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jié)
曼娘:“這怎么使得,過年了就該一家子團(tuán)圓才是,嫂子別擔(dān)心,我的身子好著呢,我娘都說,沒見過我這么嘴壯的,只不過隔三差五就叫人來找嫂子要吃食,倒累了嫂子。” 安然:“說這個可就遠(yuǎn)了,我懷嘟嘟時候倒是想吃呢,可一聞見味兒就惡心,可見你肚子里的孩子疼娘 ,不舍得娘親受罪,快著進(jìn)去吧,外頭冷,著了涼可了不得?!?/br> 妯娌倆挽著手進(jìn)了內(nèi)院。 嘉言徑自去尋安嘉慕,之所以早回來就是為了幫幫大哥,安家的買賣本來就多,以前一到年底,大哥就忙的不行,如今又添了雅舍跟富春居跟廚藝學(xué)院,不用想也知道有多忙。 嘉慕見他來了,就把一摞子賬本遞給他,是安記酒樓的賬目。 一直到掌燈,皓玉跑了來:“大伯母叫大伯跟爹過去吃飯呢。” 兩人這才起身,嘉言牽著皓玉的手,一進(jìn)屋就聞見了香味,不禁道:“這是什么,好香?!?/br> 曼娘道:“嫂子說這叫一品鍋,也叫團(tuán)圓鍋,過年吃最應(yīng)景兒。” 團(tuán)圓鍋?嘉言點(diǎn)點(diǎn)頭:“團(tuán)團(tuán)圓圓,當(dāng)真好兆頭,只可惜嘉樹沒回來,不然,咱們一家子才真團(tuán)圓了呢?!?/br> 嘉言的話音剛落,安平就跑了內(nèi)院,一邊兒跑一邊兒嚷嚷:“三老爺跟武將軍回來了?!?/br> 本來安平說前頭嘉樹回來,安嘉慕先高興了一下,聽到后頭的武將軍立馬臉黑了下來。 曼娘悄悄看了安然一眼,安然低聲道:“你答應(yīng)過我的?!?/br> 安嘉慕嘴角抽了抽。 安然道:“難得將軍一起過來,也不是外人,就請一起進(jìn)來內(nèi)堂吧?!?/br> 安平愣了愣,悄悄看了大老爺一眼,見大老爺臉色雖不大好看,卻并沒開口,心里暗暗納罕,雖說是三老爺?shù)拇髱熜?,可請到?nèi)堂,真讓人想不明白。 嘉言也有些納悶,剛要問,被曼娘扯了扯衣袖,側(cè)頭看向自己的妻子,曼娘微微搖了搖頭。 嘉樹先頭也沒想要帶大師兄回來,怕給大哥瞧出端倪來,畢竟如今自己跟大師兄的關(guān)系,跟以前不一樣了,卻又不舍得丟下大師兄自己一個人。 正左右為難,不想大師兄卻道:“若擔(dān)心你大哥瞧出來,大可不必,想必你大哥早就知道了?!?/br> 嘉樹嚇了一跳:“大師兄怎么知道的?” 武驍撐起胳膊瞧著他,伸手在他紅潤的唇上摩挲片刻,低聲道:“傻瓜,咱們上回在冀州安府,我親你的時候,你嫂子就藏在后頭的書閣里呢?!?/br> 安嘉樹俊臉騰的紅了:“你,你是說,我,我嫂子看見了,咱們……” 武驍笑了一聲:“你這位大嫂還真是個有趣的人,先頭聽見外頭說她的廚藝如何如何,我還當(dāng)是個孔武有力的人呢,不想?yún)s是個如此柔弱的女子?!?/br> 嘉樹:“我嫂子才不柔弱呢?!?/br> 武驍點(diǎn)點(diǎn)頭:“的確不柔弱,就從上次廚藝學(xué)院開學(xué)典禮,她那一拳就能看出是個深藏不漏的,而且,看見我親你,還能泰然自若的?!?/br> 嘉樹不禁道:“我可跟你說,我大嫂可是我大哥的心尖子?!?/br> 武驍一挑眉,湊了過去:“怎么?吃醋了,放心吧,你大嫂再好,我心里也只有師弟一個……”說著,手從腰間探了進(jìn)去……不一會兒嘉樹便氣息不穩(wěn),滾在了大師兄懷里…… 既然大嫂知道了,大哥肯定也早就知道了,這么久都沒反應(yīng),就是默認(rèn)了,故此,嘉樹才敢大膽的帶著大師兄回冀州過年。 