永安侯府即便是有人想說什么,也斷然不敢開口了。 可以說,這次大婚都是內(nèi)務(wù)府一手cao辦的,周錦朝更是不用怎么費(fèi)心。 閑暇的時候,衛(wèi)翊會差宮里的公公給她送些好玩的東西,比如鸚鵡啊,小貓啊,整個永安侯府的人這算是看出來了,圣上對咱們這五小姐,真真是上了心的。 見此,永安侯府上上下下更是有干勁兒了,整個府邸可謂是張燈結(jié)彩,一派的顯赫雍容。依著祖制,府邸姐兒們出嫁,公中都是有定數(shù)的??蛇@次,大老太太額外的拿了體己,足足比淑姐兒出嫁的時候,多了三倍不止。 可誰都不會在這個事情上計較,就連孟氏,也絲毫都沒有放在心上,反倒是覺著這再正常不過的。以后永安侯府便是后族了,所有的榮寵皆系在朝丫頭一人身上,可不得大肆cao辦。 女方這邊可謂是十里紅妝,而宮里來的聘禮,更是閃瞎人的眼睛。內(nèi)務(wù)府的人可都是人精,原本依著老祖宗的規(guī)矩,這帝后大婚,cao辦流程沒個一年半載的,那可是說不過去的??尚碌勖黠@就是等不及,想早點(diǎn)兒抱得美人歸。是以他們可不更加上心。 這不,納彩,問名,納吉之后,宮里的聘禮就被送到了永安侯府:“黃金二百兩、白銀萬兩、金茶筒一、銀茶筒二、銀盆二、緞千匹、文馬二十匹、閑馬四十匹、馱甲二十副。另有賜后父后母黃金百兩、金茶筒一具、銀五千兩、銀茶筒一具、銀盆一具、緞五百匹、布千匹、馬六匹鞍轡具、甲胄一副、弓一張、矢一菔、朝服各二襲、衣各二稱皆冬一夏一、貂裘各一領(lǐng)、上等玲瓏帶一束;賜后弟緞四十匹、布百匹、馬二匹鞍轡二副;賜從人銀四百兩?!?/br> 除了這些,宮里諸位貴主,自然也少不了賞賜。新帝登基,可宮里還有太上皇在,那些太妃們可不得絞盡腦汁的來備禮。別的倒也沒什么,讓人詫異的是,之前的寧貴妃,如今的母后皇太后賞賜的那金玉良緣的一對羊脂玉鐲子,那是真真的美極了。 這么一相對比,圣母皇太后差人送來的如意簪,就顯得很普通了。 也因?yàn)檫@樣的對比,已經(jīng)有不少人暗中揣測,說是咱這位圣母皇太后,對未來的皇后娘娘,心里不是那么喜歡呢。 其實(shí)仔細(xì)想想,這也不難揣測。畢竟當(dāng)初新帝是養(yǎng)在寧貴妃身邊的,連玉蝶都給改了。這太后娘娘素來就和新帝淡漠的很,只顧著疼愛自己的小兒子。這久而久之,離了心也是有的。 因?yàn)檫@些流言蜚語,蕭氏不由得也提了心。 “朝兒,你此番入宮,若太后娘娘有什么為難的地方,不管如何,面兒上可不能夠不敬太后娘娘。不管怎么說,也是圣上的生母?!?/br> 對于蕭氏的擔(dān)憂,周錦朝其實(shí)并未放在心上。她素來待人寬厚,也懂得善待自己。她才不會愚蠢到親自把把柄送到別人手中呢。 而且,依著衛(wèi)翊和這位的嫌隙,到時候或許都不需要她出面。 入宮這日,天還未亮,周錦朝就被折騰起來了。 其實(shí)昨個兒晚上,周錦朝并未怎么睡著,也不知道怎么了,輾轉(zhuǎn)反側(cè),覺著恍惚的很。 尤其是昨個兒蕭氏一副我家有女初長成的神情往她手中塞了幾本畫冊,她頓時就秒懂了。 沒吃過豬蹄還沒看過豬跑,那么多的穿越小說也不是白看的??僧?dāng)她翻開書,看著那張張畫面,她不得不感慨,也真是難為古代人了。小黃、書竟然比她當(dāng)年看的小本子都要激烈。 因?yàn)樵缇鸵呀?jīng)受過無數(shù)小本子的熏陶,這書沒幾分鐘她就給翻完了。其實(shí)也沒什么,可想到她和衛(wèi)翊會這么糾纏在一起,她還是有些心浮氣躁,整夜都沒能合眼。 蕭氏看女兒大大的黑眼圈,還以為她被嚇著了。想到當(dāng)年自己出嫁前那會兒,是挺緊張的。 想及此,她寵溺的摸了摸女兒的頭,淺笑的看著她。 今個兒永安侯府百年的大好日子,出嫁的姐兒們還有姑奶奶也都早早回府了。 周錦朝和周錦嫣最是親昵,這不,閨閣里,周錦嫣看著一臉喜氣的五meimei,高興的都快說不出話來了。 她的五meimei,美的簡直是讓人移不開目光,也難怪那位會如此急匆匆的想讓她入宮。 