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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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一動不動,靜靜觀察著月云生的反應(yīng),“若是,衛(wèi)翁主當(dāng)如何?” 月云生一怔,隨后不由苦笑,此情此景,竟是殊途同歸,像是過往的時(shí)光交錯。上一世,肖祈正是因?yàn)樾闹械睦⒕?,向皇帝請旨娶了杜云竹。雖他在此之后再沒納過別人,兩人亦在世人眼中相敬如賓。但他知道,肖祈終其一生都未踏進(jìn)過她杜云竹的房門半步。杜云竹也因此怨恨了他,在最后背叛了肖祈,親手把他們推向萬劫不復(fù)的深淵…… “南白……” 他剛開口,話音未落,身側(cè)垂著的手便忽然被肖祈牽住,然后‘砰咚’一聲,肖祈竟拉著他,朝皇帝重重跪下。 “父皇,兒臣不愿?!?/br> “什么?”皇帝皺眉。 “謝父皇美意,杜姑娘雖好,但兒臣此生,只愿得一有心人常伴左右?!?/br> “荒唐!”皇帝竟一瞬間勃然大怒,“古往今來,普天之下哪個皇室子弟不是妻妾成群,兒孫滿堂,你這傳出去像什么話!” “弱水三千,可兒臣只愿取一瓢飲盡此生?!毙て碚f罷,沖皇帝重重磕了一個頭,低沉的聲音波瀾無驚,像是在陳述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現(xiàn)實(shí):“兒臣心意已決,此心可昭日月,絕不更改,請父皇成全?!?/br> “你!” “父皇……”肖祈語帶懇求,竟抬眼直直看向皇帝!目光里頭隱含著一絲悲痛與漫無邊際的哀傷,“兒臣求您,不要逼兒臣?!?/br> “肖祈!” “時(shí)光靜好,與君語;細(xì)水流年,與君同;繁華落盡,與君老。(注:55)”肖祈輕聲低吟,看著皇帝,問道:“父皇,一生一世一雙人,您還記得嗎?” 那驚痛的目光不僅讓皇帝愣住,連一旁的月云生都半晌無話,怔怔地看著肖祈。 “子敬,世人皆向往齊人之福,但我肖祈此生,只想得一有心人,攜手一生,直至暮雪白頭?!?/br> 那時(shí)候的他們還那般年少,杜衡只覺他不過是玩笑話,人一生那么長,怎可能只愛一人? “子敬,你別不相信哎?!毙て硐袷羌绷?,看著笑吟吟的杜衡,忙道:“一生一世一雙人,我母后曾說過,這是她這輩子最羨慕的愛情,難道不是嗎?” “好好好?!倍藕庖娝荒樥J(rèn)真,也懶得與他辯解,伸手撩開眼前那開滿桃花的花枝,徑直朝桃源亭走去。 “子敬!”肖祈無奈,卻也只能追著他的步子而去,“你倒是等等我??!” 冷月如霜。 “你明明不愛她,卻為何還要執(zhí)著如此?” 肖祈看著眼前的杜衡,本欲抬手撫平他緊皺的眉間,卻被他偏頭躲開,不由慘然一笑:“我給不了杜云竹想要的,卻至少可以讓她不用面對妻妾之間的勾心斗角,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br> 杜衡又何嘗不知,當(dāng)年蕭淑妃的事情讓肖祈留下多少遺憾,也讓他決意不讓自己心儀之人面對這種內(nèi)宅爭斗,可……即便他娶了不愛的人,他竟還是不愿打破。杜衡搖頭,無奈長嘆:“肖祈啊……” 肖祈的目光悲傷得難以自己,其中又帶著幾分自嘲:“子敬,我肖祈這一生,弱水三千,卻只愿取一瓢飲,可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般結(jié)局。我飲盡此水,此生吾心也就此死去,再也容不得第二個人,可卻換不來期許的暮雪白頭。” 