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在崔福的印象里,這越有本事的人,譜越大,沒看那王品榮嗎,來松月樓下挑戰(zhàn)書的時候,跟大爺似的,眼珠子都恨不能長腦瓜頂上,仿佛看自己一眼都嫌跌份似的,這位是不是太隨和了點(diǎn)兒? 蘇夫人見他又走神,暗里推了他一把:“表哥?” 崔福這才回過神來,給安然依次引薦:“這是慶云樓的劉東家,這是狀元樓的韓東家,這是清和樓的許東家……” 一直介紹了十幾位,都是江南老字號的館子,然后指了指岸上烏泱泱的人群:“這些都江南的同行,知道姑娘今兒到蘇州,想一睹安大廚的風(fēng)采?!?/br> 安然抬眼看了過去,只見不大的渡口擠滿了人,有頭發(fā)花白的老廚子,也有剛?cè)胄惺畞須q的小子,廚娘卻極少,看了一圈,才瞧見三五個,不禁暗暗嘆息,果然,廚子這一行古今都是陽盛陰衰。 現(xiàn)代還好,那些西餐有許多女孩兒愿意學(xué),做中餐的女廚子真是鳳毛麟角,到大廚的級別,就更少了。 不過,自己這頭一次來蘇州,就有這么多同行歡迎自己,心里也著實(shí)感動,對著岸上一拱手:“晚輩初到江南,便勞諸位前輩相迎,實(shí)在受不起,這兒給前輩們見個禮,就當(dāng)是晚輩的謝意了?!闭f著整了整衣裳,福身一禮。 廚行歷來地位不高,便是宮里的御廚又如何,說到底,不就是伺候人的嗎,更何況,下頭的廚子,就是比要飯的強(qiáng)些,能混口飽飯,肚子里多點(diǎn)油水罷了,除此之外,誰看得起廚子啊。 便是廚行里都一樣,但能熬成掌灶大廚的,對下頭這些廚子瞄都不瞄一眼,何曾見過安然這般親和的大廚,先不管別的,就沖人家這一禮,這一趟就沒來錯,再想想人家在齊州府的名聲,這廚藝能差的了嗎。 安然這一禮,就博得了江南廚行的好感,后來更被傳為佳話,說安大廚如何如何謙遜有禮,如何如何貌美如仙等等,加上后來大戰(zhàn)王品榮,簡直比話本還精彩。 可這會兒卻有忐忑的,以崔福為首的十幾個老字號的東家,見過安然之后,對這年紀(jì)輕輕,漂亮過分的小美人,心里可嘀咕上了,就這么個小丫頭,即便是鄭老爺子的徒弟,手藝不差,能贏得過王品榮嗎 瞧那兩只細(xì)嫩的小胳膊,能端的起鍋來嗎那一根根青蔥玉指,彈個琴繡個花兒倒是成,可這做菜跟彈琴繡花可不一樣。 幾位東家你看我我看你,對了對眼神,有了主意,不管怎么著,先得試試這位的手藝再說,悄悄跟崔福說了句什么。 這時候岳錦堂搖著紙扇才跟梅大一前一后下了船,剛才刻意落在后頭,就是為了讓江南的廚行先見見安然。 岳錦堂這人極識趣,雖說自己是郡王之尊,可這檔子事兒是人廚行里的事兒,自己之所以過來,就是坐鎮(zhèn),保證比試公平公正的。 韓子章的手段他可是知道,什么陰招兒都使的出來,這個王品榮既是他師弟,能是什么好鳥,加上后頭有江南總督跟寧王撐腰,松月樓這邊兒要是不出來個鎮(zhèn)得住場子的,怕這丫頭廚藝再高,也難免步她師傅當(dāng)年的后塵。 說白了,今兒這風(fēng)頭就是這丫頭的,誰也搶不去,不過,這風(fēng)頭可不好出,沒人這份手藝,想出風(fēng)頭做夢去吧,廚行這些人可不是傻子。 