讓人詫異的是,云家姑娘也來了。 聽著丫鬟的通報,周錦朝頓時是滿頭黑線。 這,這該不會是是來撂場子的吧。 整個京城誰不知道之前那三王妃是出自云氏一族。 沒一會兒,云家兩位小姐就進(jìn)來了,果真,看到渾身貴氣的周錦朝,兩人的眸子深了深。不過兩人還算涵養(yǎng)不錯,沒能鬧出什么事兒來。 等這兩人離開之后,周錦嫣有些緊張兮兮的看著周錦朝,低聲道:“五meimei,這兩日我聽到些傳聞,說是云家想讓那位六小姐往宮里去侍奉圣上。原先這話不該這個時候說的,可我斟酌著,還是得讓meimei知道?!?/br> 讓人詫異的是,周錦朝并未有任何的不快,反倒是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那圣上同意了嗎?” 看她眉間的艷麗,周錦嫣搖了搖頭:“眼下是沒有,可當(dāng)年那三王妃也是圣上的嫡妻,圣上登基,尊淑妃為圣母皇太后,寧貴妃為母后皇太后。想想當(dāng)年早逝的三王妃,不久之后肯定也會有封號的?!?/br> “云氏一族若揪著這個,讓你做小伏低,忍了這不痛快,那真有的計較了。” 不得不承認(rèn),雖說早已經(jīng)安慰過自己,不該計較這些的。可此刻,周錦朝還是有些微微的不痛快。 她沒有見過那位三王妃,更不知道當(dāng)年親自死在衛(wèi)翊手中,她是什么感覺。可不可否認(rèn),她先于她認(rèn)識衛(wèi)翊,先于她成為衛(wèi)翊的嫡妻。說的再清楚一些,等衛(wèi)翊百年之后,皇陵中不可能沒有她的陪伴。 而她,雖說榮寵,可也逃不過一個繼妃。 看她神色訕訕的,周錦嫣不由得有些怪自己多嘴,她有些急的攥著手中的帕子,“五meimei,瞧我這張嘴,明明大喜的日子,倒是惹你傷心了。可是五meimei,我真的沒有一點(diǎn)壞心思,我就怕到時候你什么都不知道,一點(diǎn)兒準(zhǔn)備都沒有,更是傷心?!?/br> “好啦,四jiejie。我還不知道你,你若不是真心待我好,又怎么會和我說這些。” 事已至此,周錦朝也不想為著這事兒為難自己了。畢竟,那位已逝的云氏,已經(jīng)成為既定事實(shí)。而且,內(nèi)心深處,她也有些佩服她,那樣心甘情愿的死在了心愛男人的手中。 要愛到哪種深度,才能夠這樣不畏生死呢? 周錦朝原本就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人,又怎么會和這樣一個女人去爭呢? “娘娘,鳳輿到了。” 蓋上紅蓋頭,一身大紅禮服的周錦朝就這樣被身邊的嬤嬤扶著,緩步走了出去。 給長輩最后一次行了跪拜禮之后,她真正覺著有些虛無縹緲起來。 一切似乎都這么不真實(shí),鳳輿一直到老乾清門,不知是從哪個貴人手中周錦朝恍惚的接過一個蘋果,之后還有寶瓶,這才被人攙扶進(jìn)了乾清宮,跨過火盆,之后才到了坤寧宮。 周圍的鼓樂聲讓周錦朝覺著腦袋里昏昏沉沉的,直到一雙堅(jiān)定的手緊緊牽住了她。 感受著對方手心的微微汗?jié)n,周錦朝難掩眼中的詫異,若不是頭頂?shù)拇蠹t蓋頭,她真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如她猜想,衛(wèi)翊竟然也緊張了? 就這樣行了跪拜禮之后,周錦朝被他牽著回了內(nèi)室。 這才坐下,周錦朝就感覺到身下硬梆梆的,不用想肯定是早有嬤嬤在上面灑了花生桂圓之類的堅(jiān)果,寓意是早生貴子。 上一世,周錦朝從未感受過出嫁,此刻,她終于知道,每個女孩子到了這一刻,都會緊張的。 哎,脖子好痛,這頭上的首飾也戴的太多了點(diǎn)兒,哦,還有那紅蓋頭,也壓得人有些不舒服。 正這么想著呢,只聽衛(wèi)翊一聲淺笑,輕輕便掀開了眼前人兒的紅蓋頭。 雖然早已經(jīng)知道她是那么的美,可此刻,衛(wèi)翊還是忍不住的心顫。 