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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今萍嵋在線閱讀 - 第123節(jié)

第123節(jié)

    密探對著空中釋放了紫紅色的煙火,很快就有五城兵馬司的人關(guān)閉坊門,半個時辰后,順天府尹宣布全城戒嚴,提前關(guān)閉城門,店鋪關(guān)門,所有閑雜人等回家閉門不出,明明是艷陽高照的下午,街頭空無一人,好像宵禁一樣,只有全副武裝的軍隊和五城兵馬司的衙役們結(jié)隊巡街。九門提督親自帶領(lǐng)軍隊巡視京城九大城門,陸續(xù)有燕山衛(wèi)等衛(wèi)所的軍隊在城外集結(jié),京城內(nèi)外,皆是一片肅殺之氣。

    慶豐帝等人在仁壽寺靜候消息,仁壽寺是皇家寺廟,也是事先安排好的藏身之地,這里各種機關(guān)暗道,連里頭修行的和尚許多都是大內(nèi)高手,奉命保護在外頭擺攤賣包子的慶豐帝父子,此處暫時是安全的。

    大皇子被野貓打挺死的慘狀嚇得有心理陰影了,覺得自己剛下肚的那碗豆腐腦里有問題,趕緊抱著痰盂狂吐,沈今竹安慰道:“沒事的,對方是要弄死我,你的豆腐腦沒毒?!?/br>
    慶豐帝就這么一條根,雖覺得沈今竹說的有道理——懷安是要弄死沈今竹和他,扶大皇子繼位,方便cao縱朝政,所以大皇子是安全的,但為人父親到底不放心,命人將大皇子吐出來的東西為了寺廟的野貓野狗,觀察其動向,并且給大皇子吃解□□丸。

    不一會,一個光頭和尚打扮的密探進來說道:“大皇子的食物沒毒,沈小姐那晚豆腐腦是馬錢子之毒,此毒又名牽機,中毒癥狀是渾身抽搐,并呈弓角反張之態(tài),死裝很是可怖?!?/br>
    沈今竹連忙說道:“當年金陵城策劃綁架我的同謀就是中了馬錢子之毒死的,頭角呈弓角反張之勢,這種藥一旦發(fā)作,就無藥可醫(yī)了?!?/br>
    密探點頭說道:“的確,我們也檢查過了豆腐腦攤,豆腐腦、鹵子、香菜、辣椒油、韭花姜、蒜汁、碗筷等都沒毒,之前我們對這個集市所有的攤主都查過底細,沒有作jian犯科或者來歷不明的,可能這個攤主確實冤枉,他從做這碗豆腐腦,到送到沈小姐桌上,被人打斷過好幾次,可能刺客就在那時乘其不備投的毒?!?/br>
    差一點點就死成那副慘裝了啊,沈今竹至今心有余悸,中馬錢子雖然保有全尸,但是慘狀也就比炸成碎片稍微好一點點而已??磥砉茏∽约旱纳囝^還能救命呢,要戒一戒嘴饞這個毛病了……

    夕陽西下,二月春風似剪刀,在夜間依舊寒冷刺骨,在全城戒嚴這股肅殺之氣的襯托下,這股寒氣好像能將人的心臟都凍住——此刻慶豐帝就是這種感覺,懷安對他而言不僅僅是一個太監(jiān)、從襁褓嬰兒到游戲人間的皇帝,懷安一直陪伴在他身邊,是幫手、是玩伴、貼心貼肺為他服務(wù),要星星不給月亮,永遠都想著如何讓他開心,就像是自己多出來的一雙手,他覺得懷安是永遠不可能背叛的人,可是這個人卻要置自己于死地——心好疼,好冷。

    慶豐帝對沈今竹嘆道:“我突然想起了先帝臨終前的話,那時他已經(jīng)垂垂老矣,病入膏肓了,但是握著我的手依然溫暖有力,先帝感嘆說,人越往上,就越孤單,等我坐上九五至尊的位置,就高處不勝寒了。但是作為一個君主,要學會享受這種孤獨,因為坐在這個位置上的人注定孤單,除了接受現(xiàn)實,無路可退。”

    沈今竹暗道,說的好像這對父子有多么不情愿當皇帝似得,誰不孤單呢,連我這個小小商人都有青鸞舞鏡的孤單呢。

    ☆、第152章 告御狀手眼會通天,小吃貨躲過生死劫(二)