嘉言不知底細(xì),對于武驍還算客氣,倒是安嘉慕不停的跟武驍挑釁,飯桌上,男人之間挑釁的途徑只有一個,拼酒。 武驍極安穩(wěn),來者不拒,跟安嘉慕你一盞我一盞的,不一會兒就灌了兩壇子下去,兩人均有些醉,安嘉慕卻還嚷嚷著拿酒來。 安然哭笑不得,白了丈夫一眼:“今年的新豐酒剛釀下,去年的可沒剩下多少,統(tǒng)共就這幾壇子,縱你們海量,也沒這么些酒讓你們糟蹋,況且,明兒就是小年兒,還有正經(jīng)事忙呢,都喝成醉鬼,那些管事的不得急死?!?/br> 嘉樹也道:“大,大哥,不然,我替大師兄喝……” 安然沒來得及攔,嘉樹的話已經(jīng)脫口而出,安然嘆了口氣,這傻小子真傻假傻啊,看不出來自己大哥嫉妒了嗎,還護(hù)著大師兄,這一下自己白勸了。 本來安然已經(jīng)說動了安嘉慕,嘉樹這一句話無吝于火上澆油,安嘉慕狠狠瞪了自己弟弟一眼,蹭的站了起來,叫了仆婦進(jìn)來,大聲吩咐:“去再搬兩壇子酒過來,蒙將軍照顧舍弟,今兒我跟將軍勢必要喝個痛快才行?!?/br> 仆婦偷著看了安然一眼,安然揮揮手,示意他們拿酒,索性不管這幾個人了,拉著曼娘進(jìn)里屋說話兒。 曼娘擔(dān)心的望了望外頭,低聲道:“嫂子,大哥不會跟武將軍打起來吧?!?/br> 安然撇撇嘴:“瞧把他能得,他要是打得過,就打啊。” 曼娘:“大嫂難道不心疼。” 安然:“他若是自己找打,也是活該,我心疼什么,榆木疙瘩腦袋,勸了他這么久,合著,當(dāng)我說的是廢話?!?/br> 曼娘:“聽嘉言說,大哥一直想給嘉樹成家,說咱們安家三個房頭,都該著有后才是?!?/br> 安然:“這怕什么,回頭把嘟嘟過繼個嘉樹,不就得了,反正他老子也總嫌棄兒子?!?/br> 曼娘撐不住撲哧笑了:“說起來,大哥也真是,外頭瞧著這么個厲害的人,怎么在嫂子跟前就跟個孩子似的,連自己兒子的味兒都吃?!泵嗣约旱亩亲樱骸按笊┚袜洁揭粋€,還是這么些年好容易才有的,更兼咱們安家這么多買買,將來不都得指望著嘟嘟,哪能過繼給小叔,倒是我跟嘉言本就有皓思皓玉,若我肚子這個也是男丁,將來就過繼給小叔吧?!?/br> 安然笑道:“這話如今說可早呢,再說,你莫忘了,尚書府可就你這么一個女兒,將來怎么也得有個繼承香火的人,不過,也無妨,你跟嘉言多生幾個就是了,你瞧,上回你來冀州的時候,你還擔(dān)心呢,這一回去不就有了喜信兒嗎?!?/br> 曼娘道:“我娘說嫂子是個福氣旺的人,我是沾了嫂子的福氣,自己從嫂子嫁過來,咱們安家什么都順?biāo)炝?。?/br> 安然笑了起來:“這不過是親家母高抬我呢,我哪有這么大的福呢,不過是居家過日子罷了,往好里頭過就是?!?/br> 妯娌倆正說著,忽聽外頭安嘉慕的聲音傳來:“將軍可否跟在下比試比試拳腳。” 曼娘大驚:“可了不得,真讓嫂子說著了,武將軍可是帶兵的人,大哥哪是對手?”就要出去,安然忙拉住她:“男人的事兒,咱們別跟著摻和了,他們自己有他們的解決法子,咱們?nèi)チ?,反倒容易壞事兒,再有,你這有了身子,這么出去了,讓外頭的兩個莽漢子碰著你,怎辦?!?/br> 安然話音未落,就聽外頭嘉樹跟嘉言勸阻的聲音。 安然不禁皺了皺眉,嘉言勸還罷了,嘉樹越勸越麻煩,拍了拍坐立不安的曼娘,走了出去:“二弟,三弟,你們勸什么,明兒就是小年了,本來我還說大過年的有些清靜,如今有這樣的熱鬧,豈不正好,安平叫人在院子里掌燈,黑燈瞎火的,怎么比?!?