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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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一進入京城,莊重就按耐不住東張西望,一路驚嘆不已,完全不用裝就真實表現(xiàn)出鄉(xiāng)下人入城的那種震驚。大佑不僅風(fēng)土人情與宋朝相似,就連京城的繁華程度也如同宋朝東京。踏上這片土地比清明上河圖所呈現(xiàn)的要震撼得多,大道又寬又平,店鋪林立,車如流水馬如龍,人煙阜盛一派繁榮景象。 在京中約走了一個多時辰方才到文淵候府,門前兩座大石獅,正門不開。莊重從馬車上下來,周同領(lǐng)著他從角門進入。 文淵候府建得精致婉約,池塘亭閣,花榭樓臺,綠樹成蔭花草點綴,有些蘇州園林的意味。雖十分優(yōu)美,可謂一步一景,卻少了公侯之家應(yīng)有的莊肅威嚴(yán),顯得太玲瓏了些。更像是度假別院,而非公侯府邸。 若非之前聽周同說道過文淵候的,否則莊重?zé)o論如何也不會想到文淵候從前乃軍戶出身,曾經(jīng)還是個馳騁沙場的將軍,這建筑風(fēng)格實在不像一個將軍的府邸。可細(xì)想文淵候的經(jīng)歷卻也能理解,當(dāng)年文淵候已通過鄉(xiāng)試成為貢生,本躊躇滿志欲赴京參加省試,卻遭遇災(zāi)難,全家被大水沖了個精光,文淵候當(dāng)時餓得還吃過觀音土。莫說赴京趕考就連維持生活都成了問題,文淵候無奈之下只能棄文從武去參軍。 大佑實行募兵制,大部分兵源來源于招募,伉健者遷禁軍,短弱者為廂軍。禁兵軍士的俸錢分五等,少則三百多則一千,春冬賜衣。廂兵待遇差了不少,卻也能勉強果腹。這也是大佑為了防止災(zāi)民造反的手段之一,軍制與宋朝基本相同。當(dāng)時朝廷正欲攻打大佑唯一也是最后一個藩王鎮(zhèn)南王,招募條件更為優(yōu)厚,這讓當(dāng)時不少男兒從了軍,為自己為家人謀求一條活路,文淵候就是其中一個。 大佑雖不及宋朝重文輕武程度,卻也依然帶有歧視。文淵候因大敗鎮(zhèn)南王有功,被授予侯爵之位。一個貧寒子弟能如此快速上升到如此高位并不簡單,可文淵候又做出了令人意外的事。竟是參加了制科考試,更書治國策論直諫時政而得官家賞識,從而又從武從文。 制科乃科舉科目之一,為奇才俊杰所設(shè),皇帝臨時下詔,親自試策。 莊重看到文淵候的時候,饒是之前就知道文淵候相貌出眾也有些意外,這人模樣還真不像一個大將軍。一身月白色對襟寬袖長袍,飄逸宛若謫仙,玉樹臨風(fēng)頗具魏晉之風(fēng)。膚若女子一般白皙,唇紅瑩潤,一雙眼睛若天空中最閃耀的星星。這般道來略顯女氣,可配在文淵候身上卻只有男子俊俏瀟灑,不需言語就透露出一股風(fēng)流之味。明明已過而立之年,卻好似不及弱冠。站在他身邊的妖嬈女子都失了顏色,立于堂中甚為耀眼。 莊重頓時明白,為什么那些殺手直沖他下手,而從未曾想過圓覺有可能是文淵候之子。圓覺那模樣與文淵候?qū)嵞颂烊乐畡e,誰也不會把兩個人聯(lián)系在一起。而莊重的外貌,不是他自戀自夸與文淵候同輝,只是至少相較于圓覺他確實更似文淵候??