一見岳錦堂下來,眾人見禮畢 ,崔福上前道:“松月樓已備下上席,給王爺跟安姑娘接風(fēng),還請王爺跟姑娘莫要推辭?!?/br> 岳錦堂搖了搖扇子:“你松月樓的菜在江南也算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了,本王每次來蘇州都得吃上幾回,可如今,本王說句實(shí)話,你心里別惱,吃過安大廚的菜,你松月樓的南菜,可難入本王這張嘴了?!?/br> 安然不禁白了他一眼,合著這家伙還吃上癮了。 崔福目光劃過安然:“正是知道王爺好美食兒,今兒趕巧,魚人打了一條重達(dá)十斤的鱸魚,一早就送到了松月樓來。” 岳錦堂倒是來了興致:“這么大的鱸魚倒也極少見,清蒸可惜了,若做成魚膾,本王今兒可有口福了,只這魚膾最看刀工,若安姑娘能親自cao刀,必不負(fù)這般天賜的好食材?!?/br> 從崔福一提十斤重的鱸魚,安然自然知道這些東家的心思,想考考自己的手藝,便也順著岳錦堂道:“若王爺不嫌在下廚藝粗陋,安然便做一道金齏玉鲙,請王爺跟各位前輩品鑒一二……” ☆、第 60 章 巧手銀絲膾 金齏玉鲙?在場的幾位東家不約而同看向安然,一個個臉上皆愕然不已,半晌兒崔福才顫巍巍的道:“姑娘當(dāng)真要做這金齏玉鲙?” 安然點(diǎn)點(diǎn)頭:“正如郡王殿下所言,這十斤的鱸魚若用別的法子燒制,卻可惜了,如今正是鱸魚肥美之時,rou質(zhì)鮮美,過度燒制反而不美,只有做成魚膾方得真味?!?/br> 幾位東家自然同意安然的話,只不過她要做的可是金齏玉鲙??? 岳錦堂見這些人的反應(yīng),心里不解,挑挑眉:“怎么?這金齏玉鲙有什么不妥嗎?” 崔福:“敢問王爺可曾吃過這道菜?” 岳錦堂愣了愣:“你這么一說,還真是,本王竟沒吃過這道菜,只在書中瞧過,說如何味美?!闭f著不禁頗為不滿,指著他們:“你說你們,這么好的東西,怎么沒人給本王上一道嘗嘗,合著,竟拿亂七八糟的糊弄本王了?!?/br> 崔福心說,每次您來都是自己點(diǎn)的菜,誰敢糊弄郡王殿下啊,不是找死嗎,卻也不敢分辨,只道:“不是不上,是因這道菜早已失傳,雖名聲大,卻無人知道具體的做法,不說這道金齏玉鲙,就是魚膾如今也沒幾個廚子敢上手了。” 岳錦堂更覺奇怪了:“這是為何?” 崔福掃了安然一眼:“也不瞞王爺,這魚膾吃的就是一個鮮,稍一耽擱,味道走了吃出腥味,哪里還能叫魚膾,再有,對廚子的刀工要求極高,先不說料理魚的手法,就說這魚膾,需片的比紙兒還薄才成,更何況,這道金齏玉鲙,做法早已無人知曉,若姑娘真能做出來,倒是我南菜的一道絕頂佳肴?!?/br> 岳錦堂點(diǎn)點(diǎn)頭:“更是天下食客的造化?!笨聪虬踩唬骸拔艺f安大廚,你真會做啊,別是忽悠本王的吧。” 安然懶得搭理他:“王爺若是不信安然,大可先回您的別院。” 岳錦堂一愣,繼而笑道:“信,誰不信安大廚,本王也得信不是,如此,本王今兒倒是有口福了,那趕緊的吧,本王這坐了半個月船,肚子里的油水都快沒了,正好接著這道魚膾先打打牙祭?!?