/br> 安平可是知道,如今府里就得聽大夫人的,大夫人說把房拆了,誰也不敢說個不字,忙吩咐下去。 不大會兒功夫,院子里燈火通明,武驍站在院子里對陰沉著一張臉的安嘉慕一拱手:“大哥請賜教?!?/br> 安嘉慕哼了一聲:“誰是你大哥,接招吧你。”一拳打了過去,大師兄未動,安嘉慕這一拳打了個結(jié)實。 安嘉慕:“怎么著,武將軍這是要讓著在下不成,那我可就不客氣了。”一拳接著一拳,大師兄始終沒還手。 嘉樹心疼的不行,剛要沖過去,就給安然拉住,在他耳邊低聲道:“你若是過去,你師兄挨的打更多,索性就這一回,不如讓你大哥打痛快了,過了今兒,大師兄就是咱們安家的人了?!?/br> 嘉言聽了個稀里糊涂,待要問,又不知該問什么。 安嘉慕打了有十幾拳,終于解了氣,一把抓住武驍,低聲道:“這頓打且記下,若以后你敢對不住嘉樹,看我不打死你?!?/br> 大師兄嗯了一聲。 安然見大師兄唇角有些隱約的血色,就知安嘉慕下手多狠,這家伙當(dāng)真沒留情,忙讓嘉樹扶著大師兄回去休息,。 嘉言兩口子舟車勞頓,加之曼娘有了身孕,不能勞累,催著兩人也回去安置。 一時散了,拖著安嘉慕進(jìn)了里屋,安然把他的手拿起來放到燈下瞧,見腫成了饅頭 ,忙拿了林杏兒配給自己的藥出來,一邊兒涂一邊道:“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就跟人比試,人家挨打的沒怎么著,反倒你這打人的傷了手,何必呢?!?/br> 安嘉慕哼了一聲:“你男人沒你想的那么沒用,這小子是硬挺著呢,不過算條漢子,一聲都沒吭?!?/br> 安然白了他一眼:“你不信誰,難道還不信自己的兄弟,嘉樹喜歡的人,怎么會是草包,而且,人家可是文韜武略的大將軍。” 一提起這個,安嘉慕倒想起一件事來:“這小子想拐走嘉樹沒門?!?/br> “你剛不是接受大師兄了嗎?!?/br> 安嘉慕哼了一聲:“既是我安家的人,就不能吃白飯,沒的我這兒都累死了,他們倆倒天南海北的自在?!?/br> 安然愕然:“你想作什么?” “不做什么,你不說這小子文韜武略嗎,這樣的大才浪費(fèi)了多可惜,不如給他找點(diǎn)兒事兒干?!?/br> 轉(zhuǎn)過天一大早,劉喜兒就跑來三老爺院子里來找人了,剛進(jìn)院就見武將軍正在院子里練劍,只見劍光閃過,如走龍蛇,便離的這么遠(yuǎn),都能感覺到森森劍。 劉喜兒沒敢往里走,站在原地等著武驍一套劍法收勢,方才進(jìn)來,一進(jìn)來就瞧見三老爺端了茶遞給武將軍。 劉喜兒猛然有種感覺,兩人之間這股子纏綿勁兒,怎么看怎么像兩口子,忙搖搖頭,自己想什么呢? 嘉樹瞧見了他,不禁道:“一大早你小子過來做什么?” 劉喜兒忙道:“回三老爺,大老爺叫小的過來請武將軍過去前院,如今正是各處買賣算賬的時候,大老爺一個人忙不過來,聽說武將軍文武全才,特意請將軍過去幫個忙?!?/br> 嘉樹不樂意了:“大師兄哪會這些?我過去幫大哥就是。” 卻聽劉喜兒道:“那個,三老爺,大老爺說了,三老爺難得回家一趟,當(dāng)好好在家歇歇,將軍一個人去就成了。 ” 劉喜兒都覺大老爺有些不講理,人家雖說辭了官,到底是大將軍,昨兒晚上不分青紅皂白的打了人家一頓不說,今兒又要找人過去幫忙看賬,這不擺明了難為人家嗎。 大師兄倒是點(diǎn)點(diǎn)頭:“我收拾收拾這就過去?!?/br> 等劉喜兒走了,嘉樹不禁自責(zé):“都是我的錯,不帶你回來就好了?!?