    太子是世上最危險的職業(yè),細數(shù)各朝太子最后能熬死皇帝老子并順利登基坐穩(wěn)江山的手指頭加上腳趾頭都能數(shù)的過來,而慶豐帝就熬過了這最艱難的一關(guān),之后遭遇各種危機均逢兇化吉,所謂真命天子就是有這么好的運氣,無論他在帝位上如何折騰,不如不務(wù)正業(yè),人家就是能坐穩(wěn)江山,真絲不服都不行。

    所以比起運氣來,連沈今竹都自愧不如的,因為這一次是她的好運氣,成就了慶豐帝的好運氣,原本懷安對上沈今竹這個商人,真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滅了她。沈今竹接受江大人托付之后,她面臨的是幾乎是絕路,但她就是能從絕路里踏出一條生路來,而且逼得懷安狗急跳墻,下了當著皇帝的面投毒這布險棋,結(jié)果墻沒跳過去,自己反而一頭撞死在墻上了。

    慶豐帝惆悵歸惆悵,荒唐歸荒唐,但是他絕對不是優(yōu)柔寡斷之人,一旦察覺懷安確實有背叛之意,心雖有不舍,但是當即下了殺令,毫不留情。凌晨時分,東廠廠公懷恩回來復(fù)命,裝滿石灰的匣子里放的是京城錦衣衛(wèi)指揮使的頭顱,其三族都被下獄了,聽候發(fā)落,“……首惡懷安畏罪服毒自殺了,是馬錢子之毒,死裝可怖,已經(jīng)驗明真身,就不抬進來有礙觀瞻了?!?/br>
    頭顱為了防腐,沾滿了石灰,好像縮水了似的變得有些小,雙目圓睜,瞳孔散開,一片渾濁,慶豐帝平靜的和頭顱對視,說道“株指揮使三族,下旨命金陵錦衣衛(wèi)指揮使曹銓緊急來京,由他任京城錦衣衛(wèi)指揮使,肅清錦衣衛(wèi)。懷安黨羽全部下詔獄,抄家滅族,內(nèi)閣五位閣老其中一個是內(nèi)應(yīng),查出是誰了嗎?”

    懷恩說道:“尚無?!?/br>
    慶豐帝說道:“三天,我給你三天時間把此人揪出來,京城繼續(xù)戒嚴封鎖,禁軍和城外的衛(wèi)所繼續(xù)扎營集結(jié),可能有反賊狗急跳墻干脆起兵謀反,攻打京城?!?/br>
    “尊旨?!睉讯鲉柕溃骸澳切┖头促\勾結(jié)的番邦如何處置?!?/br>
    慶豐帝說道:“十年不準日本國貢使來大明,取消以前頒發(fā)給他們的勘合文書,至于西班牙和葡萄牙——”

    慶豐帝轉(zhuǎn)身問沈今竹:“你比兵部的人還要了解這兩國的水師,大明和這兩國開戰(zhàn),有無勝算?”

    沒想到慶豐帝會如此“看重”自己,沈今竹一怔,而后說道:“咳咳,是說漲他人士氣,滅自己威風的話。別說是對于兩國了,就是單獨和一國開戰(zhàn),我們都毫無勝算,大明水師之前被荷蘭人打敗,丟掉了臺灣,已經(jīng)元氣大傷,這兩國的艦隊不輸荷蘭,一旦雙線作戰(zhàn),全軍覆沒都有可能?!?/br>
    懷恩聽了,暗道這沈今竹太敢說了,慶豐帝有些受挫,嘆道:“當真?”

    沈今竹點點頭,“以我之見,打不贏的仗就先別打,逞一時之勇固然可歌可泣,但是勞民傷財,還

    得不到多少好處,不如先秣馬厲兵,把糧草備齊了,有五成把握時再動手?!?/br>
    慶豐帝雙拳一緊,說道:“至少可以先對付葡萄牙人,把他們從澳門趕走?!?/br>
    沈今竹說道:“若是三年前,這個計劃倒是可行,憑借舉國之力,當然能將葡萄牙人驅(qū)逐出境,但是西班牙吞并了葡萄牙,兩國在澳門都有利益,我們對付葡萄牙,西班牙的無敵艦隊不會袖手旁觀的,我的一個船長見識過無敵艦隊的陣勢,皇上,目前在海上,我們不是他們的對手?!?/br>
    一直沉默的大皇子突然說道:“難道就由著他們胡亂來嗎?我們大明是天【朝上國,昔日鄭和下西洋,萬國來朝,天下均臣服于我們大明帝王的腳下,如今這群亂臣賊子想要害我父皇,是可忍孰不可忍!”