/br> 不說安然,就連以崔福為首的這些東家,都想給他個白眼,這天天守著一位大廚,還能沒油水,誰信啊,尤其,這位王爺?shù)酿?,可是整個大燕都出名兒的,還半個月,估摸一天吃不著好料都過不去。 從渡口到松月樓的路有半個時辰,就這半個時辰的時間,等安然一行人到松月樓的時候,蘇州城里里外外已經(jīng)炸了鍋。 廚行里的一傳十十傳百,不到半個時辰,安然要做金齏玉鲙的事兒,整個蘇州城都知道了。 江南自來多名仕,這些名仕除了學(xué)問之外,都有一個共同的毛病,饞,尤其像金齏玉鲙這種傳說中,只在書中有記載的頂級美食,要是錯過了,那不得悔的腸子都青了。 而且,這些人最清楚,據(jù)書中記載,這道菜可不止味美,觀賞度還高,就想象一下,都忍不住流口水。 要說這江南名仕里最有威望地位的,便是隱居蘇州的明月先生,本姓陸,名璞,學(xué)識淵博,智慧通達(dá),卻樂山智水,視名利如無物。 皇上下江南的時候,曾親自登門拜訪,探討學(xué)問之余,以世道民情詢之,頗有所得,后大贊其,心如明月不染纖塵,自此,便人稱明月先生。 與梅先生頗有交情,跟安然的師傅鄭老爺子,也有過數(shù)面之緣,本來自己來之前,先生還特意囑咐,去拜訪這位明月先生的。 如今安然要做金齏玉鲙的事,傳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不用安然拜訪,老先生已經(jīng)先一步來了松月樓。 大燕從先帝開始對名仕大儒便頗多禮遇,更何況,這位明月先生乃是江南名仕里打頭的人,便岳錦堂也不敢怠慢,一見先生來了,忙起身相迎,道了一聲:“先生安好?!?/br> 明月先生卻極守禮:“陸璞見過逍遙郡王?!?/br> 彼此寒暄過,各自落座。 安然方上前見禮:“安然給先生見禮,梅先生說先生曾游歷天下,對于各地民俗吃食知之甚詳,安然正想安置妥當(dāng),便前去拜望,不想先生卻先來了松月樓?!?/br> 明月先生打量這丫頭一遭,饒是久居江南,見慣了美人,也不覺在心里暗贊了一聲,如此佳人,著實(shí)難得一見。 尤其,這丫頭的美更與旁人不同,江南是有名的煙柳繁華之地,美人眾多,吳儂軟語,腰肢輕軟,眉眼盈盈,正如這醉人的江南春色一般,江南的美人也同樣醉人,遠(yuǎn)不是別處能比的,便京城那幾個有名的美人,到了江南也有些黯然失色。 可這丫頭生生的就讓他這個老頭子都驚艷了一回,頭上并無太多珠翠,簡單之極的發(fā)髻,鬢邊那一朵大紅的絹花卻更襯出一張白皙的小臉上眉眼如畫,通身上下的首飾,也就耳畔的青石墜子,跟手腕子上做工并不怎樣精細(xì)的銀鐲子。 可就這么著,更有一種出水青蓮一般的美,瞧著就那么干凈剔透,微微含著笑,雙眸澄澈,雖美卻并不覺高不可攀,反而溫和可親,叫人一瞧就忍不住喜歡。 捋了捋胡子點(diǎn)點(diǎn)頭:“梅先生近日可好?” 安然笑道:“只日日有美食相伴,之于梅先生便是最好的了。” 明月先生笑了起來:“這老頭子還這么饞?!?/br> 一句話說的旁邊幾位東家都有些訕訕,心說,您老不饞,急巴巴跑這兒來做什么。 安然本來還想找梅大過來給明月先生見禮,卻不想,這么會兒功夫,人就沒了,也不知跑哪兒去了,正想叫狗子去找,卻聽崔福道:“敢問姑娘,做這道金齏玉鲙用什么配料?” 