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她總想著夫君肯定是憐惜她的,估摸著這時間,也該來府邸寬慰她,和她說好話,要接她回去了。可這左等右等,她愣是沒看到一絲的跡象。 自打她嫁給夫君,她雖說不是夫君心尖尖兒上的人,可也是相敬如賓,夫君不該到這會兒都不來接人??? 二姑奶奶這帕子都要給攪碎了,難道是那老太婆在夫君面前說了什么? 還是說李氏那小賤、人又整什么幺蛾子了? 二姑奶奶愁啊,她是想保住這個孩子,可她這么不清不楚的一直住在娘家,張家卻一點都沒表態(tài),這不是讓她騎虎難下嗎? 她原先存著私心,若夫君過來接她回府,趁著這機會,她可以把張家老太太害她一直都沒有身孕的事情告訴夫君,夫君是個穩(wěn)重的,不似那些愚孝之人,到時候肯定會給她做主的。 她哪里能夠想到,她竟然把自個兒給弄、的進退兩難了。 和二姑奶奶所憂心的那般,這幾日,二老太太也不怎么能坐得住了。 這二姑奶奶剛回府告訴她那些骯、臟事兒的時候,她恨不得去撕碎那張家老太婆的臉,也真的是生了氣,氣勢洶洶說大不了這孩子就生在侯府,還怕了他們不成? 可這孩子畢竟是姓張,生在永安侯府這算怎么一回事兒?更重要的是,這幾日府邸上上下下已經有不少人在嚼舌根了,不定怎么戳她寶貝女兒的脊梁骨呢。 這么下去總不是辦法,姑爺這一直都不來,不是讓寶貝女兒下不了臺階嗎? 二老太太左想右想,可愣是不知道該怎么才能夠讓姑爺來。她總不能夠求著讓他們那邊接人吧。她若真的做了,她這老臉也就真的別要了。 “娘,這可怎么辦?夫君一向都是拎得清的,我這么一離府,他難道一點兒都不擔心嗎?” 看著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二姑奶奶急的都要哭了。 “好了,也怪你自個兒做事太不計較后果。生了這么大的事兒,哪怕是你走之前和姑爺通口氣,也是好的??赡?,就這么直沖沖的跑回來了。不定姑爺聽了那老、妖、婆的話想壓壓你的性子,這會兒還不知道那老、妖、婆謀害你的事情呢?!?/br> 這后宅的彎彎繞繞,二老太太可是看的最是清明。 二姑奶奶聽她這么一說,是真的被嚇著了。她一瞬間更加無措了。 “那該怎么辦?要不我派身邊的丫鬟偷偷給夫君遞信過去?” 不到萬不得已,二老太太是不想讓二姑奶奶這么做的。這和她舔著臉面讓張家來人有什么區(qū)別。 她猶豫了下,緩緩道:“還是再等些時日吧。我就不信,我們不顧及永安侯府的臉面了,難道張家也不要面子了嗎?何況,現(xiàn)在你大伯可是恪王爺?shù)脑勒?,那張家老爺子雖說是直隸總督,可如今朝、堂這動靜,他不會一點兒嘀咕都沒有的。他若真坐得住,那就是不把咱永安侯府放在眼中,更不把恪王爺放在眼中?!?/br> 二姑奶奶一愣,低聲道:“真的會這樣嗎?” 二老太太輕輕抿了口茶,幽幽道:“如今京城誰不知道咱永安侯府是皇親國戚,這張家若這么拎不清楚,最終處境只會更尷尬?!?/br> 提及這個,二老太太突然想到什么,開口道:“你回來也有些日子了,還沒往東府給你大伯母請安吧?” 二姑奶奶有些奇怪母親怎么提及了東府那邊的大老太太,要知道,和大老太太妯娌這么多年,母親是最討厭和東府走動的。 怎么? 