    這熊孩子懂個屁!打仗是上下嘴子皮一碰就能成的嗎?要銀子、要艦船槍炮、要精兵強將、要等待時機、甚至要先造勢鼓動民心和軍心,沈今竹暗自思忖,嘴上閉的嚴實,說出來太傷害大皇子幼小的心靈,本來今日的刺激就夠大了。

    慶豐帝坐回龍椅之上,嘆道:“此時不易開戰(zhàn),否則開海禁后的沿海之興就毀于一旦了,這幾年心血豈不是白費?國家的稅收也會驟減,原本國庫就不殷實,軍餉、糧草、湯藥,死傷的撫恤銀子那樣不花錢呢?你表姨說的對,此時不易開戰(zhàn),要等待時機啊?!?/br>
    大皇子問道:“那要等到什么時候才能動手呢?不都是說狹路相逢,勇者勝嘛,我大明將士個個都是大好熱血男人,父皇差點被這群藩國賊人害死,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何不放手一搏,重振王國來朝時威風?!?/br>
    這孩子太幼稚了,雖然現(xiàn)實很難為情——大明將士大部分都是混碗飯吃的吧,當兵不過是服兵役或者不至于餓死的選擇的罷了,慶豐帝在軍隊里混過的,很了解自己家里那群士兵是啥德行,多年沒有大的征戰(zhàn),cao練廢弛,大多只曉得如何屯墾,和普通農(nóng)民沒啥大的區(qū)別,手里的戰(zhàn)刀傳了好幾代人,已經(jīng)鈍的連柴禾都砍不動了,戰(zhàn)馬只會墾地,聽見鞭炮聲都嚇得直哆嗦,上了戰(zhàn)場只有嘶叫刨蹄的份,至于水師——連臺灣都丟了,福建水師幾乎全軍覆沒,如何干的過沈今竹說的那個無敵艦隊!這名字取得甚是威武,一瞧就不好惹。

    沈今竹說的對,要等待條件和時機成熟,慶豐帝也不知道要等到啥時候,按照目前的形勢,反正他在位期間夠嗆了,這個太艱巨了,偶爾去關(guān)外當威武大將軍打一小股韃靼人覺得挺有意思的、挺刺激的,但是他從未想到要舉國之力、全線開戰(zhàn),那樣的責任太大了,他一個以玩樂為主的君王承受不了這種壓力,還是太平盛世比較適合他,他的目標是在位期間把開海禁的事情做好,消滅倭寇,還大明一個安寧富裕的海岸線。其他的就等著“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了。

    這種光榮而艱巨的任務(wù)就交給兒子完成吧,但慶豐帝此時不好在兒子面前認慫,便又把沈今竹推出來當擋箭牌,“今竹啊,你來說說何時才是開戰(zhàn)之日?!?/br>
    昏君!沈今竹趕緊踢回皮球,說道:“國家大事,我一介商人說了不算的?!?/br>
    慶豐帝說道:“你這次護駕立了大功,挫敗了懷安的陰謀,朕封你為游擊將軍,雖是虛職,尚無兵權(quán),但也是朝中的從三品的武官了,賜玉帶蟒袍,全套的三品官服綬帶,在兵部是入了冊的,如何還是商人的身份?堂堂游擊將軍,每年拿著俸祿銀子,國家大事你都說不得,誰能說得?”

    “什么?”這下殿里除了慶豐帝自己,滿屋皆驚,懷恩不愧為是老江湖了,他首先對沈今竹拱了拱手,“沈檔頭高升游擊將軍了,可喜可賀?。 ?/br>
    大皇子驚訝的許久合不攏嘴,喃喃說道:“可是——表姨是女子啊?!?/br>
    慶豐帝立刻犯了叛逆不著調(diào)中二病,說道:“從來沒明文規(guī)定游擊將軍和武官就必須是男子啊,你表姨尚未婚配,沒有夫婿,又不能封夫人,再說她以前就是東廠百戶,從五品的官身,現(xiàn)在立此大功,升個游擊將軍又怎么了?沈?qū)④娋攘四悴幌掠趦纱瘟?,這次又挫敗懷安等的陰謀,救駕有功,大明江山社稷免于戰(zhàn)火和藩國的鐵蹄之下,此等大功,封侯都不算太過,封個游擊將軍還委屈了她呢。”

    大皇子小孩子性情,覺得父親說的有理,但又覺得那里不對,不過此時他也很為表姨高興,都忘記了自己最初的疑問,改為說道:“表姨,還不快領(lǐng)旨謝恩!”