⌒?,卻少了些英武粗獷氣概。 “哎喲喲,瞧這孩子長得可真好,這眉眼這氣韻,一看就是小叔的種?!币粋€穿金戴銀,恨不得連指甲縫里都塞滿金飾的中年婦人迎面而來,一股濃重的味道直沖莊重的鼻子,讓莊重有一瞬間都給熏懵了。這人是把一噸的香料都灑在身上了吧!湊近又看到這女人的妝容,莊重簡直不忍直視,和自己是有多大仇啊,才把自己畫成這鬼模樣。 前一刻看到個謫仙,一眨眼就看到個……感覺略微妙。 婦人想拉莊重的手,卻被莊重側(cè)身避開,“阿彌陀佛,貧僧乃方外之人,不可不可?!?/br> 這句話頓時把婦人惹火了,狠狠啐了一口,“你這孩子真是大不孝,已經(jīng)到家了還出什么家,這不是用刀刮你父親的心嗎?!?/br> 莊重低頭摸著手腕上的佛珠,“我自來到此世就無父無母,也未曾聽人提起,周施主認(rèn)定我生于此家,不知各位施主有何憑證?莫要弄錯了,大家尷尬不說,還傷了感情,到時還成我的過錯?!?/br> 那婦人頓時拭淚,“我可憐的孩子,流落在外這么多年,怪不得這般認(rèn)生。孩子,來,這位是你伯伯,上頭那位是你的親爹,他可是個位高權(quán)重的侯爺!你以后可是要享福了。這位是你的繼母,若非她夢到你還活著,又命人辛苦去尋你,你現(xiàn)在還在受苦呢,你可得牢牢記住這份情。來,孩子,快過來叫人。” 那婦人見莊重依然眉頭緊皺,又道:“你放心,你伯母我不會弄錯的,我一見到你就知道你就是我們莊家的種?!?/br> 莊重抬頭,一雙眼睛十分明亮,只問道:“這位女施主從前見過我?” 大伯母曹氏眼底閃過一絲別扭,可表情頗為自傲,“你父親就是我親手帶大的,你與他小時候一模一樣?!?/br> 文淵候自打莊重進屋就沒吭過一聲,眼眸暗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其他人也不敢出聲,屋中只有曹氏聒噪聲和莊重的時不時插話。 大伯父莊平見自家弟弟這副模樣,心里也打起鼓來,又見魏玉華身邊的方mama對他使了個眼色,連忙拉住正喋喋不休述說自己曾經(jīng)如何把文淵候辛苦養(yǎng)大的曹氏。 “啰嗦什么呢,這時候哪有你說話的份。” 曹氏很惱火自家男人這么不給他面子,可看屋里氣氛凝重這才不甘不愿的閉了嘴。 屋子里頓時安靜下來,文淵候依然沒有出聲,其他人也不敢言語。場上的人并不多,表情各異。莊重一個人站在屋子中央,接受各種目光的關(guān)注,光禿禿的大腦袋越發(fā)像一個大燈泡。 這場面若是露怯今后就沒法混了,莊重昂首挺胸望著文淵候,用自個熟悉的事分散注意力。心里用解剖刀嘗試怎么把這副完美的身體一一解剖,既能看清內(nèi)部情況,又不會損了這副好皮囊。 文淵候莫名感受到一陣寒意,大夏天的卻覺得瘆的慌,這時才啟開尊口,“你可還有未入空門時的俗物?” 莊重?fù)u頭,“皆被此次大災(zāi)沖得一干二凈?!?/br> 曹氏連忙插話道:“聽聞這次樞州大災(zāi)比十五年前更甚,不少地方都成了汪洋?!?/br> 文淵候并未理會曹氏,又問道:“送你至廟里的人,可否有留話?你師父可說把你送入廟里的人是何模樣,你父母是誰?” 莊重道:“我只知我姓莊名重?!?/br> 曹氏猛的拍大腿,“哎喲,瞧我之前怎么說來著,我就說這小子一看就是咱們莊家的人!莊重這名字一聽就是盧柳枝那沒見識的女人起的,一股子殺豬佬的味道。