他的朝兒,世上再沒有哪個人能夠讓他有如此感覺。 這是這段時間她第一次見到他,看著他眼中掩蓋不住的笑意,周錦朝心里也暖暖的。可下一瞬,卻聽肚子咕咕一叫。 “好丟人啊?!?/br> 周錦朝正想把整個人都埋在錦被里。 “身邊的人是怎么伺候的!” 見他眉頭微蹙,周錦朝忙一把拽著他的手,喃喃道:“不怪嬤嬤們的,你知道的,今天好多事情,若是……那樣會不方便的?!?/br> 看她如此羞澀,衛(wèi)翊才恍惚想明白什么。 “話雖如此,可也不能讓自己餓著啊?!?/br> 說著,衛(wèi)翊便從身旁的點(diǎn)心中拿了一個給她。 似是被眼前的喜慶氣氛感染,周錦朝覺著這玫瑰酥異常的香甜。 和普通百姓婚禮一樣的是,一會兒衛(wèi)翊還得出去和宗親貴族喝酒,想到這些,周錦朝輕輕推了推他,“該出去了,要不,別人會多想的?!?/br> 衛(wèi)翊饒有趣味打趣道:“多想什么?朝兒你這小腦袋里是不是早就等不及了?” 周錦朝腮幫子鼓鼓的,伸手就要捶他,可看周圍嬤嬤們嚇得突地跪倒一地,她只能夠訕訕的收回手。 衛(wèi)翊哪里不知道她的小心思,他突地輕身向前,在她耳側(cè)吐氣如蘭道:“朕知道朝兒早想對朕動手動腳了,沒事兒,一會兒朝兒有的是機(jī)會?!?/br> 啊啊啊,就沒見過這么臉皮厚的人。 這還是之前那個高冷的衛(wèi)翊嗎? 說出去只怕是沒有人會信吧。 在周錦朝哀怨的眼神中,衛(wèi)翊哈哈笑著終于走了出去。 一旁的書萱看自家主子臉上忍不住的紅暈,上前道:“娘娘,奴婢看著芙蓉糕也挺好的,您要不要來一塊。” 許是折騰了一天,她真的有些累了。周錦朝也不知道衛(wèi)翊是什么時候回來的,她只感覺迷迷糊糊間,有人除去了她身上的衣服。 一切都是這么的水到渠成,周錦朝漸漸的恢復(fù)了意識,只是耳側(cè)那羞人的聲音,還有身上這人的不管不顧,讓她真的險些覺著自己會暈厥過去。 難怪古人說,春宵一刻值千金,對比此刻,還真是這樣。 周錦朝也不知道這廝到底折騰了多久,等她最終終于撐不住暈過去的時候,她恍惚記得她壞心眼的用長長的指甲在他后背撓了一把。 翌日,當(dāng)她看到自己渾身青青紫紫,想要控訴某人的時候,卻同樣看到某人身上沒一個地方完好的時候,只能夠心虛的低垂了眼瞼。 “啊啊啊,肯定是這廝撩、撥的,否則,我怎么可能會這么暴、力?!敝苠\朝忍不住腹誹道。 衛(wèi)翊根本就沒給她任何的裝鴕鳥的機(jī)會,一把抱著她,就往內(nèi)室去了。 周錦朝哪里看不出他的壞心思,雖然渾身充滿警惕,可最后,還是抵不住,等兩人整裝出來往正陽宮去的時候,她覺著兩條腿已經(jīng)不是自己的了。 太上皇住在正陽宮,自打退位之后,聽說吧擺弄起了自己的花花草草。平常鮮少召見人的。 不用想也知道,對于幾乎是被兒子逼退位,這老頭其實(shí)挺心塞的。可不管如何,這段時間的觀察,他也不得不承認(rèn),他的諸位兒子中,他真的太忽視老三了。而恰恰是這個兒子,有一種王者之氣。就好比當(dāng)年的他一般。 他養(yǎng)尊處優(yōu)多年,這國家若是交給老大或者老二,也只是殘存百年。可若是有老三,北邊那蠻子,南邊那些不安分的東西,肯定不在話下。而且他知道,兒子的野心很大,絕對不會安于現(xiàn)狀,這大周朝的國土,絕對會在他手中壯大的。 有這樣的期許,他再怎么覺著心塞,也難以否認(rèn),這兒子還是很得他的心意的。 是以,當(dāng)兩人往正陽宮請安的時候,他非但沒有折騰兩人,還給了不少的賞賜。 從正陽宮出來之后,便是壽康宮和壽安宮了。 母后皇太后如預(yù)想的,就是一個慈祥的長輩,根本就是拿她當(dāng)孩子看。而壽安宮那位,就有些冷艷高貴了。 雖說臉上掛著笑,可那詭異的氣氛,讓周錦朝渾身都忍不住的起雞皮疙瘩。 想到日后每日都得往這里晨昏定省,周錦朝真的了解到一句話,路漫漫其修遠(yuǎn)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