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沒形象地翻個白眼，往他身上戳戳戳，生氣：“你怎么一點也不擔(dān)心?！?/br>
    夏油杰拿尾巴卷起她的手，固定住。神田詩織本想掙脫，可一摸到這條毛絨絨的蓬松大尾巴，她頓時有點舍不得了。

    少女安靜下來，悄悄薅起了他的尾巴毛。

    夏油杰問：“如果成親的辦法行不通呢？”

    神田詩織擰眉沉吟。

    半晌。

    她：“那也沒辦法了吧，只能先找悟匯合，嘗試靠暴力破解幻境了?！?/br>
    夏油杰笑了一下。

    尾巴松開，牽過她的手，包住。寬大掌心溫?zé)嵊辛?，有長期訓(xùn)練而磨出的繭。

    他肯定：“嗯。暴力破解。”

    過了會，又忽然：“你知道狐貍是犬科動物嗎？”

    話題跳躍太快，神田詩織一時跟不上，下意識：“知道呀，怎么了？”

    夏油杰側(cè)目瞧她。

    他沉思，從鼻腔里長長“嗯——”了一聲，好像有點苦惱，但透出的表情又像是微妙的感興趣。

    “會不會很辛苦？”

    神田詩織沒聽明白，茫然眨眼：“什么？”

    夏油杰也跟著輕輕眨眼。

    他慢悠悠地露出個笑，牙齒尖尖，尾巴很愉悅地甩來又甩去，揉了把她的腦袋，意味深長地壓低了嗓音。

    “很有潛質(zhì)的好孩子。再多努力一下吧?！?/br>
    她：“？”

    ……

    路太長，走得腿酸，后來還是夏油杰放出了咒靈，馱著她到的妖怪大宅。

    主持的齋主也是只狐貍，不過看上去是只年事已高的老狐貍。

    傳統(tǒng)婚禮的流程她跟五條悟走過一遍——雖然只走了一半，還是簡化版的儀式，但也算有個大致了解，此時做起來也不陌生。

    臨到誓詞環(huán)節(jié)，神田詩織捶捶站得酸軟的腿，拿過誓詞本一看，頓時“咦”了一聲。

    她小聲：“說起來，妖怪的壽命都挺長的吧?！?/br>
    夏油杰輕輕的：“嗯?！?/br>
    他今天心情似乎尤其的好，瞇著狹長狐貍眼，身姿筆挺，笑盈盈看她。

    神田詩織被看得有點不自在，忍不住摸摸鼻子，臉蛋微紅著別過一點臉。

    “別看我，看誓詞本。”

    夏油杰這才低頭。

    這是一份修改過的、專門針對人與妖之間的誓詞。

    人妖壽數(shù)有別，因此這本誓詞上還專門提及了轉(zhuǎn)世之約。

    叫他聯(lián)想起現(xiàn)實的情況，不禁略微恍神。

    這一頓就是許久，還是神田詩織拽了拽他，疑惑：“你怎么了？”

    夏油杰回神，壓下突如其來的苦澀，搖頭：“不，沒什么。”

    人一旦轉(zhuǎn)世就會清空記憶，而妖怪卻要在漫長的余生中，承受著愛人離去的痛苦，不斷等待她的一次又一次輪回。

    即便如此也愿意締結(jié)緣分，這份誓詞正是為此而準(zhǔn)備。

    何其相似。

    夏油杰垂眼凝視著少女，眸光深深，神情溫柔地在她額前落下一吻。

    “只是在想，比起用遺忘來減輕痛苦，我更寧愿如此生生世世地糾纏下去?！?/br>
    神田詩織心神微動，捂住額頭，呆滯看他。

    忽然。

    殿外狂風(fēng)驟起，小狐貍們被紛紛掀翻，挨個痛呼起來。

    銀白長發(fā)、眼覆白絹的神子高高浮游于天空，狩衣潔白如雪，霜玉似的精致容顏上顯露著明顯的不虞之色。

    五條悟抿緊唇角，聲音很沉：“你們在干什么？”

    第109章

    殿內(nèi)兩人俱都愣住。

    這熟悉的聲音, 這熟悉的樣貌，果真如她先前所猜測那般，五條悟也被拖入了這個幻境, 身份牌拿的還是那位京中貴族陰陽師。

    看他此刻表情，明顯是誤會了什么。

    “悟！”神田詩織提著裙擺, 小步往前，努力抬高聲音喚他一聲, 想要解釋如今情況。

    她還記得自己方才對夏油杰托底的計劃。要是成親不管用, 那就需要三人聯(lián)手，嘗試暴力破解這個幻境了。

    五條悟聽見了, 低頭看她一眼。

    眼見她一身純凈白無垢, 云鬢濃黑，白膚朱唇, 一副含羞帶怯新嫁娘的模樣，五條悟只覺心中愈發(fā)氣悶。

    還沒等說什么，夏油杰跟在身后慢悠悠走出殿外。

    新郎瞧瞧四周被掀得翻起一個個潔白肚皮的小狐貍, 偏首，輕飄飄“唔”一聲，好似非常無奈：

    “悟，破壞別人的婚禮現(xiàn)場可不算是好習(xí)慣啊?！?/br>
    話里話外都在宣示主權(quán)。

    那點挑釁的味道藏在言語之中, 很敏銳地被五條悟讀到。

    五條悟氣笑了。

    他剛蘇醒時便察覺到這是幻境。五條家引以為傲的六眼可以收集、分析周圍的一切信息, 再一聯(lián)想昏迷前的甜膩花香，哪還有什么不清楚的呢？

    無非是詩織又搞出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花朵品種。

    他看見和室墻上那副巫女畫像, 驚覺與詩織模樣相似, 再加上手中紙條, 因此剛探查清楚情況，就立即急匆匆趕了過來。

    沒想到竟親眼看見狐貍偷家的一幕。

    貓百爪撓心, 氣這氣那，還氣那朵招搖得跟毒蘑菇似的雜魚花。

    太討厭了。

    貓恨不得亮出爪子將那株討人厭的花連根拔起。

    眼見兩人氛圍不對，劍拔弩張，好像立刻就能打起來，神田詩織不禁愈發(fā)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