    沈今竹猛然從頭腦一片空白中醒過來了,她跪地說道:“皇上了,既然是論功行賞,我有一個要

    求?!?/br>
    莫非是嫌棄游擊將軍官位太小,想要封侯了?慶豐帝硬著頭皮說道:“但說無妨?!?/br>
    沈今竹說道:“此次我有險無驚進京告御狀,絕非單槍匹馬就能做到,實乃商行船長林鳳和水手們齊心協(xié)力,冒著九死一生的危險幫我進宮,并混進京城的,這些人以前都是海商,但那時海禁,他們都被稱之為海盜,其實并沒有禍害鄉(xiāng)里,林鳳后來帶著手下去了呂宋,并自立為王,那時先帝爺被jian人蒙蔽,出兵和西班牙人一起將此人趕出了呂宋島?;噬希蚁M芙璐藱C會,赦免林鳳等人,以此鼓勵大明民間的航海家和探險者在海外拓展疆土,西洋國家許多東印度公司已經(jīng)在許多海島和未知的大陸發(fā)現(xiàn)金礦銀礦等珍稀礦石,還有廣袤的土地,我們大明有那么多像林鳳這樣優(yōu)秀的海外開拓者,一旦得到皇上的認同,將來何愁國家不富裕、水師不強、炮火不猛、軍隊無斗志呢?”

    “方才大皇子問何時才能將西洋列國逐出去,其實依微臣看來,孫子兵法說的太對了,故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微臣不喜歡魚死網(wǎng)破的殘酷結(jié)局,所以微臣建議皇上從謀斷開始,先用民間的力量往外慢慢的滲透,蠶食西洋國家在航海線路上的地盤,您不用擔心做不到——有進取心的大明百姓對金錢的追逐大過對海洋的畏懼,類似林鳳這樣的人只會越來越多;然后是外交,西洋國家互相聯(lián)姻,但也各自為陣,互相殘殺很多年了,荷蘭人就和西班牙是死敵,而西班牙雖然吞并了葡萄牙,但我相信這絕對只是暫時的,歷史上葡萄牙從西班牙獨立手里獨立好幾次了,我們要做的就是挑撥他們的關(guān)系,暗中支持獨立者,將獨立的時間線往前提,他們自殺自起來,我們就有空子可鉆了;再就是修整軍隊,等火藥廠的槍炮完全革新,我們軍隊的裝備和西洋國家比起來不差距那么大時候,才是收復(fù)澳門臺灣之時……”

    沈今竹說的滔滔不絕,懷恩暗自覺得這個剛出爐的游記將軍忘乎所以了,這么有野心的話都敢說,也不怕皇上會忌憚。而慶豐帝聽的津津有味,沈今竹的想法和朝廷上那些官員截然不同,但是好像又挺有道理,不如試一試?挺好玩的,反正那些官員關(guān)于海禁的開和關(guān)討論了足足一百多年,結(jié)果是大明反而衰退落后。大皇子則聽得熱血沸騰,坐在慶豐帝膝蓋上討要大海船出海,擴充大明疆域。

    ☆、第153章 禍兮禍兮福所相依,愛兮愛兮求之不得

    初春的京城時常風沙漫天,剛剛有些綠意的草地和樹梢在春寒料峭中顫抖蜷縮著,頑強地等候著暖濕的春雨到來,空氣中除了風沙,還有一股子血腥味,京城是大明最大的名利場,同時也是最大的“屠宰場”,原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懷安和內(nèi)閣次輔、兼任禮部尚書的閣老謀反弒君,兩個首惡被株連了九族,其余幫兇也是被滅了三族不等,時隔三年,繼鄭恭王謀反一案后,朝廷再次大開殺戒,將一批謀逆者送上斷頭臺,整天血rou橫飛,頭顱滾地,如切瓜菜,連京城的儈子手都不夠用了,從北直隸各府調(diào)遣儈子手進京。