杜衡聽罷,身子輕顫,卻再也說不出勸諫的話。 肖祈輕輕上前一步,伸手從后頭輕輕攬住杜衡的腰,輕靠著他。 杜衡本想掙脫,可是身后那人的悲傷與絕望蔓延而來,像是密不透風(fēng)的網(wǎng),將彼此緊緊纏住,讓他半天都無法動彈。 “有可能嗎?”杜衡忽然問道。 “什么?”肖祈一怔。 “人這漫漫一生,真的能夠做到只愛一個人么?”杜衡想起這些日子,自己與肖墨、杜阮之間的萬般糾纏,只覺得疲憊萬分。 “可以。”像是早已回答過無數(shù)遍,肖祈毫不猶豫地回道。若不是杜阮,大概他不會像此刻一般可以與杜衡緊靠彼此。而不知道從什么開始,杜衡身上那陣?yán)湎?,便駐進(jìn)他心底,讓他眷戀不已,此生難忘。或許今晚之后,還能如此靠近他的機(jī)會,再也不會有,所以…… 子敬,人的一生,真的可以只愛一個人。 如果那個人恰好是你。 可杜衡沒有再說話,兩人站在曠野之中,任來回呼嘯的冷風(fēng)在身邊嘶吼,像是相向而長的藤蔓。 肖祈也沒有繼續(xù)解釋,只是想傾盡一生之力,再抱緊眼前之人一點(diǎn)。 而那沒有說出口的話,注定會成為彼此一生的遺憾。 皇帝看著心如磐石的肖祈,本欲破口大罵,可是,在看見那熟悉的眉眼,那熟悉的神情,還有那段話后,竟愣住,像是想起了什么,原本脫口而出的話在嘴里徘徊許久,卻終是化作一聲長嘆:“罷了,你們出去吧?!?/br> 肖祈松了一口氣,俊朗的眉目也染上幾分真誠的笑意:“謝父皇。” 皇帝一言不發(fā)地看著肖祈拉著月云生出去,心中百轉(zhuǎn)千回。 直到關(guān)門聲響起,他才仿佛支撐不住一般,靠著桌子滑到地上,頹然靠著桌腳,看著南書房那高高掛起的宮燈。 到底,孩子還是怨他的,竟連他母妃都搬了出來,只為告訴他,他與他是不一樣的,他當(dāng)年做不到的,他拼死也要達(dá)成。當(dāng)年他口口聲聲深愛著蕭云竹,可是身在高位,不僅給不了她心心念念的一生一世一雙人,最后竟連護(hù)她一生安穩(wěn)都做不到。 大概他也老了,不然為何會常常憶及從前。 云竹啊……云竹。 云竹你可看見了? 我們那出色的孩子,終于凱旋而歸。 而且,也找到了他想要攜手一生的人。 皇帝一個人坐在那兒許久,終于下定決心。 即便貴為天子的他,有很多事情也無能無力。可至少,這一次,他這樣真心實(shí)意的希望,他曾經(jīng)的遺憾,他們的孩子,可以不必再受。 “哈赤?!?/br> 聽見皇帝呼喚,哈赤連忙進(jìn)來:“奴才在?!?/br> “杜云竹呢?” “回陛下的話,剛剛看見九皇子和衛(wèi)翁主出去后,她便從后頭追出去了?!?/br> “嗯?!被实蹜?yīng)了一聲,神色微沉,一下一下轉(zhuǎn)動著自己手上的玉扳指,唇邊的笑卻格外涼薄,冰冷無情:“本是聰明人,真是可惜了。” 哈赤扶著皇帝,只當(dāng)什么都沒聽見,低眉順眼地走著,一步一步扶他去更衣。 第77章 “九殿下,請留步!” 肖祈剛和月云生從殿里頭出來,就聽見后頭有人喚道。 兩人駐足回首,只見杜云竹站在那兒靜靜地看著他們。她蒼白的臉,因?yàn)閯倓倓×业谋寂芏⑽⑷旧狭司p色,配上那一身新做的曳地水袖百褶鳳尾裙,微風(fēng)之中,黑發(fā)如瀑,竟格外的楚楚動人,讓人不由眼前一亮。 “杜姑娘?!毙て韰s根本沒注意到杜云竹這一身打扮,先是飛快地瞥了一眼月云生,見他沒有特別抵觸的情緒,這才不冷不熱地應(yīng)了一句,“不知你有何貴干?” 聽罷,月云生愣了愣,肖祈這話說得有些不太客氣,隱隱有種不悅的味道。果然,他見杜云竹的樣子似乎亦有點(diǎn)錯愕,一時(shí)間也不知他肖祈是不是故意為之。 杜云竹很快回過神,掩去眼中的尷尬與失落,強(qiáng)笑一笑,蓮步輕移到他們二人面前,行禮:“云竹見過九殿下,衛(wèi)翁主。” 