/br> 大師兄搖搖頭:“傻話,這里是你的家,以后也是我的家,難道咱們還能一輩子不回來嗎,你大哥這么對我,我心里反倒踏實了,這是把我當(dāng)成了自家人,說起來,真多虧了你嫂子幫咱們?!?/br> 嘉樹點(diǎn)點(diǎn)頭:“昨兒也是嫂子拉住我不讓我過去勸你們,說我越勸,我大哥越生氣?!?/br> 武驍:“你嫂子是個聰明的女子,事情看得透,也知道你大哥的性子,這頓打挨的值。” 嘉樹心疼的道:“什么值啊,我大哥自幼練武,拳頭狠著呢,都把你打出了內(nèi)傷?!?/br> 武驍:“你嫂子不是叫人送藥來了,不妨事,我倒是越發(fā)喜歡這里了,每一個人都是真性情,不藏著掖著,比起江湖也更安穩(wěn),以后咱們?;貋戆伞!?/br> 安嘉樹:“這是因為大嫂,先頭家里可不這樣兒,我大哥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天天你爭我斗的,瞧著都叫人心煩,我嫂子過門之后,才像個家,以前,我大哥為了大嫂隱姓埋名的時候,我心里還怨大嫂呢,如今想想,能娶大嫂不止是大哥的福氣,也是我們安家的福氣。” 武驍:“你大嫂的確是個奇女子,而且,廚藝真好,長這么大都沒吃過比你嫂子做還好吃的菜。” 嘉樹低聲道:“什么我嫂子?” 武驍會意:“是,也是我嫂子?!?/br> 即便早知安家的買賣大,一瞧見前院里烏壓壓的管事,武驍也不禁愣了楞,邁步走了進(jìn)去,堂屋里炭盆子燒的正旺,回事兒的管事來來去去,見正有人跟大老爺回話兒,武驍便站在一旁等著。 安嘉慕早瞧見了他,卻一直不搭理他,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安平上了茶來,安嘉慕才瞥了他一眼:“請將軍來是幫個小忙。” 武驍微微躬身:“聽?wèi){大哥差遣?!?/br> 安嘉慕臉色略和緩,看了安平一眼,安平會意:“將軍請跟小的來?!币潋斶M(jìn)了里屋。 嘉言正坐在炕上看賬,旁邊的矮凳上摞了半人高的賬本子,見武驍進(jìn)來,嘉言想起昨兒夜里曼娘的話,心里著實有些不自在,怎么也沒想到,嘉樹喜歡的竟然是個男人。 也是直到此刻,嘉言才明白,自己兄弟之所以不近女色,并不是因為幼年那件事,而是喜歡男人。 不過,嘉言不瞎,看得出來嘉樹的變化,這次回來的嘉樹,渾身都透著一股幸福的光彩,這是自己這個親哥哥都不曾見過的,曼娘有句話說的對,這是嘉樹認(rèn)定的人,作為兄長除了接受,沒有別的選擇,因為他跟大哥一樣都希望嘉樹幸福,像他們一樣幸福。 安然倒是越發(fā)佩服武驍,短短幾天,不僅讓自己這個霸道不講理的男人,有了好臉色,就連古板的嘉言對大師兄都親近起來,可見此人不論智商情商都屬于超高的那種人,別看不言不語的,卻有真本事。 過了小年就數(shù)著過年了,忙忙活活的過了除夕,安家今年的團(tuán)圓飯吃的格外熱鬧,大人們吃了飯之后,圍著桌子吃茶說話兒,皓思皓玉早就跑了出去,在院子里放炮仗。 不知不覺便到了子時,一家人去后頭的安家祠堂里磕頭上香。 一進(jìn)安家祠堂,安然不禁愣了愣,自己的廚刀竟擺在最上面的供桌之上,一瞬間,讓安然有種穿越回去的錯覺,不禁道:“怎么我的廚刀會在?” 安嘉慕:“是我放上去的,從此刻起,這把廚刀就是我們安家的傳家寶?!?/br> 一家子上了香,安然走過去,雙手舉過那把廚刀仔細(xì)瞧了瞧,不禁大驚,指了指刀柄上的字:“這字是怎么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