    曹核和徐楓兩人分別從陸路和水路兩條路線進京城時,迷人眼的黃沙漫天籠罩都城,時不時能看見禿鷲和烏鴉在風沙中呼扇著翅膀掠過,這種食腐的鳥禽時常在戰(zhàn)場上出現(xiàn),如今京城一片腥風血雨,多少高官豪門之家被血洗一空,斷頭臺的樓板都要被踩榻了,千人被誅殺,是死亡的氣息將這群食腐鳥類引到了京城。

    最新的邸報已經(jīng)印發(fā)出去了,上頭就寫著這次的謀反弒君大案,并對救駕破案的人論功行賞,東廠廠公懷恩成了新的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登上了事業(yè)的頂峰,五城兵馬司指揮使在平叛中戰(zhàn)死,追封了平定伯,是世襲罔替的伯爵,其嫡長子承襲爵位,其他有功勞的文臣武將也各有封賞,慶豐帝還命大皇子去每一個戰(zhàn)死的軍官葬禮上吊唁,不過這一切消息都不如封沈今竹一個大齡未婚女子為游擊將軍轟動。

    為了讓封賞合情合理,邸報上用大篇幅寫明了沈今竹的出身,祖上三代都列出來了,賣油郎曾祖父、贅祖父都追封了官身,沈?qū)④娨郧暗墓俾毷菑奈迤返臇|廠百戶,大內(nèi)密探,多次救駕立功,在三年前瓊?cè)A島猛獸之亂時救過大皇子,這次為將懷安等人謀反的證據(jù)送到京城,用死遁之法逃出海澄縣,并一路被叛賊追殺,天佑我大明,幾次絕處逢生,沈?qū)④娒八缹⒆C據(jù)送到御前,首惡懷安認罪服毒自盡,救了江山社稷,實乃有勇有謀、忠心耿耿云云。

    居然是東廠的檔頭!皇上心腹!看到邸報之后,和沈今竹打過交道的人不由得脊背一涼,仔細回想起以前有沒有說過對朝廷和皇上不滿的言論,這個沈檔頭,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做沈?qū)④娏?,是個手眼通天的人物,在皇上說一句好話或者歹話,就能決定自己的生死。

    楓核二人皆恍然大悟:難怪沈今竹總是是非危險不斷,原來早就加入了東廠,是大內(nèi)密探,即使是非不找她,她也會找上是非的,東廠接觸的都是機密,只能報給皇上和廠公知道,所以她一直都瞞著眾人,明地里是日月商行老板,暗地里是東廠檔頭。

    沈今竹的身份由暗轉(zhuǎn)明,有好處也有歹處,好處是她的壯舉一舉干掉了懷安和一個閣老,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這兩人能位極人臣,必然手里怨魂無數(shù),朝上朝下樹敵剝多,尤其是懷安,御史臺等文武官員咬了十幾年都沒傷到懷安一根毫毛,居然被沈今竹一個女子抓到了要命的把柄,一腳將其踢下太監(jiān)之首的位置,逼得懷安服毒自盡,為地下無數(shù)冤魂報仇雪恨,真是大快人心,為此人們送給沈今竹一個外號,叫做沈木蘭,借了花木蘭從軍拜將封帥的典故。

    其中最推崇沈木蘭的官員要數(shù)戶部尚書兼內(nèi)閣次輔錢閣老了,抄沒了懷安等人的家產(chǎn),加在一起是大明五年的稅金!那么多的銀子解決了國庫寅吃卯糧的尷尬,在這一年剛好達到了收支平衡,太倉庫開始有余糧了,錢閣老簡直要給沈今竹立一個牌位,當財神爺供起來天天燒香拜一拜。

    歹處是她身為女子,卻扶搖直上的仕途引起了一些人的羨慕嫉妒恨和惡意猜測,甚至有謠言說她已經(jīng)被慶豐帝臨幸過了,靠著美色上位,被太后、皇后和表姐淑妃娘娘所不容,得不到名分,而封了游記將軍,流言蜚語比以前變得更加惡毒。

    總體來說,利大于弊,沒有人愿意一輩子活在暗黑處,身份見不得人,從地位卑賤的商人搖身一變成了從三品的武官——沈家官階最高的就是她了,雖說是虛銜,不是實封,但至少沈今竹面對權(quán)貴時,不用再卑躬屈膝,日月商行也會在遭遇重創(chuàng)后迅速東山再起。