看她眼中的詫異,二老太太伸手恨鐵不成鋼的點了她額頭一下,嘆息道:“你呀,都這么大人了,怎么就不長長腦子呢?淑姐兒是未來的恪王妃,你可是她的姑母,你這往東府這么一走動,張家能不聞著動靜?你呀,別人不來,你就不會創(chuàng)造機會給他施壓讓他來?” 被二老太太這么一提點,二姑奶奶終于是破涕為笑,“娘,還是您想的深遠。我怎么就沒往這方面想呢?” “這么著吧,一會兒我讓朝姐兒和嫣姐兒也陪著我過去?!?/br> 見她這么說,二老太太終于是有些欣慰:“還算不是笨到底,知道把五丫頭帶上?!?/br> 提及周錦朝,二姑奶奶看了看二老太太,猶豫著開口道:“娘,我看朝姐兒是個好孩子,三嫂也是和拎得清的,您沒必要非和他們過不去,不是嗎?” 二老太太眼睛一瞪:“好了,這不中聽的話就不要說了。你娘難道不知道輕重?” 每每提及這個,二姑奶奶總是觸霉頭,她頓了頓也就沒再繼續(xù)。哎,這婆媳之間的矛、盾,她也的確是插不上手。 幽蘭院 聽說二姑奶奶有意和她還有四jiejie往東府那邊去,周錦朝忍不住感嘆這二姑母也不算是太笨,竟然想著這么一個好法子了。 周錦朝其實是想和東府好好走動走動的,可一直都沒有好的理由。如今二姑母倒是給了她機會了。 她知道大老太太愛禮佛,她私心想著若是能夠讓大老太太主動把她留在東府,或者是說,每日讓她往東府那邊去陪她一起禮佛,是不是能夠稍微做些什么呢? 畢竟東府那邊才真正是和朝堂走的近的,她這一直束在西府,她即便是想做什么,也都是分、身乏術。 她其實想過和大伯父透透話,給他一些警醒。可她不過是一個八歲的孩子,說出來大伯父肯定也把她當做妖、孽了。 這真真是急死人了。 一行人往東府老太太那里去了的時候,大老太太手中轉著檀木佛珠,一見她們來了,臉上盡是慈愛。 “伯祖母?!敝苠\朝笑嘻嘻的給大老太太請安之后,就黏在了大老太太身邊。 雖然周錦朝和大老太太很是親近,可像現(xiàn)在這樣黏、著她,倒是讓大老太太微微驚了一下。 “伯祖母,朝兒前哥兒做了噩夢,好怕好怕的。娘親帶朝兒往靜安寺去拜了佛,可朝兒還是覺著害怕。” 這事兒,大老太太也有所耳聞,這會兒看著周錦朝微微有些蒼白的面容,還有那眼中的膽顫,她頓時更是心生憐惜:“好孩子,不怕,有伯祖母在,什么妖、魔、鬼、怪休想近了朝兒的身?!?/br> 一旁的二姑奶奶因為二老太太和大老太太之間的隔閡,本來就已經有些尷尬了。更不要說她這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頓時更覺著心虛。 聽周錦朝這么一說,她立馬開口道:“大伯母素愛禮佛,我看不如讓五丫頭在伯祖母這靜安堂陪您抄抄經卷,供奉供奉菩薩?!?/br> 大老太太早就存著心思想讓她的朝姐兒陪著她住些日子了,可因為有二老太太在,她又怕反倒是讓朝姐兒為難。這會兒,這幾日是二姑奶奶提出來的,她略一思忖,笑著點頭道:“也是,五丫頭平日里頑劣一些,也趁機可以壓壓她的性子?!?/br> 聞言,二姑奶奶嘴角的笑容訕訕的,愈發(fā)謙遜道:“瞧大伯母說的,小姑娘家的,活潑些最惹人歡喜的?!?/br> ☆、第47章 張家來人 東府伯祖母對周錦朝的寵溺,周錦妙自小就知道??杉幢闶沁@樣,當她知道從今個兒起周錦朝會日日往東府在大老太太那里抄經,她這心里還是有些微妙。 永安侯府如今不同于往日,那可算得上是皇親國戚了。