咱們莊家流落在外的血脈就是這孩子,準(zhǔn)沒錯!” 莊重嘴角抽抽,他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還有這層含義。 文淵候卻依然未表態(tài),曹氏尷尬的又退了回去,被莊平狠狠瞪了一眼,嫌棄自家婆娘唧唧歪歪的給自個丟了臉。曹氏撇撇嘴不以為然,一個二個不說話這事啥時候才能辦成。 魏玉華從昨天起眼皮就一直在跳,現(xiàn)在看到莊重本人,心里的滋味無法用言語表達。她想說些什么,可嗓子眼好像被堵住了一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更何況摸不準(zhǔn)侯爺是何意,也就更不好開口。她很想扭頭離開,這樣的場合是在提醒她她的肚子是如何的不爭氣!可為了不讓尹悅菡看笑話,強打著精神在這里撐著。 尹悅菡見到莊重也不由暗暗擰起了眉頭,原本只以為是個鄉(xiāng)下來的土包子必是不成事,若是接了原配模樣更是不會討喜,可現(xiàn)在看這模樣,卻是與侯爺七八分相似,又得知途中一些事心里覺得很不痛快。這小子還真是命大! 若這小和尚一來就很興奮的認(rèn)親必是會被侯爺所嫌棄,可如今不卑不亢并不會被繁華迷惑住雙眼,為人有所堅持,這般最是合侯爺脾氣。 “你想做我莊和的兒子嗎?”文淵候問。 莊重不卑不亢回答,“父母天注定,不以意志轉(zhuǎn)移。貧僧只問是或者不是,不問想或者不想?!?/br> “你若為我的兒子,從今以后必須要還俗。” 莊重面容泛起糾結(jié),猶豫片刻才道:“貧僧乃俗家弟子,師父一直說我塵緣未了,以后必是要入凡俗修煉,若能渡劫方可成佛?!?/br> 文淵候挑眉,“聽你這話倒是更喜歡當(dāng)和尚?” 莊重眨了眨眼,“貧僧只當(dāng)過和尚,其他行當(dāng)并無經(jīng)驗,也無法準(zhǔn)確斷定。至少目前,貧僧覺得皈依我佛挺好?!?/br> 文淵候頓時笑了起來,整個人如沐春風(fēng),俊俏的面容更加卓越。屋中懷春女子個個都看得失了神紅了臉,就連曹氏也覺得有些眼暈。這小叔子實在是太出色,把自家漢子襯到了泥底!曹氏怨念的望著自家漢子,明明都是一個爹,怎么差別就這么大。莊平長得只能說是不難看,一股糙漢子味道,哪怕現(xiàn)在錦衣玉食也沒法掩蓋那股子土腥味。與謫仙一般的莊和站一塊,完全想象不出是一窩的。 尹悅菡卻完全沒有這些旖旎情緒,心里充滿了擔(dān)憂。文淵候這番話透露了對莊重的欣賞,這對她十分不利。庶子永遠難以與嫡子爭輝,更何況對方還是嫡長子,地位不可動搖。庶子的前途全憑父親的寵愛,若是被爭奪,所擁有的就會少了。 文淵候收斂笑容,認(rèn)真道:“或輕于鴻毛或重如泰山,從今日起你正式還俗,就名莊重,你能可束發(fā)之時即為入族譜之日?!?/br> ☆、第06章 在場人都未曾想到事情會這般順利,自得知原以為早已夭折的孩子并未死去的消息,文淵候雖有派人前去接回,卻并未表露出多激動和歡喜。還以為文淵候?qū)τ谶@個流落在外的兒子并不在意,哪曉得不過問了兩句就認(rèn)下這個兒子。 精明的人稍微細(xì)想還會發(fā)現(xiàn),文淵候自始至終沒有確定莊重是否是他流落在外的親生兒子,這般一來就更耐人尋味了。 