他一句話,周圍頓時鴉雀無聲,這可是誰都想知道的事兒,跟著明月先生的幾位名仕,是出于好奇,想知道這道書中屢次提起的名饌,到底是怎么個做法?魚膾好理解,這金齏又是什么? 而那些東家就更著急了,都是行里人,基本上,一知道配料,這道菜怎么做,也就差不多門清了,要是真能把這道失傳的經(jīng)典名饌,弄到自己館子里賣,可是生財?shù)幕钫信?誰不想知道啊,故此,莫不支棱著耳朵聽著。 安然自然明白他們的心思,也并無藏私的意思,笑著喚了狗子過來,此次來江南,兩個小徒弟鬧著要跟來,因順子的腿沒養(yǎng)大好,便只帶了狗子來,這小子跟大師兄學(xué)了刀工上的絕活,又學(xué)了二師兄翻勺的技巧,雖拜師沒多久,倒是頗有進(jìn)益,給安然打個下手幫幫廚還過得去。 安然也想讓他長長見識,便帶了他來,就為這個,狗子興奮的半夜睡著了,還自己咯咯樂呢,把他娘嚇的以為瘋了,后來見好好地才放了心。 好容易得了這個機(jī)會,自是會好好表現(xiàn),師傅一叫,忙顛顛兒的跑過來認(rèn)真聽著。 安然想了想吩咐狗子:“一會兒預(yù)備,蒜、姜、鹽、白梅、桔皮、熟栗子rou,梗米飯,把這七種配料搗碎用香醋調(diào)和?!闭f著問崔福:“敢問前輩,松月樓可有芥末子,辣根,山葵?” 崔福一愣:“芥末子倒是有發(fā)好的,只姑娘說的辣根跟山葵又是什么?” 卻聽明月先生點(diǎn)頭道:“還真有些門道,你莫不是想調(diào)芥末醬,這個法子老夫在一本古菜譜上瞧過,我那院子里種了一些,本想著試著調(diào)來,卻總不對味兒,莫非你會?” 安然點(diǎn)頭。 明月先生眼睛一亮,吩咐身后的小童速速回去取些山葵辣根來,小童應(yīng)著去了。 明月先生瞧了安然半晌兒:“你這丫頭真有些見識,只不過,這魚膾卻最看刀工,刀工差一點(diǎn)兒的廚子,都不敢輕易嘗試,你果真有把握?” 狗子見這老先生一個勁兒的懷疑師傅,不樂意了,噘著嘴道:“先生這話說的,俺師傅的刀工可厲害呢,在齊州,不用一炷香就能把一只雞的骨頭脫出來,還是蒙著眼,誰能比得過俺師傅?!?/br> 安然忙喝了一聲:“狗子,先生跟前,規(guī)矩都忘了?!?/br> 狗子忙鞠躬:“狗子失禮了,先生莫怪?!?/br> 明月先生倒笑了起來,看著安然道:“你這小徒弟倒教的極好。”跟狗子道:“這些都成了說書的段子,老夫何曾不知,只那些說書的,莫不是有一說十,老夫并未親眼目睹,故此,才有些擔(dān)心?!?/br> 狗子抬起頭,無比肯定的道:“先生一會兒見了我?guī)煾档牡豆?便知那些說書的,這回卻實(shí)打?qū)嵉臎]瞎說呢。” 明月先生哈哈笑了起來:“如此,老夫就見識見識,你師父的本事,看看比你師祖如何?” 狗子一派胸膛:“您老就擎好吧?!痹趫龅娜硕夹α似饋?。 安然搖了搖頭,自己這倆徒弟人小氣盛,見不得旁人說自己一點(diǎn)兒不好,這份維護(hù)之情,倒讓人窩心不已,只是梅大跑哪兒去了? 