    她也由此賺到了人生第一桶政治資本,一舉成名天下知,她沈今竹不再是無名小卒,或者金陵城人們茶余飯后閑聊時的金陵悍女、海澄豪商了,她的名氣超脫了市井,開始在更高的政治和權(quán)力層面里出現(xiàn),為將來的大作為奠定了基礎(chǔ)。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沈今竹的父親剛滿了孝期,女兒立了大功,沈二爺也迅速得到起復(fù),去了戶部當侍郎去了,沈家人是在海澄縣沈今竹的“靈堂上”稀里糊涂接旨的,全家人身穿縞素,沈今竹遇害時家人都在千里之外的金陵,得到消息時已經(jīng)是正月了,聽說沈今竹被炸的死無全尸,京城的家人親戚們一夜悲戚,換下了喜慶的大紅燈籠,那時江面已經(jīng)結(jié)冰了,沈家人連同沈三離、沈佩蘭出嫁女都紛紛收拾了箱籠,坐上馬車,千里迢迢趕到海澄縣送葬,冬天江南多雨雪,路面濕滑泥濘,長途跋涉之下,都吃了不少苦頭,從未如此折騰過的繼母朱氏干脆就病倒在途中,到了海澄縣時,幾乎丟了半條命,差點另起靈棚辦喪事了。

    尤其要命的走了一半路,又流出沈今竹的墳?zāi)贡槐I,連棺材尸骨都不見了的傳言,沈二爺、三叔、沈佩蘭等長輩幾乎是一夜白了頭。最慘的要數(shù)沈義然和沈今竹的親哥哥沈義諾,他們堂兄弟兩個初秋就去了京城,準備今年的春闈,可是噩耗傳到京城,兄弟倆不得不放棄了三年一度的春闈,往海澄奔喪了,剛到靈堂,上的三炷香還沒燒完呢,封賞的圣旨就來了。

    全家跪接圣旨,然后撤下了靈堂,換了吉服,又家赴京城領(lǐng)旨謝恩,好在那時江水運河的冰慢慢融化了,可以坐著官船北上,比憋在馬車里舒服多了,到了京城,已經(jīng)是春暖花開,朱氏的病徹底好了,那時春闈剛發(fā)榜不久,新科狀元和進士們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京城花,心中不禁為繼子錯失今科春闈而嘆息,三年之后又三年,人生能有幾個三年,何況沈義諾曾經(jīng)發(fā)誓不中進士,就不說親事。

    繼子如此,繼女沈今竹已經(jīng)十八,虛歲都十九了,一個姑娘家居然一直暗中當了東廠暗探,如今又封了游擊將軍,這就更難說親事了,一對繼子繼女在婚事上皆那么艱難,真是愁煞人也。

    連續(xù)幾場春雨過后,京城的血腥和風沙都被沖走了,春闈發(fā)榜的喜慶趕走了幾十戶滿門抄斬的慘烈,舊的官員人頭落地,嶄新出爐的進士們又出來了,加上以前在吏部排隊等候選官的進士,還有在各部打雜的“觀政”們,龐大的科舉體系選□□的士人爭搶著去填空出來的蘿卜坑,永遠不缺當官的人,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

    昨日暴風驟雨,今日老天變得溫和起來,通州港一副楊柳依依,雨絲風片的春景,沈今竹從昨日就宿在港口的榻房里,等候家人的官船到岸,一夜風雨,正好酣睡無夢,今早起來推窗一瞧,此等春景,正好出門踏青,不過剛走到樓梯口,一個人影閃出,攔住了她的去路,正是曹核,他老子曹銓剛剛接任了京城錦衣衛(wèi)指揮使一職,舉家遷往了京城。

    曹核在樓梯口處單膝跪地行禮,陰陽怪氣的說道:“標下見過沈?qū)④姡@一大早的,將軍這是要去哪里,外頭路滑,還下著細雨,沒事就不要外出了?!?/br>
    沈今竹頓住腳步,說道:“我騎馬穿著蓑衣斗笠沿著河堤走一圈,呆在客棧怪悶的?!?/br>
    曹核不肯讓開路,說道:“皇上吩咐了,要我們錦衣衛(wèi)好好保護沈?qū)④?,以防叛賊余孽對將軍下黑手?!?/br>
    沈今竹怒道:“你這不是保護,是軟禁好不好!連出個門都不行!”