半天不見肖祈回話,氣氛愈加凝滯,僵持不下之際,月云生只好越了禮數(shù),親手扶起杜云竹。 “杜姑娘不必如此多禮,請快快起來吧?!?/br> 但這杜云竹也不知是為何,竟搖頭婉拒了月云生的好意,固執(zhí)地以行禮的姿勢在那兒等著,大有肖祈不說話,她便不起的架勢。 肖祈見了,抱臂靠著旁邊的廊柱,冷冷地看著杜云竹,不為所動。月云生本欲再勸,可是話還沒出口,就被肖祈猛地拉起手。 “殿下?”月云生輕呼,訝異地看著他。 肖祈緊緊地握著月云生的手,也不解釋,只是居高臨下地看著杜云竹輕哼了一聲。 杜云竹死死盯著他們二人交錯的十指,捏著裙裾的手指用力到發(fā)白。 “走吧。”肖祈不屑一顧,拉著月云生便自顧自朝前面走去,似乎根本看不見依舊行禮的杜云竹,“晚宴要開始了?!?/br> “可是……”月云生頗是遲疑地用眼神睨了一眼依舊跪著的杜云竹。 她低垂著頭,兩側(cè)滑落的發(fā)蓋住了此刻她的神情。但是從她微微顫抖的雙肩,那泛白的骨節(jié)來看,月云生知道,她在拼命壓抑心中澎湃激烈的情緒。 肖祈背對著杜云竹,根本不給月云生說話的機(jī)會,拉著他就毫不遲疑地朝前頭走去。 “殿下,你當(dāng)真要如此絕情?” 見肖祈二人已經(jīng)漸行漸遠(yuǎn),杜云竹忍耐不住,高聲問道。 步伐稍緩,肖祈卻并未回頭,也沒有回答。 杜云竹終于猛地抬起頭,看著那遠(yuǎn)走的二人背影。 “肖祈,你回答我!” 肖祈依舊不言不語。 “你為何不說話!” 杜云竹終是舍棄所有尊嚴(yán),寸步不讓地逼問。 “杜云竹,你既然知道結(jié)果,又何必苦苦追問?” 月云生見肖祈微嘆一聲,竟是用毫無感情地語氣回答道。 “肖祈,我到底是哪里不夠好!”杜云竹的聲音已然帶了哭腔,“為何……為何你要這般狠心對我?即便我是一介孤女,即便我是杜家人,即便面對杜阮的步步緊逼,可是我卻從未有過害你之心!但是你呢……你為何看不見,看見我的心!” 月云生聞言長嘆一聲,明知道事情原委,可到底于心不忍。他用余光望去,果然見到杜云竹此刻正絕望地看著肖祈的背影。那通紅的雙眼似要滴血一般,讓他光這樣看著,便不由心頭一震! “肖祈,我到底哪里不夠好!那個杜衡,他到底算什么?!你明知道他不愛你,可依舊愿意為他苦心孤詣,步步為營,走上你最不愿走的路!即便如此,我仍毫無怨言,默默陪伴你,愛著你,甚至為你舍棄一切,與杜阮反目成仇!可是你呢?這么多年來,你為何就不能夠眷顧我,哪怕是一眼!” 月云生無力地閉上雙眼。 當(dāng)年,杜云竹也是這般看著肖祈,絕望如斯。 當(dāng)年,世人皆以為她杜云竹此生榮華,享盡肖祈的萬般寵愛??墒?,只有她自己知道,他根本從未愛過她,更是從不曾多看她一眼!所有的一切幻象,在苦苦支撐多年后,終于都在杜子敬被害入獄的瞬間,淪陷湮滅,潰敗千里。 不曾料想,世事輪回皆有定數(shù),此刻也是這般殊途同歸。 “肖祈,你竟然連再看我一眼都不愿!我杜云竹到底是有多不堪,才能讓你如此避之不及!” 見肖祈根本不為所動,杜云竹忍不住崩潰地失聲吼道,頓時(shí)淚如雨下。 月云生驚怔,下意識看向拉著自己的肖祈。 肖祈沉默不語,俊逸的臉龐線條緊繃,冰冷如寒冬凍結(jié)的湖面。 “阿祈……”月云生此刻竟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向來自傲的理智,也倏然遠(yuǎn)去。 若是因此,往事重演,那么他們…… 死死咬著下唇,月云生極其矛盾地看著杜云竹。 這樣真的是對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