因來的人多,便松月樓地兒再大,也招不開這么多貴客,好在松月樓門前的地方大,又臨著一彎碧水,如今春日和暖,水畔綠柳如煙,兩顆桃花開的正盛,攢了一樹深淺不一的桃花,倒比屋里更好。 加之,外頭好些瞧熱鬧的人,有廚行里的,也有老百姓,若安然這道金齏玉鲙正能做出來,那可是松月樓的活廣告,傳到王品榮哪兒,也讓他知道想謀松月樓沒那么容易,一舉數(shù)得,何樂而不為,故此崔福叫伙計(jì)把席面直接擺到了外頭。 剛說要搭灶臺,讓安然攔了,笑道:“這道菜卻不用火,若有冰最好?!?/br> “有?!贝薷?yīng)著忙叫伙計(jì)取冰,力求做到安然要什么有什么 。 不一時,取了冰來,卻是老大一塊,放到桌案上,占了半張桌子。 崔福小心的看著安然:“不知這么多夠不夠?” 安然點(diǎn)點(diǎn)頭,見狗子端了個托盤過來,里頭是一碗金黃的醬汁,用筷子點(diǎn)了一些,嘗了嘗,點(diǎn)點(diǎn)頭,明月先生的童子也把山葵跟辣根拿了來,還有松月樓發(fā)好的芥末,便把法子細(xì)細(xì)跟狗子說了,讓他去鼓搗。 這種醬汁兒并無太多技術(shù)含量,只要法子對了,調(diào)出來便八九不離十,倒是明月先生頗有興致的跟過去瞅著狗子。 等狗子把芥末醬調(diào)出來,先迫不及待的嘗了一口,辣的涕淚橫流,卻直呼好爽快,就連周圍看熱鬧的老百姓都覺好笑,紛紛笑了起來。 明月先生卻不以為意,走過來道:“這醬汁兒調(diào)好了,你這丫頭是不是也該動手。讓我們見識見識這道傳說中的金齏玉鲙了?!?/br> 安然笑著點(diǎn)頭,崔福一聽,忙叫伙計(jì)把魚抬了出來,十斤重的鱸魚,裝在一個老大的缸里,四個伙計(jì)才抬出來。 安然探頭看了一眼,也不禁暗暗稱奇,這么大的野生鱸魚,在現(xiàn)代早絕了,現(xiàn)代酒樓里賣的基本都是養(yǎng)殖的,想吃真正野生的鱸魚,得跟那些捕魚的人家提前定,還不一定有,真正的美食家,一口就能吃出是野生還是養(yǎng)殖,不禁味道不同,rou質(zhì)的鮮度也不同。 養(yǎng)殖業(yè)高度發(fā)達(dá)的現(xiàn)代,致使許多食材都變了味道,真正的極品美味變得可遇而不可求,而過度烹調(diào),有時也會使這些難得一見到好食材,變的平庸無奇。 安然始終認(rèn)為,南菜最大的特點(diǎn)跟厲害之處,就是無可替代的食材,因?yàn)闅夂蚝团?山明水秀,使得江南物產(chǎn)格外豐富,時鮮,蔬菜,山珍,魚類,都是別的地方無法比擬的,所以,南菜追求本味,吃的就是一個鮮。 加之深厚的人文底蘊(yùn),便使得南菜如一顆璀璨的明珠,吸引著天下食客的目光,并受無數(shù)文人追捧,甚至,御膳菜肴里也多有南菜出現(xiàn)。 總之,多重原因造就了聲名遠(yuǎn)播的南菜,而今天,安然做的正是一道最講究本味的名饌。 安然摸了摸桌上的冰塊,伸手,說了兩個字:“廚刀?!惫纷用Υ蜷_刀盒,雙手把廚刀捧了過來。 一看見這把廚刀,周圍的便開始交頭接耳:“這,這是鄭老爺子的刀吧,我見過,前些年老爺子隨萬歲爺南下,我瞧見過老爺子這個刀盒,如今竟在安姑娘手里。” “這還用說啊,收了安姑娘這樣本事的徒弟,自然要傳衣缽的……”