    曹核皮笑rou不笑說道:“嫌棄我們錦衣衛(wèi)沒用,就去找東廠的人來保護沈?qū)④姲?,反正你以前就是東廠的人,廠公不會見死不救的。”聽到沈今竹以前是東廠檔頭的消息,曹核心里很不是滋味,說不出那里不舒服,反正他有種被欺騙愚弄的感覺,就好像一頭狼總是想著法的去保護一只狡黠的貓咪,但是仔細一瞧,其實對方是一只披著貓咪皮的老虎!

    不僅僅是曹核,就連他爹爹曹銓都開始忌憚沈今竹了,因為她了解老曹家的底細,她曉得太多秘密了,而作為東廠暗探,天曉得她有沒有透露出去!

    慶豐帝怎么派出這么一個難纏的保護自己??!這些天曹核一直都是這么一副怨婦嘴臉,活脫脫一副王寶釧專業(yè)苦守寒窯三十年的口氣和自己說話,沈今竹忍無可忍,干脆提著曹核的領(lǐng)口將其拖回了自己房中,將其頂在墻壁上,低聲喝道:“你再這樣說這種酸溜溜的話,我就把你們老曹的家底告訴廠公!”

    曹核被壁咚威脅了,和沈今竹四目相對,幾乎是鼻尖對著鼻尖,驀地臉紅了,半天都不說話,眼神有些發(fā)直,氣氛一時變得詭異起來,沈今竹覺得有些不自在,右手從曹核領(lǐng)口撤回。

    曹核穿著左衽交領(lǐng)飛魚服,領(lǐng)口一下子被沈今竹扯開了,露出半截鎖骨和半幅胸肌,還蠻養(yǎng)眼的,沈今竹的目光在上面游離片刻,覺得自己拉扯人家的衣領(lǐng)有些造次了,本能的想要整理一下衣服領(lǐng)子——好像更不對了哦,雙手在空中停滯片刻,都縮了回去。曹核依舊靠在墻壁上紋絲不動,衣領(lǐng)依舊保持著敞開的狀態(tài)。

    沈今竹板著臉訓道:“衣冠不整,成何體統(tǒng)!”

    曹核整了整衣領(lǐng),嬉皮笑臉拱手說道:“標下整裝完畢,請沈?qū)④姍z閱!”

    沈今竹怒道:“滾!”言罷,沈今竹拂袖踏青而去,曹核緊隨其后,一個長隨過來耳語道:“曹百戶,那個人還跟著,要不要——”

    曹核說道:“此人是友非敵,跟著就跟著吧?!狈凑龝吹轿液蜕蚪裰癫⑥\而行踏青游玩,你可不要太傷神喲,都是已婚的男人,當斷則斷,黏黏糊糊作甚。

    “那個人”就是徐楓,徐楓聽說沈今竹被冊封游擊將軍一事,同樣也很震驚,他擔心沈今竹會被逆賊余孽打擊報復(fù),這些日子都在暗中守護著她,果然有一些零碎的死士來刺殺沈今竹,不過有了東廠在暗,錦衣衛(wèi)在明,加上徐楓這個編外人員的協(xié)同保護,刺客們均被殲滅,沒有機會接觸到沈今竹。

    只是遠遠看到青草地上一對男女拍馬競技,互相追逐,此情此景還是刺了徐楓的眼睛,一股不平之氣涌向心頭,還是太高估自己的胸襟了啊,徐楓放下望遠鏡,閉目打坐,排開雜念,他也覺得自己挺無趣的,總是這樣遠遠的跟著,拖泥帶水,非大丈夫所為,可是曉得沈今竹還有危險,他就厚著臉皮賴著不離去,曹核這廝偏偏故意做出種種令人誤解遐想的言行,刺激著徐楓的神經(jīng),徐楓發(fā)誓等以后逮到機會,一定好好把曹核揍一頓。

    “我贏了!”曹核最先跑到了前方柳樹下,卻不知他此時這等言行是后世注定孤獨終老的典范。曹核勒緊韁繩停住馬屁,馬上就后悔了,糟糕!逞一時之勇跑贏了沈今竹,卻忘了自己的初衷并不是要戰(zhàn)勝她,而是——,怎么關(guān)鍵時刻就這么缺心眼了呢?