她不免覺著這是大老太太疼惜周錦朝這個親孫女兒,特意借此來抬舉她。 反觀她,同樣是抄經卷,她卻是被二老太太責罰,這么想著,她氣急的就甩了手中的筆,眼中滿是慍怒。 這自打二老太太責罰周錦妙之后,董姨娘幾乎是時時的看著她,生怕這個時候再生什么意外。 原先朝姐兒往東府的事情她是不想讓妙姐兒知道的,可這事兒又怎么可能瞞得住呢? “好了,這大老太太畢竟是朝姐兒的嫡親祖母,自小不就寵著朝姐兒,你這時候怎么倒吃起味來了?” 聞言,周錦妙輕輕咬了咬嘴唇,不甘心道:“同樣都是嫡親的祖母,可西府這邊,我和姨娘卻處處受制于老太太。二姑母害的您沒了孩子不說,老太太還想把我送到莊子上去,若不是姨娘苦苦哀求,這會兒女兒說不準受什么罪呢?!?/br> “姨娘,經此一事我算是看明白了,老太太根本就沒把我們放在眼里,我們母女倆不過是老太太用來惡、心太太的棋子罷了。最終其實什么好處都得不到。” 說著,周錦妙嘴角泛起了一絲苦澀的笑容。 董姨娘被她說的也是滿目的惆悵,可她又能怎么辦呢?說真的,她這會兒是真的后悔了。若當初不是被老太太慫恿,做了哪些茍、且,她說不準現(xiàn)在是哪家的正經娘子。即便是不那么富裕,可總歸不至于像現(xiàn)在這么難、堪吧。 因為當年那事兒,整個永安侯府不管是主子還是下人,誰不再背后戳她的脊梁骨。她是連表面的風光都沒有,就靠著每月那點兒月例,說實話,她當初真是懵了心了才會犯這樣的錯。 可想歸想,她現(xiàn)在又有什么法子呢?太太那里,她是不可能和秋姨娘一般的。東府那邊,她更是攀不上。 她也唯有繼續(xù)在二老太太那里委曲求全了。 她之前不諳世事,這會兒終于是晃過神來了,可惜一切都已經晚了。 她如今心頭頭等大事就是不想讓寶貝女兒重蹈她的覆轍,只要能夠做人家的正經娘子,哪怕是不如永安侯府這般,又如何呢? 可這些都是她一廂情愿的想法,周錦妙她本就自恃清高,是絕對要在姐妹間活出個名堂來的。 淑姐兒是未來的恪王妃,嫣姐兒太太也有意把她許給自個兒娘家大哥的庶子,朝姐兒如今有了東府老太太照拂,以后肯定也是名門貴婦。唯有她,做什么錯什么,偏偏府邸還沒個人可以給她做主。 偏她是個要強的,又怎么能夠讓自己在諸多姐妹中過的最落魄呢? 她急急的看著董姨娘,沉聲道:“姨娘,您要巴著老太太,這妙兒不管,也管不著。可您也得得點實惠,不是?” “您嘴甜,多討些老太太的賞,女兒也能夠行事間便利一些?!?/br> 這話說的董姨娘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她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周錦妙,“好孩子,姨娘知道你自小就主意最大。可你不能胡來啊?!?/br> 周錦妙呵呵笑了笑:“姨娘,瞧把您嚇得,我不過是個小孩子,能做什么呢?我只是想讓您多點護身的錢財。” “哎?!倍棠镏雷约簡柌怀鍪裁矗荒軌虬蛋祰@息一聲。 “姨娘,這幾日給我做幾件新衣吧,討巧一些的。哦,還有記得給我多打幾串珠花。” 聽著這話,董姨娘心里越發(fā)是琢磨不透她的心思了,她輕輕點了點頭,安慰自己說是妙兒這幾日受了委屈,任性一下,也在情理之中。 幽蘭院 得知周錦朝要在東府大老太太身邊,蕭氏實在是按捺不住的欣喜。 “阿彌陀佛,娘親早就想著讓你和你伯祖母還有東府幾個姐兒們多多走動走動,之前因為有老太太在,總不好走動太多。這次,倒真心是承了你二姑母的情了?!?/br> 周錦朝翻著大老太太給她的經書,笑道:“二姑母如此行事,女兒也有些詫異呢。不過她如今這處境,也唯有多和東府走動走動了。娘親,您說張家那邊真的會來人嗎?” 蕭氏莞爾一笑:“張家雖說是直隸總督,可也不可能放任外面那些流言蜚語吧??隙〞砣说摹12粶?,明個兒就過來也有的是。” 周錦朝冷哼一聲:“這夫妻間如此算計也算是無語了。連自個兒的枕邊人都算計,真是悲哀?!?/br> 蕭氏何嘗不是這么想的,可這女人家總不如男人灑脫。 她知道她的朝兒心氣兒高一些,可這也是她憂心的。 一生一世一雙人,就是街頭說書的都不敢這么說。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了,若她的朝兒一直是這樣的態(tài)度,以后為難的也只會是她。 想了想,她一字一頓道:“朝兒,這夫妻之道,豈是那么簡單的?;榧拗螅隽水敿抑髂?,自然不比閨閣中輕松,上要侍奉公婆,下要教導子女,還得和夫君相敬如賓。這世上沒有一個女人想和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的夫君,可時下的男子,哪個不是三妻四妾,就是宮里,那還有后宮佳麗三千呢。又豈是都能夠在意的。” “你若真放在心上,那才是為難你自己。朝兒,你記住了,后院這些姨娘不過是個物件。即便是入了男人的眼,也不過是以、色、侍人色、衰而愛弛罷了?!?/br> 周錦朝輕笑的偎依在蕭氏懷里,喃喃道:“娘親,女兒也就是偶爾發(fā)下牢sao,哪里會不知輕重。若真是值得愛的人,那他自會尊重我。若不是,那女兒守著孩子,抓住該抓住的東西,必定不會讓娘親憂心的?!?/br> 若說之前周錦朝還對愛情有些遐想,自打那日那噩夢之后,她仿佛就一下子想通了。她要做的是好好的守住永安侯府,其他的,她覺著順其自然就好。 上一世,三皇子不是原主的良人,這一世,她只想著乖乖的,不去惹他。 她有時候也不免想,上一世原主貴為皇后,那永安侯府便是后族,是不是也因為這個原因而更加遭三皇子的猜忌呢?若真的是這樣,她更是不能夠和三皇子有什么牽扯了。 是不是她只要小心的繞開他,就能夠好一些呢? 壽安堂 二老太太難掩慍怒的看著二姑奶奶,“你呀,去就去了,何須給她這么大的體面?” “難不成你不這么做,那大老太太還會把你趕出來,故意為難你不成?” 二老太太覺著自個兒真的是顏面盡失。 二姑奶奶笑著給她捏著肩膀,“娘,這又多大點事情。說句您不愛聽的,那大伯母才是朝姐兒的嫡親的祖母,她抬舉朝姐兒,以后若是得了一門如意的婚事,于咱們西府也是一樁美事?!?/br> “這次回來,女兒瞧著朝姐兒愈發(fā)伶俐了,真真是個小美人胚子。真等她及笄那會兒,不定出落成什么樣兒了。到時候定是紅娘怕是要踩破咱西府門檻兒了?!?/br> “既然如此,您何須和朝姐兒生了嫌隙,您寬厚些,這孩子心善,自然也是念著您的好的。說的更遠一些,五弟若娶了繼室,生了兒子。您還不得為兒孫的前程謀劃,又何須總因為一些小事和三房過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