曹氏并未想那么多,只聽到文淵候要讓莊重認(rèn)祖歸宗心中歡喜不已,“你這傻小子還愣著干嘛,還不快跪下來叫爹?!?/br> 莊重卻干杵著不動,曹氏頓時急了,想要說兩句卻被臉色不佳的莊平拉住。曹氏難得看到自家漢子這副模樣,心里也重視起來,不敢再多話。 雖文淵候一直未提當(dāng)年之事,還讓他們夫妻倆過上錦衣玉食的日子,可莊平和曹氏心底很清楚文淵候心中一直扎著一根刺。這也是文淵候讓莊平成為富貴翁,卻不會利用自己的權(quán)勢讓莊平父子入朝為官的原因。莊平夫妻不敢鬧也是因為當(dāng)年的事實在做得不厚道,怕徹底惹惱了文淵候,最后竹籃打水一場空。 文淵候與大哥莊平為同父異母的兄弟,兩人相差十二歲。莊平母親為原配,在莊平八歲時便因重病去世。莊父一年后再娶妻,又得一子即文淵候。莊父是個鄉(xiāng)紳,家中頗為富足,文淵候之母是個貢生的女兒,知書達理又十分漂亮。文淵候的容貌就是接了母親,只可惜其母是個命薄的,生下文淵候沒兩年也去世了。文淵候七歲時,莊父也去世了。 當(dāng)時莊平已經(jīng)娶妻,本就精明又有了自己的小家,不免覺得年幼的文淵候是個累贅。可若想此時分家,就要將一半的財產(chǎn)分出。族老和文淵候的外公可都盯著呢,他難以做手腳,因此只能將文淵候撫養(yǎng)長大,然后背地做些手腳,在正式分家之前為自個小家爭更多利益。 原本一個孩子又能花銷多少,偏莊父見文淵候打小聰慧,留下遺言讓文淵候務(wù)必要走科舉之路光宗耀祖。這條路最是費錢,光筆墨紙硯就不知花銷多少,讓莊平夫婦十分牙疼。 文淵候未及十五歲便中了舉,因覺自己學(xué)識還不夠,便想要等兩年再赴京趕考。這般一來又是不小費用,這可是在刮莊平夫妻倆的rou。曹氏便出了個主意,讓文淵候娶個殺豬佬之女。莫看殺豬佬這名頭不好聽,家中卻頗為富裕,對這個女兒寶貝得緊。因其貌丑陋,殺豬佬又不肯含糊,哪怕承諾嫁妝豐厚,此女臨近二十也沒找到婆家。 曹氏以成家立業(yè)以及長嫂如母,婚姻之事乃父母之命的理由幫文淵候?qū)ち诉@門親事。那時候的文淵候一直蒙頭讀書,不聞窗外事,心思十分單純。莊平兩夫妻這些年雖刻薄卻把他撫養(yǎng)長大,還把家中事全都攬去,讓他有個安靜的環(huán)境讀書。所以雖覺得現(xiàn)在就成婚有些早,卻也沒有反對,沒多問應(yīng)了下來。哪曉得自己的大哥和嫂嫂會這般坑他,待到掀開蓋頭知道真相時,已經(jīng)沒有回頭的余地。 文淵候雖是不滿意這門親事,但見那盧柳枝雖然相貌不佳又十分粗鄙,還比他大好幾歲,可心底善良,勤快能干,并非那么不堪,也就湊合著過了。聽信曹氏的說辭,妻子就要能干,不應(yīng)以貌取人。文淵候從小因容貌出眾而困擾,覺得此話很有道理。 夫妻倆雖感情不深,卻也處得不錯。 文淵候一心讀書,才剛過十五歲人情世故尚且稚嫩,并不知道他的大哥把持了家中所有資產(chǎn),還未分家卻又不給他們二房生活費,平日開銷都是盧柳枝用自己的嫁妝補貼。盧柳枝對于這個出色的小丈夫十分敬重,又覺自己粗俗,更不敢用這些俗事叨擾他。作為新婦也不敢生事,唯怕原本就不太喜歡她的文淵候更厭煩她,這讓莊平兩夫妻一直占著便宜。 若非盧柳枝嫁妝豐厚,否則難以支撐。盧柳枝一直咬牙忍著,想著只要丈夫高中,以后總會有好日子過。哪曉得還沒等到那一天,一場大雨把所有希望都沖破。