    其實連曹核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是他內(nèi)心的大男子主義作怪,以前沈今竹是商,他是百戶,兩人的結(jié)合會給沈今竹帶來地位和利益的提升。而如今沈今竹成了游記將軍,高他好幾級呢,他開始重新審視兩人,發(fā)覺自己如果站在沈今竹的角度,根本無法承擔她所承受的壓力,也做不到她如今的成就,心中開始自卑起來,比賽騎馬的時候寸步不讓,潛意識希望自己至少有的地方比沈今竹強些,以此來證明自己是由資格愛慕她的。

    沈今竹騎著白色的蒙古馬追逐著,飛揚的神采是獨一無二的,曹核豁然開朗:為什么要糾結(jié)自己比不過她呢?如果她是一個男人,自己還會有這種嫉意嗎?用一顆平常心學會欣賞的她的優(yōu)秀和傳奇就可以了啊,她不是尋常的女子,需要一個寬闊的肩膀來依靠;她是一只翱翔的飛鷹,胸襟不夠?qū)掗?、不能包容她的男人,就不配將她裝在心里,也裝不住她。

    ☆、第154章 迎家人將軍當孝女,沈文竹誓絕姑表親

    啊多么痛的領(lǐng)悟!曹核醒悟過來后,整個人心境放平和,打破了那層隔閡之后,不再陰陽怪氣的和沈今竹鬧小別扭,兩人在春雨綿綿的河堤上踏青閑聊,相處的十分愉快。

    解開心結(jié)的曹核給人一種如沐春風之感,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沈今竹問道:“你爹爹已經(jīng)是京城錦衣衛(wèi)指揮使了,你將來打算如何?是回金陵,還是留在京城?”

    曹核笑道:“我看起來是個還沒斷奶的孩子嘛?爹爹調(diào)到了京城,長公主以后也會在京城常住,好容易能自由自在的無人管束,當然是繼續(xù)待在金陵的錦衣衛(wèi)比較舒服。”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在金陵還能時常有機會見到沈今竹,到了京城就難了,距離太遠,除非天津衛(wèi)港口也解禁,日月商行在天津開分行,否則沈今竹不會踏入京城半步。尤其是現(xiàn)在沈二爺起復(fù)舉家回京居住了,沈今竹最頭疼和家人相處,盡量避免見面,避無可避,必須做戲時才會出現(xiàn),比如現(xiàn)在,沈今竹要做出一副孝女的樣子,在通州港口親自迎接父母,以示對她死遁行為的道歉和安撫。

    官船在雨絲風片中靠港了,沈二爺夫婦遠遠就看見穿著玄色道袍、做男子打扮的女兒站在碼頭上迎接自己,曹百戶親自舉著黑油布雨傘,周圍還有幾十名全副武裝的錦衣衛(wèi)保護著,好生的威風,此時此刻,再也無人指責沈今竹穿著男裝不成體統(tǒng),不符規(guī)矩,她的付出和成就,已經(jīng)超越了世俗關(guān)于性別的界限。

    第一個從官船上下來的居然是一條白色大狼狗,此狗上岸后很是興奮,到處亂聞,然后在一個旗桿旁邊抬起一條腿撒尿,沈文竹第二個下船,將狼狗強行拉走,“小雪!不要在游擊將軍面前放肆!”

    沈文竹已經(jīng)是十五歲的豆蔻少女了,相貌和沈今竹有些相似,她從小就喜歡養(yǎng)貓狗鸚鵡等寵物,而且只養(yǎng)白色毛發(fā)的畜生,全部都叫做小雪,以前那條西洋哈巴狗是如此,現(xiàn)在這條站起來足足有一人高的狼犬也是如此。

    “jiejie!”沈文竹將小雪遷到一顆大樹背后“放水”完畢,笑嘻嘻的給沈今竹行了一禮,“聽到j(luò)iejie封了游擊將軍的消息,我高興的一夜都沒睡哪,之前在靈堂眼睛都哭腫了,jiejie,你真了不起,誰說女子不如男?咱們沈家?guī)状司蚸iejie最出息了?!?/br>
    這時沈二爺夫婦和大哥沈義諾已經(jīng)上岸,沈今竹規(guī)規(guī)矩矩行了家禮,對哥哥歉意的說道:“聽說你耽誤了今科春闈,真是抱歉?!?/br>
    沈義諾大手一揮,說道:“你沒事就是好,命只有一條,我可以再等三年?!?/br>
    沈今竹說道:“今年太后七十大壽,皇上很可能會開恩科,哥哥早些準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