原本殷實人家瞬間傾家蕩產(chǎn),就連這些年攢下不少家當(dāng)?shù)那f平也變得一無所有。 正待兩家人絕望之際,朝廷招兵。莊平膽小犯懶那愿意遭這個罪,便以自己身體不佳為由把文淵候推了出去。形勢所逼,文淵候不得不棄文從武。文淵候在軍中所得俸錢均寄了回去,卻都落入莊平口袋里。盧柳枝只能依仗兩人二活,日子過得艱難??杀R柳枝從不與文淵候說這些,默默隱忍著,不想帶給丈夫一絲困擾,文淵候也并不知情。 后文淵候隨著大軍南征鎮(zhèn)南王,一場大戰(zhàn)杳無音訊,大家都說他已經(jīng)死去,朝廷還發(fā)放了撫恤金。曹氏和莊平得了錢便將盧柳枝踢出家門,那時候盧柳枝腹中已懷有七個月的身孕。 哪曉得文淵候并沒有死,還得了將帥賞識,后又屢立奇功成了將軍還被授予了爵位。榮耀而歸時再尋親人,卻發(fā)現(xiàn)結(jié)發(fā)妻早已不見,腹中孩子也不知流落何方,甚至是男是女都不知曉。 當(dāng)時樞州屢遭災(zāi),因災(zāi)而亡、失蹤的人不少,文淵候?qū)τ谇f平的說辭雖有懷疑卻也沒法求證,后便娶了將帥之女魏玉華。直到盧柳枝的哥哥盧峰上門討伐,才知道當(dāng)年之事。 文淵候看在兄弟情分上并未如何,卻也不再似從前一般敬重哥嫂。對兩人都十分淡漠,若非莊平夫妻倆自己貼上來,文淵候便是不聞不問。莊平這些年一家雖然依仗文淵候日子過得富貴,可這輩子卻也別想入官場,注定一輩子只能依靠文淵候而活。莊平之子連入官學(xué)的資格都沒有,這其中就有文淵候的手筆。 現(xiàn)在孩子找回了,曹氏以為可以緩解兩家關(guān)系,所以才會這般積極。她想著文淵候?qū)ΡR柳枝本就不喜歡,現(xiàn)在又有嬌妻美妾更是不會惦記,怨他們不過是心疼那未出世的孩子。可被莊平這么一瞪,心里不免打鼓起來。文淵候自打從了軍完全變了一個人,不過是瞧他們一眼,就覺得遍體生寒?,F(xiàn)在又依仗他而活,曹氏哪有從前的囂張。那幾年她是窮怕了,再也不想回到那樣的日子。 “你不想做我兒子?” 莊重皺眉,“我覺得您過于輕率。” 文淵候笑了起來,“我需要個兒子,你需要個父親,這便是理由,把頭發(fā)蓄起來吧。” 說罷便甩袖離去,完全不理會一群人的目瞪口呆。 曹氏拉扯著莊平,忐忑不安道:“小叔這話是什么意思?他到底是確定莊重是他親生兒子,還是不確定啊?” 莊平也煩惱不已,這個弟弟越發(fā)陰陽怪氣了,“反正人我們給他找回了,他也認(rèn)了,咱們也就不欠他的了。” 曹氏這么一聽頓時舒了口氣,眼珠子一轉(zhuǎn),望向魏玉華道:“弟妹,料想你們今日這必是熱鬧,我們兩口子就不在這討嫌了,有機會再尋你坐坐。這次召回大郎,可費了我們夫妻不少功夫,實在是累得慌,得回去喝點人參湯補補。哎,最近手頭上比較緊,不知弟妹這里可還有些須須,先借來一用?!?/br> 魏玉華懊惱不已,這蠢貨!沒看到尹悅菡還在嗎??擅嫔蠀s一副賢良淑德的模樣,“瞧嫂嫂說的,這段日子勞您費心了。畫眉,去給嫂夫人拿上次剛買回來的那棵五十年的人參?!?/br> 曹氏一聽頓時眉開眼笑,她早知道這小叔子靠不住,可她曹大花是什么人,總有法子讓自己過得舒坦。 原本應(yīng)開宴為莊重接風(fēng)洗塵,可文淵候不知去向便只能推后。魏玉華派人將莊重領(lǐng)到之前就布置好的院子里,并命人把飯菜一同送上,讓莊重洗漱之后在自個院中就餐即可。今日太過勞累,明日再說以后的事。 一時間眾人看不清莊重是得寵還是失寵,底下的人也不敢怠慢也不會太過殷勤,只做好自己的本分。 秋榮院。 魏玉華一進到屋子就癱軟在椅子上,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全身都是汗,把里衣都打濕了。 “方mama,侯爺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魏玉華緊張的抓住方mama的手,心中恐慌不已。她因無子已經(jīng)難以在府里立足,若文淵候得知魏家從前做的事,豈不是連最后一點夫妻情分也磨沒了。 方mama也皺緊了眉頭,當(dāng)年魏玉華能嫁給文淵候是魏家背后動了手腳。那時候盧柳枝其實并沒有死也沒有失蹤,文淵候派人去尋的時候,是魏家人伙同莊平夫婦刻意隱瞞了消息。盧柳枝后來病逝,孩子被送往寺廟,他們?nèi)际智宄?,所以才能這么順利的尋回人。 “夫人,你莫要自己先亂了陣腳!這么多年過去,就算有所懷疑也沒法找到物證人證,只要您不承認(rèn),侯爺也不會胡亂冤枉人的?!?/br> 魏玉華猛灌下一杯涼茶,手才沒有抖得這么厲害,“對,我不能慌,不能慌?!?/br> 方mama安慰道:“這事咱們咬定了不知道即可,況且那些事都是大爺夫妻二人隱瞞的,與我們無關(guān)。” 魏家并未正面直接參與這事,不過是暗示莊平夫婦,若文淵候娶了魏玉華將會帶來多少好處罷了。莊平夫婦果然沒有令他們失望,把那母子倆的行蹤瞞得死死的,一口咬定母子倆被大水沖走,兇多吉少。還使了計策讓盧柳枝離開原地,令人不知其所蹤。 方mama望了望窗外,低頭在魏玉華耳邊道:“侯爺若真這般看重原配,不管是當(dāng)年還是現(xiàn)在,按侯爺?shù)男宰佑秩绾螘前悴萋柿耸?,只怕也是順?biāo)浦哿T了。那原配是那對夫妻硬塞的,根本不得侯爺?shù)囊??!?/br> 魏玉華這下安心不少,“可侯爺今日那番話到底是何意?好似并不相信莊重是那個失蹤的孩子,可為何又要認(rèn)他?” 方mama低聲道:“盧將軍即將從南邊回京。” ☆、第07章 盧將軍即盧峰,原配盧柳枝的哥哥,天生力大無窮,矯勇善戰(zhàn),靠著一把子力氣和虎膽,殺出重圍一步步爬了上來,成為大佑有名的將軍之一。雖位不及文淵候,卻是個讓文淵候十分頭疼的人物。 盧峰一直怨恨文淵候未盡丈夫責(zé)任,讓自己的meimei遺憾而死,只要在京中就會尋文淵候的麻煩。大佑文武涇渭分明,像文淵候這般棄文從武之人非常少,很容易兩邊不討好。武官怨念文淵候背叛陣營,文官又不屑與半道出家的人為伍,地位非常尷尬。 文淵候若非十分得官家寵信,根本不可能爬到今天位置。可饒是這般,文淵候其實在朝上依然難以自處。再加上有盧峰這個刺頭在,更是讓文淵候在朝中舉步難艱。盧峰是個十足的粗人,根本不管什么禮教規(guī)矩,做事憑自己喜好。就算被罰也不疼不癢,盧峰被派往東南鎮(zhèn)守,這才讓文淵候有了些許喘氣機會。 魏玉華恍然大悟,對于文淵候來說是與不是已經(jīng)不重要,大不了當(dāng)做養(yǎng)子,只要能讓盧峰看在這個孩子的份上不找他麻煩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